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死沙场,永远都是一个军人最好的归宿。
对于如今已见惯了生死,或者说已习惯了生死的我来说,对于⾝边战友的离去,我已经能保持很大程度的理智去面对了。
并不是说我不再为⾝边战友的牺牲而伤悲,而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来叫我浪费在悲伤中。
只要这场战争还在继续,只要还没有将略侵者赶出我们的国土。
那么死亡与牺牲,将永远不会停止。
与其使自己沉浸在对过去的回忆中,倒不如将这一笔笔的⾎债都记在心里,在下一场战斗中从敌人的⾝上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这,便是场战的法则!
“是二连的弟兄么?”一个年轻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将我从自己的思绪里拉了回来。
我看着这个面上挂満了关切的年轻战士,心中蓦然流过一道暖意。
“担架!”这名战士见我只是看着他不说话,面上的焦急之⾊更甚了几分,扭头冲着不远处大喝起来。
“卫生员!”
感受着他发自心底而来的关怀,又看到正大步向我这边跑来的卫生员,我不由得感到几分无奈。
我挣扎着站起⾝来,对着他摆了摆手,笑道“我没事。”
是啊,我又能有什么事?
至少,我还是活着的…
“你们二一七团这次打得还真是狠啊,给咱二十九军可是挣够了脸面…”
这名战士和卫生员围着我说了许多话,直到确信了我⾝上真的没有什么伤口以后,这才意犹未尽的准备我回去。
军中汉子的內心都是极为单纯的,只要你能打仗,能打狠仗,那就一定能赢得这些战士的敬佩。
而我们二连今天拼上<img src="in/xing.jpg">命打得这场阻击战,无疑已赢得了所有援军对我们的尊敬。
连带着就连我也享受到了前所未见的热情关怀呢。他们若是知道就在两天前我还是个差点儿就做了逃兵的新兵蛋子,却不知他们会作何想法。
恐怕,他二人面上的表情一定会很精彩的吧…
将自己的这些恶趣味丢下,我又对着他们二人笑笑,这才坚持着送了卫生员离开去救治其他的战士。
至于那位名叫康胜的年轻战士,却是无论如何要搀着我一道去寻二连其他的幸存战士,耐不过他如火热情的我,也只得苦笑着同意了下来…
…
这些及时赶到我们阵地的援军当然不会是团长那边的队伍。
从路上和康胜的聊天中我得以知道,这次前来支援我们二连的,竟是由旅长亲自率领的二一八团一部!
旅长亲自带人来救我们二连这几个残兵,只是想想就叫人感到热⾎沸腾呢…
“老刀子!”我一眼就看到了正坐在一块石头上菗着旱烟的老刀子,不由<img src="in/ji.jpg">动的喊出了声来。
欣喜的与⾝旁的康胜对视一眼,而后在他的搀扶下大步向着老刀子所在的那边赶去。
老刀子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为相<img src="in/shu.jpg">的人,此时见到他还活着,心里就像是忽然放下了什么包袱一般,陡然感觉到轻松了许多。
我<img src="in/ji.jpg">动的笑着,笑着看向老刀子。
而老刀子的面上,也同样挂着満満的笑意…
“小秀才,你还活着!”就在我的话音刚刚喊出,就另有一个<img src="in/ji.jpg">动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我循着声音望去,正看到⿇子那张写満⿇子的大脸,也看到了⿇子脸上那发自心底的喜悦。
我紧赶几步走到他的面前,用力的锤了⿇子一拳“⿇子!你也还活着?!”
“还有我呢!”
有⿇子的地方,果然就有铁匠。
铁匠的<img src="in/xiong.jpg">前虽已<img src="in/chan.jpg">満了绷带,但他确实正中气十⾜的大笑着,大笑着对我说话。
我的目光从他们每一个人的面上缓缓扫过。
他们都在笑,他们也的确有资格笑。
因为这一战,我们二连胜了。因为这一战后,我们还活着…
活着,岂不是最值得去笑的一件事情?
⿇子、铁匠、戏子还有老刀子,我的这一班弟兄,如今都还完完整整的坐在我的面前,这不能不说,是他们几人的幸运了。
因为此时就是算上我在內,整个二连剩下的战士,也不过才十几人的模样…
当我的目光又回到老刀子面上时,老刀子终于菗完了他的那袋烟。
他仔细的将烟杆包起来收好,这才看着我笑道“我早看见你小子了。”
老刀子给我送来一个赞叹的眼神“两刀就⼲死一个鬼子少佐,手段不赖。”
我先是一愣,继而摸着脑袋嘿嘿笑了起来。
原来老刀子不仅看到了我与那三个鬼子之间的战斗,更是看清了被我斩杀的那个鬼子军官的军衔。
嗯…少佐?
似乎,也不算是个小角⾊了呢…
康胜似乎还有其他的任务,在送了我到二连战士的所在后便匆匆离去。
目送着康胜离开,又与这里还活着的每一个二连战士都笑着打过了招呼,我这才在老刀子⾝边寻了一块山石坐下。
只是坐了一阵后,我终于还是忍不住出声问道“二连,真的就只剩这几个人了?”
“还能动弹的,都在这了。”老刀子看着我点了点头,轻声应道。
他的神⾊也有几分黯然。
其实仔细想想,相比于我这个初来乍到的人,老刀子他们才是二连这支队部里真正的战士。
对二连,对二连每一名战士的感情,他们都一定要比我深得多…
我忽然有些后悔自己提起的那个问题,后悔自己不该将他们好不容易庒下的伤感重新给勾出来。
我拿带着歉意的眼神看向老刀子,却发现老刀子只是在怔怔的看着远处的场战出神。
他的心里,果真也是不好受的呢…
“连长被长官叫去问话了,重伤员都加急送去了后方医治,咱们二连的其他人,确实都在这儿了。”
还是⿇子回答了我的问题,仔细的对我说了下连里如今的情况。他的声音听着也有些沉闷,叫我知道⿇子并不是如他所表现出的一般没心没肺。
铁匠听了⿇子的这些话后,轻轻叹了一声,说道“只是鱼发那小子…”
⿇子头摇笑道,目中闪着难明的光彩“鱼发那小子抱着**包就冲了出来…那小子,以前怎么没看出来,倒是条汉子!”
想起排长也是最后拉响了手雷,和伪军同归于尽的结局,我的心里,一时只觉着堵了许多东西。
堵得闷,堵得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