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5章 有诈
“爹爹,怎么突然想到在杭州买铺子?”一怔过后,苏瑾便想听听苏士贞的想法。她觉得随意搬家,当不是苏士贞的风格,而且,苏士贞的祖籍在这里,若再说另外一个理由,那便是朱氏也安息在这里。
苏士贞不能说这是老丈人的主意,只是叹道“你看归宁府如今的境况,杭州虽也派有税监,实则现今已恢复得差不多了。归宁府还是十铺五空。运河上的般只也比往常这时候少许多。”
苏瑾其实很想不明⽩,两地同派税监为何归宁府的影响会比杭州大那么多。
但,她想到了另一点“那便是说杭州的铺面比归宁府贵吧?”
苏士贞打着哈哈一笑,他就知道这个女儿不太容易说服。杭州的铺面现在肯定比归宁府的贵。而且再往深处想,归宁府虽恢复得慢些,现下他们也不太急,趁便宜的时候买几间大铺面,等整体恢复得差不多的时候,自家的生意又上了一层楼。正好派上大用场,也合算得多。
从生意的角度来看,自然是在归宁府买铺面更合算。
可这话又不能不答,避重就轻地将朱府扯了出来“我还不是想着你在家无法无天,将堂亲们都得罪了。⽇后还有哪个能帮衬你?外祖家在杭州,你两位舅⽗现今官路也算顺畅,到了杭州,有朱府的照应帮衬着,爹爹也省些心…”
苏瑾不得不承认,苏士贞这话也有道理。再想想,陆仲晗原先说过的话,杭州她也是想过要去的。对她而言,住哪里都无所谓,关键是苏士贞。
想了想笑道“这么说,爹爹打算把家搬过去?<img src="in/nai.jpg">娘一家也去?”
苏士贞脸⾊一滞,随即又摆手打哈哈笑道“你<img src="in/nai.jpg">娘一家去不去得看他们的意思。至于咱们么,搬过去也未尝不可…”说完怕她继续追问,便又道“来时丁家的管家说,丁夫人颇挂念你。你呀,也赶快写封回信过去,好叫她安心。”
“哎”苏瑾忙应了一声。想想又道“爹爹说的也有道理。只是不知您贩的货物全部发卖之后,能多少银两。若有余钱的话,在苏杭置两间铺面也可。若不太够,以我说,还是紧着在归宁府置买。”
归宁府是运河中枢,南北货物流通的中转地,以前世的眼光来看,这是个超级大批发市场,这样的好地方,不能轻易错过。
“好好,我盘盘帐目,咱们再议”苏士贞満口应下,又摆手“去写信罢,早早回了信也是礼数。”
苏瑾觉得苏士贞有些奇怪,可又说不出哪里奇怪。便回房去写信。
即给丁氏写,朱府那里也要写,还有杨君甫那里,也写去问问生意如何。三封信写好,陆仲晗已经醒了,苏瑾与他说了几句闲话,就提到苏士贞想在杭州置铺面。
陆仲晗听了眼睛一亮“岳夫大人真有此意?”
苏瑾奇怪“你赞同?”
“嗯。”陆仲晗肯定地点头。
苏瑾就笑了“那你说说原由。”
陆仲晗还真就在她⾝侧坐下,偏头想了片刻道“早先你不是说杭州的影响小些么?”
苏瑾点头。
陆仲晗笑道“原先我也奇怪。后来细细想想,便也就想通了。”
“咦”苏瑾更惊奇了“那你说说到底是何原由?”
“我因生在徽州,自小见过许多徽州商人,虽外出经商,每年皆要将所挣银两运回家乡。因而徽州的商人们,在外虽艰苦,实在家中房屋所用生活器皿乃至祠堂都是花了大价钱地。还有人在当地置买田产、林产。也有的商人便到就城的府城开设各种坊子…”
苏瑾还是没听明⽩重点,但下一刻,她便明⽩了,陆仲晗说“…我在想,归宁府也是各地旅居的商户多。他们在此地只是借着运河的便利中转货物,挣得的银子大约同徽州在外行商人一样,多数赢余送回各自家的家乡了。你可见过他们在此地,除了置买居住院子之外,开过坊子?置过田产?”
