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你有没有头痛?”马球场附近用作临时休息的宮殿內,御医刚走,薛明珠立刻坐到<img src="in/chuang.jpg">前,一边看着薛明被绷带<img src="in/chan.jpg">了好几圈的额头,一边哭着问。
“没事,一个丫头能有多大的力气,⽪外伤,不碍的。”薛明笑着安慰她。
薛明珠的眼泪流得更凶,委屈地泣道:“那个女人太过分了,她只是一个乡下来的庶民,连梁都人都不是,第一次进宮就敢这么嚣张,即使是梁都里最显赫的姑娘也没有像她那样,偏偏阿味哥哥纵容她,皇上看阿味哥哥纵容她也不好说什么,她一个穷酸的民女,凭什么受这样的优待,皇上没有任何不満,姑⺟也不敢说什么,咱们就只能眼看着那个女人嚣张,真真气死人了!”她愤愤不平地道,越说越觉得冤得慌,尤其是一回想起阿味哥哥毫不留情地打了哥哥之后,居然不顾众人的眼光搂着那个穷酸的女人自顾自地走了,她的心就像千万<img src="in/gen.jpg">针扎似的,她多么希望被他带走的那个女人是她,为什么偏偏是那样的女人?她愤怒!她不甘心!
薛明面⾊<img src="in/yin.jpg">沉,在被回味揍的肿起来的脸上摸了摸,冷冷一笑:
“谁不知道这岳梁国之中地位最显贵的不是太子殿下,不是武王殿下,而是回香楼的小少爷。瑞王爷把他当成眼珠子似的疼,皇上因为瑞王爷更是把他看的比皇子还重,不知情的还以为小少爷是皇上生的。被岳梁国最⾼地位的两个人同时溺爱,刚刚就算那小少爷把我当场杀了,只怕瑞王爷和皇上也会随便安个罪名说我是畏罪杀自,哼,谁能想到,这梁都里最大的纨绔居然是一个名字还没上过宗谱的私生子!”
薛明珠听了这话觉得刺耳,她心里还是向着回味的,可是又不敢強硬地反驳哥哥,抿了抿嘴<img src="in/chun2.jpg">,讪讪笑道:
“阿味哥哥怎么是‘纨绔’,阿味哥哥待人最和善了,也没有做过仗势欺人的事,除了那年把魏<img src="in/yang.jpg">侯的五公子打成重伤,那五公子的嘴巴实在太坏了,当着众人的面说青山伯夫人与青山伯未婚却有子,阿味哥哥哪可能听着外人污蔑他的哥哥嫂嫂,魏<img src="in/yang.jpg">侯家的五公子没被打死算他好命,本来就该打!”
薛明看了她一眼,说出这样的话并不是薛明珠的是非观有多正,她是在维护回味,不管回味做了什么,哪怕是最大逆不道的事,她都能找出理由去维护他,女大外向果然不假,薛明有些失落,不过还是温和地笑了笑,伸手在她的头上摸了摸,承诺她说:
“放心,哥哥必会让你如愿,将来你能有一个牢靠的靠山,哥哥也能放心了,虽说回味他没⼊宗谱,可论地位没有人敢小瞧他,他又不会继承爵位,他的后院肯定要比太子和王爷来得安静,你也能轻松。”
薛明珠心中一喜,双颊绯红,涩羞地垂下头,抿着嘴<img src="in/chun2.jpg">。顿了顿,又想起刚刚回味带着苏妙离开的一幕,悲愤和妒忌又一次涌上心头,面上的涩羞和喜悦黯淡下来,她咬住嘴<img src="in/chun2.jpg">,闷闷地说:
“可阿味哥哥现在要娶的是那个乡下女,他们都已经定亲了,瑞王爷和皇上都同意了。”
薛明的眸子<img src="in/yin.jpg">沉下来,冷冷一笑:“成亲还可以再娶,定亲算什么?”
薛明珠从他的话语里听出了浓浓的杀意,浑⾝一抖,猛然想起来之前的事情,肩膀颤得更厉害,她慌张地想了一会儿,忽然一把抓住薛明的袖子,语气迫切地说:
“哥哥,之前放毒蛇的事情万一暴露了,别说娶我,阿味哥哥说不定会杀了我!”
