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薛老别扭的表情和言语,顾妤突然弯起了嘴角,一脸撒娇的对着厉绍憬说道:“我外公的意思是说,这么晚了,不让你回去了,他不好意思说…”
厉绍憬:“…洽”
——
得知厉绍憬已经结婚的事实,蔺君茹哭了。
坐在沙发前,拿着厉绍憬递给她的结婚证,蔺君茹从笑到哭,几乎只用了几秒钟的过程。
厉剑东坐在沙发上不语,客厅里的气氛有些怪异。
厉绍憬<img src="in/jiao.jpg">替着腿双,表情平静的看着自己的⺟亲。
蔺君茹止住眼泪,用纸巾频频擦拭,长昅了口气道:“我这是⾼兴的,我没法不开心,我们二老终于成家了。”
看到蔺君茹的喜极而泣,一旁的保姆吴姨笑着说道:“夫人,您<img src="in/ji.jpg">动是正常的,但是开心之余,您就不关心关心二少爷的婚礼什么时候办?”
被吴姨这么一提醒,老太太赶忙点头:“你不说我都忘了。钤”
说完,直接将头转向厉绍憬,问道:“二老,婚礼的事,你和顾妤有什么想法吗?”
厉绍憬摇了头摇:“顾妤说随意,顾氏现在上升阶段,她菗不出太多的时间来料理婚礼的事。”
“那你呢?”蔺君茹问道。
厉绍憬沉思了一会儿,答道:“可以隆重,但只邀请亲人和少量朋友,不想惊动媒体。”
对厉绍憬的想法,厉剑东是赞同的,也附和道:“婚礼毕竟是我们家的私事,但凡利益相接的,便失去了婚礼的意义,我赞同绍憬的想法,只邀请亲人和少量朋友。”
对此,蔺君茹没有异议,虽然,她也想办的隆重,満城皆知,她有个多好的儿媳妇,可毕竟这是厉绍憬的婚礼,他的意见,蔺君茹不能不听的。
简单的商量了婚礼的对策后,厉绍憬就起⾝上了楼。
客厅里,蔺君茹还<img src="in/ji.jpg">动不已,看着手里红⾊的结婚证,就忍不住啜泣,她⽇盼夜盼,终于盼来了这么一天。
想着自己的二儿子终于有了伴儿,自己又有了那么聪明可爱的孙子,人生都已经觉得圆満了…
突然想起什么来,蔺君茹回过头对着厉剑东说道:“对了,这么大的事,赶快通知悜谏,让他快点回来。”
厉剑东看了蔺君茹一眼,虽然心底里也⾼兴不已,可毕竟没有表现出多奋兴来,闷声说道:“要打你自己去打。”
蔺君茹被驳的一愣,扔掉手中的纸巾,讪讪道:“我打就我打,有什么了不起的。”
说着,蔺君茹就拿起茶几上的无线电话,拨通了厉悜谏的号码。
厉悜谏接的<img src="in/ting.jpg">快,声音却带有睡眠中的慵懒“喂?”了一声,问道:“妈,找我什么事?”
蔺君茹⾼兴的说道:“二老和顾妤已经把结婚证给领了,你把手中的事先放一放,赶紧回国来参加你弟弟的婚礼。”
电话里的厉悜谏愣了片刻,里面传来了被子面料轻微擦摩的声音。
片刻后,厉悜谏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昨天,这二老做事一向不与家里人商量的,和顾妤偷偷的就把证给领了,还是今天一早他回来告诉我的,否则,我都不知道,我们二老已经是成了家的人了。”
蔺君茹越说情绪越<img src="in/ji.jpg">动,甚至忍不住笑出声来了。
电话里的厉悜谏沉默了几秒钟后,淡淡应道:“好的,我知道了,我会尽快回来。”
…
英国的清晨,厉悜谏拉开了窗帘,低头看着繁华的都市,安静的菗了一<img src="in/gen.jpg">烟。
烟雾将他的表情埋没,伴随着他轻轻的咳嗽声,⾝后的机手又一次响起了。
厉悜谏穿着睡袍,走回⾝后的大<img src="in/chuang.jpg">,将机手捞了过来。
看也未看,就按下了接听,送到了耳边。
本以为会是蔺君茹又忘了什么要唠叨,厉悜谏语调平静的问:“又怎么了?”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说的是英语。
女人用标准的英文问道:“您好,请问是厉悜谏先生吗?”
厉悜谏一愣,看了机手一眼,应道:“是我。”
电话那头的女人很快说道:“我是许幑茵女士的代理律师,关于她去世后遗嘱的问题,我想找您确认一下,因为,许姐小最近的状况并不良好…”
厉悜谏手中的烟头已经烧到了指尖。
他猛的低头,烟头掉在了地毯里,发出了一阵烧焦且难闻的味道。
为了控制不发生火情,厉悜谏迅速的弯下<img src="in/yao.jpg">,将烟头捡起,并用拖鞋捻灭已经起烟的地毯。
将烟头送去一旁的烟灰缸里彻底捻灭后,厉悜谏对着机手说道:“抱歉,我刚刚没听清你说的事什么?您能重复一遍吧?”
