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微微一顿“但我猜他不会告诉你,所以我还可以给你指条捷径,你娘知道的也不少。不过,她心机深沉,能不能撬开她的嘴,得看你的本事。”
“你这话什么意思?”
男子不答,玩味一笑。
毫不掩饰的讽刺意味闪烁在他眉间,一下便<img src="in/ji.jpg">怒了淳于妩。
淳于妩微怒抿<img src="in/chun2.jpg">“你以为仅凭你寥寥数语,就能毁了我爹娘在我心中的形象?你口口声声说我爹忘恩负义,却不敢将你们之间的恩怨挑明来说,恐怕这其中谁是谁非,还有待考证。”
“人在做天在看,谁是谁非自有天断,我不需要任何人来分辨。”
男子侧眸看向淳于妩“<img src="in/ji.jpg">将法对我不管用,你最好也不要再试图<img src="in/ji.jpg">怒我。看在你这张脸的份上,我放你一次,但不代表会容忍你一再造次。”
“造次?”淳于妩讥讽道“我小小弱女子,你堂堂大男人,实力悬殊有多大,用眼睛就能瞄出来。更何况我刚在鬼门关走一遭,已领教过你的铁石心肠。”
“你在讽刺我对女人出手?”
“岂敢,岂敢。”淳于妩⽪笑⾁不笑。
男子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却漫不经心一抖⾐袍,斜斜在矮榻上躺下,面⾊坦<img src="in/dang.jpg">道“在我眼里,人没有男女之分。”
“所以,你是男人,我是男人,她也是男人?”淳于妩抬手指向被扔出轿子的楚芷曦“所以,全世界都是男人,你是从男人的肚子里钻出来的?”
“自然不是。我们和她还是有区别的。”
男子看向轿外躺在地上的楚芷曦,正⾊道“我们是活人,她是死人。”
“在你眼里,人只有死活之分?”
活人,死人。通常只有杀人如⿇的人,才会将人的类别用这样简单耝暴的词来区分。
淳于妩将男子打量个遍,发现他的脸上没有半丝开玩笑的神⾊,她心中一寒。这一刻她完全确定眼前这人真的惹不得。
现在他把她归类为活人,可天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将她一脚踹进楚芷曦那类人的行列!
淳于妩不动声⾊往旁又移了移,紧紧靠着轿子的边缘,紧咬牙关庒下心中的战栗,不再开口。
男子瞟她一眼,摇头摇,琊魅笑笑“你大可不必浑⾝紧绷,做出一副随时准备逃命的模样。我现在心情突觉不错,不会再动手杀你。看你刚刚来的方向,是要去楚京城?凑巧,我也要去城里拜访一名朋友,既然顺路,便捎你一段。”
“不…”
“不要急着拒绝。”男子伸手点住淳于妩的<img src="in/chun2.jpg">,以眼神示意她“想想地上那位怎么死于非命的,这深夜林中可不一定只有毒蛇猛兽,保不齐在哪个黑暗的角落里,蔵着索命的刀光。”
淳于妩蓦然抬头,目光灼灼看向男子,低声道“你怎么知道她死于非命?”
男子收回手枕在脑后“你说了你们嬉戏时不慎跌⼊暗河,那掉下去之前她必然是活的,后来再死,正常的死法也是摔死或者淹死。可她面⾊乌青嘴<img src="in/chun2.jpg">紫黑,分明是被毒死的。”
“你怎么料定不是我下的毒呢?”
“如若是你下的手,依你的心<img src="in/xing.jpg">多半会将她毁尸灭迹,来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你作为楚毓敏的女儿,大楚没几个人敢动你,即便地上那位是王府的郡主。没有指向你的有力证据,她爹娘又能奈你何?然而这一路,你却将她的尸体看得非常紧,甚至不惜以⾝犯险尾随我,很显然下毒手的人另有他人。”
男子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这么浅显易见的道理,稍稍一动脑子便能明⽩。不过有一点我却不解,她与你并无<img src="in/jiao.jpg">情,你何必拖着这么个累赘回去?她现在的样子,给她爹娘见了,恐怕反而会疑心到你⾝上,你这是在给自己添⿇烦。”
“你怎么认为我和她素无<img src="in/jiao.jpg">情?”
男子阖目淡淡道“她若是你的朋友,你见着她凄惨死去,会不红一下眼眶,掉一滴泪?可我没看出你曾哭过。你只是单纯紧张她的尸体,并不心痛她的死去。说明你们仅仅止步于认识,亦或者你带回她的尸体也是出于无奈。”
井井有条将事情分析得**不离十,淳于妩已觉得吃惊不已。她却没想到男子最后的三言两语,更是一语道破她和楚芷曦的关系,还似乎洞悉她的一切心绪。
“你究竟是谁?”淳于妩不由心生警惕。他究竟是何方神圣?出现在这里是巧合,还是刻意?
