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达古这个名字,显得很德⾼望重的感觉。
缅甸这边的人名字是很怪的。
因为他们有名无姓。
比如他们的总统叫吴某某,你以为这总统姓吴对吧?
错了,吴,是缅甸对中年男人的统一尊称,大概就是先生的意思,和法国贵族人名里的那个“德”有异曲同工之妙。
而且,东南亚语系里面,称谓都是放前面的,姐小林,总胡,之类的。
比如,吴四一的意思,是先生四一。而不是说四一姓吴。
还有好多缅甸人,名字只有一个字,比如…文叔。
文叔就叫文。当然他也有中文名字,但他的缅甸名字就是文,在⽟器市场,大家都叫他吴文。
文叔是米竞习惯的叫法。
好醉…
我问朱当:“听你的口气,好像和这位达古上师有什么渊源啊。”
朱当点头:“是的,胡总曾经派我一个人到缅甸这边来接过一批货,遇到了很琊乎的事情,多亏了达古上师的帮助,才能捡回一条命。”
我看他的表情和神⾊都十分的恭敬,就仿佛那老喇嘛是他的什么再生⽗⺟似的。
正巧这时候,我们又走回了米竞的⾝边,米竞听到了朱当的话,敏锐地揷嘴:“什么事情?”
朱当对米竞微微鞠躬:“胡总,我在给林助理讲上次我到缅甸来收货的事情,多亏了达古上师的救助才能化险为夷。”
米竞就笑:“是啊,听你说,上次多亏了那位上师。对了,这次我们正事完了,也去寺庙里谢谢这位上师,捐点⻩金什么的吧。”
我心头叫苦,这被盯着还不够,还要自己送上门去?
米竞已经觉了我神⾊的异样,他关切地问我:“小莹你怎么了,脸⾊不大好呢?”
我勉強地笑:“可能有点⽔土不服吧,连着两个晚上都睡得不好。整个人都觉得没对劲。”
米竞关切地对我说:“那今天我们早点完事回店酒休息吧,今天之后,就没什么大事情了。说不定我们可以早点回国,小莹如果想顺道去泰国玩玩,也可以。”
我勉強地点头:“到时候看吧。”
朱当看着我半晌,突然皱眉:“林助理,你这个样子…有点像是…”
我一惊,像什么。
朱当却是摇头摇,也不愿意再说什么了。
米竞倒是皱起了眉头,问:“像什么,说清楚吧。”
朱当正要说什么,突然文叔过来,说原石的拍卖已经公布结果了。这石头走的是暗标,以五百万欧元的价格成<img src="in/jiao.jpg">,折合软妹币是六千多万了。
土豪,真土豪!
不过,我倒是知道,不管是小米,还是秦家赵家,都是出得起这个钱的。
但是,他们临到头,却并没有真正出手。
我知道的是,小米仅投了八十八万欧,象征<img src="in/xing.jpg">的走了个过场。
石头拿下来了,我们所有人都跑了过去。
场方已经把原石抬大了一块空地上,重新围了起来,按照规定,石头会在当场剖开。这是非常有乐娱<img src="in/xing.jpg">和刺<img src="in/ji.jpg"><img src="in/xing.jpg">的行为,*暴富和*⾚贫都在弹指一挥间。
而竞拍成功的代表,站在一旁。一脸<img src="in/ji.jpg">动和紧张的表情。
六千多万元啊…
这要是捐给山区,得让多少人吃上大米饭,让多少失学儿童重新背起书包。
不过,现在在这里,它就是一块石头。
而且,还是一块不知道究竟真正价值几何的石头。
小米是个抢占地形的好手,在他的带领下,我们站到了前排,得以观摩这场六千万的“盛典”
我微微打量四周,我现围观的人,脸⾊或多或少都带着期许和急切的神⾊。其中一些人,不知道为何,我一看到,就觉得⽑孔紧锁。
小米觉我在观察四周,他偏过头来:“不要那么用力的去看别人。这里面很多⾼人,你的目光,他们都感觉得到。”
他这样说着,我立刻看到一个微胖的中年男子,用和其⾝形完全不成正比的精锐眼神,也朝我看了过来。
米竞继续在我耳边悄声:“这石头有灵异,东南亚这边,来了不少能人异士鉴…”
他定字还没说出口,就停住了。
因为,小米也看到了那个牛⽪糖一样粘过我们两次的红袍喇嘛。
他的眉头立刻皱了皱:“他也在?”
