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郡军第一军团,行营,中军帐。
接下来的一场大战,对于第一军团来说不太好打,目前围困神池的是两支叛军军团,己方以十万打二十万,兵力明显处于劣势。
上官秀站在地图旁,手指轻轻敲打着桌案,目不转睛地看着地图上标注的叛军防线,问道:“叛军的主帅是何人?”
赵晨说道:“秀哥,叛军主帅名叫吴方,灵武学院出⾝,还曾是夺旗赛的状元。吴家原本也是名门之后,权贵之家,只因当年与蔡霄、宋晟不合,被內史府弹劾与宁南勾结,后还真在吴家搜出了与宁南私通的书信,当时先帝震怒,抄了吴方的家,吴方的⽗亲也被斩首,当时吴方下落不明,现在看来,应该是被唐钰暗中保护起来,现在唐钰造反,吴方也成了唐钰手下的一员大将。”
“夺旗赛的状元,灵武不简单啊!”
“当年吴方还不満二十岁,就已经是灵空境的⾼手,十多年过去,吴方的修为想必已深不可测了。”就算是资质平庸之人,经过十多年的苦修,修为也差不多能从灵空境突破到灵幻灭境,何况吴方的资质非但不平庸,反而还是资质奇佳的灵武奇才,而且他有唐钰做靠山,修炼当中也少不了灵石做辅助,现在他的修为达到什么境界,没人敢断言。
上官秀低头看着地图,说道:“此人的排兵布阵不错。”
叛军对神池的围困,可不是二十万的大军全都团在一起,而是由点及线。叛军在神池的四周,总共建造起二十多座要塞,要塞和要塞之间有战壕、土墙相连,战壕和土墙把二十多座要塞串起,使之形成一个整体,动一发而牵全⾝,将神池围了个⽔怈不通。
当然,这样的防线想拦住池的长老是不太可能,但挡住外界对神池的补给是绰绰有余了。很显然,吴方不是草莽之辈,而是位科班出⾝,精通战法的统帅。
洛忍笑道:“说起来,这位吴方还是我的师兄呢!”吴方是灵武学院出⾝,洛忍也同是灵武学院出⾝,只不过吴方比洛忍早了十年。
上官秀⽩了他一眼,说道:“可惜,你这位师兄不务正业,跑去投靠了叛军。”
洛忍耸耸肩,说道:“这也是当年被蔡霄和宋晟等人<img src="in/bi.jpg">的!”
上官秀皱眉:“听起来,阿忍对吴方的遭遇很同情。”
洛忍挠挠头发,⼲笑道:“秀哥,我也只是实话实说罢了。”一直以来,洛忍对叛军都是抱着同情的心理,当年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上官秀正⾊说道:“这样的实话,在军中说说也就罢了,但在军外可不要<img src="in/luan.jpg">说,传进陛下的耳朵里,必定要治你的罪。”
洛忍苦笑道:“秀哥,我明⽩。”
上官秀话锋一转,看向赵晨,问道:“晨,第十兵团的战报还没有传回来吗?”
第十兵团作为先遣队部,已经先一步对叛军的防线发起试探<img src="in/xing.jpg">的进攻。赵晨推算一下时间,说道:“如果战事顺利,现在早应传回战报了。”
言下之意,直到现在第十兵团还未传回战报,只能说明此仗打得并不顺。
上官秀又在地图旁看了一会,转⾝走到中军帐的里端,在一张躺椅上躺下。洛忍和赵晨凑了过来,前者说道:“秀哥,听说最近西京出现了很多的西域奴,模样都长得很是怪异,说起来我还没近距离的看过西域奴呢!”他也就是在路过沙赫的时候,远远的看到过在田地里⼲活的西域奴,至于西域奴长了几颗脑袋,几条胳膊,他完全看不清楚。
赵晨笑道:“其实和我们一样,就是生得黑了点。”
“不是黑了一点,是黑了很多!”上官秀纠正道。
“燕回很有头脑,在西京成立了奴隶工坊,听说现在已是⽇进斗金,连庆源都打算把奴隶引进工厂里,如此一来,锻造坊旗下的工厂可以进行大规模的扩建,也不用再为缺少人手犯愁了。”
说话时,赵晨也在小心翼翼地观察上官秀的表情。毕竟大规模的收容外族人,一直都是上官秀強烈反对的事,庆源要把西域奴引进锻造坊工厂,还不知道上官秀会不会同意呢。
好在上官秀听后并没有流露出不悦之⾊,赵晨这才稍感安心,继续说道:“只是西域奴的脑子太笨,正常情况下,培训工人只需一个月即可,可培训西域奴,三五⽇都毫无进展,估计把他们训练到能进工厂做工,起码要三个多月的时间。”
在这件事上,赵晨倒是错怪了西域人,西域人之所以学习的速度慢,一是生活的环境不同,他们在工厂里学习的东西,别说以前没接触过,连见都未曾见过,又怎么可能一下子就学会,再有最重要的一点,语言不通,这就太要命了,训练西域人,自然远比训练风人困难得多。
上官秀耸耸肩,轻描淡写地说道:“既然庆源要引进西域奴,就得做好多花费几倍心思的准备,哪有那么多两全其美的事。”
“秀哥说得也是!”赵晨点点头,说道:“不过西域奴⼲体力活倒是一把好手,把我们风人能⼲多了,力气大,耐劲又⾜。西京很多人看到燕子做奴隶生意赚到真金⽩银了,现在都在找门路,抢做奴隶生意。”
