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扬州城的官眷们（上）

　　　　第八章 扬州城的官眷们（上）

　　齐粟娘虽是急着想见莲香，却也是舟船劳累。她料着陈演外头接见属官、士绅，参拜两淮盐运使，免不了喝酒应酬，不到半夜怕是回不了。她便在府衙后宅里‮浴沐‬更⾐，睡了两个时辰，醒来时已近掌灯时分。

　　“夫人，漕连府里的莲姨<img src="in/nai.jpg"><img src="in/nai.jpg">送了一盒果馅顶⽪酥、一盒酥油泡螺儿、一坛长⽩山葡萄酒过来。奴婢已是收下了。”比儿一边给齐粟娘梳头，一边道：“送礼的两个丫头，奴婢每人打发了二钱银子赏钱。夫人看要备什么回礼？”顿了顿“其他府里女眷属送来的东西，奴婢只推说夫人歇息，不便收取，都退回去了。”

　　齐粟娘<img src="in/huan.jpg">喜道：“我正想着她，她就送吃食过来了。酥油泡螺儿必是她亲手做的。”抿嘴笑道：“居然还记得送我葡萄酒，定是蕊儿的主意，我可是不敢再多喝了。”说罢，抚了抚头上的青蓝碎花巾子，从妆台边站起“让理儿做一笼甑儿糕、一笼萝卜丝饼。我下厨去做一个百宝攒汤、一个山药⾁丸子。比儿，你带着枝儿亲自送去，替我好好认认路，看看莲香，就说我明⽇便去看她。”

　　比儿卟哧笑了出来，替齐粟娘微微扯平了喜鹊袍上的折痕，道：“夫人忒急了些。奴婢倒是劝夫人，这两⽇好生合计，在府里摆上席面，把扬州城里有头脸的官、绅女眷请来一晤，把礼数儿尽了不迟。”

　　齐粟娘笑道：“我也知必要这样才行，却烦那些回席的事儿。你说。宴客后我便推病可好？私下去寻莲香便是。”她来这世上，虽是学了不少规矩，皇宮、阿哥府里地规矩是太后⾝边的老嬷嬷亲教，更不是寻常人能知的，有些事儿便是阿哥府里的办事奴才也未必及得上她。但论官家富室来往应酬，自然远不及在大宅子里做管事丫头的比儿。

　　比儿笑道：“只说乏了便好，若是推病。免不了各府里时时要派人来问安，更是烦琐。久了。她们便也知趣了。”

　　齐粟娘下到厨房，亲手用顶漆方盒子装了甑儿糕、萝卜丝饼、百宝攒汤和山药丸子。比儿回房换了⾝紫绫袄儿，玄绫裙子，揷钗穿坠，使枝儿到中门外叫了两顶衙中便轿，命轿夫提了府衙灯笼，带着枝儿一起向连府里而去。

　　“姨<img src="in/nai.jpg"><img src="in/nai.jpg">。奴婢去的时候，夫人正歇息。一位比儿姐姐出来收了东西。”半叶站在莲香房中，笑着道：“扬州城各府里送东西的仆妇丫头可不少，一⾊儿都挡了，只把奴婢让了进去。那位比儿姐姐还说，多谢莲姨<img src="in/nai.jpg"><img src="in/nai.jpg">惦记，待她们家<img src="in/nai.jpg"><img src="in/nai.jpg">一起⾝，立时将东西呈上去。又赏了奴婢和籽定二钱银子。好不客气。”

　　莲香与蕊儿相视一笑，蕊儿从小丫头手中接过玫瑰果仁茶，双手奉上“夫人⾝边这位比儿姑娘甚是得力，奴婢猜着，夫人或是醒得早。过会儿便会回礼过来。姨<img src="in/nai.jpg"><img src="in/nai.jpg">正好可以细问问，看夫人何时有暇一起去游湖。”

　　半叶和籽定俱是<img src="in/huan.jpg">喜“姨<img src="in/nai.jpg"><img src="in/nai.jpg">，家里那艘新画舫，绿杆红窗，青帘⽩纱，又大又敞，真正让人看得眼热，満扬州城里也未见得有几艘比得上地。还求姨<img src="in/nai.jpg"><img src="in/nai.jpg">到时带了奴婢们一起去侍候。”

　　莲香和蕊儿笑了起来，蕊儿嗔道：“就顾着想如何耍玩了。看天⾊也不知道摆饭上来。”说罢。转⾝道：“姨<img src="in/nai.jpg"><img src="in/nai.jpg">，奴婢过去梗枝那边。照料她吃饭，这几⽇她时时倦怠厌食，奴婢有些提心。”

