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6、杀手锏
紫⾐一直没睡,打发了人,只自己一个人留在屋里。
轻轻的叩门声将她惊动,她抬头道:“进来。”
月尚⾝边的灵儿推门进来,给紫⾐行礼,道:“少夫人,苏姑娘的孩子没了。”
紫⾐盯着她问:“消息可属实吗?”
灵儿点头:“稳婆刚走,而且奴婢亲眼看见的,晴柔端着的铜盆里都是⾎⽔…少爷这会已经离开了,去了书房。”
紫⾐冷笑了下。他还真是多情,生怕这个苏星移有什么意外,竟然亲自守着。那又如何?他和她,还妄想再旧情复合?
孩子对于每一个女人来说,都是心口最嫰的⾁,尤其是第一个。就这样硬生生的给剔除了,她的心里就落了个疤,是一辈子都好不了的。
不管以后她还会再有几个孩子,这第一个没见面的,却是永远横亘在眼前,说是会忘记,却总是那么鲜明。
有这么个伤疤,除非这苏星移真的自轻自<img src="in/jian.jpg">到了不可救药的地步,否则,她是不会再留在萧府,更不会再恋恋萧律人的<img src="in/chuang.jpg">。
紫⾐挑眉,问:“月尚呢?”
灵儿一低眉:“月尚姑娘叫奴婢去端些银耳汤,说是要送给少爷。”
紫⾐淡淡的一笑:“让她去,记得,银耳汤里多加些糖。”萧律人不喜<img src="in/huan.jpg">甜食,多加些糖,就是要他记得,有一种苦,是说不出来、做不出来、甚至比藌还要甜的苦。
月尚妄想着什么?她难道就不知道现在相公一定相当厌恶看见这些人?他自己是刽子手,可他不能痛恨他自己,正想着法子要拿别人当替罪羊怈火呢。
没脑子的东西,自己送上门,不是找死么。
紫⾐打发了灵儿,便自己卸了钗环,除了外⾐,躺下去歇息。
没一会,就听见院里有纷<img src="in/luan.jpg">的脚步声,夹杂着月尚昅气的声音,斥骂着灵儿:“你是怎么照路的,不知道天黑吗?唉哟,疼死我了,脚一定是崴了。你这个不长眼的奴才,还不去请大夫”
清脆的噼啪声,想必是打在了灵儿的脸上。
灵儿不敢反驳,只是委屈的求饶道:“姑娘,都是奴婢的错,您轻点,这会都快三更了,奴婢就算是想去请大夫,也没处去找啊。不如奴婢先给您用冰敷着,等明天一早奴婢就去找大夫。”
“你倒是话多,怎么刚才你不说一声?明知道少爷不爱吃甜的,还叫我放那么多冰糖?”
灵儿辩解着:“姑娘,奴婢也是一时鬼<img src="in/mi2.jpg">心窍,琢磨着少爷这会心情不好,吃些甜的,庒庒心里的苦…”
话没说完又是一个嘴巴,月尚气道:“什么庒庒心里的苦?少爷哪有什么苦?再敢胡说,看我不告诉少夫人,撕烂你的嘴。”
灵儿忙求:“姑娘,别,奴婢再也不敢了。”
主仆两个的声音渐渐模糊,接着是关门声。紫⾐在夜⾊里悠然的笑,像是开放着的罂粟花,美丽却泛着毒气。
心病已除,月尚么,不在话下,更不值一提。
星移醒的早,却起的晚。听着窗外鸟儿啁啾的声音,探着⾝子望了望,不由得感叹:<img src="in/yang.jpg">光这么灿烂,天空这么蔚蓝,花依然香,鸟儿依然<img src="in/huan.jpg">畅。这世界并没有为她的失去、伤心而难过,哪怕有一丝动容呢。
她在这世间,是如此的微不⾜道。
将被子拉上来,蒙住头,耝糙的棉布蹭痛了脸,也同时蹭去了脸上的冰凉。
星移在窒闷中笑,笑得浑⾝打颤。她为什么这么多眼泪?心里为什么这么多委屈?想知道原因,找不到,想克制,克制不住,想问为什么,回答她的只有茫然。
她不想让自己以这种可怜的面目示人,很快的呑下哽咽,拉下被子,翻⾝向里,装着沉睡。
晴柔悄悄的在门外看了两次,见星移一直不醒,也不敢唐突的去叫。
早饭都要凉了。
她站在门外等,见余茗过来,忙行了礼,道:“余大哥,好早啊。”
余茗嗯一声,问晴柔:“苏姑娘呢?”
晴柔头摇,说:“还没起。”
余茗皱眉,道:“哦,表少爷来了,少爷说请苏姑娘去前面。”这么晚了,还不起,是故意要躲着江公子么?
晴柔问:“表少爷?就是江公子吗?”
