宋辚心头一振,刚刚他听得清楚,阮云卿并没有叫什么尊称,而是开口叫了他的名字。
“你…”
你刚刚叫我什么?
一句话还没问出口来,阮云卿那里便笑着说道:“今夜之后,我能不能活着回来还是个未知之数。你别嫌我僭越,容我跟你说两句真心话。”
宋辚听见那句“不能活着回来”一颗心就猛的一沉,他冷了脸⾊,恶声斥道:“胡说什么?一定得活着回来,我在营中等你。”
阮云卿让他训得心中一暖,他一定会想方设法地活着回来,他舍不得宋辚。
“我自幼家贫,出生后⾝子也不好,时常闹病,爹娘总是嫌我。”阮云卿喃喃说道:“我从记事起就盼着有个人能把我当作人看,也不用多疼我,只要别跟家里厨下摆着的⽔缸似的,有用的时候才想起我来,没用了就把我扔在一边,连多余一眼都不愿看去。”
阮云卿沉默片刻,家中的记忆实在算不上好,贫穷饥饿和爹娘数不清的冷脸责骂,还有临别之时⺟亲带给他的最后那一丝希望和随后亲手将他推⼊深渊的绝望,明明是过去了许久的事情,然而此时回想起来,却还是那样的清晰明了,就好像才发生过的事一样,牢牢地扎在自己的脑海里面。
⼊宮后受的苦难就更多了,与连醉他们分开之后,就连那短暂的友情都断了联系,阮云卿想起在丽坤宮时的⽇子,真不知是怎么熬过来的。
那时候他真的觉得撑不住了,为了保住自己的<img src="in/xing.jpg">命,他事事谨小慎微,就算如此,还是免不了遭人暗算,还险些连累了别人。在阮云卿被人<img src="in/bi.jpg">至绝境的时候,他真想与那人同归于尽,一死了之,再也不过这种受尽欺凌的⽇子。
如今事过境迁,再想起来,他依然能感受到当时的无助和害怕,还有那深深的恐惧。
低低的声音慢慢传了过来,阮云卿如同絮语一般的倾诉,听在宋辚耳中,只勾起无限疼惜的涟漪。
有心劝他别再说了,可一看见阮云卿低垂的眼眸,和那副好像在说别人的故事似的,平静得可怕的淡淡面容,宋辚心头就泛起一丝尖锐的疼痛。
真想将他抱进怀里,告诉他过去的事情不必再提,自己会疼他爱他,把他过去遭受过的种种苦难,全都补偿一遍。
“如今再也没人敢欺负你了。”
宋辚静静说道。与其说他是说给阮云卿听的,倒不如说,他是在对自己许下诺言。他绝不会再让任何人为难阮云卿,就连他自己,都不能
以后的⽇子,他都会把阮云卿放在心坎上疼惜,回京之后,手握兵权,他就再也不用怕别人威胁。宋辚早已经打定了主意,回去后就想办法快刀斩<img src="in/luan.jpg">⿇,迅速夺下皇位,从此独揽天下,让阮云卿再也不必为了他劳心受累,遭过去那样的罪了。
阮云卿闷闷的笑了一声,为了宋辚那霸道的话语。
他轻轻叹了一声,是啊。如今的他,再也不用担心被人欺负了,他早已长大了,不再是过去那个一遇到強权庒迫,就必须要向宋辚求助的小小少年了。如今的他,无论心智还是手段,都⾜以在自保之余,为宋辚扫平前路,助他登上皇位。种种谋划手到擒来,就连自⾝的毅志和防⾝的手段,也在场战上磨练得无比坚定纯<img src="in/shu.jpg">,他早已不是过去那个刚进皇宮的小二了。
闷笑一声,阮云卿又再说道:“小时候我就在想,等我大了,就找个知疼知热的人一块过⽇子,置几亩薄田,养一双儿女,耕田织布,和乐融融。哪怕家里还是没什么钱呢,只要够温<img src="in/bao.jpg">了,我也心満意⾜…”
“你休想。”
宋辚不等阮云卿说完,人就急了。
阮云卿梦想中要过的⽇子,明显就没他什么事儿,他绝不允许,哪怕阮云卿只是想想,这幻想并不能成为现实,宋辚也不容许阮云卿的想像中,没有他的存⾝之处。
“你给我好好呆在宮里,哪儿都不许去。”
宋辚说罢不由焦躁起来,阮云卿是个有主意的,一旦他有了这个念头,就会想尽一切办法去实现,有时候太过执着倔強,简直恨得人牙<img src="in/gen.jpg">庠庠。
越想越觉得可能。宋辚整个人都坐不住了,他站起⾝来,在营帐中来回踱步,口中不住说道:“你既然⼊了宮,就是我的人了。我不放你走,看你能逃到哪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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