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五十一
“团座”
再一声喊,是从走在最前面的苗贺口中喊出。
与他⾝边的其余战士一样,在苗贺的面上也带了极为明显的震惊,显是不敢置信在短短的十余分钟过后,前线的战情竟会有了这般翻天覆地一样的变化。
劫难,这是我们新二团的劫难
来不及对苗贺说清楚这边的具体情形,一见到苗贺与乐明哲带了数十名战士上来,我眼底就现了浓浓的喜意出来。
发自心底的喜意。
先前是惶急中的我一时失了计较,叫苗贺他们这些生力军加⼊进来一起救人,才应是此时的我们最该做的一件事。
“救人”对着远远向我呼喊的苗贺一招呼,早就嘶哑的声音,因<img src="in/ji.jpg">动带上了几分轻微颤抖“快,救人”
话音一落,我便立即转⾝奔到先前早就发觉的那名战士⾝边,看到他⾝上并没有什么明显的伤患以后,这才长长出了一口气。
“兄弟,没事吧?”
语带急切的问了一声,却见到这名战士对着我咧嘴一笑,叫硝烟熏染成漆黑一片的脸上现出一道⽩月“没事。”
将他扶坐起来,看到这名战士⼲裂的嘴<img src="in/chun2.jpg">,我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往自己<img src="in/yao.jpg">间摸去。
“对了,⽔”
只是如今已然贵为团长的我,除了在⾝上带一支短<img src="in/qiang.jpg">外,就只有挂在<img src="in/xiong.jpg">前用以观察敌情的望远镜了。
就算是自己上阵时一直拿在手中的中正式步<img src="in/qiang.jpg">,它更多的时候也都是一直叫我留在指挥部里。
是以这个时候的我,⾝上有怎么可能摸得到⽔壶的存在?
面上露出带有抱歉意味的尴尬笑意,但口中抱歉的话语还未说出,就有一只手从我⾝后越了过来。
手上握有的,正是一个已经打开的⽔壶。
“⽔。”
扭头一看,却发觉舂娃正对着我露出憨憨的笑意,叫我不噤莞尔,自嘲般的无奈摇了头摇。
⾝前幸存的额那名战士接过舂娃递去的⽔壶,正在痛快的大饮一气。
就眼下来说,自方才凶猛火势下逃得生路的他,确实也只需要这样一杯简单的甘霖就已⾜够。
嘴角略微现出几分笑意,站起⾝子的我举目四处望去,看到已有越来越多的战士从阵地上的各处角落里钻出,在苗贺等人的救援下逐渐的恢复起精神。
而像那受伤严重的弟兄,也叫战士们救到了后山掩体,之后再送往后方医院进行治疗。
所有的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我紧张了多时的心情也终于得以放松下来。
直到瞧见了不远处几名弯<img src="in/yao.jpg">狼狈呕吐的战士,我才刚刚舒展开来的眉头,终是又重新的皱了起。
不发一言的往那几名战士的所在走去,虽说此时的我已然瞧清了他们⾝上的⾐着,作为保安团初上战阵的新兵,第一眼就瞧见这般人间炼狱般的惨烈。
无法在一时之间适应过来,我也是能够理解的。
然而理解是一回事情,放到今天的我⾝上,能不能过了自⾝情感上的那一关,就又是另一回事情了…
训斥,丝毫不留情面的训斥。
就算后来连他们的营长乐明哲都跑来求情,我也分毫没有松口的意思,只顾一个劲的训斥下去。
却也只有在我自己的心里清楚,我之所以会揪住这小小的错处一直不放,叫这几名战士受了长久时间的无妄之灾,只是因为在我的心底深处,实在是积聚了极重极重的一股郁气。
不吐,不快…
…
其后的时间,随着越来越多的幸存战士被发现,再加上众人的一齐用力,整场战斗的损失也终于被统计了出来。
虽说在这整场战斗当中,有不少的弟兄因着鬼子这场毫无预兆的燃烧弹攻势,而永远的丢掉了<img src="in/xing.jpg">命。
但毕竟还有许多战士或者等到了火焰熄灭的那一刻,而这,就已然⾜够。
叫我感到庆幸的是,在山头的另一侧,同样受到了鬼子燃烧弹照顾的老刀子等几个老弟兄,也幸运的从这场炼狱烈火中保全了<img src="in/xing.jpg">命。
更为庆幸的是,鬼子在我们整个阵地上所有人都陷⼊到战后的混<img src="in/luan.jpg">当中时,没有趁机发动对我们阵地的大举攻势。
后来想想,若是鬼子真趁着我们的防务尚处在一片混<img src="in/luan.jpg">中的时候发起攻势,必然能够取得极大的战果。
或许,借此一举将我们的阵地拿下,也不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不过山脚下的鬼子或是以为我们定然要在燃烧弹的烧灼下全数丧命,又或是觉着被烈火烧过的整片山头暂且无法叫他们施展的太过。
总之依然盘桓在山脚处的鬼子,一直没有明显的表现出借势进攻的意图。
得了难得<img src="in/chuan.jpg">息机会的我们,连忙对已经千疮百孔的阵地进行进一步的修补和扩充。
而在作为预备队的三营里,也被我拉上了一个连的弟兄上来填补防御空缺。
反倒是乐明哲那一营的保安团弟兄,叫我一口气拉上来了大半。
经过前后两场的⾎战,又叫鬼子玩了燃烧弹这样一出好手段,使得原本作为前沿阵地驻防主力的一营二营两营弟兄,在这个时候早已到了损失惨重无力再顾全整条防线的艰难境地。
预备队的投⼊战斗,确实也到了势在必行的地步。
只不过相比较而言,从苗贺的三营里留较多人手作为预备队,总要比留下没有分毫大战⾎战经验的保安团弟兄在后面要有用的多。
乐明哲的保安团弟兄虽说也有好些是从军多年的老兵,但一直在察哈尔当地做着维持治安工作的他们,又能有多少和鬼子作战的经验?
在我的眼里看来,如今的他们,就只是才刚刚⼊伍的新兵蛋子
其实,在见过了那几名保安团战士只因着阵地上弥漫的焦臭⾎腥便要忍不住呕吐连连的时候,关于这件事的决定在我的心里就已经有了考虑。
而后在与老刀子陈东明等营长的商讨中,又一次说清了这其中的关键。
新兵,还是要他们尽早的进⼊场战才好。
不打上几次的⾎仗,留上几回的鲜⾎,新兵就永远只会是没有多少战力的新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