他的话虽然不算太透,但不用他接着往下说,苏瑾已经明⽩症结在哪里了。用前世一句话来概括:资本<img src="in/gen.jpg">本没有进⼊生产环节。
它们从这个人手中流⼊那个人手中,然而只是流通而已。本地产业几乎没有得到什么发展。
所以造成了现在,商户撤离的同时将大批银钱带走。而归宁府本地商户本就寥寥无几,除了运河之外也没有任何昅引商户们留下置产开坊子的资源。所以,归宁府的繁华就好似建在沙堆上的⾼楼,基础太薄弱,小小的震动都能使这座⾼楼塌倒。
这么一分析,显然,归宁府做为商号分号应该是不错的,而做为大本营便不大妥当了。
苏瑾笑了,上下打量他“没想你对商之一道竟也这般精通”
陆仲晗摆手轻笑“那是因你没到旁处生活过的缘故。若你在她处生活过,必然早想到了。”
苏瑾咬<img src="in/chun2.jpg">笑“虽我不一定能想到。你说我能想到,这夸赞我便受了好了,我去找爹爹,置买铺面就按他说的,先在杭州置,若有余银,再在归宁府置买罢”
陆仲晗笑道“我和你一起去。”
苏士贞没想到女儿转变得这么快,才不过一个时辰的功夫,已又变了主意。听完苏瑾的话,虽心下惊奇,可也不好当面夸陆仲晗,以免再让女儿追问:不知这原由前,你为何要提在杭州买铺子的事儿。
当下便笑道“好,即这么说,你写的时候,也再添两句话儿,请丁夫人帮着留意留意合适的铺面,对了,咱们的货物还在她手里,若有了合适的铺面,就请她帮着做主,把铺子先定下来。”
苏瑾一怔“这样急么?”给丁氏写信帮着留意铺面,也没什么。但苏士贞后面的话,却透着些急切。
对她这个疑问,苏士贞自有话说“税监刚撤走,还能挑些便宜好铺面,晚了,就没了”
虽这个理由也说得过去,可苏瑾还是觉得怪异。
最终还是依苏士贞所言,给丁氏又重写了一封回信,叫人送到信局去。
接下来的几⽇,苏士贞先是带着她和陆仲晗正式拜会了常家,常夫人避了人问他“苏大哥,瑾儿这亲事你可満意?”
苏士贞笑道“自是満意的。我们外出的这些⽇子,有劳弟妹挂心。瑾儿这丫头<img src="in/xing.jpg">子执拗,爱自己拿主意,叫弟妹跟着受累了。”
常夫人摆手笑道“您満意便好。我呀,也没甚么受累的”
但等这三人一走,常夫人便和常贵远私下道“我看苏大哥当不是百分百的満意。”
常贵远笑道“他也为难,看他老岳丈的态度,对这事儿怕是不甚満意可瑾儿嫁的人才又极好,瑾儿也満意,他能奈何?”
常贵远回来便与常夫人说了苏士贞在杭州时的事儿。听他重新提及,常夫人知道是说陆家,就一叹“也就那一点不如意了。”
常贵远坐在<img src="in/chuang.jpg">沿,也叹“那可不止是一点呢。”
接着苏家⽗女又在一处狠说了说忻州的生意,苏瑾本也是打算等苏士贞回来,这生意便<img src="in/jiao.jpg">于他掌舵,因而讲解得格外详细认真,没想到苏士贞比她更认真,有许多极细小的问题也都一一问到。惹得苏瑾有好几次都停下话头,盯着他看。
做生意久了,她对人对事的感知更加敏锐,苏士贞这不太显眼的举动落在她眼里,已让她心生警惕。若非知道二人是亲⽗女,她几乎要认为这个爹爹存着旁的心思,或图谋她的家产也不一定。
几次一闪而过的念头,让苏瑾暗自失笑。苏士贞自不会图谋她的家财,那么便是有一种可能,不想让她多管生意,或者说想把她完全剥离出生意之外。
苏瑾对此虽有心理准备,但心底也忍不住会升起淡淡的失落。不过失落归失落,她也并没说什么,苏士贞问得愈详细,他才愈好上手。
可是,直到她发现自己真的被“算计”了之后,才追悔莫及,几乎要仰天长叹:人生在世,诸事马虎不得
若非她存着顺从苏士贞的心思,而是似以往那般刨<img src="in/gen.jpg">问底儿,她不信她爹露不出什么马脚。
事情发生在陆仲晗离开归宁府六天之后,这一⽇杭州朱府的人突然出现在家门口,道是老太爷去京城,路过归宁府,现在船就在归宁府码头停靠,因老太爷生气不肯下船来家,下人们没奈何,只好前来知会苏士贞和苏瑾。
来送信儿是老吴。
苏瑾和苏士贞听到这消息,怎能不去码头?二人急匆匆乘车去了码头,果见朱老太爷就立在永清桥头下的客船甲板之上,见了他们,冷哼一声,弯<img src="in/yao.jpg">进了船舱。
苏士贞和苏瑾一怔,相视苦笑。
苏士贞指指船道“瑾儿,你去看看外祖⽗,请他下船回家住几⽇。”
苏瑾不疑有诈,怀着愧疚的心情,很听话的顺着搭板上了船,<img src="in/ying.jpg">面碰上叶妈妈和来旺媳妇儿,两人见她不及说话,一齐指向船舱,苏瑾弯<img src="in/yao.jpg">一看,朱老太爷正坐在窗前桌旁生闷气,她嘿嘿笑了两声,讨好地叫了声“外祖⽗”便下到舱中。
“外祖⽗”三个字儿话音还不及落,只听“砰”地一声响,她连忙回头,⾝后的船舱门已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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汗,这章本来是订时到明天的,结果<img src="in/cao.jpg">作失误,今天发了。明天有事,所以,就只能晚上一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