我也侧过头去,轻声耳语:“他就是达古上师…”
那一瞬间,我看到小米的鼻翼动了动,仿佛嗅到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东西。
原石开始开了。
原本有点喧闹的人群顿时安静了下来。
随着机械齿轮地转动,⽔和石浆飞溅,连我的心都提了起来。
突然间,时间好像静止了一般。
刀轮依然在飞转着,石头依然在切割着,我却觉得四周的一切都仿佛慢了下来。
然而,我清晰的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突然从原石之中飞跃了出来。
那好像是一道光,又好像是一个什么有生命的东西,又好像是一种预示。
我大惊失⾊,这种感觉如此強烈,強烈到我拼命地想要抓住它。
然而,就在转瞬,时间停顿之后,又飞快地重新跑了起来。
我整个人仿佛从⽔里捞起来一般,人声、大气庒、氧气全都重新灌了过来。
我意识到,我已经失去了机会,失去了去辨别、去把握那种感觉的机会。惶然之中,我竟然一下子抓住了米竞的手,我瞪大了惊恐地眼睛,声音都在抖:“你…你感觉到了吗?”
米竞眼里闪过一缕惊疑,然而他立即也回握着我的手,他用指尖点着我的手心,示意我不要惊慌。
他用只有我们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对我说:“你观察一下这里其他人的表情…”
我听他这样说,才急忙去看别人。
我看到这里的人的表情基本分成两拨。
一拨是类似赵安蒂和秦御瑫那种,依然用期待和趣兴盎然的眼神看着前方开石。而另一拨,大概就是和我的表情类似的,有点疑惑,有点错愕,还有些人眉头深锁,有些人的眼神已经稳不住了。
这拨人,是少数。
全场不过十个。
其中,也包括了达古上师。
小米悄声对我说:“我倒什么都没感觉到,你的感觉是什么?”
我愣了愣,然后再去回想刚刚那种感觉,已经有点模糊了。我只能竭力回想,然后给小米描述:“嗯…说不清楚,就是觉得有什么东西…怈露或者逃逸了?”
小米听了我的话,思索了好一阵子,这才摇头摇,表示真心听不懂我在表达个什么。
他想了想,又问我:“你准备的说一下,你觉得那种感觉,是很吉利,还是,很凶。”
我又回想了一阵子,只能头摇。我实话实说:“不吉利,也不凶。而是,有点…有点狡猾的感觉…”
“狡猾?”小米差点笑起来“有点意思。”
顿了一下,他又说:“小莹,你太厉害了。”
我厉害…我想确认小米是不是说的反话。
小米大约看出我怀疑的眼神,他就说:“一般这方面有道行的,或者开了什么天眼的,能算卦的,只能看出东西的凶吉。但是看不到更多的东西了,小莹你居然连这东西的品<img src="in/xing.jpg">都能看出来。”
正说着,前方的机械切割声突然小了下来。
真正的*来了。
我看到场方已经有人,上前慢慢扳着石头,把它分成了两部分。
这紧张的一刻,我看到竞拍者在一旁埋头,双手合十,眼睛紧闭,祷告不已。
而周围的人已经管不住自己的嘴,出了一阵惊叹声。
连我旁边的小米也叫出了声。
那主人听到这声音,再也按捺不住,忙睁开眼,放下手,急切地看过去。
这一看,他的脸⾊瞬间变得惨⽩,一个不稳,险些跌到在地。
我看不懂,只觉得这开开的石头里面特别奇怪。
我想要问问小米,却看到他拳头捏得极紧,双目一动不动地盯着那一剖为二的石头。
这时候,我听到旁边有人在用很不以为意地声音说:“幸好没有下手,原来是块废石。”说这话的人,正好是秦御瑫。
废石?居然是废石?
我忙又看过去。
这石头內部,并不是没有⽟,相反有些地方还异常晶莹剔透,颜⾊和<img src="in/bao.jpg">和度都很⾼。
可是,这些美好的部分却十分的琐碎,因为它们都被一道道⽩⾊、黑⾊以及⻩⾊的纵横壑沟分割成零碎的一块一块。
整个石头横剖面,就好像是一大块摔碎了⽟石,碎得…好像我昨晚上某个时刻的心脏,拼都拼不起来了。
小米依然捏着拳头,紧盯着这石头,似乎是不相信自己亲眼所见。
那竞拍者已经被一众人扶着,搀着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了。
我看他年纪不轻了,此刻哆哆嗦嗦地摸出了一瓶效救心丸之类的药,倒出来呑下了。
六千万啊…
六千万就这样打了⽔漂。
我想想都觉得⾁疼。
文叔在一旁声,也是疑惑:“不可能啊…就算面积不大,也不至于…碎成这样…”
我问小米:“这下子,这石头价值多少呢?”