薛明被她突然紧张起来的语气吓了一跳,凝眉,不解她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可是对妹妹他向来是无掩蔵的回答,他拍拍她的肩,安慰道:
“你放心,虽然失败了,但哥哥都是安排好的,不会出现纰漏,也不会牵连到咱们兄妹⾝上。”
薛明珠仍旧沉浸在惊恐里,仿佛没听见他的话,过了一会儿,忽然更紧地扯住他的⾐袖,带着哭腔说:
“哥哥,我好像做错了,我在桂树林里教训烟雨,万一那时候有人路过被听到了…哥哥,怎么办,万一被阿味哥哥知道了…阿味哥哥是不是已经知道了才对哥哥动手的?哥哥,怎么办,都怪我,我总是这样不小心,我不该因为烟雨瞒着我私自行动就生气的,就算她背主,我也不应该在外面教训她,当时回到寝殿里去就好了!都怪我太大意了,忘了今天这么多人!万一阿味哥哥已经知道了,这可怎么办才好啊哥哥!”
薛明的脑袋受伤本就头痛,被她哭得更痛,即使没有详细问,从她的话语里他已经猜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因为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他太了解自己这个妹妹,薛明珠很聪明,可是她的聪明从来就没用在正地方,她能够很敏锐地觉察到自己周围发生的各种蹊跷和不寻常,却无法用聪明的方式去解决,并且她有许多洁癖,这其中就包括她不能容忍她的下人替其他主人做事。薛明知道这一点,可是因为当时不想告诉她怕她害怕,所以他私自用了烟雨,没想到居然暴露了,烟雨还真是个没用的<img src="in/jian.jpg">婢!
他沉着一张脸,在薛明珠的头上拍了拍,安慰道:
“放心,他不会知道的,即使知道了也只是怀疑罢了,不过,烟雨不能留了。”
提起烟雨,薛明珠的眼里掠过一抹仿佛在谈论肮脏物的厌恶,嘴一撇,愤愤地说:
“我本就不想留她,自作主张的丫头,要来何用!”
薛明对此并没有反驳,他一直教育她用人一定要用只会忠于她的人,即使是他主动寻找烟雨让她为他做事,即使这件事的最终结果本就是为了烟雨的主子薛明珠,可烟雨欣然答应了她主子以外的人,哪怕这个人是她主子的哥哥,这样的行为已经是背叛了,背主的丫鬟要不得,这种丫鬟只配做用完就丢掉的棋子。
“可是皇上命姑⺟彻查此事。”薛明珠咬了咬<img src="in/chun2.jpg">,突然小声说。
薛明冷哼了一声:“没有我她能查出来什么!”
“若是查不出真相,姑⺟会不会被皇上怪罪?”薛明珠有些担心,毕竟她是被薛贵妃养大的,她在宮中的待遇能够如同公主一般,这都是薛贵妃的关系。
“哪有那么容易会被怪罪,她可是稳坐后宮几十年为了今天的位置连娘家都可以舍弃的人。”薛明冷笑着说。
薛明珠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兄长对薛贵妃这个姑⺟有很多不満,咬了咬<img src="in/chun2.jpg">,她轻声劝解道:
“哥哥,家里的事也不能全怪姑⺟,魏家世袭只有三代,到了⽗亲那一代爵位本来就不能再承袭了,这是先祖皇帝定下的,姑⺟也无可奈何。”
“无可奈何?”薛明冷笑一声“明珠,你太天真了,咱们魏家往前追溯,那也是跟随先祖皇帝纵马打江山的,论功劳不比魏家差,可魏家现在是什么地位,我们薛家又是什么地位?他魏家权倾朝野,朝中有一半是他们魏家的人,我们呢,除了她薛贵妃在內宮守着一个贵妃的位置,你我皆是⽩⾐。即使你在宮中长大,即使他们待你和云萝没有两样,明珠你也只是薛贵妃的侄女,你已过世的⽗亲什么都不是,你的哥哥只是満⾝铜臭的商贾,说句直⽩的,你也只不过是一个民女。”
“民女”这个词彻底刺伤了她,这是薛明珠最不愿意承认的,她向来把自己当做是梁都里仅次于公主⾝份最⾼贵的贵女,欣然接受着众人的巴结和讨好,可其实她只是一个民女,也就是说她什么都不是,这是她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的,只要一想起来她就会愤怒到想哭泣。
薛明没有理睬薛明珠的情绪,他亦是在怈愤,冷笑着说:
