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梦醒终究是路人

　　　　第八章，梦醒终究是路人

　　那是带着体温的一个小包，包袱鼓鼓的，似乎塞満了东西。

　　想到凌夜之前的话，萧湘有些害怕。

　　她的手指捏住了那个结，却不敢拉开。仿佛这是潘多拉的盒子，拉开，就会飞出无数的灾难。犹豫半晌，她还是缓缓的向两边用了力，轻轻拉开了包袱。

　　里面是一支刻笔，一块石头。

　　然后，还有一枝精巧的小箭，箭上清清楚楚地刻着一个 “风”字。

　　她的脑袋轰的一声，似乎有什么炸开。

　　颤抖的手拿起那支箭，上下‮摩抚‬着…脑海里一遍遍出现辩机⾝上的那支箭…再想到那⻩金指环…

　　原来，原来一切的推测，都是假的。萧湘觉得自己的脸庞<img src="in/shi.jpg">润，抬手摸去，却什么也摸不到。她的确是没有泪了…真的没有了…

　　要流，也只能流⾎…她的眼神空洞地看向李恪所居住的地方…心中似乎破成了大洞。原来他想要的…永远都会以他所喜<img src="in/huan.jpg">的方式来到他的⾝边…

　　她的手将那箭越握越紧，越握越紧，紧到那箭头戳⼊了她的⾁里。

　　殷红的⾎流下来，沾在被子上，发出淡淡的腥甜味道。

　　萧湘杵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我最喜<img src="in/huan.jpg">的，你夺走了。

　　那么，你最喜<img src="in/huan.jpg">的，我也会夺走…萧湘地眼睛似乎红得要流出⾎来。她慢慢的将头埋进被褥之中…李恪。李恪…我会把你最喜<img src="in/huan.jpg">的夺走的，你放心！

　　李世民的⾝体已经越发的不好了。

　　一天之內，太医去了四趟，甚至在萧湘的命令下，直接留下不走了。萧湘在这样地时候，和李恪说了一声，便径自搬到了太极殿照料李世民。

　　不知道萧湘在他面前说了什么。自从她搬去太极殿，李恪几次想晋见。都被李世民拒之门外。

　　贞观二十四年十一月初九。

　　李世民在又一次昏<img src="in/mi2.jpg">醒来之后，突然下了诏，让李恪去南苑祭天。祈求上天能多给他留下些时间，李恪心底并不情愿。

　　没有人愿意在这样的关键时候离开长安。

　　可这是皇帝地命令，没有人能够违背，于是他只能走…好在是去祭天，快的很。萧湘赶在他出城前去探了他。带来的消息倒是让李恪安心不少。

　　“恪哥哥，你放心。”萧湘把玩着李恪以前送她的⽩⽟蝴蝶，面上露出一抹微笑“李泰手上的那点军队是没有用的。前些天…我去见了房遗爱。他手中的军队⾜以控制整个长安。”

　　李恪顿时双眼一亮，有些忘情地抓了萧湘的手：“如何，他肯帮你么？”

　　萧湘点了点头，话语有些艰难：“虽然他同恪哥哥微有不睦，但我毕竟同他有过些渊缘…聊过之后。他同意帮我。”

　　李恪又点了点头，轻叹口气：“多亏有你…否则让泰趁⽗皇病重，我去祭天时控制了宮帷，可不是那么好处理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他已经集结了二万人的大军，随时会进⼊长安！”

　　萧湘拍了拍他的手。笑容缓缓绽放：“不要紧的，你放心。那个位置，任谁，也夺不走！”

　　李恪看她半晌，终于露出一抹笑容，登上了祭祀的车队。

　　萧湘看着那远去的车队，看着远方微扬起地尘土，笑的越发灿烂。李恪啊李恪，等你回来的时候，你会发现…天空是那样的蓝。空气是那样的好…可惜。这一切，都已经和你无关了！

　　等那远去的车队彻底从她地视线中消失时。萧湘才缓缓转了⾝，面上的笑容也消失得⼲⼲净净，她深昅了一口气，声音冰冷彻骨：“去房将军府。”

　　车上的珠帘微微晃动，透过珠帘看去，所有的景物都显得有些晃悠…或许人生就是这样的吧？看起来正直的，其实是歪斜的。而晃动着的，危险的，其实是最‮全安‬的…谁知道呢？所有地一切…在未发生前，你永远不会知道。

　　车在房府门前停下了。

　　侍女扶着萧湘下了车，看着眼前<img src="in/shu.jpg">悉地房屋，萧湘不由得露出一抹苦笑来。

　　房遗爱在和自己“和离”之后，便搬出了公主府，搬回了房家。她前次‮房同‬遗爱见面，是在流觞楼里，而这回，她有求于房遗爱，自然要做出个求人的样子。

　　即使…萧湘低了头，即使她心里知道，房遗爱已经答应自己，无论什么事，都会帮着自己…她仍旧会做出个表面样子来。

　　她已经不是彼时地萧湘了。

　　过去的再也回不来，她现在…不过是具尸体而已。

　　“叩见公主。”房遗爱得知她要来，便早早的在门前<img src="in/ying.jpg">接。他的样子与以前也不尽相同，他原本就生的耝旷，此刻经过战争的打磨，更显豪迈。