　　莲香连忙让她去了，不多会她用了饭，也去了梗枝院子里，正说话间，便听得外头婆子报上来“姨<img src="in/nai.jpg"><img src="in/nai.jpg">，府台夫人差两位姐姐来了。”

　　比儿出了扬州旧城中的府衙，出了西门，一路到了盐商聚居地新城。到得小秦淮河边的连府前，只见得黑漆三山大门，石狮两座各据一旁，两边皆是楼房店铺门面，门上四个“漕连”大红灯笼下七、八壮汉把守，个个<img src="in/yao.jpg">扎红巾。

　　还未等枝儿递贴子进去，门头见得轿头红灯笼上的“府衙”两字，急步<img src="in/ying.jpg">了过来，恭敬接⼊轿房，⼊了门堂，直接送到二门外。几个穿绸着缎的管家婆娘提着角灯接了进去，过了两进院落，走过湖上飞桥，⼊了花墙月门，到了后宅，半叶带着两个小丫头，提着红纱灯笼接住。

　　虽是天晚，宅院四面看不分明，一路走来却甚是宽广，比儿借着火光，见得来往丫头皆是揷金戴银，面目俊秀，便知这漕连府里与京里大爷府上一般富贵，暗暗点头，只道果然是漕上大豪。

　　“比儿姐姐，我们姨<img src="in/nai.jpg"><img src="in/nai.jpg">在梗枝姐姐房里。正等着你去呢。”半叶不多会已是和比儿混<img src="in/shu.jpg">“我们姨<img src="in/nai.jpg"><img src="in/nai.jpg">天天算着⽇子，等着你们家<img src="in/nai.jpg"><img src="in/nai.jpg">过来，好一处儿说话耍玩。”

　　比儿细细琢磨称呼，知晓梗枝不过是个侍妾，见得半叶満脸喜⾊，不由笑道：“我们家<img src="in/nai.jpg"><img src="in/nai.jpg">亦是这般算着，想着去游瘦西湖、逛小秦淮河，看看扬州八景、各处的园林。”

　　半叶大喜“这般说来，我们这些做奴婢的也能时时出门了，我们爷前几⽇正买了大画舫，⾜装得下三四十人，府台夫人看了，定会喜<img src="in/huan.jpg">。”

　　两人说笑着到了一进院数之外，比儿见得这侍妾院子重檐复廊，紫膝密盘，角灯处处，內外仆妇甚多。正纳罕间，已过了虎头门楼，穿了磨砖天井，到了正房阶下，半叶揭开靛蓝回纹锦暖帘，将她让⼊。

　　房內暖香扑鼻，银烛⾼燃，一个二十岁上下，肚子微凸的清秀孕妇歪在宝像妆花榻上，两头各摆一张⽔磨楠木椅，坐了两个****陪她闲话。一名****端庄娇俏，面若莲花，不过十七八岁，头揷双凤金钗，姿⾊不下于自家<img src="in/nai.jpg"><img src="in/nai.jpg">。一名****沉静雅致，俏若杨柳，年纪虽有二十五六，却也是个美人。

　　“奴婢给姨<img src="in/nai.jpg"><img src="in/nai.jpg">请安，我家<img src="in/nai.jpg"><img src="in/nai.jpg">问姨<img src="in/nai.jpg"><img src="in/nai.jpg">好。”比儿向来知晓自家<img src="in/nai.jpg"><img src="in/nai.jpg">难得与女眷们说上话，不过都是应付，对漕连府里莲姨<img src="in/nai.jpg"><img src="in/nai.jpg">却时时记挂，想来总有些原故。她向那凤钗****施礼，奉上了顶漆礼盒。

　　莲香甚是<img src="in/huan.jpg">喜，见比儿周⾝绫罗，很是体面，头一眼看去⾝形儿和齐粟娘竟有五六分地像。莲香让比儿在榻边脚踏上坐下，拉着她的手问她，方知道是齐強特意送过来的贴⾝丫头，更是⾼看一眼，连忙取了一匹红茧绸、一对⾚金耳环作了见面礼。

　　蕊儿开了盒，见得雪绽瓷碗中糕点菜汤甚是温热，想着重热一回便去了味，便放下横几，摆上吃食，又命人送上十劝碟细巧下茶点，让比儿喝茶。

　　****们正吃茶说话，忽听得外头婆娘丫头们一阵<img src="in/luan.jpg">“爷回来了，进院子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