小米下意识地摇了一下头:“和拍卖价比起来,可以算是一文不值了。”
我心里却在想着燕少吩咐的话,说这块石头,无论如何都要得手。只是现在它明显废掉了,我要用什么方式,才能把这么大的一坨,盘回去给小少看呢?
我问小米:“原主人会卖吗?”
“卖?”小米的声音虽然不大,但也带着一丝讽刺“就算处理了,能回什么本呢?你看看那些裂<img src="in/feng.jpg">,完整的地方,连打一只镯子估计都困难。只能做戒面或者耳珠吧,或者做项链珠子…哎,总之亏大了。不过里面有些翠还是不错的,可能能回个几百万的本吧。<img src="in/cao.jpg">作得好,一千万也是可能能回的。”
我想一千万,比起六千万来说,也是什么都不算。
这哪里是在赌石,这是在赌命啊!
我犹豫了片刻,对小米说:“如果…我想要买这块石头呢?”
小米一愣,顿时用非常震惊的眼神看着我。
而我,只是有些心虚地微微点头。
米竞看了看四周,人群已经在散去了。有的人则越过栏线,上去仔细看那块废石。
米竞⾝子微微倾向我,暗声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换个地方。”他又对文叔说“这里帮我盯着一下,有新情况告诉我。”
小米把我拉走的时候,我感觉得到有一道凌厉的目光,一直在跟随着我。
我心想,不是赵安蒂,就是达古上师,没得差。
我和小米直接在车上谈的这件事。
朱当守在车外。
小米开门见山地问我:“你觉得这石头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认为小米都这么诚坦了,我也不能蔵着掖着,我就又仔细回想了一下开石到一半的感觉,然后回答他道:“我觉得,是个障眼法。里面的东西要么在半途中逃掉了,要么<img src="in/gen.jpg">本就不在里面,这不过是一个虚招。”
小米撅了一下嘴,显得非常孩子气。
“什么狡猾的家伙,竟然⼲这种事?”
我问他:“这世上有这么神奇的东西吗?”
小米点点头,又摇头摇:“我觉得有,但我没见过。你刚才也看到了,我对这些东西,其实是没什么感知的。”
小米举起手,给我看他手上的戒指:“我这里面的这位小祖宗,是个贪吃又贪财的货。如果真是有什么宝贝,它一定会给我某种暗示的。但是刚刚开石的时候,这家伙静悄悄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看着外面的朱当,他在太<img src="in/yang.jpg">和⾼温之下,有些汗流浃背的,但依然敬职敬责,警惕地看着四周。
我觉得我们应该赶快结束话题。
我又仔细在心里沉淀了一下,然后对小米说:“你刚刚问我那东西是凶是吉,我现在再回味了一下。我觉得,正主,是大吉祥之物。”
我也不知道我怎么突然就变得这么厉害了。
我猜,搞不好其实是燕少在帮我呢。
我说完这句话,小米的双眼立即亮了起来。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他笑起来“我猜,这正主不但大吉大利,智商还很⾼呢。”
我心想,人就是喜<img src="in/huan.jpg">听到自己期望听到的话,精明如小米,也不能免俗。
我想我现在已经可以提出购买废石了,我就给小米说:“我们把那块石头买下来吧。我总觉得能有用呢。”
米竞抄起了手,又皱起了眉:“买也不是不可以买。不过,我出手的话,总难免引起人的怀疑。大家都会觉得,胡米竞出手的,一定是好东西,搞不好本来可以低价买的,就被哄抬起来了。”
我想小米果然还是纯正的商人。
竞拍的人花了六千万买了废石,估计想死的心都有了。以我的妇人之仁,恨不得能补贴别人一半。
小米还在想要怎么尽量低价⼊手。
真是个狠角⾊。
小米说:“这事情我来<img src="in/cao.jpg">作吧,你不用管了,总之我一定会得手的。”
我又吩咐他:“对了,千万不能让人动一点石头哦,我总觉得,那东西…像…像…”
说到这里我又顿住了。
我觉得我不能误导米竞,毕竟这也只是我的直觉而已。
小米见我呑呑吐吐,就笑起来:“怎么,学朱当,说话说半截?”
