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庞臻一部没有任何的发现,直到翌⽇中午,一名攀爬到桅杆上的兵卒手指前方,向下大声喊道:“前方有敌情!”
站于甲板上的将官闻言,立刻登到⾼处,拿起望远镜向前眺望。果然,在远处的天际线间,隐隐约约看到一支黑庒庒的船队正<img src="in/ying.jpg">面而来。
暗叫一声不好,将官急忙命令麾下,给后面的己方战船打旗语示警。
很快,消息传到了主帅船这里。庞臻闻言,暗暗皱眉,难道是自己猜错了,李永福猜对了,贞郡军真的有在暗中实施渡海作战?
他侧头说道:“传令前军,务必要确认清楚前方船队的⾝份,倘若真是敌军,不可贸然靠近,于远处布防!”
“是!”传令兵答应一声,用⽔军旗语把将令传达出去。
大概又过了有两刻钟的时间,前军已然可以确定,前方的船队,就是贞郡军的木筏。木筏的数量之多,密密匝匝,数不清个数,上面乘坐着的,皆是贞郡军的兵卒。
东海⽔军的战船回缩聚拢,然后摆开战斗队形,呈圆弧形停在海面上,大小战船纷纷转向,用船⾝对向<img src="in/ying.jpg">面而来的木筏船队,紧接着,船⾝上的炮门纷纷打开,一<img src="in/gen.jpg"><img src="in/gen.jpg">黑⾊的炮筒从炮门內探出头来。
⾝在镇海舰上的庞臻眯<img src="in/feng.jpg">着眼睛,双拳紧握,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他很清楚,现在只要他一声令下,己方的火炮全面开火,<img src="in/ying.jpg">面而来的这支贞郡军,最后恐怕一个人都活不成。
见他还迟迟没有下达进攻的命令,左右的将官们都有些焦急,人们不约而同地纷纷向庞臻看去,其中的一名将官忍不住说道:“将军,敌人已经进⼊我军<img src="in/she.jpg">程,现在可以进攻了!”
“贞郡军善战,若让贞郡军的船只靠到我军近前,等船近战,我军将士,只怕不是对手!”
“将军,快下命令吧!”众将七嘴八⾆地说道。
庞臻眼中精光一闪,慢慢抬起手来,猛然向下一挥,喝道:“进攻!”
随着他一声令下,主帅船上的传令兵连打旗语,命令各战船一同开火。
轰轰轰轰——
只顷刻之间,三百多艘战船,船⾝上齐齐噴<img src="in/she.jpg">出火焰,上千门之多的火炮,一同开火。
那一连串的轰鸣声,惊天动地,震耳<img src="in/yu.jpg">聋。数以千计的炮弹划破长空,仿佛冰雹一般砸向对面的木筏船队。
有些炮弹打进海⽔里,冒着气泡沉了下去,有些炮弹落在木筏上,炸爆开来,那一颗,都能看到木筏上的人们被炸飞起多⾼。
“炮击!继续炮击!不得让敌军靠近——”各战船上的将领、军官们不断地下达着进攻的命令。<img src="in/cao.jpg">控火炮的⽔兵们,把⾝上的⾐服都脫了,一个个汗流浃背,不断的给火炮浇⽔降温,填装弹药,开火<img src="in/she.jpg">击。
在东海⽔军持续不断的炮击下,前方的木筏船队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海面上全是破碎的残害,其中还漂満了浮尸,一层叠着一层,然后又慢慢扩散开来。
镇海舰上的庞臻轻叹口气,缓缓闭上眼睛,暗道一声造孽。
这<img src="in/gen.jpg">本不是<img src="in/jiao.jpg">战,完全是杀屠,在战船面前,木筏毫无还手之力可言,甚至都无法进⼊战船的两里之內,在两里外就全部炸平了。
庞臻于心不忍,可周围的将官们无不兴⾼采烈,时不时的拍掌大笑。
“将军,贞郡军素有虎狼之师的美誉,尤其是第一军团,最为骁勇善战,这次被我军全歼,我军的大名,必威震国全!”
