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大殿內很安静,薛明珠扇子跌落的声音昅引了许多人的目光,薛明珠一下子成了瞩目的焦点,她的脸刷地红了,双手抓紧裙摆,咬住下嘴<img src="in/chun2.jpg">,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
“明珠,怎么了,⾝子不舒服吗?”薛贵妃见状,关切地问。
薛明珠匆忙站起来,尴尬地笑着,细声细气地说:
“回娘娘,明珠没事,只是不小心手滑了。”
薛贵妃这才放心,点了点头。
“明珠姐姐你确定是手滑了不是心滑了?”云萝公主梁喜意外发声,似笑非笑地望着薛明珠的脸。
薛明珠被她看着,本能地指尖一抖,惴惴不安的小鹿一般,她眼神惶<img src="in/luan.jpg">地躲避着她的目光,讪讪地笑道:
“回公主,真的是手滑了。”
“云萝,你又在胡说什么!”薛贵妃蹙眉,沉声呵斥。
梁喜被⺟亲训斥,却依旧是一脸笑盈盈的表情,她笑着对⺟亲说:
“我只是担心明珠姐姐是不是又⾝子不舒服了,毕竟明珠姐姐⾝子不好,常常不舒服么。”她说着,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薛明珠涨红的脸,这让薛明珠的头垂得更低。
不知道为什么,苏妙总觉得梁喜说话的语气有点怪,明明是一个<img src="in/xing.jpg">格开朗的小公主,也没有说什么特别奇怪的话,可是苏妙却觉得这个小公主在说话的时候虽然用的是可爱撒娇的语气,但在撒娇时却仿佛在软绵绵的语调里暗蔵了一<img src="in/gen.jpg">尖锐的刺,当那活泼的感觉消散之后,人仿佛会被突然刺来的一<img src="in/gen.jpg">刺扎得生疼。或许这只是苏妙的错觉,但她确实有这种感觉,而且在听梁喜说话时有这样的感觉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更让她觉得奇怪的是薛贵妃的反应,梁喜最后的一句话颇有点在跟⺟亲顶嘴的意味,这一点薛贵妃感觉到了,也决定要好好教训她,可是她看着女儿的眼神明明是想要训诫的眼神,训斥的话到嘴边却像是被堵住了似的,无论如何都吐不出来。脸上有似乎是在忍耐痛楚的表情一闪即逝,这个时候坐在她⾝旁的梁铄突然悄无声息地碰了她的手,于是薛贵妃将所有的话咽了回去。夫<img src="in/qi2.jpg">二人没有对视,薛贵妃在被碰了一下手之后,别过头去,那一瞬间她用力地咬了一下嘴<img src="in/chun2.jpg">,随后又恢复了端庄优雅的表情。
苏妙喜<img src="in/huan.jpg">观察人与人之间这些微小的细节,所以当她注意到一点苗头时就会留神观察下去,这一番观察让她一头雾⽔。更让她觉得惊讶的是,梁铄轻轻地碰了一下薛贵妃的手这个举动虽然做的隐秘,却一直被佯作摆弄手中折扇的梁喜看在眼里,一瞬间,那孩子的眼里居然掠过一抹森黑的幽冷,这时候她发现苏妙正在注意她,就在苏妙想收回目光时,梁喜突然望过来,尚未褪去黑暗的锐利眸光与苏妙的眼神相撞,梁喜非但没有掩饰,反而勾起嘴<img src="in/chun2.jpg">冲着苏妙灿烂地笑了笑。
那笑容过于灿烂,竟让苏妙有一种脊背发凉的感觉,她莫名其妙地冒出来一点冷汗。下意识避开梁喜的目光,待反应过来自己居然避开了她的目光时,苏妙惊诧万分,抬起头再去看梁喜,梁喜还是那个顽⽪的小公主,跟⾝旁的两三个贵族姐小偷偷说话,笑靥如花。
苏妙在想刚刚脊背发凉的感觉该不会是自己的错觉吧。
就在这时,有宮人笑容満面地进来通报道:
“启禀皇上,娘娘,武王殿下到!”
薛贵妃心中一喜,从椅子上站起来,⾐冠楚楚的武王殿下梁敖已经从外面快步走进来,跪下来请了安,接着坐在御座下梁敕的⾝旁。
薛贵妃关切地问:“汎儿怎么样了?”
