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龙所言,句句都是出自朝廷的角度,却不是为他自己打算,也算是一番真知灼见了,徐光祚心中当下对子龙越发认同,只觉得此子虽然骤登⾼位,却还是能保持一颗⾚子之心,只想着如何报国,着实不错。
其实他哪里知道,子龙这样说,确实不是贪恋河套权利,但却也全是为朝廷考虑。
他更多的立场,还是从未河套各部子民考虑的。
毕竟他來自底层,自然清楚现在的大明官吏是个什么德<img src="in/xing.jpg">。
他心里估摸着,如果让这帮只知搜刮民脂民膏的贪官污吏进了河套,那搞不好各部下个要推翻的便是朝廷对河套的统治,而朝廷如果得闻此事,肯定也是抹不开面子,必定是加以大军征讨。到那时,河套⾎流成河,非是子龙愿意见到的。
不过他这番歪打正着,在徐光祚心里留下了极好的印象,听到徐光祚的问话,当即说道:“沒了。属下鲁钝,暂时只想到这两点,不对之处,还请大人指正。”
“你已经说的很不错了。”徐光祚先是赞赏的说了一句,然后才问道“那依你的意思,就是赞成河套自治了。”
“属下是这个意思。”子龙点头说道。
“那你想过沒有,这样的话,河套便会越來越疏远我们大明。河套的位置极为关键,如果最后变成漠北蒙古诸部落攻击我大明的跳板可该如何是好。”
徐光祚本來只是拿这个牢考察一下子龙,此时说着说着,却发现这河套一事果真是件不小的事,于大明边防,实是极为重要。
岂不见这次便是天王派在河套起兵,差点便趁虚而⼊了么。
如果这河套真的被蒙古人掌握,那么大明几乎永无宁⽇,而且这件事自己已经禀报给朝廷知晓,只怕这会儿朝廷的衮衮诸公,都已经为这个事个吵开了吧。
“属下为大明军将,又被河套诸部落推为首领,自然会导领诸部落,心下大明。何况这次属下带河套义军西进增援长城,与鄂尔多斯开战,只怕蒙古诸部落对河套只有敌视,沒有半分亲近的意思吧。”
子龙听得徐光祚的话,思索良久,才缓缓说道。
他自然也不想河套与大明背离,是以这些话,也是他的心里话。
“哦。”徐光祚闻言不噤陷⼊了沉思之中,过了良久,才缓缓说道“好了,你的这番意见,我会仔细斟酌,禀报给朝廷的。至于你的封赏,这次你立下大功,我便一并表奏朝廷,升你为河套参军,领军驻跸河套,回护河套诸部落,抵御蒙古⼊侵。而你的旧部,也就一并加⼊你的麾下吧。”
徐光祚的这个意思,却有借花献佛之意。
毕竟他的意思,这河套参军所属便即是现在的河套义军,只是名义上换成了大明的番号。
这样一來,大明虽然不一定能指挥得动这些河套兵马,但是这些兵马名义上却是臣服大明,须得尽到替大明镇守河套草原的职责。
子龙听完之后,略略思索一番,便即明⽩过來,当下⾼兴的说道:“属下谢过大人。”
“好了。我暂时也沒什么事要<img src="in/jiao.jpg">代你了,你不是要见马帮主么,现在就快去吧。”
徐光祚与子龙聊了许久,最后又施了个恩惠给子龙,料定子龙已经对自己好感不错,如今还不是摊牌的时候,便准备让子龙先退下去,等朝廷消息传來,再决定下一步的举止。
子龙达成了此次的目的,又觉得这定国公实是<img src="in/ting.jpg">不错的上司,不噤<img src="in/huan.jpg">欣雀跃的走了出去。
在门口,与那守门的亲兵侍卫说了一声,这侍卫当即便带着子龙,走向了大营的一个角落。
…
马风月因为涉及到河套<img src="in/luan.jpg">军的进退与否,虽然有徐光祚的庇护,沒受到太多的刁难。
但是魏彬一意主和,又一直惧怕河套<img src="in/luan.jpg">军的兵锋,是以出派了自己带來的锦⾐卫,严密看守马风月。
也因此,马风月虽然沒有受什么委屈,可是一个多月以來,一直被关押在一处营帐。
而这处营帐,就在魏彬的寝帐不远,显然是魏彬怕马风月走脫了所致。
子龙随着徐光祚的亲兵來到此处的时候,这些锦⾐卫还着实刁难了一番。
虽然徐光祚地位崇⾼,他的亲兵在这大军之中也是与有荣焉,在任何地方,便都是畅通无阻。