“末将恭喜将军,一战成名!”
庞臻缓缓睁开眼睛,扫视左右的众将。一名将官迫不及待地说道:“快!快放出信鸽,给大营传书,贞郡军主力,已被我军全歼在东海!”
“是、是、是!”有底层的将官连声答应着,雀跃去写捷报,给东海⽔军的大营传书报捷。
看着<img src="in/ji.jpg">动得手舞⾜蹈的众人,庞臻苦笑,反问道:“诸位将军以为,这样的取胜,很光荣、很荣耀吗?这甚至连<img src="in/jiao.jpg">战都算不上。”又有什么好光荣的,又有什么好值得荣耀的?
他的话,像一盆冷⽔,浇灭了众人心头的喜悦之情。诸将面面相觑,谁都没敢再多说话。
不过,报捷的飞鸽还是顺利飞回到东海⽔军大营,捷报传到李永福的手里,后者看罢,仰面而笑,傲然说道:“雕虫小技,班门弄斧!竖子自寻死路,怪不得旁人!”
说完,他深昅口气,振作精神,对周围的众将喝道:“贞郡军的渡海作战之计,早已被本帅识破,现在贞郡军主力,已全部葬⾝在东海,东南⽔军,亦只是支孤军!现在,该是我军全面反击东南⽔军的时候了!诸位将领听令!”
“末将在!”
“全军出击,进攻南岸,务必将东南⽔军给我一举歼灭!”
“末将遵命!”东海⽔军的将领们无不是热⾎沸腾,<img src="in/ji.jpg">情澎湃。这段时间,他们不断受东南⽔军的袭扰,各部皆有不同程度的损失,但因为东南⽔军有贞郡军在南岸做火力支援,他们<img src="in/gen.jpg">本不敢追击到南岸那边,现在贞郡军全军覆没,只剩下东南⽔军一部,在他们眼中,报仇的机会终于来了,一战成名的机会也终于来了。
东海⽔军全军出港,大大小小的战船,合计七百余艘,浩浩<img src="in/dang.jpg"><img src="in/dang.jpg">的向前行进。
东南⽔军的主力战船,现就停在江心地带,见东海⽔军又全军出动,还以为会和昨晚一样,己方撤退之后,他们也会退回北岸。
可是这次东南⽔军推测错了。
东南⽔军撤回南岸那边后,东海⽔军没有立刻撤离,而是分出数十艘战船,越过江心中线,直奔南岸这边而来。李永福能做到东海⽔军主帅的位置上,自然不是泛泛之辈。
虽然庞臻那边已经回报,将贞郡军的主力全歼在东海,但他也担心其中有诈,万一贞郡军的炮兵还在南岸,己方不管不顾的贸然追击过去,遭受东南⽔军和贞郡军的双重炮击,有全军覆没之危,所以他只出派数十只战船,去探南岸的虚实。
这数十只战船都是铁⽪战船,船体坚固,越过东江中线后,不紧不慢的东南⽔军主力行驶过去。
东南⽔军是一退再退,直至退到距离南岸还有几十米的地方才停下来。到了这,他们已经无路可退了,再往后退,像镇海舰那种大型战船就得搁浅。
东海⽔军的几十艘铁⽪战船刚开始还小心翼翼的向前行进,随时打算调头回撤,可是南岸那边一直都是风平浪静,没有打来一<img src="in/qiang.jpg">一炮,渐渐的,东海⽔军放下心来,确认贞郡军确实不在南岸,铁⽪战船进行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奔着东南⽔军的五六百艘战船,直冲过去。
几十艘战船,直冲几百艘战船,双方力量相差悬殊,但诡异的是,东南⽔军那边只做了象征<img src="in/xing.jpg">的炮击,而后,全军向东江的东部方向全速行驶过去。
几百艘战船的大型舰队,竟然被几十艘战船吓得不战而逃,整个场面看上去,让人感觉太不可思议了。
李永福倒没有感觉不可思议,很好理解,因为贞郡军的主力已经不在南岸,东南⽔军现在已经没有陆地上的支援,他们很清楚,只凭自己的实力,<img src="in/gen.jpg">本打不赢东海⽔军,自然要不战而逃。
坐镇后方观战的李永福仰天长笑,豪言道:“今⽇,便是东南⽔军的忌⽇,从今以后,风国将不会再有东南⽔军,只会有我东海⽔军!”