　　萧湘别过眼，刻意忽略掉房遗爱眼中的‮热炽‬。她已经完全没有心力去承担那样的‮热炽‬了。深昅口气，她才缓慢开口：“房将军，本宮有要事寻你。”

　　房遗爱什么也不问，立刻将她请进了房…

　　是她最初新婚的那间房子。

　　屋里什么摆设也没有改变过，仍旧是当年的样子…或者说，房遗爱刻意将布置恢复成了当初的样子。

　　萧湘却是装成没有看见，在确定了没有第三人在场时，她慢慢开了口，只字如石：“房遗爱，我要你帮我封闭九门。噤止任何人出⼊皇城。”

　　房遗爱什么也不问，竟然点头：“好！”

　　“你不问为什么？”他不问，萧湘反而纳闷。

　　“勿需问。”房遗爱笑了笑“公主一定有自己的打算，我…只能忠诚地执行公主的命令。我说过…公主的命令，我即使丢了<img src="in/xing.jpg">命，也一定会完成。”

　　萧湘久久看他。眼神复杂。半晌叹了口气：“如果失败，你肯定会丢了<img src="in/xing.jpg">命…值得吗？”

　　房遗爱不说话。目光在屋內来回扫过：“值得不值得…那是以后的事情了…”他的目光又转回萧湘的面庞之上，声音突然放得轻柔“辩机死了。”

　　萧湘点了头，像是完全与已无⼲。

　　“你的<img src="in/xing.jpg">子，我是知道地…”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萧湘听“若是能解了你心中的郁结，怎么样都好…”

　　萧湘浑⾝一震。有些不置信地看他。

　　房遗爱也不再说这个问题，从怀中取出一块羊⽪地图：“这是整个长安的布防图。”他的手指点过一处“这是李泰手中军队的集结点。我已经派军秘密将他包围，只消一声命令，所有叛军将立刻被消灭殆尽。”他的手指又滑向另一处“这里…是太子殿下回来的必经之路，我亦派了三千死士守住那里…”

　　萧湘眼中闪过一丝深思的神⾊，不发一言。

　　贞观二十四年十一月十二

　　天<img src="in/yin.jpg">。帝星黯。

　　萧湘跪在李世民地<img src="in/chuang.jpg">前，面上隐有泪痕。

　　殿里可以闻到浓重的药味，可再怎么名贵的药材，也不能够将这位千古一帝的<img src="in/xing.jpg">命挽救。他现在就如同风中之烛，随时会熄灭。

　　“湘儿啊…”李世民长长的叹了气“⽗皇走了以后。你一定要照料好自己。”

　　萧湘哭得说不出话来。

　　李世民的目光调向一边的房遗爱：“恪呢？”

　　房遗爱上前一步，低声道：“太子殿下尚未回来。”

　　李世民的目光黯淡下去：“看来，是等不及了…”他地手颤抖无比，颤颤巍巍地从枕下菗出一个深⾊木匣“这个…湘儿你拿去…这是…这是…”

　　他的话并没有说完，手无力的垂落。

　　…

　　此时，正在观测天像的星官⾝体猛地一颤，他清楚地看到，那颗代表皇帝的星子，闪烁了几下。突然从空中滑落。

　　与此同时另一枚星子闪烁出夺目的光华。

　　“什么？”李恪从<img src="in/chuang.jpg">上惊跳起来。双眼像是要滴出⾎来，死死地瞪着来人。“什么遗诏？！！”

　　新皇地使臣冷冷看他一眼，将背后绣着金凤翔龙地诏书⾼⾼举起，再度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品行不端，不得克继大统，故废太子名号，降为吴王…”

　　…

　　房遗爱站在萧湘的对面，恭敬地跪下磕了个头。萧湘方要再说些什么，却只是长长地叹了口气。

　　房遗爱的目光中有着无数看不清的情绪，他静静地跪着，半晌才开口 “辩机…不是吴王殿下杀的…是我。”

　　萧湘浑⾝一颤，不敢置信地看了过去。

　　“是他求我…”房遗爱有些不忍“请皇太女殿下…放过吴王罢。”

　　“你胡<img src="in/luan.jpg">说些什么！”萧湘心中不详的预感越发深刻，急忙起了⾝，不管不顾地便<img src="in/yu.jpg">离去，却还是在听到房遗爱的声音后停了下来。

　　“他…没有办法。他说他爱上公主，但却始终不能够忘记仇恨。他不能杀你，也无法杀了皇上…所以，他只有杀了自己…”房遗爱长长地叹息“何穹，是我的手下。他求我帮忙救回你…”

　　萧湘便如木偶般站住，她已经没有泪了…

　　原来一切，竟然是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