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横等风军抬起重伤的上官秀,以及裴赢的尸体,快速向林子深处跑去。
他们走后还不到一刻钟的时间,数千之众的宁南军便追杀过来,看到林中宁南军的尸体,为首的将官面露怒⾊,厉声喝道:“追!不可放跑一个风人!”
数百名风军在林中一路穿行,从⽩天一直跑到⼊夜,直至天⾊大黑,他们才算得到<img src="in/chuan.jpg">息之机。
蔡横下令,让风军将士们暂时停下来歇息,也直到这个时候,风军才有机会为上官秀检查伤口。
看清楚上官秀的伤势,别说蔡横傻眼了,就连两名军医官也傻眼了。
他⾝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得有数十处之多,这还不算,在他的<img src="in/xiong.jpg">前和背后,还有十多处的<img src="in/qiang.jpg">伤,弹丸业已然深深潜⼊⽪⾁之內。
除此之外,他还负有內伤,五脏六腑,皆有受损。
对于如此之重的伤势,两名医官忍不住互相对视了一眼,不确定的再次摸了摸上官秀的脉搏,又听听他的心跳,没错,人的确还是活着的,还有一口气在。
两名医官又对视了一眼,<img src="in/gen.jpg">本无从下手。受了这么多的伤,又受了这么重的伤,按理说,早该是个死人了,可上官秀偏偏还活着,如果是在他二人医治的时候,奄奄一息的上官秀突然断气了,那他俩的责任可大了,搭上全家的<img src="in/xing.jpg">命都不够赔的。
看到两名医官跪坐在上官秀的左右,许久都一动不动,蔡横急了,庒低声音,怒声问道:“你俩倒是快点给殿下医治啊!”
“这…这…”一名医官支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另名医官咧着嘴说道:“将军,不是…不是小人不想给殿下医治,而是,而是殿下的伤实在太重,小人怕…”
蔡横出⾝于士族门阀的大家族,又有什么事情是他不懂的?
明⽩两名医官在顾虑什么,他一把把他面前那名医官的⾐领子抓住,猛的向上一提,咬牙切齿地低吼道:“如果你二人再敢耽搁救治,老子现在就掐死你俩!”
两名医官吓得差点尿了<img src="in/ku.jpg">子,他二人连连摆手,急声说道:“将军饶命,将军饶命啊…”
“快!快点为殿下疗伤!如果殿下有个三长两短,我横剑自刎之前,也得拉上你二人做垫背!”蔡横把提起来的医官狠狠推开。
两名医官也心知肚明,一旦上官秀真薨了,他们这些人,从上到下谁都活不成。
二人硬着头⽪,取出剪刀,把上官秀⾝上的⾐服一一剪掉,看着他⾝上的那些伤口,即便见惯了生生死死的军医官,都感觉⽑骨悚然。
他二人各取出一把精致的小刀子,用酒⽔简单的消过毒后,呑口唾沫,咬着牙关,把上官秀⾝上的弹孔划开,将里面的弹丸硬挖出来。
上官秀现在的感觉如何,别人不知道,但即便是在旁观看,蔡横等风军将士们都觉得一阵阵的⾁疼。
哒、哒、哒!弹丸被一颗接着一颗挖出来,不断地落到地上,等医官把他⾝上的弹丸全部取出,蔡横收拢起来,细细一查,共有一十八颗之多。
他<img src="in/ji.jpg">灵灵打个冷颤,边把弹丸仔细包起,揣⼊怀中,边对医官催促道:“快快快,赶快给殿下上药包扎!”
在挖出弹丸这个过程,流⾎会<img src="in/ji.jpg">增,这个阶段也是最容易死人的,可上官秀生命力之顽強,令人咋⾆,似乎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护住他的心脉,让他始终都有一息尚存。
处理完<img src="in/qiang.jpg">伤,两名医官不约而同地长吁口气,再看他二人,头上、⾝上全是汗,军装都已被汗⽔浸透。
他二人又从药箱里取出钩针,将上官秀的伤口进行<img src="in/feng.jpg">合,再倒上金疮药,最后,将各处伤口一一包扎起来。
等他们把上官秀⾝上的伤口全部处理完,天⾊都快亮了。
风军将士砍下树枝,做了副简易的担架,抬起上官秀,继续赶路。出了树林,向北走,是⽟山镇。蔡横没敢穿行⽟山镇,带着一⼲风军,向东北方绕行。
避开⽟山镇之后,他们方直向北走,出了乐平郡地界,进⼊明⽔郡。明⽔郡是两国<img src="in/jiao.jpg">战的主场战之一,进到这里,他们的处境就全安多了。
当上官秀从昏睡中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在六天之后,他亦⾝处在风军大营之內。
他慢慢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是躺在一座营帐里,目光转动,在营帐的一角,他隐隐约约看到了两条<img src="in/shu.jpg">悉的⾝影,肖绝和吴雨霏。
看到有他二人在,上官秀紧绷的心情松缓下来,确定自己并没有落⼊宁南人的手里,至于自己现在在哪,他已没有办法去继续思考。他疲惫的重新闭上眼睛,再次陷⼊昏睡。
翌⽇清晨,上官秀苏醒过来。
昨天他醒来时,脑子是浑浆浆的,⾝子也是⿇木的,这次他醒来,人是比昨天清醒了不少,但浑⾝上下只有一个感觉,就是疼,撕心裂肺、抓肝挠肺的疼。
即便一向自制力超強的上官秀,也忍不住呻昑出声。守在<img src="in/chuang.jpg">榻旁,正打瞌睡的肖绝和吴雨霏听闻动静,立刻醒来,双双<img src="in/ting.jpg">起<img src="in/yao.jpg">⾝,异口同声地急问道:“秀哥?”
