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风习习,将桌上的蜡烛吹灭,侍者只好带着抱歉的微笑,过来将蜡烛点上。△↗,陈文強轻轻点头,思绪翻腾,便如远处的浪嘲。
利益,合作双方都为着这个目的,他作出让步,只是先投⼊再获取,这会让人更加信服,也会得到更大的收获。
只是他现在想的不是这个,而是⽩天拜会青岛总督时的一番谈话。德华大学的校址最后敲定在崖州,那里的工厂企业将是生学们实习的好地方,能更好地学以致用。令陈文強犯思量的是总督有些闪烁、隐晦的暗示,英国海军少将明年访⽇,中德没有直接的利害冲突,陈文強与克虏伯公司、伏尔铿船厂、卡尔蔡司制镜公司、西门子公司的合作很令人欣慰,但如果能从经济再深⼊到政治,则更令人期待…
别人如果不懂这些暗示,那陈文強通过探悉总督的心理,已经明⽩了总督所要表达的德国府政的意图,并以同样的隐晦回答向总督表示了对此的支持赞同。
“贵国理办外<img src="in/jiao.jpg">,应该极端注意保密,外<img src="in/jiao.jpg">员官也须有世界眼光才是。”
总督的话犹在耳,陈文強猜想定是清廷那些尸位素餐之辈在德国的初始试探中露了丑。而英国海军将军将于明年访⽇,英⽇同盟的⽇渐稳固使德国想另寻渠道,再行试探中德美建立同盟的可能<img src="in/xing.jpg">。
显然,国美总统罗斯福为了补救国美在国中人心目中的形象,也在向国中摇动着橄榄枝,如建议中美两国使节升格为大使、宣布退还国中庚子赔款等等。再加上⽇俄战争后,⽇本进一步扩大了它在远东和太平洋地区的影响,在上述地区咄咄<img src="in/bi.jpg">人的扩张势头严重威胁了国美的利益。基于这样的考虑,中德美同盟还是大有谈判成功的希望的。
但现实的情况却使陈文強对中美德联盟<img src="in/gen.jpg">本不抱什么希望。只要清廷还在,凭那些蠢货员官、⽩痴皇族的眼光和外<img src="in/jiao.jpg">能力,是极难完成这种影响亚洲甚至世界格局的合纵联横的。而且,此事张扬开来不仅会成为际国笑柄,还会令⽇本有所警惕,千方百计地加以破坏。从而影响到将来的发展。
德国人还是不了解国中的情况,特别朝廷的情况,不知道那些尸位素餐之辈无能到了什么程度啊!
陈文強感慨地叹了口气,他不准备去竭力促成结盟,因为这不可能,但他要保持⽇后结盟的可能,并且从德国或国美的这种预期中得到好处。如何说辞,如何布置,这倒是个颇费思量的事情啊!
“我一直不明⽩。为什么我们要千方百计地帮助他们?”一个有点气冲冲的声音打断了陈文強的思绪,他微皱眉头看向另一张餐桌。
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太太正对着同桌的人在发着议论,脸颊下陷,脸上泛着涂満脂粉的苍⽩⾊,低沉耝哑的声音中有种越来越<img src="in/ji.jpg">奋的情绪“至于说到那个女人…那个慈禧太后…哼!要是维多利亚女王还在世,我们绝不会帮助他们,对这点。我深信不疑。”
似乎是觉察到陈文強投来的目光,老妇人轻篾地耸耸肩膀。转过头,急着寻找更值得她发怈的话题去了。
陈文強听着这一桌的英国佬在谈话国中的话题,其中有海关员官,他才意识到所谓的帮助便是控制国中的关税,不噤十分厌恶。他盯着掉落在桌上的一粒豌⾖,又偷眼看了看英国佬。坏笑着,突然伸出手指猛地一弹。
一声惊叫,老妇人刚把叉子送到嘴边,手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叉尖立刻在脸上划出一道伤痕。⾎珠立刻沁了出来。她丢下叉子,捂着脸,惊叫立刻使同桌人忙<img src="in/luan.jpg">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陈文強不合时宜地爆发出一阵大笑,笑过之后,他缓缓起⾝,面对着怒目而视的英国佬,用力地比出一个中指。
打斗短暂而不<img src="in/ji.jpg">烈,一个英国佬歪着脖子,口⽔流到了自己肩上;另一个下巴掉了,呜呜哇哇地<img src="in/luan.jpg">比划。老妇人和一个中年妇女惊恐而不可置信地呆望着陈文強。
“英国佬,是该死的鸦x片贩子。”陈文強再次比出中指,骂道:“狗庇的维多利亚,该把她从棺材里挖出来,把她的肚子剖开,用鸦x片塞満。”
“先生,这里——”两个侍者赶过来,面⾊不善地盯着陈文強。
“是他们先攻击我。”陈文強伸手指了指已经不能辩解的两个英国佬,随后耸了耸肩膀“我是正当防卫。”
“可是——”
“我可以作证,这位先生确实遭到了无理攻击。”旁边响起了一个声音“他无可争议地行使了正当防卫的权利。但是,这位先生,还是请你把这两个英国人给,这个治一治,或者送到医院去”
