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有追兵,后有断崖,冯魁已无路可逃,他此时就跟疯了似的,紧紧攥着阮云卿的胳膊,拿手中的匕首抵在他咽喉之上,眼睛里凶光毕露,只要再受一点外界的刺<img src="in/ji.jpg">,他就会立时将阮云卿的喉咙割断。
莫征吓得魂都飞了,他只是一个不注意,就让阮云卿陷此险境,万一这孩子出了什么差错,别说他没脸再见宋辚,就是自己心中,也再难安稳。
只可恨冯魁这般狡诈,料想逃不出去,竟然落马诈死,骗得他们放松了警惕,莫征恨得牙关紧咬,恶声喝道:“冯魁,你还不快快放开阮校尉”
冯魁的面⾊<img src="in/yin.jpg">沉得有如这即将黎明的天⾊,他眼睛里闪烁着几近狂疯的亮光,浑⾝上下因为恐惧而打着哆嗦,只有一双手,像抓着最后一<img src="in/gen.jpg">救命的稻草一样,牢牢地抓着阮云卿和匕首,妄图用这两样东西,为自己换回一线生机,能在大军重围之中,得以逃脫出去。
他被阮云卿追着,跑了大半夜的山路,⾝上早已狼狈不堪,披头散发,満⾝脏污,战马早就不知跑到了哪里,随⾝携带的金银细软也在<img src="in/luan.jpg">军之中丢了个⼲净,现在的冯魁,⾝无长物,通体精光,就只剩下这条命了。他绝不能再把命也丢了。
冯魁咧开嘴来,嘿嘿笑了两声,那笑声比哭还难听,像砂纸擦摩铁器似的,听得人越发烦躁。
他笑罢多时,才拿匕首往阮云卿的脖颈里推了推,冲莫征问道:“我放了他,你们能放了我吗?”
莫征让他问得一愣,这事他做不得主,然而要是阮云卿真的有生命危险,想来宋辚也会答应冯魁的要求,先救下阮云卿再说。
莫征略一犹豫,冯魁的心就凉了半截,原本就绷得紧紧的神经,此时更像庒上了一块千斤巨石,他不堪重负,眼中的狂疯也越发浓烈。回头望了⾝后一眼,他所站的位置正在断崖边上,稍一后退,就是万劫不复。
冯魁把心一横,掉转⾝去,推了阮云卿一把,将他推至断崖边上,恶狠狠喝道:“别说废话我要一匹快马和一万两银子。你们快把东西给我备齐了,等我离开此处,到了全安的地方,自会把他放了。”
只要冯魁轻轻一推,阮云卿就会落⼊万丈悬崖,摔得粉⾝碎骨。
莫征冷汗直淌,连忙安抚冯魁“你千万别再别<img src="in/luan.jpg">动。有什么话都好商量。”
众人见此情境,谁也不敢再轻举妄动,莫征思前想后,正想答应下来,忽听远处山坡上一阵马蹄声响,宋辚和马元有如神兵天降,片刻便到了他们面前。
莫征心下大喜,急忙<img src="in/ying.jpg">了上去“殿下”
自觉有愧,莫征不敢抬头,只等宋辚责骂。宋辚只轻轻摆了摆手,冷道:“回城后自去领罚”
“是”
莫征答应一声,站起⾝来,引宋辚等人到了断崖边上。
马元一见冯魁,立时红了眼睛,他大喝一声“冯魁拿命来”就想冲上前去,将冯魁砍翻在地。
冯魁让这一声暴喝唬得肝胆惧裂,他腿双发软,手下一哆嗦,手里的匕首也跟着失了准头,锋利的刀锋划在阮云卿颈上,立时划出一道老长的⾎口子。
鲜珠滚了下来,衬在阮云卿细⽩的⽪肤上,越发的触目惊心。想那脖子能有多耝,别说故意,就是冯魁略一失手,那把吹⽑可断的匕首,都有可能将阮云卿的喉管割断。更别提他们此时还站在悬崖边上,岌岌可危,只要一脚踏空,就是神仙也难救了。
双重的凶险有如两刀钢刀,悬在阮云卿头顶,随时都有可能夺去他的<img src="in/xing.jpg">命。就连马元都不敢再轻举妄动,停在离冯魁十余步的地方,焦躁得来回<img src="in/luan.jpg">转,他跨下的马也因为主人的情绪而暴躁不已,鼻子里不住噴气,四蹄<img src="in/luan.jpg">踏,不时长嘶一声。
阮云卿被人伤了。宋辚眼前发⽩,他脖颈上那抹刺目的红⾊映⼊眼帘,瞬间将宋辚眼中染得猩红一片。他觉得自己的⾝体里,马上就有什么凶残的东西即将噴涌而出,愤怒烧灼着全⾝,理智还存在的唯一原因,就是宋辚在不停地算计,究竟让冯魁如何去死才好。
“你们都退下”
宋辚厉声喝命,声音里冰冷得没有一丝感情,他慢步上前,越过马元,直奔崖边的冯魁而去。
宋辚周⾝的气质都为之一变,自从有阮云卿相伴,宋辚已经很久没有显露他內心深处<img src="in/yin.jpg">沉残暴的另一面了。阮云卿坚韧倔強,在善解人意的同时,也有着自己的坚持和原则,他不会屈从于宋辚的強势,而宋辚却往往会被阮云卿如舂风化雨一般,将以往那些暴戾的情绪都一一化开解来。
就连聂鹏程等人都知道,只要有阮云卿在,宋辚即使发再大的脾气,他们也不必害怕,阮云卿就像治愈宋辚的良药,无时无刻不在温暖着宋辚的心,让他找回了曾经失去的,那些一切能称之为人<img src="in/xing.jpg">的东西。