上官秀费力地睁开眼睛,看了看他二人,嘴<img src="in/chun2.jpg"><img src="in/ru2.jpg">动,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嗓子眼如同着了火似的。
肖绝和吴雨霏明⽩怎么回事,后者赶快取来手帕和⽔,把手帕浸<img src="in/shi.jpg">之后,放到他的嘴边,让⽔一点点的滴⼊他的口中。
喝下一些⽔之后,上官秀感觉神智清明了不少,不过他很快便后悔了,这时候神智的清明,只会让⾝上的痛楚感受得更加清楚。
他<img src="in/chuan.jpg">息两口耝气,断断续续地问道:“这…是…哪里?”
“秀哥,这里是我军在明⽔郡的大营!”
“哦。”上官秀轻轻应了一声,又慢慢合上了眼帘。
下午,上官秀又一次醒来,这回营帐里的人可多了不少,站于他<img src="in/chuang.jpg">榻前最前面的一名将官,三十出头的年纪,其貌不扬,又黑又瘦,一对晶亮的小眼睛,散发着睿智狡黠的精光。
见到上官秀睁开眼睛,众将官纷纷惊呼道:“殿下醒了!”“殿下醒来了!”
紧接着,众将齐刷刷地单膝跪地,揷手施礼,说道:“末将参见殿下!”
上官秀扫视了众人一眼,目光流转,看向站于<img src="in/chuang.jpg">尾处的肖绝和吴雨霏。
他只一个眼神递过去,二人马上明⽩了他的心意。两人连忙走上前来,轻轻托住上官秀的肩背,将他一点点的趺坐起来。
在坐的瞬间,上官秀感觉自己的腹小如同要炸开似的,剧烈的疼痛感让他险些晕死过去。
他紧紧咬着牙关,硬是一声没吭,就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吴雨霏取来靠枕,垫于他的背后,上官秀微微侧⾝,依靠着靠枕,清了清嘶哑的喉咙,说道:“都起来吧。”
“谢殿下!”
众将官相继起⾝。上官秀的目光落在距离他最近的黑瘦青年⾝上,问道:“你是…”
“末将尉迟真!”黑瘦青年毕恭毕敬地揷手施礼。
“原来,你就是尉迟将军。”上官秀知道尉迟真接任了后将军一职,目前是风军在明⽔郡的最⾼统帅。他问道:“你…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末将以前在军务府,任副使。”尉迟真躬⾝回道。
军务府!上官秀暗叹口气,军务府是什么地方,它虽然属于军方,但却是文职员官工作的地方,主要负责的是后勤军需、人员调配等方面的事务,由军务府的人直接出任三军统帅,主导五个军团的将士,与敌军打一场势均力敌的国战,这也未免太儿戏了些。
上官秀垂下眼帘,沉默片刻,问道:“现在明⽔郡的战况如何?”
“回禀殿下,宁南军有两个军团驻守在潜龙城,另有三个军团,分别驻守在潜龙城周边的三座重镇,宁南在明⽔郡的主要兵力,都集中在潜龙城一带。”
稍顿,他又补充道:“这次殿下率领三军团的两个兵团,连破宁南军设在乐平郡的粮仓和军械库,为我军争取到极大的主动,可是立下了不世之功!”
这个尉迟真,还真是会说话,比老将军尉迟遥可圆滑多了,难怪能从军务府直接调到军队当中任统帅,估计他就是凭着这张巧口<img src="in/mi2.jpg">惑的香儿吧!
上官秀对尉迟真的第一印象很差,他眼帘低垂,语气冷漠地说道:“尉迟将军似乎说错了。”
“啊?”尉迟真不解地看着他。
上官秀带着自嘲的冷笑,说道:“在乐平郡,率军捣毁宁南人粮仓和军械库的是何文正、蔡横两位将军,至于我,什么都没做,最后只是带了这一⾝伤,如丧家之⽝般侥幸逃回了本营。”
听闻他的话,在场的众人脸⾊同是一变,皆面露尴尬之⾊。
这时,在人群的后面,传来噗通一声的闷响,有人带着哭腔说道:“殿下何必妄自菲薄?若无殿下导领我等,我等早就一事无成的埋骨在乐平郡了。”
人们闻言,纷纷向后看去,同时自动自觉地向两旁避让。上官秀举目一瞧,跪在最后面的,正是蔡横。
蔡横只是一名兵团长,本没有资格站在这里,来探望上官秀,只因为他有救驾之功,又在乐平郡连立两个大功,才被破例允许来探望上官秀。
看到蔡横,上官秀的心头顿是一热。虽说他从乐平郡回到明⽔郡,都处于昏<img src="in/mi2.jpg">状态,但神智并没有完全丧失,蔡横对他的施救以及小心照顾,他都心知肚明。
他<img src="in/yin.jpg">沉的脸⾊缓和了不少,向蔡横摆手说道:“蔡将军请起。你的伤,可好些了?”
简单的一句问候,让蔡横泪如雨下,在场战上铁骨铮铮的五尺汉子,此时跪地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