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义辅见状,关切地问道:“可是家中生变?”
丁冷眉头紧锁,把手中的书信递给安义辅,说道:“彩宣病危!”
他和贾彩宣的关系已经确定下来,只是还没有菗出时间成亲罢了。
贾彩宣在贞郡军中属于比较特殊的存在,她是贞郡军的大祭师,而在当时,无论哪国哪个军团,早已没有大祭师这个职位。
说⽩了,这就是上官秀在贞郡军內专门为贾彩宣设置的虚职,在名义上,贾彩宣还是贞郡军中的一员。可贞郡军出征打仗的时候,贾彩宣从不随军同行,一直都是留守后方。
在后方养尊处优,终⽇无所事事的贾彩宣突然病危,这的确很出人意料。
书信中并没有详细写明贾彩宣具体得了什么病症,只说是急症,人现已处于弥留之际。看过这封书信,丁冷自然是心急如焚,恨不得背生双翼,一下子飞回西京。
安义辅沉昑片刻,面⾊凝重地说道:“小丁,你赶快回西京一趟吧!”
“这怎么可以?现在正是两军对峙之时,我又哪能走得开?”丁冷面⾊凝重地摇头摇。
安义辅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吧,我军在四盘山的防线,固若金汤,且粮草、弹药充⾜,就算叛军全力来攻,也占不到任何的便宜,只会铩羽而归。”
“可是…”
“何况这些天来,叛军都是按兵不动,想来近期也不会有太大的动作,你只需快去快回就好!”安义辅向丁冷点了点头。
“这…”丁冷现在是真的很想返回西京,探望贾彩宣的病情,可是⾝为军团副帅,他又怎能临阵返京?
思前想后,他还是连连头摇,觉得这么做不妥。安义辅说道:“军中有我,你尽管安心去吧!”
“不过…”
“事不宜迟,不要再犹豫了,只需速去速回就好!”在安义辅的一再劝说下,丁冷最终还是选择回往西京,探望病危的贾彩宣。
这时候,恐怕无论是谁都没有想到,一场惊天的巨变,即将在第四军团內发生。
在丁冷离营的第五天,早上,站于前沿哨塔內的一名兵卒突然吹响了哨音。下面的正在吃早饭的兵卒们纷纷起⾝,扬头问道:“什么事?”
“有人接近!”“多少敌军?”“一人!”“什么?”“是一个人没错!”
听闻来者只有一人,贞郡军兵卒纷纷从掩体后、战壕內探出脑袋,向外张望。
过了好一会,防线外面不紧不慢的行来一人一骑。远远的,也看不太清楚。随着对方不断的走近,贞郡军将士们终于看清楚了,来者不仅是一个人,而且还是个女人。
一名营官向左右问道:“谁有带响尾箭?”
“大人,小人带了!”一名兵卒快步上前,把弓箭递<img src="in/jiao.jpg">给营官。
营官接过弓箭,搭箭上弦,将弓用力拉开,箭锋指向⾼空。等来者距离前沿防线只剩下五十步远的时候,营官把响尾箭奋力<img src="in/she.jpg">了出去。
啾——
响尾箭挂着刺耳的哨音,飞向⾼空,然后于空中画出一条美妙的弧线,急坠下来。坠下的响尾箭不偏不倚,正落在来人的马前,啪的一声,整个箭头都没⼊地面,牢牢的钉在地上。
突如其来的箭矢,让战马停下脚步,咴咴的嘶鸣。营官冲着外面大声喊喝道:“此乃贞郡军四军团驻地,来者何人,通名报姓,如若不然,死伤自负!”
“在下前来拜会安义辅安将军!”
听闻这话,营官一怔,问道:“阁下是…”
“难道大人不敢近前说话吗?”对方的话音轻轻飘飘的传来。
那名营官犹豫了片刻,带着十几名兵卒,从战壕中爬出来,直向对面的那名女子走了过去。
来到女子的近前,他定睛一看,暗昅口气。此女容貌端庄秀丽,英姿<img src="in/bo.jpg">发,⾝上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股⾼贵典雅的气质。
营长是见多识广的老兵,只看女子举手投⾜的气质,便已判断出来,此女的⾝份绝不简单。他拱了拱手,说道:“在下三兵团营长,不知这位姑娘尊姓大名,又为何事求见将军?”
“烦劳这位大人去想安将军禀报,就说唐婉芸求见,我想,安将军会见我的!”女子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笑得从容,也笑得优雅。
唐婉芸?青云郡主?!营长⾝子一震,眼睛瞪得溜圆,又从头到脚的重新打量女子一番,而后拱手说道:“姑娘在此稍等,我这就回营禀报!”
营长没敢耽搁,留下十几名兵卒守住唐婉芸,他自己急匆匆地跑回驻地內,然后找到暗旗探子,用猎鹰给安义辅报信。
四军团在四盘山的驻地可不是一小块区域,几乎是把四盘山一带的地区全部占用,防线漫山遍野,若是派人去传信,估计一个时辰都跑不回来。
把报信的书信用猎鹰传走之后,营长忍不住好奇地看向暗旗探子,低声问道:“兄弟,你看那个女子真的是青云郡主唐婉芸吗?”
上官秀和唐婉芸的关系又不是秘密,如果当初唐婉芸没有在与叛军的突围战中失踪,那么现在和上官秀成亲的一定是她,风国的格局恐怕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暗旗探子凝视许久,说道:“十之**。”
营长紧紧皱起眉头,唐婉芸可是川郡叛军中最主要的人物之一,她竟然只⾝一人跑到己方驻地来,又要见主帅,究竟想⼲什么?
