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四章夜话

　　　　第一三四章夜话

　　永宁心绪烦<img src="in/luan.jpg">，怎么也静不下心来，先前瞻前顾后琢磨了很久的那些想法，这会儿是一点也顾忌不到了。她依旧用着隐⾝咒，将一早就先写好的字条团成团儿直接扔到了⾼<img src="in/yang.jpg">公主⾝边得用的女官⾝上，待看到那女官一脸焦急地去了⾼<img src="in/yang.jpg">公主⾝边后，她便也没了继续看下去的耐心，直接幻影移形回了符丘集客栈的房间里。

　　晋<img src="in/yang.jpg">公主还在<img src="in/shu.jpg">睡中，永宁并没有点亮灯，就着一片黑暗在窗边的凳子上坐下。窗外的风刮得愈发的‮烈猛‬，依稀能感觉到有细碎的雪花落了下来。房间里虽然点了碳盆，还是让人忍不住的发寒。永宁几乎是下意识地又往自己⾝上加了一层保暖咒，然后也往晋<img src="in/yang.jpg">公主的⾝上丢了一个，可是她本能的还是觉得冷，这股冷意，却是从心而发…

　　她脑海里不停地在播放着洛<img src="in/yang.jpg">行宮里的一幕幕场景。扯着挡风的帷幕，一步一盏明灯，三五成群的应酬…乃至李治住处的⾝影、说话，她的眼泪“刷——”地落了下来。

　　永宁轻轻用手指摸了摸<img src="in/shi.jpg">润成一片的脸颊，不由得苦笑了起来。她一深一浅的呼昅，慢慢地让心平静下来，泪也渐渐地止住。当她再次长长地吁了口气的时候，突然听到<img src="in/chuang.jpg">上的晋<img src="in/yang.jpg">公主，睡意朦胧地问道：“永宁，你怎么了？怎么还不睡？”

　　永宁连忙用⾐袖擦⼲了脸上的眼泪，然后略带了些鼻音地说道：“我这就去睡…殿下可是要喝⽔？”

　　“嗯，渴了…”晋<img src="in/yang.jpg">公主懒懒散散地撑起⾝子，<img src="in/rou2.jpg">了<img src="in/rou2.jpg">眼睛，打了个呵欠，说道：“你怎么不点灯？这黑呼呼的，你一个人坐在那边⼲什么呢？”

　　“没，没什么…”黑暗掩住了永宁有些慌<img src="in/luan.jpg">的眼神，她走到桌边用火石点了灯，然后侧⾝挡住晋<img src="in/yang.jpg">公主的目光，将已经微凉的茶汤又加热了一下，然后才倒了一杯递给晋<img src="in/yang.jpg">公主。

　　晋<img src="in/yang.jpg">公主接过茶杯却没急着喝茶，有些犹豫地看着永宁，小心翼翼地问道：“你，哭了？”

　　永宁也不是个爱哭的，平素心事也重，轻易不肯说心里话的，又兼着几年没见过面，再好的朋友也难免会有一种生疏感，晋<img src="in/yang.jpg">公主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探问永宁的心事。

　　“心里有些难过，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有些想家…”永宁昅了昅鼻子，顺势坐在了榻上，露出了一抹苦笑，说道：“这几天呆在洛<img src="in/yang.jpg">，发现⽗亲老了很多，这些年没回过长安，也不知道⺟亲如今是什么样子…听说大哥、二哥那边这几年都又添了孩子，我也没能看上一眼，怕是再回长安的时候，这些侄儿、侄女们都不知道我是谁了…”

　　晋<img src="in/yang.jpg">公主听着永宁的话，心里也不好受了起来。她将茶杯放在榻边，坐直了⾝体，拿枕头垫在⾝后倚着，然后握住永宁的手，说道：“方才一见你，我便只顾得哭了，也没细问你这些年过得如何…你说你去了洛<img src="in/yang.jpg">，可有，可有见到九哥？”

　　听见晋<img src="in/yang.jpg">公主提起李治，永宁刚刚強忍下去的眼泪又忍不住流了下来，她急忙伸手去擦，可是那眼泪却怎么都擦不⼲净。晋<img src="in/yang.jpg">公主原本有些⼲涩的眼睛也再次<img src="in/shi.jpg">润了起来：“永宁，九哥很惦记你…这几年他府里没少进人，他倒是能一视同仁，虽然如今也是有儿、有女，可是生⺟的⾝份一个比一个低下…不管是嫡妃王氏，还是侧妃长孙婧，至今都没能生个一男半女的…有时候看着九哥，我都忍不住心疼，他完全是把晋王府当成朝政在处理，原先我还不懂，看着他一时宠这个，一时又宠那个，就觉得他…觉得他变了心，那些⽇子我都懒得理他，可是后来，有一天我看见他一个人坐在太<img src="in/ye.jpg">池边上，只一个背影，便悲凉的让人看到就忍不住想哭…”

　　永宁安静地听着晋<img src="in/yang.jpg">公主的讲述，已经放弃了拭泪的动作，一任泪⽔肆意地淌下。她一直都相信，李治是喜<img src="in/huan.jpg">她的，可是她却不能确定这份喜<img src="in/huan.jpg">能维持多久，更不知道，只为了这份喜<img src="in/huan.jpg">，她便让自己置⾝在一群女人之中，去争抢他一个月中几天相处的时间，她究竟做不做得到…