我摇头摇,就说;“我其实是没想好呢,总觉得像什么,但又说不出来…对了,朱当刚才想说什么啊?”
我和小米的秘密谈话到此结束,我们就把朱当叫进了车。
车里面有空调,朱当坐下后立刻缓了口气。
小米接着问他:“你刚刚说小莹有点像什么,说完呗。”
朱当的脸一下子涨了起来,他是个有点木讷的人,做事情一板一眼,对米竞十分忠心。不过个<img src="in/xing.jpg">有点內向,不善言辞。
米竞这样问之后,他又呑呑吐吐了好一阵子,才说:“那个,林助理,我要说出来,你可别往心里去啊。说不定没事儿的。”
米竞不耐烦:“快说!别磨磨蹭蹭。”
他这人就这德<img src="in/xing.jpg">,越<img src="in/shu.jpg">的人他态度越不好。
朱当只有老老实实地说:“林助理,实不相瞒,可能是我上次遭怕了,我总觉得你这么严重的⽔土不服,好像…好像…好像是中了降头。”
降头!
我脚一软,差点挂在了后座上。
米竞差点一巴掌挥过去:“我降你个头!别<img src="in/luan.jpg">说!”
朱当急忙道歉:“对不起胡总,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只、只是…”
米竞已经不去管他说什么,他竟然一下子伸手,抓着我的头,将我的脑袋固定住,然后说:“小莹你睁大眼睛,往下看,对…尽力往下看。”
等我尽力往下看之后,小米又来扳我的眼⽪,看我的上眼⽩。
他仔仔细细两边眼睛都看了过后,才说:“嗯,好了,转一下眼球呢?”
我便听话的转了转。
小米松了手:“嗯,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就是睡眠不好而已。”
我松了一大口气。
没想到,小米居然还会看这个呢。
米竞责怪朱当:“别大惊小怪的,并不是谁有点不舒服都是中了降头,再说了,小莹也没得罪什么人,怎么可能中降呢?”
我心里默默的,没有得罪什么人么
会场里有个姓赵的和姓秦的,好像都看我很不顺眼呢。
这时候,杨姨打电话来,问我们在哪里,说赵安蒂安排了晚餐,问我们去不去。小米看向我,而我则头摇,我没心情出去应酬,何况还是和赵女士。
小米也很体贴,他说:“我一个人过来吧,他们都说很累了。”
小米是贸易人士,他再讨厌谁,不触及利益的时候,还是可以你好我好大家好。相比之下,我就要差许多个等级了。
我虽然可以面瘫,但非要扭曲自己的內心来曲意逢<img src="in/ying.jpg">谁谁,那可真和中了降头差不多难受了。
小米让朱当先送我回店酒。
路上,我嘴不闲着,问朱当为什么认为我像是中了降头。
朱当就很老实的说,其实他也就是杯弓蛇影,因为上次他们在缅甸,就是中了降头,差点全军覆没。最初的症状也就是人不太舒服而已,觉得有点⽔土不服。
那一次,要不是有人指点,让他们去找达古上师,那就真的死定了。
然而就算是这样,他们之中,有两个较为严重的,依然是死了。
我问朱当中了降头是什么症状,朱当就说,其实就是⽔土不服的症状,拉肚子,无法睡着,吃喝不下,去医院检查,什么都是正常的。
朱当还说,他是立即就住院了,输营养<img src="in/ye.jpg">什么的,才把命保着的,然而依然很严重,最后还是在缅甸认识的这边的人,让人把他抬到达古上师的庙里去。
说来也神奇,达古上师不知道做了什么法,让他喝了什么药,他便呕出了一团什么东西。
这东西打b做胃镜的时候,都没现,现在却吐了出来,好像是什么活物。
达古上师说,就是这东西,在昅附朱当的生命。他把这东西烧掉了。
这之后,朱当因为年轻,⾝体就渐渐好转了。其他人接受了上师的治疗,也都好了。
朱当说到上师的时候,満眼崇拜。
然而米竞却不冷不热地泼了他一盆冷⽔:“谁知道是不是就是他给你下的降,然后让你去求他,好讹你的钱财?”
⿇蛋,小米的內心,比我的还要负能量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