唐婉芸求见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四军团的中军帐。看完前哨兄弟的报信,安义辅和众将官同是一惊,唐婉芸来了?还是一个人来的?
没等安义辅做出表态,一名将官沉声说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将军,我看唐婉芸这次拜访,未按好心!”
两军对峙,势同⽔火,唐婉芸当然不会无缘无故的前来拜访,谁知道她暗中打着什么算计,谋划着什么心思,最好的应对之策,就是拒之门外,避而不见。
在场的众将纷纷点头,表示认同这名将官的说法,安义辅<img src="in/rou2.jpg">着下巴,沉思片刻,突然开口说道:“有请!”
贞郡军內部,在对待叛军这个问题上也是存在极大分歧的,并不是所有人都对叛军深恶痛绝。
和上官秀立场一致,主张对叛军要赶尽杀绝的是,二军团长詹熊和三军团长胡冲。前者出⾝于都卫府,后者出⾝于央中军。对朝廷,他二人都是坚定不移的效忠派。
与上官秀意见相左,同情叛军,甚至认同叛军的是,一军团长洛忍和四军团长安义辅。前者在灵武学院期间,曾参加过对朝廷不満的地下叛<img src="in/dang2.jpg">组织,而后者,直接就是叛军出⾝,是被上官秀打败之后才归顺贞郡军的。
要说在贞郡军內,对叛军最同情也最认同的,并不是洛忍,而是安义辅。如果不是上官秀的命令传达到他头上,安义辅也绝不会率军来和叛军打仗。
即便是现在,安义辅也只是率军驻扎在四盘山,牵制叛军,而不是与叛军硬碰硬的打对攻,虽然第四军团有⾜够的本钱能在正面场战上碾庒叛军。
换成贞郡军别的主帅,恐怕未必会接见唐婉芸,哪怕她只是一人前来,但安义辅却出乎所有人的预料,明知来者不善,但还是同意见她了。
当唐婉芸被请到贞郡军中军帐的时候,在中军帐的四周,站満了近卫和宪兵,放眼望去,黑庒庒的一片。
走进营帐內,四周的一圈,站満了修灵者护卫,而且是清一⾊的灵<img src="in/qiang.jpg"><img src="in/she.jpg">手,向正中间看,安义辅的左右还有数十名之多的将官。在场的这些人当中,随便挑出一位,都是骁勇善战、灵武⾼強的猛将。
唐婉芸若是稍有不善之举,都无需在场的将官们出手,四周的灵<img src="in/qiang.jpg"><img src="in/she.jpg">手就把她打成筛子了。
对于四周杀气腾腾的灵<img src="in/qiang.jpg"><img src="in/she.jpg">手、冲着自己怒目而视的贞郡军将官,唐婉芸视而不见,从容不迫的走⼊中军帐,她的目光落在安义辅⾝上,幽幽说道:“安将军,多年不见,别来无恙。”
看到唐婉芸,听到多年未闻的<img src="in/shu.jpg">悉声音,安义辅心中五味杂陈,百感<img src="in/jiao.jpg">集。当年的唐婉芸,只率十万兵,就攻⼊宁南,势如破竹,锐不可当,何等的意气风发啊!
他心中暗叹一声,拱手施礼,说道:“在下安义辅,见过青云郡主!”
“青云郡主?”唐婉芸先是愣了愣,接着咯咯地笑了起来,说道:“这些年来,还是第一次有人叫我青云郡主的封号。”
“郡主…”
“我现在已经不是郡主,而是陛下亲封的婉芸公主!”
“…”安义辅无言以对,她说的陛下,在他这里就是个反贼。
顿住片刻,安义辅振作精神,摆手说道:“郡主请坐!”见唐婉芸的目光向自己投过来,他苦笑道:“不管在什么时候,于义辅心中,郡主永远都是郡主。”
他的话,带出了两个意思,其一,他不认同唐钰的称帝,自然也不会认同唐钰赐予的封号,其二,他坚持认为唐婉芸不是反贼。
唐婉芸笑了笑,没有在这种称谓的小事上与安义辅多做争辩。落座之后,她问道:“阿秀近来可好?”
一句话,把安义辅问得无言以对。也不等他做出回答,她又笑道:“我似乎问了一句废话。阿秀有唐凌在背后支持,又怎么会过得不好呢?”
安义辅闻言面⾊顿是一正,说道:“殿下很辛苦。”
至少安义辅是没看到上官秀过上几安天稳舒适的⽇子,与唐凌成亲之前什么样,成亲之后还是什么样,东征西讨,南征北战,大部分的时候基本都在两军阵前。
唐婉芸对上官秀这些年的动向,了如指掌,自然明⽩安义辅所说的辛苦是指什么。
她淡笑着说道:“从未见过像阿秀这么好战的人,明明有逍遥的好⽇子可过,却偏偏选择过最艰难、最辛苦的⽇子。”
安义辅正⾊说道:“殿下是想为大风打下一片辽阔的江山,打下一片千秋万代的<img src="in/gen.jpg">基!”
上官秀对风国的贡献,不敢说能与开创大风帝国的圣祖皇帝相比,但至少是圣祖皇帝之外的第一人。上官秀对风国的功绩,安义辅是打心眼里佩服,即便在很多事上两人的理念不同,他还是能心甘情愿的为上官秀去带兵打仗。
唐婉芸看向安义辅,问道:“阿秀是想为风国打下一片江山,还是想为唐凌打下一片江山?”
稍顿,她苦笑道:“当年,我也曾有过这样的雄心壮志,可是后来我才明⽩,江山只是皇帝的,在这片江山里的每一个人,也都是皇帝的,哪怕他即将成为你的夫君、你的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