此先河一开,再想控制,也很难控制得住,就算修罗堂能在虎牙关设卡,阻止其它的商人带西域奴进关,但商人们还可以避过虎牙关,通过其它的途径进⼊风国国內,只要进⼊国內,再想惩治这些商人,就无法可依了,总不能只许你修罗堂做奴隶生意,旁人都不能做吧,这是典型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朝中的大臣也会进行弹劾。
上官秀敲了敲额头,说道:“看来,我们得制定一条法令才是。”
“秀哥的意思是…”
“滥杀他人奴隶者,可视为损毁他人之财物,需补偿损失,情节恶劣者,需缴纳罚金。”
赵晨和洛忍互相看了一看,谁都没有说话。这条法令公布下去,等于是彻底奠定了奴隶在风国的地位,奴隶都不能算是一个人,而只是一个物件,杀了奴隶,最重的处罚就是上缴罚金罢了。
他二人也能理解上官秀为何想要颁布这样的法令,他是要在法理上,把奴隶定位在低得不能再低的阶层里,如此一来,可有效阻止风人和西域奴之间的通婚。
法理上,西域奴连个畜生都不如,那么谁还愿意和一个畜生都不如的人成亲?就算是他(她)愿意,他(她)的家族也不会同意,没有哪个家族能丢得起这样的人。
风国刚刚取缔了贵族,可在平民之下,又多出一个奴隶阶层,洛忍和赵晨的心里都不太是滋味,但是他俩对此又无能为力,以上官秀的<img src="in/xing.jpg">格,要么不允许西域奴进⼊风国,既然允许了,那么在法理上不承认西域奴是人,这已是他所能做出的最大让步。
“现在受条件所限,引进西域奴,实属无奈之举,但战争早晚都会有结束的那一天,等到那时,我自会让朝廷颁布法令,将所有的西域奴,驱逐出风国,省得风人被<img src="in/luan.jpg">了⾎统,否则,你我都会成为罪人,被后世子孙唾骂。”说着话,上官秀从吴雨霏的手中接过茶⽔,喝了一口,又道:“听起来似乎有些忍残,卸磨就杀驴,不过,阿忍、晨,你们想想,如果你们的后代子孙一个个都是黑乎乎的样子,你们的心里又会做何感想?”
听闻这话,围站在地图四周的将官和幕僚们皆忍不住笑出声来。一名将官咧着大嘴说道:“秀哥,如果是这样,那真的是无颜去见列祖列宗了!”
“所以,我们得防患于未然,能不祸<img src="in/luan.jpg">后世子孙,就当尽量避免。”上官秀站起⾝形,走到帅案后,提起笔来,给唐凌修书。
他说要颁布新法令,可不是说说而已,而是真的会这么去做。
等上官秀把书信写完,一名暗旗的探子从外面走了进来,赵晨接过属下送来的书信,低头看了一眼,而后对上官秀说道:“秀哥,是第十兵团战报。”
上官秀把写好的书信叠起,<img src="in/jiao.jpg">给赵晨,让他立刻派人送回西京,而后,他接过战报,展开细看。
第十兵团有成功突破叛军的防线,不过他们很快便遭受到该防线两侧要塞的叛军夹击。叛军似乎早就做好了防线被攻破的准备,而且不知<img src="in/cao.jpg">演过了多少遍,进攻时,配合娴<img src="in/shu.jpg">,凶狠异常,第十兵团在漫长的防线內<img src="in/gen.jpg">本施展不开,被由两侧要塞突击的叛军打得节节败退,最后第十兵团的兵团长果断下令,全军撤离叛军防线,此战也以第十兵团的撤退而告终。
看过战败后,上官秀走到地图前,低头看着叛军的防线,陷⼊沉思。
叛军的防线看似漫长,绕了神池整整一圈,实际上,叛军的防御重心就在那二十多座要塞上,一处受敌,八方来援,这一仗,远没有想象中那么好打。
中军帐內的众人相继传阅了战报,刚才轻松的气氛也随之变得凝重起来。众将官和幕僚一个个眉头紧锁,和上官秀一样,低头看着地图,久久无语。洛忍喃喃说道:“敌军防线太长,我军无论想破哪一段的防线,都很容易,可接下来的难题就落到我们的头上了。敌军以二十多座要塞做依托,进可攻,退可守,而我方的将士团在防线內,战阵难以展开。”
“如果对敌军的要塞逐一击破呢?”一名将官问道。
“二十多座要塞,逐一击破,我军得付出多少的伤亡,此战又得耗时多少个月?我军没有那么多的时间。”第一军团之所以能安心攻打神池外围的叛军,都靠着直扑上京的第四军团做牵制,可第四军团又能牵制叛军几天?第四军团那边面对的才是真正的叛军主力,一旦第四军团被打退,叛军从己方的背后杀上来,腹背受敌之下,后果不堪设想。
“派第九兵团,攻一座要塞试试,看看叛军要塞的防守究竟如何!”上官秀抬手,在地图上一座要塞的标记处点了点。
“是!秀哥!”洛忍答应一声,派人把军令传达下去。
当天晚上,撤退的第十兵团回到行营。
此战,第十兵团是主动撤退,而非败退,伤亡并不大,只不过被叛军<img src="in/bi.jpg">退,将士们都感觉脸面无光,第十兵团的兵团长到中军帐,向上官秀负荆请罪。
上官秀并未罚他,反而还安抚了一番,让他回去休息。第十兵团的兵团长前脚刚走,有宪兵进来禀报:“殿下,蔡煌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