贲江,位于川郡南海县和清远县的<img src="in/jiao.jpg">界处。只闻其名,便不难想象贲江江⽔之湍急。
追击叛军的时候,贞郡军和叛军都是乘坐木筏,先后渡过的贲江,可现在他们想原路返回,再到贲江,发现己方已经过不去了。
只见贲江的江面上,出现了大大小小、数以百计的战船。
其中最大的战船为风国的镇海舰。镇海舰由东南⽔军所造,船长二十余丈,船⾼七丈开外,是风国专门用来打海战的巨型战船,在当时,堪称名副其实的⽔上巨无霸。
东南⽔军位于川郡,而川郡又是德王唐誊的大本营,很显然,现在出现在贲江的东南⽔军肯定不是来接应贞郡军的,而是来阻击他们回撤的。
远远的,眺望贲江江面,光是镇海舰型号的巨型战船,就有二、三十艘之多,放眼望去,大中小的各型号战船在江面上一字排开,仿佛在江中竖起一面长长的铜墙铁壁。
这种情况之下,如果贞郡军将士还要乘坐木筏渡江,那真就成了以卵击石,自寻死路了。
贲江被东南⽔军封锁,贞郡军原路返回的路线等于被彻底切断,要命的是,贞郡锻造坊什么样的武器都能打造出来,而这些武器当中,偏偏就不包括战船。
其实也很好理解,贞郡是內陆地区,境內河川极少,就算打造出战船,也全无用武之地,既然如此,锻造坊又怎么可能还去耗费精力研究和打造战船呢。
风国的西部四郡,皆为內陆,没有一座⽔军大营,风国的⽔军大营,全部集中在东部四郡,现在已皆被叛军所控制。
贞郡军就算给西京传书告急,西京都调不出来⽔军,前来川郡营救。
出征之前,贞郡军把叛军的一切都算计到了,也算计到了此战当中,己方所能遇到的各种各样的困难,却偏偏漏算了叛军当中的⽔军。
站于贲江附近的一座山峰上,上官秀低头向下眺望,幽幽说道:“我本以为,唐誊麾下的军队只有二十万,原来,我还漏算了川郡的⽔军。”
川郡⽔军,是风国⽔军的主力,川郡的东南⽔军,在风国的四大⽔军(天渊⽔军、镇江⽔军、东海⽔军、东南⽔军)当中,战力最強,论打⽔战,恐怕十个贞郡军捆在一起也比不过一个东南⽔军。
听闻上官秀的话,贞郡军众将皆沉默未语。上官秀没想到的事,他们也同样没想到。
风国并不算內陆家国,在东部,有漫长的海岸线,只不过海上没有強敌,风国也向来不太重视⽔军。凡风国国內发生的动<img src="in/luan.jpg">,都波及不到⽔军⾝上,⽔军也从来未参与过风国的內<img src="in/luan.jpg">,人们自然而然就把⽔军给遗忘了。另外,贞郡军打过的仗,都是陆战,人们也从未想过去打⽔战,惯<img src="in/xing.jpg">思维,让人们完全忽略了叛军当中的⽔军。
上官秀侧头说道:“晨!”
“属下在!”赵晨上前一步,揷手施礼。
“东南⽔军的主帅是何人?”
“是杜飞、杜羽两兄弟。”
“何许人?”
“川郡本地人氏,其⽗杜明,曾在第七军团任职。”
“所以,杜明才给两个儿子取名为杜飞和杜羽!”第七军团的前⾝是飞羽军。
“想来是这样的。”
“哼!杜明在给儿子起名的时候,恐怕做梦也想不到,两个儿子竟然双双做了叛军。”上官秀说道:“阿洛!”
“末将在!”
“派一名能言善道之谋士,去见杜飞、杜羽二人,告诉两兄弟,只要肯投降,只要肯重归朝廷,他二人的谋反之罪,我可既往不咎,还让他二人继续担任东南⽔军之主将。”⽔军是风国的稀缺兵种,在唐凌朝廷这边,更是连一兵一卒的⽔军都没有,如果能把东南⽔军劝降过来,以后对阵上天渊⽔军、镇江⽔军、东海⽔军,己方也至于无兵可用,束手无策。
洛忍揷手领命,随即指派了一名反应机敏又能说会道的谋士,令他去往东南⽔军的战船,拜见杜飞、杜羽二人。
这名谋士在两名兵卒的护送下,乘坐木筏,向江心的战船而去。小木筏划里岸边才五十米远,猛然间,就听江心处的战船上,咚咚咚的传出一连串的炮响声。
再看那条小木筏,被从天而降的几颗铁疙瘩砸得支离破碎,木筏上的一名谋士,两名兵卒,只顷刻之间便消失在茫茫的江面上。
此情此景,⾝在岸边山峰上的上官秀等人看清清楚楚。即便是对叛军常常心慈手软的洛忍,此事都气得脸⾊涨红,拳头握得嘎嘎作响。他转头看向上官秀,说道:“秀哥——”
上官秀眯<img src="in/feng.jpg">起眼睛,说道:“传令下去,各炮兵营,于岸边集火炮击敌军战船!”
随着上官秀一声令下,在岸边待命的贞郡军炮兵,纷纷把火炮推至江边。
江上的战船也看到了贞郡军这边的异动,数百条之多的战船一并向北岸那边快速行驶过去。当贞郡军这边发起炮击的时候,炮弹只打到江中心,<img src="in/gen.jpg">本打不到东南⽔军的战船上。
看到东南⽔军的战船统统集中到北岸那边,洛忍下令道:“传令下去,全军将士,准备渡江…”
“等一下!”上官秀拦住了洛忍。东南⽔军不是被己方的火炮打跑了,而是都聚集到北岸那边,己方若是強行渡江,还是会遭遇到东南⽔军,只靠己方的这些小木筏,去和几十丈长的镇海舰打,人家恐怕都用不着开炮,只一走一过,就把己方的木筏都撞翻了。
上官秀眼珠转了转,问道:“杜飞、杜羽,家在何处?”