一个女人,年轻的外国女人,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的脸上扬着一对大大的蓝眼睛,用德语很简明地给陈文強作了辩解。
陈文強有些意外,略想了想,走上前耝暴地拧、推、打、扳,把两个英国佬脫臼的脖子和下巴复位。然后后退几步,把右手放在<img src="in/xiong.jpg">前,向着洋女人微微一躬。而令他印象深刻的是这个女人手里拿着一本书,写着国中字的书。
侍者退开,陈文強再向洋女人点头致谢,然后迈步走了出去。
……
时间安排得紧紧的,不管合作是否能谈成,陈文強都要按照计划好的时间表行动。幸好德国basf公司的回复很快,他的提议获得通过,并希望陈文強早⽇访德。
即便basf公司拒绝合作,陈文強也准备访问德国。一来合成氨的工业化生产所需的设备和技术,在国內是无法完成的,必须要选德国、国美这样科技和工业⽔平很⾼的家国;其次是关于中美德联盟的事情,陈文強准备用在野之⾝进行游说,保留⽇后洽谈重续的余地。
由青岛乘船出发。陈文強只在海上稍作停留,等随行的一⼲人等上船后,便按照计划驶⼊长江,直奔武汉,前去接手汉<img src="in/yang.jpg">铁厂。
虽然已经找到了汉<img src="in/yang.jpg">铁厂钢铁质量不过关的问题所在,但要使其顺利发展。陈文強认为管理是更为关键的因素。而要改变旧厂的体制,便要涉及到原厂上至员官,下至工头、工人的利益,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所以,陈文強此行不仅带着很多的工程技术人员,还从海上商团调了六十名精⼲队员,全佩手<img src="in/qiang.jpg">,担任他的护卫。如此郑重,陈文強是已经作好了用铁腕接手并改造汉<img src="in/yang.jpg">铁厂的准备。另外。在岑舂煊的举荐和运作下,朝廷虽同意了陈文強所提的条件,但要使汉<img src="in/yang.jpg">铁厂运作正常,陈文強知道还有湖广总督张之洞这一关要过。
……
武汉,是汉江与长江汇合处三镇的总称。当陈文強踏⾜汉<img src="in/yang.jpg">的时候,是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待并观察这个国中腹心的地方。
钢铁厂⾼耸的烟囱冷寂地矗立在远方,看不到冒出的烟,亏损已经使它停产了一年多;街道是拥挤肮脏的。这与海上差不多,畸形的经济繁荣也只是少数人的快乐。大多数人并没有因此而改善自己的生活。
⻳山和蛇山耸立在江⽔两岸,依山傍⽔的<img src="in/luan.jpg">石坡上,挤満了大大小小的窝棚。穿过不大的汉<img src="in/yang.jpg">镇,老远就看见一座座⾼炉和一堆堆的焦炭。
“先⼊驻工厂,接手后马上开始按计划进行改建扩建,然后我再去拜见张之洞。”陈文強看着这些景象。知道要使汉<img src="in/yang.jpg">铁厂重现初建时的热火朝天,肯定要耗费不少的时间。
內行与外行解决问题的办法是截然不同的,而科技的进步和专家的研究,也使汉<img src="in/yang.jpg">铁厂的改造可以走捷径,而不是历史上的全拆再建。
汉<img src="in/yang.jpg">铁厂现有100吨炼铁炉两座。10吨马丁炉(即平炉)一座,55吨贝塞麦转炉两座以及一些轧钢设备。转炉因为出钢质量低劣而停产,只有平炉还能生产一些鱼尾板等零部件。
因为从德国订购的三十吨平炉还需一个多月才能运到,而陈文強需要立竿见影的效果,受聘为总工程师的德国人吕柏便提议改造贝塞麦转炉,也就是把原先的酸<img src="in/xing.jpg">硅酸质炉衬改为碱<img src="in/xing.jpg">炉衬,并在转炉冶炼时与鼓风同时添加石灰石,从而把⾼磷铁炼成脫磷钢。
边恢复生产,边等待设备到位以便扩建,这符合陈文強的要求。而当陈文強带领着上百人进⼊钢铁厂时,一个意外的惊喜正等着他。
“下官李维格,为汉<img src="in/yang.jpg">铁厂总办,接到朝廷旨意后已将全部档案资料整理完毕,陈大人先前所派人员业已开始工作…”由盛宣怀委任的铁厂总办(厂长)李维格虽然流露出失落和怅然,但还是恭谨而细致地向陈文強作着汇报。
陈文強转头看向吕柏,这个提前赶到铁厂的洋鬼子耸了耸肩膀,笑着说道:“贝塞麦转炉的改造工作正在进行,李总办很配合,召集工人也很尽力,预计这项工作会提前一周完成。”
陈文強点了点头,再看向李维格时,目光中已有赞赏之意,等李维格汇报完毕,便微笑着说道:“李总办尽职尽责,令人钦佩。这铁厂的情况,李总办自是比我等更加了解<img src="in/shu.jpg">知,若是李总办尚无去处,便暂且留下,助本官一臂之力,尽快使这铁厂恢复运转,如何?”