只是这里却不行。倒不是魏彬这个监军,而是锦⾐卫为天子亲军,职权无双,即便是徐光祚亲至,想要去探视马风月,也是要这些锦⾐卫的允许。
这也是魏彬之所以带着这队锦⾐卫來此,又让锦⾐卫看守马风月的原因。
只是毕竟有徐光祚的命令,再加上子龙又是这场胜仗的大功臣,这些锦⾐卫也知道,不可能真的得罪了子龙,当下便把他放了进去。
这帐篷不大,占地也就十尺左右,子龙掀开帐篷,走进去的时候,正好瞧见马风月正坐在一个柜子上,拿着纸笔在写写画画。
见到子龙进來,马风月抬起了头,展颜一笑,说道:“子龙,你终于回來啦。娘好担心你啊。怎么样,有沒有受伤。”
看着马风月因为思念自己而略显清秀憔悴的脸庞,子龙心中一痛,鼻头一菗,差点落下泪來,语带哽咽的说道:“娘,子龙來接你回家了。”
“子龙,男子汉大丈夫,即便是流⾎也不要落泪,不哭了啊。”
马风月为子龙擦去泪痕,轻轻把子龙揽⼊怀中,摸抚着子龙的脊背说道。
子龙被马风月拥⼊怀中,感受着⺟亲的疼爱,不噤收住哭声,说道:“娘,你受苦了。”
“何苦之有。”马风月拉着子龙的手轻声说道“这里有吃有喝,又沒人來打扰我。你看看,我闲來无事,便练习书法,自觉心<img src="in/xing.jpg">调养的很不错。”
一边说,马风月一边带着子龙,來到了那柜子附近。
子龙抬眼看去,果然见这柜子附近,密密⿇⿇,却又整整齐齐的摆放了几大摞⽩纸。
这些⽩纸之上,也是写満了马风月那娟秀中,又带着几分豪放的字迹。
子龙不噤拿起这些⽩纸去看,只见这些⽩纸上,大部分都写着我儿徐子龙,平安归來等等的字迹,甚至还有一大摞的⽩纸,上面写着回教的经文,子龙虽然看不太懂,却也能从字里行间看出來在,这是⺟亲在给自己祈福。
“我在这帐子里,也就只有王爷,定国公会时不时的捎些战争的讯息进來,但是对你去河套的情况,我却是一概不知。无奈之下,便想着抄墨经文,能让主保佑我儿子龙,平安回來。”马风月看着子龙去看这些经文,轻笑着说道。
说完之后,又是朗诵了一段经文,显然这一个多月來,马风月沒少进行祷告。
“娘。子龙累你担心了。”子龙看得这几摞尺许來⾼的⽩纸,便知道马风月到底是有多担心自己。
“沒事的。”马风月摇了头摇,说道“你这不是安然无恙的回來了么。來,跟娘说说,你这次去河套,到底做了一些什么事,能全⾝而退,也让娘⾼兴⾼兴。”
“好。”子龙闻言也知道马风月是不想⺟子两人会面,一直沉浸在这悲伤的情绪之中,当即便与马风月一起,把那柜子上的⽩纸都搬开,然后与马风月坐了上去,开始叙说起自己的河套之旅來。
这河套之旅,前后历时一个半月有余。
子龙自小四处乞讨,口才也是极好,此时这河套之旅在他嘴里,娓娓道來,本來就起起伏伏的事,被他愣是说得更加波澜壮阔。
马风月也是随着子龙的话语,心绪紧紧被抓牢,忽⾼忽低。
在听到子龙与那司空玄数度<img src="in/jiao.jpg">锋,深陷重围的时候,马风月一双手紧紧的攥着子龙,手心里都是汗渍。
虽然她看到此时子龙已全安归來坐在这里,可是她还是噤不住紧张的情绪。
及到后來子龙发出信件,那诸多⾼手汇聚河套,一起上黑石崖,打败大天王的时候,马风月也是不由得喜笑颜开,看着子龙的目光,也是充満了自豪与欣慰。
子龙就这么缓缓的述说,马风月也是与子龙坐到一起,一丝不苟的听着。
两人转眼间,便聊了快一个时辰,待要说到子龙与婉儿订婚的时候,子龙才突然收声,起⾝对着马风月恭敬的行了一礼,说道:“娘。有件事,我擅自做主,还请娘你原谅。”
“哦。”马风月还沉浸在子龙那跌宕起伏的河套之旅的故事之中,骤然见到子龙这般,不觉愣了片刻,过了一会儿,才伸出手來,拉住子龙,说道“怎么了。子龙。你都是大人了,如今也被朝廷册封为河套的游击将军,虽然娘不怎么在意军职⾼低与否,但毕竟证明我儿是个堂堂的男子汉了,以后这大小事务,你尽可以自行拿主意,不用事事遵循娘的意见。”
“但这事却是孩儿的终⾝大事。还须得让娘知道。”子龙又是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