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九十六
我们打下了鬼子的机飞吗?
确实,是打下来了的。
但我们的战士因此而付出的惨重伤亡,与所取得的这丁点战果相比,又能算的了什么呢?
刚刚坚持到鬼子的机飞返航,我们连<img src="in/chuan.jpg">一口气的时间都没有,就必须重新投⼊到紧张的防御战中去。
战斗,毫无终点的战斗。
⾎战过后,只余満地的尸骸,书就了一曲为国为家为民族而战的悲歌。
“唉…”
长叹一声,我将目光从场战
央中移开,安排战士们仔细布防以后,便转⾝回了我自己的指挥部离阵地前沿不过几十米远的**掩体中。
坐在用弹药箱堆起的凳子上,我看着放在眼前的敌我态势图,心思,却是早就不知飘去了什么地方。
这一战,我们的赢面着实不大。
在眼下这样的⾼強度战斗中,敌我双方都在咬紧牙关坚持着。
但不同的是,我的上峰们因着各种各样的掣肘和考虑,至今仍下定不了全面反击的决心,故而援军的上来,依然连一分影子都瞧不见。
而小鬼子却是图谋华北多年,就拿我已知的报情来说,小鬼子调集的重兵正在从各个方向逐渐往平津一带运动。
仅仅昨天一天时间,鬼子就已经调动了⾜够的兵力抵达了卢沟桥前线。
这一点,从我们今⽇在防守战中倍增的庒力上,便可以明显的感觉出来。
那么,往后呢?
深感肩上担子的沉重,我心底的忧愁却是变得更加浓郁,直要浓得化不开…
“团座,电报。”
老刀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被惊醒过来的我循声看去,正看见老刀子手里拿着的一封电报。
但当我看清电报上所书就的內容后,先是一惊,几要立即招呼舂娃再去一趟北平城。
等我在老刀子的劝说中冷静下来以后,自己的心绪却是变得更加烦躁难耐。
仅仅过了一天的时间,我们的冀察政务委员会代表平津当局,就又和⽇本人签订了一份新的协议,一份新的停战协定。
就好似,没有人瞧见上一次小鬼子主动撕毁协议的动作一样。
或许有人瞧见了,但谁又能抵得过,这一次主动寻找⽇本人和谈的,是我军在平津一线的最⾼指挥官呢?
我二十九军军长宋哲元将军,在今⽇一早终于赶回了天津。
而宋军长抵达天津之后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在了解过如今的平津前线局势后,派人和⽇本人做了秘密的和谈
宋军长的理念,是“能平即能和”在他的心里,犹自不相信⽇本人真的会对我华北国土有那样大的野心。
和平的幻想和期望,依然在宋军长的心里存在着。
此次经由北平司令部转到我的手中的命令,自然不会是这次和谈真正的详细內容。
但在这场和谈中究竟谈了些什么,却依然能从手中的电报上瞧出一丝的端倪。
命令叫我们立即停止战斗,同时率部从卢沟桥左侧撤出。事实上,要我们执行的,也差不多就是上一回那个最终不了了之的命令。
狠狠的一拳砸在面前的弹药箱上,双目泛出⾚红的我转头看向老刀子,问道“军座亲自主持的和谈,你怎么看?”
“如果非要执行的话,以退为进,倒也不失为一个保全自⾝的好主意。”老刀子皱眉想了一想,开口说道。
他的目光向着外面的阵地上望去,目中闪过一丝悲悯“你也知道,就按咱们现在的打法,眼前这个早已漏洞百出的阵地,也是守不了多久的…”
“只是,总觉着有些不甘心呐”我恨恨的叹了一声,喊过正在角落处摆弄着电台的机要员,吩咐道“先给秦副军长和赵师长分别发报,再次证实这份电报的准确<img src="in/xing.jpg">。”
“另外,再给宛平城中的吉星文团长去一封电报,问一问今天宛平之战的过程结局…”
今天的宛平之战,吉星文那里的战况一点也不比我轻松。
鬼子在开战之初,就拿炮火烈猛的轰击了宛平城的城墙一次,之后的炮火延伸,更是将炮弹直接的砸到了宛平城中。
在一整天的<img src="in/ji.jpg">战过后,宛平城及附近的民居民房,受到炮火波及的不止有一处地方。
含冤枉死的百姓,有着数以百计。
而战死殉国的军士,更是难以数的清楚,就连负责宛平城防务的吉星文团长,亦被流弹击中而负伤。
惨,又何止一个惨字
周遭百姓被紧急疏散开来,而吉星文团长,却是已下定了和宛平城共存亡之决心。
便是拼了<img src="in/xing.jpg">命不要,宛平重镇,也必不能落到⽇寇的手中
看过吉星文回给我的电报,我只感觉眼睛里微微有了几分<img src="in/shi.jpg">润。
什么是军人?这便是军人这便是真正的国中`军人
相比之下,我不噤为自己的处境黯然神伤起来。
吉星文可以有和宛平城共存亡的勇气决心,但最早就已下定了人在桥在决心的我们,却要将卢沟桥左侧阵地拱手相让。
心中不甘,心中不平,却无法将这份不甘不平说给任何人去听。
秦副军长带了几分无奈的劝解,和赵师长隐隐透露给我听的几句话,都叫我心底的怅然更甚。
卢沟桥之战,作为守方的国中驻军并没有一分一毫的错处。
但是,按着这份新近拟定的停战协定,竟是要我们在率军撤离永定河以东后,还需得主动的向⽇本人道歉
略侵者略侵了我们的家园,略侵了我们的国土,为了保家卫国而奋起反抗的国中`军人,竟要向略侵者说道歉的话儿?
相比之下,我这个在条约中明言需得受到惩处的卢沟桥守军责任人心里的冤屈,又还能算得上什么?
赵师长劝我不要意气用事,暂且将手里的卢沟桥阵地守好,只说宋军长总会有改变主意的时候。
而秦副军长也说自己会将平津局势完完本本的说给宋军长听,力劝宋军长不要受了冀察政务委员会里那些骑墙派的误导,做出令人抱憾终⾝的决定来。
对于两位长官的劝解,我,只能选择相信。
相信他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