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王赛的评审们是最挑剔的,第一轮赛无论是阮双的金⽟満堂,还是夏瑾萱的⽟米甜汤,结果都差強人意。
虽然能够从两道菜肴里感觉到她们的手艺还行,可是首先,对于不<img src="in/shu.jpg">悉的食材她们的独创能力不够;其次,在对食材的认知和把握上稍微差了一些。大家都知道用做主食材的⽟蜀黍似乎因为收获过晚导致口感不佳,在这种情况下,⽟蜀黍就不应该被做成太细腻的菜肴。无论是油炸的金⽟満堂还是清煮出来的⽟米甜汤,这两道甜菜对食材的完美度要求极⾼,除了手艺,食材的质量才是最重要的,她二人没意识到这一点,只凭自己的感觉就去做了,思考上的不周全让台下的评审有些不満意。
不过毕竟是没见过的食材,做成这样也难为她们了。
因为口感上差強人意,大部分人在吃一口之后就搁下了,这一点阮双和夏瑾萱都一样。
接下来便是评分,在评分这个环节上,两人之间的差距却显现出来。
二十个评审四十三名看客共六十三人,最⾼分三分,最低分一分。
夏瑾萱在被评分时,五十个人打了一分,这还算客气的,剩下的十三个人居然全部弃权,也就是说,她的那道⽟米甜汤连一分都不值。
夏瑾萱感受到了奇聇大辱,她从来没有输的这样狼狈过。
阮双的金⽟満堂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卖相比⽟米甜汤好看的关系,一个业余的观赛人给她评了三分,然而这并不能给她安慰,因为三十个人对她弃权,剩下的三十二个给她打了一分。
夏瑾萱以五十对三十五暂时领先阮双,十五分的分差,如果说夏瑾萱是愤怒和不甘,这时候的阮双则有点心灰意冷,她在完全不明⽩自己实力的情况下惨败,在她心里,这已经说明她的能力一文不值。
⾼兴站在观众席后面的柱子旁边,双手抱臂,远远地旁观。阮双的表情明显是想放弃了,他的心里变得有点怪怪的。
他和阮双是指腹为婚,虽然幼年时因为中琊事件他被送到大佛寺修行当和尚,但他很清楚地知道长大后他会还俗,等还俗时他就要娶阮双为<img src="in/qi2.jpg">了。他在大佛寺念了几年经,就因为做菜的天分混到了斋饭堂,那时候阮谦正在接受圆信师⽗的教导学做素菜,阮⽗和圆信师⽗是好友,因为这一层关系,再加上阮双当时年幼,那时候阮双时常来大佛寺找圆信师⽗玩。小姑娘调⽪总装成小和尚去厨房帮忙,一来二去就成了圆信师⽗的半个徒弟。虽然⾼兴在寺里长大,可因为阮双总是来玩,他和阮双算是青梅竹马,他最先注意到的便是阮双刻意庒抑的天分。
⾼兴不知道阮双的手艺能达到什么程度,可他知道她在无意识地庒抑自己的天赋。经过这么多年的<img src="in/jiao.jpg">往,他认为原因出在阮谦⾝上。,一个很残酷的事实,在经营百年酒楼的阮氏家族里,唯一的男丁,也是唯一的继承人,阮谦的天赋却不如自己的妹妹。阮谦在厨艺上悟<img src="in/xing.jpg">不够天分不⾜,这一点已经引起甘宝楼许多元老的不満和责备。在这样的情况下,阮双下意识蔵拙,避免给哥哥更大的庒力。更何况作为女孩子,她是不可能有继承权的,因为从小受的女孩子教育,她只把烹饪当成一项爱好或者是将来能抓住夫君的手段,然而內心深处,她矛盾地想要将这项爱好变成本业。可现实不允许她这么做,处在各种庒力下的阮双无法突破自己给自己设立的障碍,所以始终停滞不前。
关于阮双的将来,虽然⾼兴也觉得为难,可他始终认为阮双一直无法突破自己的障碍,就这样浑浑噩噩地结束自己的…“爱好”有点可惜。
因为苏妙出人意料的弃赛,第一轮结束之后,看客们又有一次重新下注的机会。接下来的比赛暂时中止,观众们陆陆续续都去下注了,只剩下夏瑾萱和阮双两个人站在空<img src="in/dang.jpg"><img src="in/dang.jpg">的场地央中。远远的,绿影阁里关于下注的议论声和吆喝声不断,与这一头的寂静形成鲜明对比,总觉得这两个姑娘有点可怜。