男子却懒懒抬眸“我是谁,你现在没有知道的必要,所以无可奉告。”
他又转眸看了看轿外的夜空“月朗星稀,万籁俱寂,最适合我的婢子们出行。绿浮,走罢。”
“是。”
轿外一道冰凉的女音应下,淳于妩看过去,只见领头那女子恭敬朝轿子方向行了一个大礼,提了绿灯笼缓缓围着抬轿的四人转了一圈,接着摇铃声一起,轿子便晃晃悠悠的动了起来。
淳于妩看向离自己最近的抬轿之人,观察了许久,她却怎么也没看清那人的步子,只见那委了一地的宽大⾐袍鼓鼓<img src="in/dang.jpg"><img src="in/dang.jpg">。
再一瞟那张死气沉沉的脸,她头⽪一⿇一个<img src="in/ji.jpg">灵回过神。
这才惊觉轿子被抬着走出老远一截,而楚芷曦还躺在先前被男子扔下去的地方,忙道“我不能丢下她不管,快停轿。”
男子应声挥挥手,可轿子非但没停下,反而走得更快。
男子无辜看她“我的婢子毕竟不是活物,偶尔失灵,在所难免。”
淳于妩却在他眼里清楚瞧见一丝戏谑,立刻明⽩他是故意的,懒得再费<img src="in/chun2.jpg">⾆,纵⾝便往轿外跳去。
岂料⾝形刚动,一只手便精确的扯住她的<img src="in/yao.jpg">带,将她一拉,她又跌回轿中。
轿子剧烈颠簸了一下,顷刻停了。
“惊扰主子,奴婢该死。”提着绿灯笼的女子惊惶跪倒在地,抬轿的四人竟也跟着跪了下去,缓缓垂了头颅。
淳于妩讶住。
若非这四人始终保持着一副僵死的表情,光看这动作,她真要将她们当做活人来对待。
可下一瞬,淳于妩直接目瞪口呆。
躺在远处的楚芷曦,突然自己站起,朝着轿子走来。她的步伐很是僵硬,四肢摆动如提线木偶,可那微扬的下巴,<img src="in/ting.jpg">直的脊背,远远瞧去姿态与她生前却无二致。
淳于妩手心刹那间沁出薄汗,还有什么比这更惊悚的?亲眼看着死去的人,又亲眼看着“活”了过来!
淳于妩猛地扭头,一种迫切想要确认某样事物的情绪充斥心间,她想也没想抬手便伸向⾝后男子的脸。
戳了又戳,软的。
摸了又摸,热的。
捏了又捏,弹<img src="in/xing.jpg">不错。
他是活的!
确认了这一点,淳于妩如擂鼓的心一点点平静下来。她长吁一口气,却觉得一道凌厉的冷光,笔直落在自己的⾝上。
她疑惑抬眸,男子深沉似凝万丈冰的眸子,被两只紧贴在他脸上的手半遮半掩着。
这两只手,纤细修长,指如青葱,再<img src="in/shu.jpg">悉不过。
是她的手。
可此刻于指<img src="in/feng.jpg">间,却有粼粼冷光携着彻骨寒意,像一桶碎冰泼来。
淳于妩的心骤然一跳,终于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正想撤回手,手腕已被人握住。
男子坐起⾝“鉴定完了?那该轮到我了。”
男子指尖一握。
“咔——”淳于妩脸⾊登时一⽩,她听到了自己骨头被捏响的声音。
“会痛?看来你也是活的。不过险保起见,再试试别的…”
男子指尖微动,似打算松开淳于妩的手腕,可指尖往她掌心方向移了两寸后,整个人忽然一僵。
他拉过她的手腕放平在膝上,在她脉搏处探了又探。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之久,他才收回手,视线紧紧锁着淳于妩。
“你体內怎么会有…”
“有什么?”淳于妩动了动手腕,确认没断,反问道。
这男子把脉的势姿很娴<img src="in/shu.jpg">,难道他是大夫?
他要是大夫,眼里没有男女,只有死活之分,倒也勉強说得过去。那刚刚他那一把脉,是否已经瞧出她⾝中剧毒?
自己⾝中朦胧醉这件事,除了知情的少数人,对外都是封口。即使有人从暗地里得了消息,也绝不敢大肆宣扬,所以,才至今不曾引起轩然大波。
朦胧醉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这男子来历不明行事诡异,若是被他瞧出,是福还是祸?
淳于妩犹豫试探道“你替我把脉看出了什么?莫不是我得了不治之症?”
男子却没有回答,一脸深意望着她,眼中全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那感觉似在看她又似通过她在看另一个人。
良久,就在淳于妩一位他要石化成一具美人雕塑,他的嘴<img src="in/chun2.jpg">终于动了动。
“你是不是有很多事情记不清记不得?”
淳于妩鄂住“你怎么会知道我失忆?把一把脉,你竟能看出我记忆不全?”
“因为你<img src="in/gen.jpg">本不是失忆…”男子若有所思低下声去,忽的了然一笑。
“你是被南疆噤术桎梏,被人用催眠术強制封住了一段记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