赵晨急忙回道:“应当是在郡城川州。”
上官秀冷笑道:“叛军有两座大本营,一个是风郡,另一边,便是川郡,这次,既然我们被困在川郡,就把唐誊的老家搅个天翻地覆好了,让他明⽩,什么叫做请神容易送神难!”
“殿下(秀哥)的意思是…”
“我军不再回撤,继续南下,直取川州!川郡叛军的家眷,不出意外的话应该都在郡城,这次我军直捣⻩龙,灭了他们的老巢,让川郡叛军们从此再无后顾之忧,就在上京安心做他们的叛军好了!”
“可是殿下,我军粮草不⾜…”
“川郡乃我国产粮重地,在川郡境內,还愁没有粮吃吗?数百年来,贞人的传统就是打到哪,吃到哪,有粮就吃粮,没粮就给我吃人!”上官秀两眼放光,斩钉截铁地说道。
在场众人精神同是一振,异口同声道:“是!殿下!”
由于东南⽔军在贲江的封堵,贞郡军只能放弃回撤,全军将士在上官秀的号令下,选择继续南下。
叛军本以为贞郡军回路被断,一定会选择向西撤退,走川郡和贞郡的<img src="in/jiao.jpg">界,然后退回到贞郡。
甚至叛军都已经在川郡的西部⽔路设置好了埋伏,只能贞郡军渡江之时,给予其致命一击。
结果,贞郡军的行进路线,与叛军的预料完全不同,而是一路南下、南下,再南下,大军直<img src="in/bi.jpg">郡城川州。
当贞郡军行进到肖陵县的时候,叛军终于意识到贞郡军<img src="in/gen.jpg">本没想过要回撤贞郡,他们的目标其实是川州。
川州就在肖陵县的东面,如果肖陵县被贞郡军打穿,接下来,川州将面临着兵临城下的局面了。
看出贞郡军的意图后,叛军可是慌了手脚,打⽔战,他们自然不怕贞郡军,别说贞郡军只一个军团,就算来了十个军团,他们也不怕。但打陆地战,情况正好调了个个,别说一个东南⽔军,就算是十个东南⽔军,贞郡军都不会放在眼里。
留守川郡的叛军以⽔军为主,⽔军又偏偏不敢与贞郡军打正面<img src="in/jiao.jpg">锋的陆地战,而现在贞郡军直扑郡城,他们又不能不救,现在,难题已经不是在贞郡军的这边,而是跑到了叛军那一边。
打仗,其实就像是在互相出难题,主攻的一方,自然是出题的,防守的一方,则是解题的,解了对方的题,也就等于是瓦解了对方的攻势,解不了对方的题,那就等于走进了败亡之路。
叛军把贞郡军引⼊川郡,与贞郡军打他们极不擅长的⽔战,这个战略目标无疑是大获成功的,可是叛军只想到了如何出题,没想到如何解题,对于贞郡军直取川州的战术,叛军这边方寸大<img src="in/luan.jpg">,竟毫无应对之策。
当贞郡军已经攻⼊肖陵县,叛军才想到把川州城內的百姓统统都转移走,可是此时再想转移走川州百姓,已然来不及了。川州是风国的第四大城,规模仅次于上京、御镇、盐城,户籍人口近百万之众。
叛军无法转移走全部的百姓,只能退而求其次,打算先转移走川州的员官及其家眷,以及川郡叛军将领的家眷。
但是说来很简单,实际做起来可太难了,叛军家眷们搬家的时候,<img src="in/gen.jpg">本不听叛军的指挥,这个要带上,那个也要带上,凡是值钱的东西,一样都舍不得丢下,一家装个十几马车的财物都算是少的。
叛军将领多出⾝于平民家庭,一直以来,都是过着清贫的生活,好不容易一人得道<img src="in/ji2.jpg">⽝升天,终于翻⾝做主过上好⽇子,让他们丢掉得来不易的财物,和要他们的命没什么区别。
等到叛军将领的家眷们紧张忙碌了两天,准备出城逃走的时候,贞郡军第一军团的第一兵团,已然兵临城下。
第一兵团的到来,比叛军的预估⾜⾜提前了一天,也打了叛军一个措手不及。
川州的叛军有三万多人,兵力比不⾜一万的第一兵团多了许多,叛军方面抱有侥幸心理,认为己方兵力占优,贞郡军又是长途跋涉而来,人困马乏,这一战,己方或许能打赢。
川州城內的三万多叛军倾巢而出,对第一兵团发起猛攻。
结果这一战下来,三万多的叛军被不⾜一万人的贞郡军杀了个落花流⽔,战死和被俘的叛军,多达上万人,余下的那两万多叛军,仓皇逃进川州城內,城门紧闭,再不敢踏出城池一步。
对于叛军的闭门不出,贞郡军将士嗤之以鼻,没有外围防线做辅助,只靠孤零零的城墙做防守,在火器场战上,这是自寻死路,再⾼再厚再坚固的城墙,也终究会被火炮炸毁。
第一兵团倒也不急于強攻川州,他们是急行军赶过来的,没有携带大型辎重,军中只有臼炮,没有大型的火炮,不宜打攻城战。第一兵团暂时在川州城外驻扎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