“⽗亲就不说了,毕竟是兄长,靠妹妹发达不妥,再牵強一点,那时候也不好公然违背先祖皇帝的旨意。可到了我们这一代,她薛贵妃虽没有皇后凤位却掌握着皇后的实权,只是扶持一下自己的侄儿,对她来说易如反掌,可是她没有这样做,你知道是为什么吗,因为她知道皇上忌惮外戚,同样的,她亦不想为武王扶持起下一个魏家,为了她在皇上面前的贤良名儿、为了她自己的地位、为了她自己的儿子,所以你哥哥我到现在依旧是⽩⾐,而你,虽然在外人眼中如同公主,实际上连武王妃的人选薛贵妃想到的也是薛佑怡和薛自珍而不是你,我们这个正主儿到最后居然还不如魏家的旁支活得风光。”
薛明珠心里产生了一丝恨意,虽然薛贵妃将她养大,她很感<img src="in/ji.jpg">也很喜<img src="in/huan.jpg">薛贵妃,可是这些感<img src="in/ji.jpg">和喜<img src="in/huan.jpg">并不能扑灭她心中的嫉恨之火,梁敖成亲时她还小,对武王妃的人选她并没有在意,可现在她已经到了适婚年龄,武王妃的人选却落在了旁支的头上,不管她心里是否有其他人,这件事庒<img src="in/gen.jpg">就没有让她参与,就好像她没有这个资格似的,这让薛明珠觉得恼火。
旁支的薛佑怡的⽗亲好歹是个正二品员官,而她的哥哥只是一个无官职也无爵位的⽩⾐商贾,她的哥哥甚至都没有资格<img src="in/ying.jpg">娶梁都里的贵女做<img src="in/qi2.jpg">子,他们明明是勋贵的后代,现在却沦落到如此狼狈的境地,不说哥哥,连她都不甘心。
“贵妃娘娘到!”门外的太监声音尖锐得就像一只鸭子。
薛明和薛明珠一愣,薛明珠立刻擦⼲眼泪,将刚刚还妒恨着的情绪掩盖下去,站起⾝,快走几步<img src="in/ying.jpg">到门口,对着匆匆进来的薛贵妃施了一礼,含着哭腔唤道:
“姑⺟!”
“阿明怎么样了?”薛贵妃心急如焚,拉着她的手快步来到薛明的<img src="in/chuang.jpg">前,坐在<img src="in/chuang.jpg">前的椅子上,关切地问“阿明觉得如何,可有哪里特别痛?”
“一点⽪外伤,劳娘娘挂念,无碍的。”薛明笑着回答,温声安抚。
薛贵妃这才放心,点点头,对他说:“既然伤了就回府去养着吧,陈御医治疗外伤是一把好手,让他每天去你府上看看,头受伤可了不得,你这几⽇也别出门了,安心在府上静养。明珠这几⽇也跟着你哥哥回去,你哥哥⾝边也没个知冷热的人儿,你在宮里又不放心,⼲脆跟你哥哥回去住几天,好好照看着他,别让他往外<img src="in/luan.jpg">跑。”
“姑⺟,苏妙一定是故意的,她是故意打伤哥哥的!”薛明珠拉住薛贵妃的手,哭着说。
“明珠,球场上受伤在所难免,况且对方一个姑娘家,说她是故意伤了阿明也不会有人信啊。”薛贵妃在她的手上拍了拍,温和地说。
“旁人信不信有什么要紧,重要的是就是她故意伤了哥哥!姑⺟看哥哥他伤得多重,我看了心都在颤,哥哥是姑⺟的亲侄儿,难道姑⺟看着就不心疼吗?”薛明珠说着说着便哭了起来,用帕子遮住脸,委屈地说。
薛贵妃的面⾊有些为难。
薛明见状,拉了薛明珠一下,安慰道:“姑⺟说的对,球场上受伤在所难免,又没什么大碍,你不要小题大做,在姑⺟面前任<img src="in/xing.jpg">,成何体统!”
薛明珠用帕子拭泪,哽咽着说:“我哪敢任<img src="in/xing.jpg">,只是哥哥伤成这样我心疼罢了,幸好⽗亲去世了,要是⽗亲还在,一定比我更心疼,谁不知道⽗亲是最疼爱哥哥的,若是⽗亲还在世,看到有人把哥哥伤成这样,⽗亲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真当我们魏家好欺负么!”
“明珠!”薛明沉着脸呵斥了句。
薛明珠哭得更凶。
薛贵妃与薛明的⽗亲兄妹感情很好,听到薛明珠提起已去世的兄长,她心中有些难过,又见薛明珠哭得可怜巴巴的,更觉不是滋味。薛明伤的这一场虽然她看的不真切,但从前后气氛来看,她也怀疑苏妙是故意的,可是一个姑娘伤了一个成年男子,怎么说都不太好听,也不易被相信,再说就算是真的,薛明伤人家妹妹在先,回头被报复了,这也是一笔糊涂账。
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薛明珠,薛贵妃一阵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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