李维格原定被盛宣怀奏请出国考察炼铁新法并洽购设备,但陈文強横揷一杠,挤掉了⽇暮西山的盛宣怀,也就使他的差事悬了起来。汉<img src="in/yang.jpg">铁厂改制为商办,由陈文強接手,朝廷旨意已经说明,但却未重新安排他的职务。陈文強露出婉留之意,自然是件好事。况且,李维格是个负责任的人,被聘为铁厂总办时也有着雄心壮志,要把铁厂办好,不枉自己的一番苦学。
“陈大人好意,下官岂敢相拒?”李维格苦笑了一下,说道:“汉<img src="in/yang.jpg">铁厂本东亚创局,事非素习,然自张、盛二公(指张之洞、盛宣怀)以及二公所用之人,无一非门外汉,暗中摸索,何能⼊室登堂?下官自接任铁厂总办以来,苦思钻研,却不明铁厂弊,实是心有不甘。陈大人远在崖州,未至铁厂却已心中了然,令下官钦佩备至。若是能解下官心中所惑,下官感<img src="in/ji.jpg">万分,愿暂留铁厂,效绵薄之力。”
“见识得不错,办厂人员不懂技术,盲目订购设备,正是最大的问题。”陈文強微笑颌首,说道:“那咱们就共同努力,拭目以待吧!”
不懂装懂,当官的拍脑袋作决定,正是洋务运动的弊病之一。
当年筹建汉<img src="in/yang.jpg">铁厂时,洋人曾提醒过“<img src="in/yu.jpg">办钢厂,必先将所有之铁、石、煤、焦寄厂化验,然后知煤铁之质地如何,可以炼何种之钢,即以何样之炉,差之毫厘,谬以千里,未可冒昧从事”可张之洞大言曰:“以国中之大,何所不有,岂必先觅煤铁而后购机炉?但照英国所用者购办一分可耳。”
结果可想而知,先是马鞍山的煤不能炼焦,还要从德国购焦炭;后来改用江西萍乡的煤,又因为所购机炮为酸<img src="in/xing.jpg">配置,不能去磷。腾折了五六年,花费了五六百万银子,合格的钢却还未炼出来。
而陈文強甫一接手铁厂,便雷厉风行地开始各项工作,数十万元砸下去,召齐散落的、形如乞丐的原铁厂工人,马丁炉开工,转炉改造,厂房修补,设备检修,两座炼铁炉也采用新工艺生火炼铁。
一座座⾼耸的烟囱陆续冒出烟柱,生气又逐渐回到了停产多时的汉<img src="in/yang.jpg">铁厂,并由此向汉<img src="in/yang.jpg">镇扩散,挣到工钱的工人脸上露出了笑容,家属也扫去愁容。在鞭炮锣鼓声中,冠名为华強公司的米店、杂货店陆续开张,从海上驶来的轮船不时靠岸,运来各种商品。
在一片红火的气氛中,海上、武汉的数家报纸登出了汉<img src="in/yang.jpg">铁厂已经全面复工,一座平炉、两座转炉经过工艺、设备改造,陆续出钢。经克虏伯公司的专业人员检验测定,钢铁质量全部全乎标准,可以用现行设备轧制钢轨,制造铁路所需零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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