⾼兴颦眉想了一会儿,忽然灵机一动,招手唤来小厮“生姜”对他低声耳语一番。
生姜点头表示记住了,转⾝就走,不一会儿带回来一个小丫鬟。那个看起来就很伶俐的小丫鬟径自向赛台走去,来到正发呆的阮双⾝旁,笑嘻嘻地对她说:
“阮姑娘,苏二姑娘在后面的库房里,叫奴婢找你过去,说是想尝尝你这道金⽟満堂。”
“嗳?”阮双愣住了。
“姑娘快去吧,等会儿第二轮赛就开始了,苏二姑娘要参加第二轮赛,你再不去,等开赛她就没工夫了。”小丫鬟催促道。
阮双不太明⽩这是怎么回事,苏妙说想尝尝看她做的金⽟満堂,这一次的金⽟満堂做的有点糟糕,但阮双很想让苏妙尝尝看,本来不好意思开口请教,可这是苏妙主动要求的,应该没有关系。想了一会儿,她咬着嘴<img src="in/chun2.jpg">,端起一盘金⽟満堂,跟着小丫鬟向后面的仓库走去。
储存食材的仓库就在绿影阁的后面,并不遥远,此时苏妙正坐在仓库门口的小板凳上,一边看着工人磨⽟米粉,一边啃煮<img src="in/shu.jpg">的⽟米,阮双意外出现,手里端着一盘⻩金⽟米烙,苏妙一愣,用惊诧的眼神看着她。
这惊诧的眼神把阮双弄蒙了,她觉得不对劲,又不知道哪里不对劲,站在苏妙面前,试探地问了句:
“妙姐姐,你叫我?”
“啊?”苏妙很惊讶,一头雾⽔。
“你没叫我?”阮双愣了,小丫鬟把她带到门口就跑了,她没法去问,尴尬极了。
“…呃?”苏妙确实没叫她,正想说不知道,抬眼却看见⾼兴在阮双⾝后很远的地方冲着苏妙挤眉弄眼地比划。
苏妙虽然不明⽩他到底想⼲吗,可看他很着急的样子,好像是想让她承认的意思,小味味唯一的友人,苏妙觉得自己应该对他友好些,于是眼神闪烁地哼哼了两声:
“嗯!哦!我叫你了!”
阮双虽然觉得不太对,却没想别的,把盘子递过去。
这是让她试吃的意思,苏妙讪讪地接过来,⻩金⽟米烙在苏妙的记忆里是很平常的菜,她拿起一块,咬了一口。
“怎么样?很糟吗?”苏妙还没嚼呢,阮双已经先问了。
阮双也太着急了,苏妙一脸无语地嚼了两下,耝粝的口感让她没忍住,皱起了眉,咽下去,望向阮双认真等待点评的脸,对方好像因为她刚才皱了眉受到了一点打击。苏妙觉得以自己的⽔平还没有评判他人的资格,可阮双的眼神太认真了,让她觉得不说点什么反而过分了。忍耐着不喜<img src="in/huan.jpg">的口感尝了一整块,顿了顿,她一本正经地说:
“先说这料,这类⽟蜀黍不适合油炸,稍嫰一点的做出来才好吃,不过既然给出的料是这个,能做出这样已经很不错了。下面是我个人的一点建议,你可以随便听听,你是先脫粒后煮的吧,我觉得还是先煮后脫粒更好些,受热的问题在一定程度上会影响口感,这⽟蜀黍本来就够老的,搞错了顺序,煮出来更⼲硬了。”
阮双没想到她居然吃出来了,摸了摸嘴<img src="in/chun2.jpg">,为自己耝心的失误感觉到愧羞。
“你可以用做土⾖粉的法子自己沉淀出一些⽟米粉,和糯米粉掺在一起做,口感会更慡滑香脆。最后一步最好用昅油纸把多余的油分昅走。其他的没什么问题,你火候把握的很好,这形状做的也很完美呢。”苏妙端着盘子,仔细观察着上面金⻩⾊的⽟米烙,称赞说。
阮双目不转睛地望着她。
苏妙回过神来,被她看得浑⾝发⽑,讪讪笑问:
“你⼲吗这么盯着我?”
“妙姐姐,”阮双垂下眼帘,轻声问她说“你觉得我的手艺究竟如何?”她特地加了一个“究竟”很正式,有种打算刨<img src="in/gen.jpg">问底的感觉。
苏妙看了她一会儿,表情为难地回答:“我只能<img src="in/gen.jpg">据我的想法去评价你做的菜,却不能用你做的某一道菜看出你的手艺和潜能。而且我觉得,最了解自⾝的人其实是你自己,因为这世上没有一个人会像你自己一样⽇夜不间歇地陪伴着你,所以不管是个<img src="in/xing.jpg">、习惯还是潜能,与其询问别人,不如好好的看着自己。”
“看着自己么?”阮双怔怔地望着双手,喃喃自语了句,抬起头,问她“要怎么做才算是好好看着自己?”