　　她更不敢去想，如果有一天，总会有一天，她会累，她会倦，到了那个时候，她还能有路可退吗？

　　永宁从来都不是一个勇敢的人，她不敢面对爱，更怕管不住自己的心…

　　晋<img src="in/yang.jpg">公主将⾝边的位置让了出来，拉着永宁一起躺进了被窝里，将头靠在了永宁的肩上，低声说道：“永宁，你这次既去了洛<img src="in/yang.jpg">，想必也见到了九哥了吧？不然你不会哭成这样…那你为什么不留下呢？⽗皇每每提起你，都一脸的惋惜，他是必定不会阻拦的，难道是房相？”

　　永宁深昅了口气，说道：“现在还不是我留下的时候…我也晋王殿下，似乎总是差着那么一点…”

　　晋<img src="in/yang.jpg">公主轻轻叹了口气，说道：“这些事我总是不懂的…只是永宁，别离得太远，别总没个消息，也别让九哥等太久…你都不知道，你每次送东西回房家，九哥都巴巴地盯着十七姐，不管你带回来的东西，还是书信、诗画什么的，他总要拓一份带回去才能安心…他宮中住处的书房里，你的那些东西都被他蔵在一只箱子里，他心情好时，或是不好时，都爱将那些东西翻出来看看…”

　　永宁低头苦笑，她此时真的有些后悔，或许当时就不该准备了那些內容****的诗词书画送回长安，若真能让李治淡了念头，她自己怕是也能兴起个了断的念头。只是，如今再想这些，却是有些晚了…

　　“永宁，你都不知道，这些年九哥变得都快让我不敢认了，他…”晋<img src="in/yang.jpg">公主的声音中带了一些焦虑，说道：“他为人处事圆滑之处且不去说，私底下的那份狠辣让人心惊，若不是偶尔有你消息传过来的时候，他总会表现出与从前一般的模样，我怕是都不敢再与他亲近了…”

　　“他，终于学着长大了…”永宁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的感慨，从前的李治虽然颇为擅长韬光隐晦，可是很多时候的想法和做法都很孩子气，不成章法，如今从晋<img src="in/yang.jpg">公主的话里，倒不难听出李治的成长。

　　“我们为什么要长大呢？”晋<img src="in/yang.jpg">公主的心情极为低落，如果还没有长大，她会快乐很多…

　　“我们没有办法阻止时间流淌，就只能学会自己长大…拒绝长大的下场，会很可悲…”永宁也希望不要长大，可是这个希望却没有任何一丝丝被实现的可能。她轻轻地拍了拍晋<img src="in/yang.jpg">公主的背，说道：“时间已经不早了，睡吧，明天还要赶路呢…”

　　“嗯”晋<img src="in/yang.jpg">公主即使躺下要睡了，也没有放开永宁的手。

　　第二天永宁和晋<img src="in/yang.jpg">公主都起晚了，她们梳洗好出了门，才发现地上已经铺了厚厚的一层雪，而天上密集的雪花仍旧在不停地飘落下来，看起来一时半会儿还停不了。

　　孙思邈已经在楼下叫好了早餐，一见晋<img src="in/yang.jpg">公主与永宁下来，便招呼她们俩过去用饭。永宁与晋<img src="in/yang.jpg">公主都有些心不在焉，吃起饭来都是有一口没一口的，孙思邈也不催促，反正眼看着这样的天气也不好起程，总要再住个一两天，不说等雪化了，也总得等着雪停也才能继续上路的。

　　可能是有永宁在的关系，晋<img src="in/yang.jpg">公主⽇常对孙思邈的威胁话语今天倒省了下来，这倒让孙思邈心情舒畅了不少，甚至在心里认真地思量起，把晋<img src="in/yang.jpg">公主甩给永宁的可能<img src="in/xing.jpg">…

　　客栈的老板心情很不错，这样的天气，店里的几房住客都表示了要再住一天，等雪停了再走。他一早上都忙活来、忙活去的，⼲劲儿十⾜。

　　永宁只吃了一点点便放下了筷了，然后捧着碗热汤不停地朝门外看。她琢磨着她那张纸条不该没用才对，按说来寻晋<img src="in/yang.jpg">公主的人，昨天晚上没来，今天早上也必到的…可是怎么到了这会儿都没有动静呢？

　　“我们接下来要往哪里去呀？”晋<img src="in/yang.jpg">公主今天的胃口也不算好，学着永宁捧着碗汤，却一口也没喝。

　　永宁听见晋<img src="in/yang.jpg">公主的问话，不由得朝孙思邈看去，这里属这位老先生年长，她自然不好出头拿主意。谁知孙思邈只是看着永宁苦笑，一言不发。永宁顿时明⽩了，只怕带着晋<img src="in/yang.jpg">公主这一路的走，庒<img src="in/gen.jpg">就没走到孙思邈意图采药的路上去，这老先生怕是庒<img src="in/gen.jpg">就是冲着洛<img src="in/yang.jpg">行宮来的…

　　晋<img src="in/yang.jpg">公主对孙思邈的心思也是能明⽩几分的，冲着他撇了撇嘴，然后又看向永宁，问道：“你呢？你准备去哪里？带我一起好不好？”虽然她用的是问句，可是她那动作表情显然都是不会接受“同意”之外的意见的。

　　永宁无奈地摇了‮头摇‬，说道：“我原本是打算往辽东去的…”

　　“辽东？”孙思邈皱了皱眉头，说道：“陛下正准备东征，那里哪里是好去的？”

　　“孙师伯难道就没有打算过去看看吗？”永宁装出一脸好奇地表情，说道：“‮场战‬之上，伤亡必定惨重，若是有了您这位神医在，怕是也能少死几个人吧？”

　　孙思邈看了看永宁，然后低头沉思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