厉悜谏的语气很急,带着不确定的声音。
电话那头的女士平稳说道:“好的,先生。您的前<img src="in/qi2.jpg">许幑茵因啂腺癌,已经进⼊了生命的最后阶段。她在生前曾拜托我作为她的代理律师,有关于她的⾝后事,希望我能够全权代理。可现在有了新的问题,许姐小这段⽇子的状态很糟糕,所以,我找到了您…”
至于后面,律师又说了些什么,厉悜谏多半都没有听进去了。
他挂断了电话,一个人愣愣的坐在沙发里,片刻失神。
有些事,他搞不清楚,也想不明⽩。
和许幑茵离婚不过3月有余,即便她⾝患癌症,病情怎么可能蔓延的这么快速?
他不理解。
手边的电话依旧持续在响,这次显示是蔺君茹的了。
厉悜谏后知后觉的将机手从沙发上拿起,按下接听后,蔺君茹的声音就已经传递过来。
蔺君茹说:“悜谏啊,你现在就理办手续,尽快回国,最好马上…”
厉悜谏迟钝的对着机手沉默了片刻,终于说道:“妈,这几天我恐怕回不去了。”
电话那头的蔺君茹不解,急忙问道:“还有什么事比你弟弟的婚礼更重要的,你的工作难道就不能放一放吗?”
蔺君茹的语气里已经有了明显的怒意,厉悜谏是听的出来的。
片刻后,厉悜谏对着机手说道:“幑茵出事了…”
…
当厉悜谏手拿机票,感到机场时,厉绍憬的电话也打过来了。
电话里,厉绍憬的声音沉稳,问道:“大哥,需要我过去澳洲一趟吗?”
厉悜谏捏着机票,低头看着腕表上的时间,对着机手摇了头摇:“不用了,你尽快准备和顾妤的婚礼吧。”
厉绍憬沉默了片刻,还是开口道:“哥,好好陪嫂子最后一程吧。”
厉悜谏心情复杂的应了一声:“没事,我自己处理。”
说完,他很快挂断了电话,一个人提着简单的行李箱朝着安检口的方向走去。
…
5月的新西兰,同从前几乎没什么分别。
在这里生活了小半辈子的厉悜谏,头一次因踏下机飞,而感到心情沉重。
他叫了当地的计程车,朝着自己成生活过的地方行去。
那里有一栋居住环境不错的别墅,自从和许幑茵离了婚后,就已经归许幑茵所有。
再签署离婚协议时,许幑茵拒绝了厉悜谏一切的赠予,包括国內外的一些不动产,以及公司和股票,唯独留下了一栋厉悜谏常年居住过的公寓,也就是这栋别墅。
别墅前,计程车的司机停了下来,并礼貌的与厉悜谏告别。
厉悜谏仿若未闻,回过神来,才跟司机道了声歉。
推开了车门,里面便传出了一阵狗吠声。
很快,一条黑⾊的拉布拉多从里面冲了出来,扑到厉悜谏的⾝前,以是亲近。
厉悜谏蹲下来,摸了摸黑⾊的狗头,叫了一声它的名字:“neo。”
neo的尾巴摆动的更<img src="in/huan.jpg">了,口⽔淌了一地。
neo的⾝后,有金发的佣人走出来,在看到厉悜谏的这一刻,佣人尖叫了一声,转⾝朝着里面跑去。
厉悜谏直起⾝来,站在原地没动。
很快,佣人从里面走了出来,并走到厉悜谏的⾝前,跟厉悜谏问了声好后,说道:“先生,夫人说不想见您。”
厉悜谏没有离婚佣人的阻拦,将拉杆箱放在了原地,自己大步的朝着里面走去。
别墅的门口,厉悜谏突然停了下来。
可停下来也只是片刻,他很快又推开了房门。
屋內,所有的窗帘都拉着,视线昏暗。
许幑茵一个人坐在轮椅里,⾝上披着厚重的⽑毯,瘦的只剩一把骨头,头发简单的挽起,发量已经稀少,不难想象,这是癌症带来的后果。
厉悜谏的脚步声,将背对着他的许幑茵所惊醒。
许幑茵费力的支撑着自己的⾝体,却始终没有回过头来。
厉悜谏走过去,绕过轮椅,在她面前停下。
厉悜谏是震惊的,短短三月不见,怎么就会变成了这样。
若不是看到许幑茵无名指上舍不得脫下的那枚婚戒,他真的以为自己是认错了人。
许幑茵无声的菗泣着,头垂的很低。
临死前,她不想被厉悜谏看到她现在的模样,一点都不想。
厉悜谏的心脏一阵阵收缩,他缓慢的蹲在了许幑茵的⾝前,盯着她苍⽩的脸。
许久以后,他才开口道:“为什么不早一点告诉我?”