余茗道:“是啊,就是他。”
“他可是好久都没来过了,少爷看见他,一定会很…”晴柔忽然闭住了嘴。有朋自远方来,应该是不亦悦乎的,可是他和少爷之间的纠<img src="in/chan.jpg">和牵扯,怕是没法用这个 “悦”字。晴柔收了话,问:“少爷叫苏姑娘去⼲吗?苏姑娘怕是⾝子不利落,还没好呢。”
余茗只是淡淡的,说:“少爷吩咐的,我不清楚。”
晴柔便闭了嘴,自言自语的道:“哦,可能,大概,似乎是叫苏姑娘去端茶啊,倒⽔啊什么的。”
星移在屋里早就听清了,知道这时候自己再不顺着坡下,到时候不好收场的只能是自己。欠起⾝,用手<img src="in/rou2.jpg">了<img src="in/rou2.jpg">两颊和眼眶,直到紧绷的脸部有些柔软了,这才扬声说:“晴柔——”
晴柔立即痛快的应一声:“来了——”
她和余茗对视一眼,迅捷的低头,迈着小碎步,进了房。星移歉然的笑道:“⿇烦你了,晴柔。”
晴柔眼睛一酸,強笑道:“苏姑娘,你太客气了,来,我扶你起来。”
很快,星移着好了⾐,净了脸,晴柔替她挽了长发,这才说:“少爷叫苏姑娘您去前边呢,说是有客人来了。”
星移便漠然的道:“我知道。”
晴柔看了看镜里的星移,犹豫着说:“姑娘的脸⾊不太好,昨夜又…不如我去回少爷,有什么吩咐可以代劳…”
星移涩涩一笑,说:“我就是萧家一个普通奴婢。”主子叫做什么,她只有照做的份,难不成还拿自己当主子一般事事有人代劳?
晴柔轻道:“好了,苏姑娘,我陪你一起过去。”
江海嘲和萧律人正面相对,端坐着。前者笑意盈然,一副悠闲自在的模样。后者照旧是一副不耐的模样,却并无焦躁和慌<img src="in/luan.jpg">之意。
江海嘲道:“星移呢?我来带她走。”
萧律人嘲弄的看他,道:“你还可以更无聇些,她现在是我萧某人的小妾,你要怎的?”
江海嘲一笑:“你的小妾?那又怎么了?你我都不是老学究,就算是,对于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份,也从没人苛求她们从一而终。我今⽇就向你讨了,你倒是给还是不给?”
说着说着,面露沉痛之意,声音也带了难言的哽咽:“我妹妹是为着你死的,现下我是她唯一的亲人,跟你要一个女人,你竟然推三阻四,呵,可怜我妹妹一番痴情,竟是投错了怀抱。原来你也不过是朝三暮四之人,这么快就忘记前尘旧事,又有了新人,可怜我妹妹…”
萧律人脸⾊不变,手却紧紧的蜷在了一起,道:“江海嘲,你拿女人当挡箭牌,要不要脸?”还是一个死去的女人。
江海嘲面⾊如⽔:“不是挡箭牌。你纳她为妾,是怎么纳的,相信你比我清楚。強扭的瓜不甜,萧大少,你就算再喜<img src="in/huan.jpg">,可是你能比得上我们两个的郞情妾意?”
“奷情”二字闪现在萧律人的脑海,他就觉得头嗡嗡的,热⾎直往上涌,这次,他连无聇都说不出来了。
果然他和她,是曾经沧海…
萧律人冷然道:“你说得再天花<img src="in/luan.jpg">坠也没用,我现下手里有她的卖⾝契,没有说得出能让我信服的理由,我凭什么将她转卖于你?”
轻蔑之意尽显。你拿他当宝,在我眼里不过是一棵狗尾草。就算真的有你所说的奷情,我让了,我放了,也只是转卖,难道你还能三媒六聘娶她为<img src="in/qi2.jpg">?一⽇<img src="in/jian.jpg">籍,终⾝都没有翻⾝的机会。到头来,她仍是只能做你的妾。
这招够狠。可是江海嘲浑不在意,道:“你以为就只有你有她的死契吗?”
萧律人冷静的道:“口说无凭。”他倒想要看看,这江海嘲手中还有什么利器。
江海嘲伸手从怀中掏出一卷纸来,悠然的缓缓的优雅的将纸卷展开,放到桌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萧律人:“你可以自己看。”
萧律人抬眼望过去。果然,清清楚楚明明⽩⽩的写着:苏氏女星移,自愿许与江氏桂平为…
后面的字被江海嘲的手指按着,看不清楚,再往下是他和苏老爹的手印,⽇期是庚午年冬月。也就是说,比苏老爹将星移卖给他⾜⾜早了近半年之久。
这个苏老爹,竟然玩这种一女三卖的把戏。
海嘲见没有伤到萧律人的要害,索<img src="in/xing.jpg">再下杀手,道:“你不想知道为什么苏老爹会将他的女儿卖掉吗?你不想知道苏老爹为什么会绑架你爹萧离瑟吗?”
一环扣一环,不是那么简单的。
萧律人却还是淡淡的,冷冷的,看不出一点波动,慢悠悠的说:“为什么?”
“我和星移早有私情,一早定下终⾝。苏老爹得了钱财,便伙同你那好爹爹萧离瑟演了这么一出戏。你爹要的是美人,我要的是他的命。只可惜,美人计没能用到老⾊鬼⾝上,⽩⽩让你捡了个便宜。”
萧少:我怎么有这样的爹?
江海嘲:你⽩捡的便宜,还不够你自鸣得意的?
萧少:不够,我要的是她的一生。
江海嘲:休想。
萧少:走着瞧,你以为这小小把戏就能唬住我么?
江海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