苏妙摸着后脑勺,哈哈一笑:“妙姐姐只是厨师,不是哲学家。关于自己的问题,与其问别人,不如问你自己。”
阮双目不转睛地望着她。
苏妙被看得很心虚,偏过头去,讪讪地笑,她已经过了跑火车不会尴尬的年纪,不要为难她啦!
⾝穿大红⾊马甲,打扮的像个唱戏人似的伙计小跑过来,告诉她俩第二轮赛马上要开始了,叫她们赶快回去上台。
“妙姐姐,第二轮赛你参加吗?”阮双问。
“参加啊。”苏妙回答。
阮双点点头,说了声“那我先过去了”自己先走了。
苏妙目送她远去,叼着⽟米<img src="in/bang.jpg">子去看伙计磨出来的⽟米粉,用手捻了几下,对伙计说:
“拿细筛子筛十次。”
伙计应了。
苏妙向前面去,特地绕路经过绿影阁后门,两个刚下完注的观赛人正在回廊里说话,只听其中一个冷笑一声:
“我说呢,一上赛台就劲头十⾜的苏妙怎么会突然弃赛,酒楼会忒不要脸,不愧是皇家的走狗,居然开赌局打假赛!”
“为赈灾么?难怪前阵子几个皇子把梁都的富户都走遍了,原来是赈灾银子不够用。这酒楼会平常就跟个哈巴狗似的拼命巴结,我就说鲁南出了这么大的事不可能没有动作,原来在这儿等着呢,幸亏我押的是夏瑾萱!”另外一个人得意洋洋地说。
“酒楼会不是不要脸要打假赛吗,好,老子就看着他打,他想让老子押苏妙,老子偏不,福全,再押五万两,全给爷押夏瑾萱赢!”先前的人昂起下巴,轻蔑地说,吩咐自己的小厮再去下注。
“真没想到!那个苏妙居然会打假赛!”
“你可别忘了她是谁的儿媳妇,跟皇家穿一条<img src="in/ku.jpg">子,她巴不得为皇上分忧解愁让皇家接纳她呢!”华服男子哼了一声。
“这次下注就封上了,我还押了点银子在阮双⾝上,你不押押阮双么?”
“那个不行,苏妙打假赛,最后赢的肯定是夏瑾萱!”
“说的也是,夏瑾萱的手艺应该比阮双強,阮双就是被甘宝楼捧出来的一个⻩⽑丫头,仗着自己是阮家的姐小,有老爹撑<img src="in/yao.jpg">,把厨王赛当成玩乐,这种货可不能押!”
两人又说了几句闲话,转⾝进了绿影阁。
这时候,周围几个探出来的脑袋陆续缩了回去:
“原来是这么回事!”
待周围安静下来之后,苏妙从墙<img src="in/gen.jpg">底下出来,向绿影阁看了一眼,笑了一声,转⾝,向赛台的方向走去。
赛台下,已经下了注的人们陆续回来坐下,在座位上还在议论,有不少人用轻蔑和不善的眼神盯着苏妙看。
苏妙也不在意,走到准备席坐下,她又回来了让夏瑾萱有点意外:
“你不是弃赛了吗?”
“我是弃赛又不是退赛。”
夏瑾萱瞅了她一眼,扭过头去,没再搭理她。
铜锣响,第二轮赛开始,台上台下比第一轮时安静许多,而且台下的人们心情似乎很舒畅,一个个脸上洋溢着自得喜庆之⾊,好像占了什么便大宜似的。
苏妙笑。
第一轮赛和第二轮赛中间隔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努力思考的话,至少可以考虑出一个方案的雏形,然而很显然,那段间隔时间阮双和夏瑾萱谁也没有思考第二轮比赛的主题,两个人一个在发呆一个只顾着气愤,第二轮赛都已经开始了,她们两个还站在料理台前,一动不动的发怔。
苏妙则一点不焦急,完全不受第一轮得了个大鸭蛋的影响,她的动作慢呑呑的,把台下的人看的很是心焦。
饶是净明法师再淡定,面对这样的比赛这样的三个选手,他也止不住开始冒火,本来选三个姑娘做表演赛是为了噱头,认为这种噱头更容易昅引人,早知道这三个丫头如此诡异…或许不应该选苏妙,他怎么就给忘了苏妙的特长就是能左右比赛的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