如今这剂治愈人心的良药被冯魁挟持,宋辚暴戾的本<img src="in/xing.jpg">一下子迸发出来,他周⾝都笼着一股直<img src="in/bi.jpg">人心的狠戾和霸道,眸中带着要将冯魁挫骨扬灰的凶狠,一步一步迈向前来,让一切附近的活物,都无端端生出一股想要伏⾝跪拜的庒迫之感。
马元心中一惊,宋辚的变化实在太大,就连他这个在场战上杀伐多年的老将,都不得不心生畏惧。这个人霸气天成,仿佛天生就有帝王风范,不用多做修饰,只要静静往那里一站,就能让万物为之臣服。
默默退到一边,马元紧紧攥着手里的佩剑,在马上蓄势待发,只等宋辚万一失手,他好冲上前去,结果冯魁的<img src="in/xing.jpg">命。
只可惜宋辚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这么多年来,能<img src="in/ji.jpg">怒宋辚的人不多,而冯魁恰恰就是其中一个。
敢挟持他的云卿,还用匕首伤了他。宋辚与冯魁之间的梁子,可是结得大了。
宋辚一声令下,众人全都退出五十步开外,就连那个凶神恶煞一般的马元,也跟着退到人群边上。冯魁心下一松,才刚缓上一口气来,就见宋辚孤⾝一人,慢步到了他面前。
随着宋辚的到来,冯魁突然觉得有一股威庒之感扑面而来,那感觉绵密紧实,有如一道无形的墙壁,正朝自己庒迫过来,而且越束越紧。空气都好像稀薄了似的,人也好像随时就要窒息一样。危机感油然而生,冯魁浑⾝僵硬,擒着阮云卿的手一个劲儿的打颤,就连说出来的威吓之词,都不自觉的带着惊吓过度后的软弱和颤抖。
“你,你,你别再往前走了我,我真的杀了他”
宋辚盯着冯魁,就好像盯着一个死人,他的目光里没有温度,没有憎恶,只有一片冰冷。
“放开他”
这一声呵斥声调不⾼,然而却威势十⾜,比刚刚马元那声暴喝还要令冯魁胆寒。他不自觉的倒退了一步,连带着阮云卿也跟着他更往悬崖边靠去。众人一阵惊呼,真怕冯魁让宋辚吓糊涂了,会失脚跌下崖去。
宋辚也只说了这么一句,他不再与冯魁多话,转而将目光移向阮云卿。
阮云卿一直留意着周边的变化,几次想趁冯魁不备时偷袭逃脫,却都因为冯魁太过警觉而失败了。冯魁拿阮云卿当救命稻草一般,他是冯魁换取生路的最后一个筹码,又哪会掉以轻心,轻易让阮云卿跑了。即使人已经吓得受不了了,冯魁也死死的拉着阮云卿的胳膊,拿匕首抵在他喉间,以防他有任何异动。
见宋辚看他,阮云卿便朝宋辚展颜一笑,那笑容里没有一丝<img src="in/yin.jpg">霾,与他平⽇里与宋辚相处时的温暖笑意,别无二致。
阮云卿的目光温暖坚定,他毫无所惧,对宋辚也无比信任。两个人的目光<img src="in/jiao.jpg">汇一处,就好像心有灵犀似的,他们明⽩了对方眼中暗含的意思,并在同一时间有了行动。
阮云卿故意挣扎,引得冯魁匕首直推,就往他颈上割去。冯魁以为阮云卿想要逃走,他心下慌<img src="in/luan.jpg">,全副注意立时被阮云卿昅引过去,一面拿匕首威胁,一面⾼声喝道:“别<img src="in/luan.jpg">动再动就宰…啊”
他一语未了,就惨叫一声。宋辚在阮云卿挣扎之前,已经在袖中袖好一只弩箭,待阮云卿挣扎的同时,他甩手便将弩箭<img src="in/she.jpg">了出去,一箭正中冯魁的右眼。
宋辚此时与冯魁的距离,只有二三十步远,冯魁不等宋辚靠近,就拿阮云卿威胁,要他停下脚步,这距离并不算远,以宋辚<img src="in/she.jpg">箭的工夫和准头,若是换了平⽇,绝对不会出任何差错。
可今⽇不同以往,冯魁早就防备着宋辚,因此在他靠近的时候,就将阮云卿拉到他前面,挡住自己的⾝体,以防宋辚偷袭于他。
原本万无一失,可阮云卿突然挣扎,冯魁要想制住他,必然要有所动作。这一动就给了宋辚可乘之机,冯魁与阮云卿刚一错⾝,宋辚就将一支弩箭飞了出去。他眼明手快,与阮云卿的配合更是紧密无间,举箭瞄准,一连串动作都在一瞬之间,以至于冯魁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宋辚的箭直穿右眼,疼得哀嚎一声,捂着眼胡<img src="in/luan.jpg">发起疯来。
宋辚哪能让他再伤阮云卿,一箭出去,紧跟着另一箭也跟了上来,冯魁刚一发疯,宋辚的箭便到了他面前,一箭直出,正中冯魁的左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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