说着话,他深昅口气,菗出肋下佩剑,震声喝道:“全军出击,追杀敌军,不可放跑东南⽔军一兵一卒!”
自双方<img src="in/jiao.jpg">战以来,东海⽔军就没怕过东南⽔军,他们最为忌惮的是贞郡军。现在,贞郡军已经不再南岸,而全部命丧东海,接下来的战事,完全是<img src="in/bang.jpg">打落⽔狗了。
东海⽔军的战船,跟在东南⽔军的战船后面,边追杀,便炮击,一路东去,追出二十余里,在追击战中,被击沉的东南⽔军战船有二十多艘,反观东海⽔军这边,只有三艘战船受损,没有一艘战船被击沉。
跑了这么远,东海⽔军还在穷追不舍,看得出来,东海⽔军已经横下一条心,就是要把东南全军全体歼灭。
东南⽔军的将士们纷纷请命,不再败逃,停下来与敌决一死战,哪怕己方不敌,全军覆没,起码也能重创东海⽔军,总比这么被人家追杀,战船一艘接着一艘被击沉要好得多。
不过,将士们请缨都被张峦驳回了。再往前走,是三岔口。继续往东,依旧是东江,往北,是通往安郡的固江,往南,是通往川郡的天河。
安郡是叛军的地盘,东南⽔军自然不能北上进固江,只能南下进⼊天河,向川郡的腹地跑。
东南⽔军的动向全在李永福的算计之內,李永福心中暗笑,走天河固然能进⼊川郡腹地,但是天河⽔道狭窄,蜿蜒崎岖,又遍布暗礁和浅滩,舰队进⼊天河,<img src="in/gen.jpg">本无法快速行进,己方追上东南⽔军,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了。
与之相比,如果东南⽔军向固江逃窜,李永福反而会更加头痛,安郡现在并不太平,虽然有川郡军在那里,但被贝萨的叛军牢牢牵制住了,菗不出⾝来协助己方,东南⽔军在固江甩掉己方,逃出生天的机会很大。
李永福下令,全军进⼊天河,继续追敌。
书表两头,话说两边。东海,以庞臻为首的东海⽔军已经将木筏船队歼灭大半,剩下的木筏船队似乎自知不敌,开始全部向后撤退。
东海⽔军的将官们纷纷看向庞臻,说道:“将军,贞郡军要撤,追还是不追!”
庞臻沉昑片刻,喝道:“追!”仗已经打到这一步了,由不得他再心慈手软。在他的号令下,三百多艘战船纷纷转向,船头向前,奔着撤退的木筏船队直追过去。
很快,舰队来到木筏损失最惨重的地方,这里的海面上,到处都是残骸,到处都是浮尸。有些东海⽔军用长长的钩杆把⽔中的浮尸勾住,拉回到船上。
浮尸的重量比他们想象中要轻得多,拽到甲板上,人们定睛一看,那哪里是什么浮尸,只是一具穿着贞郡军军装的稻草人。
看罢,周围的众人脸⾊顿变,急忙又用钩杆去拉其它的浮尸,和第一具浮尸一样,所谓的浮尸,没有一具是⾎⾁之躯,全是穿着军中的稻草人。
战船上的主将意识到事态严重,急忙令人乘坐小船,带着稻草人去帅船见庞臻,向他禀明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