被问到这个,梁敖的心情显然不怎么好,他的儿子⾝子不好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从生下来就说养不活养不活,能一直活到这么大他都觉得是奇迹了,对于那个孩子他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还是觉得心烦,儿子先天不⾜活不长,府里还有婆娘天天闹病,他自认为做的孽不算多,真不知道自己前二十几年走的都是什么霉运。
“吃着药呢,⺟妃不用太担心。”
薛贵妃见他脸⾊不好,本来想再问问武王妃的念头便打消了,反正她现在极讨厌那个好吃懒做的儿媳妇,恨不得早⽇换人才好。对于唯一的孙儿,她虽然心疼,可那孩子已经<img src="in/ting.jpg">到了九岁,一直在药罐子里培着,她从那孩子出生时就不抱希望。她现在最希望的是自己的儿子能够多添子嗣,可是不管她想了多少办法给武王府送了多少姬妾,一个后代都没添,还是只有两个丫头一个快要病死的小子不说,梁都里居然因此多了一则流言,说武王殿下因为武王妃体型和<img src="in/xing.jpg">格突变,深受打击,从此对女人丧失了趣兴,薛贵妃听说之后当时真的是气得想吐⾎。
因为想起来就心塞,所以薛贵妃也不再问了。
“二哥,二嫂怎么没来?”薛贵妃不提有人提,梁喜笑着问。
“哦,你二嫂病了,御医说需要静养。”梁敖笑着,温和地回答。
“病了?我怎么听说是跳井未遂,伤了筋骨?”梁喜笑眯眯地问。
梁敖脸⾊一变。
“跳井?”薛贵妃的脸刷地变了⾊,变得很难看,不是紧张失措,而是怒焰熊熊。
“二嫂真傻,就她那个⾝子,跳井怎么死得了,会飘起来的好不好。”梁喜笑嘻嘻地说。
“阿喜,怎么说话呢!”梁铄终于开口,沉声训斥了句。
梁喜被⽗亲训斥,却不害怕,依旧笑嘻嘻的,顽⽪地吐了吐⾆头。
梁铄虽然沉着一张脸,却没再继续说她。
“阿喜是从哪里听来的胡话,你二嫂受了风寒,病了,喝点药养几天就没事了,你不用担心。”梁敖的脸⾊亦不太好看,勉強撑着一张温情的脸,说。
薛贵妃同样<img src="in/yin.jpg">沉着一张脸,却没有再说什么。
旁边的妃子见气氛突变,心中不安,带着一丝试探赔着笑脸将话题转移到别处,薛贵妃也想转移话题,于是就顺着她提起的话头说下去,那妃子受宠若惊。
苏妙觉得梁铄这家子的气氛十分古怪,并不是哪一点特殊,而是很多地方都带着一种让人莫名感觉庒抑的掩饰,让人觉得浑⾝不自在。
正觉得不自在,一道锐利的目光带着敌意和冰冷落在她的⾝上,更是让她打了个<img src="in/ji.jpg">灵,因为对方的眼神给她的感觉就像是要将她抹消掉似的,那感觉非常強烈,这并不是一种<img src="in/ji.jpg">烈的情绪十分強烈的眼神,而是平静深邃<img src="in/yin.jpg">黑,带着令人无法理解的笃定和自信,仿佛已经将她消灭掉了似的。
苏妙愕然抬起头,映⼊眼帘的是一个年轻斯文的公子,棱角出众的脸庞上长眉如剑,墨眸炯炯,二十来岁的年纪,整张脸生得立体生动,英俊的脸上最为突出的是那两片丰満的厚嘴<img src="in/chun2.jpg">,菱形的轮廓,质感丰厚,看上去就很柔软,这是他全⾝上下最昅引人的地方,带着一点<img src="in/xing.jpg">感的味道。
然而这个年轻公子并没有盯着她看,她看他时他正在专注地听梁铄和梁敕讲话,觉察到她的目光转过头时,二人的目光相碰他还冲她礼貌地点点头,然后才转过头去,感觉这是一个很有教养的儒雅男人。
苏妙一头雾⽔,想了想,轻拉扯回味的⾐袖,下巴向刚刚那个相貌斯文的男子⾝上微扬,悄声问:
“那是谁啊?”
回味微怔,皱了皱眉:“你说薛明?”
苏妙听了就明⽩那人是谁了,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薛明珠的哥哥就叫薛明,刚刚那道冰冷的目光真的是薛明投向她的吗,亦或是她的错觉,苏妙搞不清楚了,不由得摸了摸尖尖的下颏。
午宴的时间快要到了的时候,永安宮里的人三五成群分先后散了,自行前往⽟明殿。
回味领着苏家三姐妹刚出了永安宮,背后梁喜的声音娇美地传来:
“阿味哥哥,等等我嘛!”
回味停下脚步,回过头。
梁喜扯着梁敖的手从后面一路小跑过来,走到回味⾝旁,她松开自己哥哥的手,上前一步,一把挽住回味的胳膊,不⾼兴地扁了扁嘴,撒娇说:
“阿味哥哥你⼲吗走这么快!”
回味面无表情,无视了她的撒娇脸,一本正经地拉起她的手,推开。
“阿味哥哥你怎么还是这么冷漠!”梁喜不満地皱起鼻子。
“这种动作找你哥去。”回味冷漠着脸说。
梁喜撇了撇嘴,转⾝去找梁敖,顺手挽住他的胳膊,却见梁敖正将⾝穿长裙的苏婵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笑着说:
“原来是苏三爷,穿这⾝我差点认不出来了。”
苏婵冷漠以对,冷冷地看着他,一句话不说。
“二哥,你管人家姑娘叫三爷,会被人家姑娘讨厌的。”梁喜挽着他的手臂认真地道。
梁敖捏住她的鼻尖,用力地捏了捏,笑道:“本王为何要被这种姑娘喜<img src="in/huan.jpg">?”说着拉着梁喜向⽟明殿的方向走去。
在沉默了一分钟之后,一直保持着冷漠脸的苏婵忽然皱了皱眉,问苏娴道:
“他刚刚那话是在骂我吗?”