许幑茵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的砸落下来,掉在自己瘦骨嶙峋的手臂上。
她摇了头摇,哽咽道:“告诉你有什么用呢?我一个人痛苦,总好过于两人,我为什么还要拉着你再难受一回呢?”
厉悜谏的眼圈渐红,愠怒道:“至少,我还可以留在你⾝边,照顾你。”
听到厉悜谏的话,许幑茵终于抬起头来。
虽然瘦的已经没了人样,可她还是弯起了惨⽩的<img src="in/chun2.jpg">角来:“用你的怜悯和同情?”
厉悜谏说不出话来了,只盯着她的眼睛。
瘦过后的许幑茵,眼睛显得格外的大,却无神。
许幑茵泪中带笑,费力的伸出手去摸抚厉悜谏的脸颊,温柔,仔细,仿佛要将他的样子刻进眼里。
她说:“悜谏,你已经同情我一辈子了,这种好,对于我来说,是种罪恶…我永远都值得你同情,却永远也没能得到你的爱…20几年如一⽇的⽇子里,我真的…被这种同情吓怕了。”
许幑茵这番话说的异常吃力。
对此,厉悜谏没有反驳。
他们的婚姻从一开始就是场协议。
厉悜谏做了所谓的“好人”抱住了战友的地位,却害了许幑茵一生。
这场婚姻里,似乎没有是非对错,所有人都按部就班,只为一场协议。
可惜,究竟从什么时候,<img src="in/xing.jpg">质开始变了呢?
他自己也没法说的清楚。
他不爱许幑茵,从始至终,他从没有怀疑过自己。
许幑茵就是自己眼中的邻家小妹,对她曾有过好感,也不过是一种欣赏而已。
欣赏她的坚強,欣赏她为自己战友的付出。
他只知道她是个好女孩,可是,从未想过,要成为自己真正的另一半。
他心目中的另一半,除了薛亚楠,再无她人,始终如一。
可是,开始由他<img src="in/cao.jpg">纵,结果却不由他控制…
许幑茵的眼泪像是砸在他的心里,一下重过一下。
许幑茵断断续续说了很多,都是关于她和薛亚楠之间的事,无非对错,她一遍遍的強调,是自己太过自私。
厉悜谏不怪她,说了一句:“我们没有对不起过亚楠…”
可许幑茵不这样认为:“也许从头到尾,你內心无愧,可我有愧…”
许幑茵继续说:“从看到你和亚楠恩爱的那一刻起,我就想不明⽩,为什么我的命运如此多舛?为什么亚楠就能遇到像你这么好的男人,而我承受了那么多的苦难,上天为什么对我还不公平?”
厉悜谏静静的看着她。
许幑茵气息不够,用力的大口<img src="in/chuan.jpg">着,她说:“离开了那个不负责任的男人,我看清楚了太多。你是完美的,是独一无二的,可亚楠不珍惜…”
厉悜谏低下头去,对于往事,孰是孰非,<img src="in/gen.jpg">本已经不再重要,他更不愿过多的去提及。
而许幑茵则兀自继续说着:“亚楠到底是选择了与你离婚,你不知道,当你提出和我协议结婚,以挽留住那个男人的婚姻和颜面时,我有多震惊…你殊不知,从那个时候,我就已经爱上了你。爱上了你的优秀,爱上了你对所有人的付出…”
说到这儿,许幑茵低头虚弱的笑了:“我知道,要等你爱上我的那一天,或许要等很多年,但我不灰心,因为我知道,今后,我们的⽇子还久,既然亚楠已经选择了放弃,我又为什么不能去争取?”
“可惜,我错了…”许幑茵笑的黯然:“我低估了你对亚楠的感情了…”
“幑茵…”
厉悜谏想开口打断,却被许幑茵简单的手势给阻止了。
许幑茵说:“你让我说完吧,也许,我以后再也没有机会将这些话说出来了。”
厉悜谏的脸⾊苍⽩的厉害,却也不再开口,安静的蹲在她的面前,听着她没说完的话。
许幑茵冰凉的手,放在了厉悜谏的手背上。
厉悜谏没有躲,而是选择了反握。
这样的十指相扣,无关于爱情或者怜悯,只是夫<img src="in/qi2.jpg">间一个最寻常的动作。
可许幑茵却盼了整整20多年。
看着厉悜谏将她的手紧紧握住,许幑茵笑了,久病后,脸上的颓然消失了一半,笑的如同少女一般坦然。
厉悜谏问:“多久了?”
许幑茵看着他的眼睛:“什么多久了?”
厉悜谏的表情痛苦:“你病了到底有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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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