“皇子们骂人是不会说你他娘的是个丑女这种话的。”苏娴一本正经地道。
“他说我是丑女?”苏婵拧起眉,问。
“八成是这个意思。”
“他自己难道长得很好看吗?”苏婵冷嗤了一声,不屑地说。
“比你好看。”苏娴很公平地回答。
苏婵冷冷地瞅了她一眼。
“大姐,你不要拐了弯儿地骂人啊,我和婵儿是双生女,你骂她丑女是怎么个意思,再说你说自己妹妹是丑女你自己又能好到哪去,都是一个娘生的。”苏妙不満地道。
“我随了爹的相貌。”苏娴手一摊,得意地说。
“我要去告诉娘你骂她是丑女!”苏妙翻了个⽩眼,说。
苏娴一巴掌拍在她的脑袋上。
回味被当做背景板孤单地杵在一旁,听这三姐妹的⽇常让他无数次想翻⽩眼。
就在这时,脚步声传来,梁敞从永安宮內出来,在下台阶时发现苏家姐妹几个居然还在大殿门外,愣了一下,目光下意识落在苏娴脸上,二人目光碰撞,梁敞浑⾝不自在。
“你们怎么没去⽟明殿?”硬着头⽪从⽟阶上步下来,视线刻意不落在苏娴⾝上,他问回味道。
“正要去。”回味回答。
梁敞含糊地应了一声,表情有些讪讪的,顿了顿,又问:
“八皇叔怎么这个时辰了还没到?”
“这个我也不清楚。”回味面无表情地回答。
梁敞从他的嘴里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事情,点了点头,在他的肩膀上一拍,说:
“走吧。”
回味漠然转⾝,本来四人行多加了一个人,回味和梁敞在前面走,苏家三姐妹跟在后面,这一段路走的非常尴尬,因为回味是不会跟同行的人谈话的类型,即使对方主动抛来话题,他也会直接把话堵死让对方<img src="in/gen.jpg">本无法再继续下去,两轮之后梁敞就受不住了,与其热脸去贴冷庇股,还不如闭嘴来的轻松。
⽟明殿离永安宮很近,永安宮虽然不在皇城的中轴线上,却是离皇后的凤仪宮最近的宮殿,凤仪宮后面就是御花园,⽟明殿就是建立在御花园中的一座宮殿,被一片烂漫的桂花包围,正值花期,芳香四溢,美不胜收。从永安宮抄小路前往⽟明殿用不了半刻钟,当抵达⽟明殿时,⽟明殿內已经聚集了一批人,还有之前没在永安宮里而是直接到⽟明殿来的朝臣家眷,许多人站在⽟明殿里,将偌大的宮殿塞得満満当当,珠光宝气,贵人云集,十分热闹。
“那不是林嫣么。”苏娴眼尖,站在门口,说了句。
苏妙和苏婵被昅引了注意,睁大眼睛看去,看了半天才在人群中找到林嫣娇小的⾝影,她⾝穿一件老成沉稳的赭红⾊如意暗纹妆花绣裙,手挽绛紫⾊掐牙镶边金枝线叶碧霞罗雨丝锦披帛,头发⾼挽成一个圆髻,脖子上戴了一串翡翠珠链,站在人群里,虽然在笑,却笑得极不自在,离老远就能感觉到她的僵硬。
“我就说让我来选⾐裳。”苏娴叹气抚额,已经不想看了。
“这⾝⾐裳”苏妙想了好半天,还是给出一个厚道的评价“<img src="in/ting.jpg">贵的。”
“太老了。”苏婵一点不怕打击人,诚实地说。
苏妙眨巴了两下眼睛,总觉得苏婵直⽩地说出来有点狠。
人群中,有些近视的林嫣这一回居然精准无误地发现了她们,狂喜从瞬间变化的表情就能看出来,那绝对是溢于言表的狂喜,她一边向⾝旁的人告罪,一边快步向苏妙这边走过来,哪知道刚走出拥挤的人群,也不知是她裙子底下又左脚绊右脚了还是怎么样,她忽然“啊呀”一声,猛地向前扑倒,眼看着就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摔成大马趴,苏妙吓了一大跳,三步并两步上前,张开双手险险地接住她,林嫣直直地撞进她的怀里,把她的两个<img src="in/xiong.jpg">撞得生疼,差一点尖叫出声。
别人没看见,苏婵却眼尖看见了,林嫣不是自己绊倒,而是被人踩住了裙子。她双眸微眯,用凉凉的眼神瞅着那个正在人群里暗喜的姑娘这姑娘长得好像一只凤头鹦鹉。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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