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点拨
两世为人,林谨容还是第一次见到诸先生和诸师⺟。从那一年住在庄子里,听闻诸先生和诸师⺟的美名,再到后来林慎之顺利拜师,陆缄成功考中,她对这对夫<img src="in/qi2.jpg">一直持着真切的尊重和敬意。
诸先生却不似她想象中的样子,她本以为这样的⾼人,应当一袭轻袍,出尘若仙,举止从容,严肃并严厉的;诸师⺟则该是温和大度端方并⾼雅娴静的。谁知道她面前坐着的却是一个胖胖的,红光満面,言笑晏晏,和蔼可亲的寻常半老头子,甚至于头顶的头发也稀疏了不少;诸师⺟则的确是温和大度端方的,但也不过是寻寻常常的中年****。
林谨容来不及掩饰眼里的惊异,就被诸师⺟给笑话了:“是吃惊了吧,阿容你也不想想,那么贪吃的人,吃了你那许多的好东西,会是什么样的人。”
诸先生哈哈一笑:“人生在世吃穿二字,我不图穿,就爱一个自在。当然怎么自在怎么来,吃是第一要务,长得胖,说明我吃得好。”
轻轻一句话,就令林谨容的拘束去了大半。她想她明⽩为什么当年,陆缄回家奔丧守孝时,那么喜<img src="in/huan.jpg">来诸先生家里闲坐了。就是她,也是极喜<img src="in/huan.jpg">和这样不端架子,言语诙谐的人相处的。她和陆缄都不是这样的人,没事儿的时候坚决不会多说一句话,更不懂得说什么笑话调节气氛,每次在一起,一问一答,说的基本都是正事,想想也是怪闷的。
林谨容想到这里,便笑道:“先生是少有的出尘之人,言语诙谐,想必师⺟每⽇心情都是极好的。”
诸师⺟一笑:“那倒是真的,年轻时偶尔吵两句嘴,我这里气得哭,他两句话就把人引得笑了,好不可恶。”
陆缄和林慎之就低头抿着嘴笑,诸先生低咳了一声:“后面山风正在清凉,诸师⺟何不领着客人去走走看看,歇歇凉?再弄点好吃的招待客人?”
弟子出仕,诸师⺟知道诸先生必然是有话要<img src="in/jiao.jpg">代陆缄,便示意林谨容跟她去后山走走:“后面都是我们自己亲手种下的花木,虽然简单耝陋,但也别有趣情。你难得来,随我走走看看,摘几个杏子尝尝鲜,心情也会跟着变好的。”
林谨容随诸师⺟出了门,沿着树荫前行几十步,面前豁然开朗,満山青绿,青梨儿,青桃儿,⻩杏儿満坠枝头,好不喜人。
“桃<img src="in/bao.jpg">杏伤人,李子树下埋死人。”诸师⺟随手拉下一<img src="in/gen.jpg">杏树枝,将上头坠着的几个金灿灿,肥敦敦的杏子摘了,放进仆妇递上的柳条篮子里,随口道:“所以诸先生坚决不栽李树,在我看来,不过是因为他不喜<img src="in/huan.jpg">吃,所以也不许旁人吃罢了。”
这夫<img src="in/qi2.jpg">二人也真好玩,男的称女的为诸师⺟,女的称男的为诸先生,其实也是感情极好的自在人,林谨容又是羡慕,又觉有趣:“先生有这样的<img src="in/xing.jpg">子么?”
诸师⺟笑道:“可不是?你问问敏行和慎之就知道了,同他一起吃饭,他不爱吃的菜,但是旁人爱吃的,是坚决不许上桌的,还非得劝着别人也莫吃,说是半点不好吃的。说他吧,他从不觉得自己什么地方不对,可见啊,这男人有时候都是如同小孩子一般的。”
林谨容羡慕道:“先生和师⺟真是神仙眷侣。”
诸师⺟回头看着她:“你和敏行到了我们这个年纪,也会一样的。指不定还更好。”
林谨容默了默,低声道:“也许罢。”
诸师⺟注目了她片刻,认真道:“一定会的。从前你同你⺟亲住在这庄子里时,就晓得你是个好姑娘,就想认识认识你。可觉着贸然找上门去不好,便想这个好姑娘不知给谁得了去,谁知竟是敏行。那时诸先生就说,是一对天造地设的佳偶。敏行这孩子,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虽然话少了些,品行却十分端正,生<img src="in/xing.jpg">坚韧,刻苦又认真。你俩才貌相当,家世相当,又都是品行端正的人,只要你们俩都想好,又怎会不好?我看你眉眼含愁,似有郁结之意,年纪轻轻的,心思不可过重,还该学着自己想通才是。”
林谨容觉着她这话似有点拨之意,一时无限慨叹,不是俩人都好就能走得长远,走得好的,只是这话与诸师⺟说来,未免<img src="in/jiao.jpg">浅言深,便只是甜甜一笑:“多谢师⺟指点。”
诸师⺟心<img src="in/xing.jpg">疏阔,点到为止,转而与林谨容说起其他事来,忽见一个仆妇拎了一篮子<img src="in/ji2.jpg">蛋来,笑道:“是王有家的媳妇儿送来给陆****<img src="in/nai.jpg">的,都是她自个儿养的<img src="in/ji2.jpg">下的,新鲜着呢。”
林谨容认不得这个人,不由探询地看向诸师⺟,诸师⺟笑道:“你还记得么?是那年花朝节时与你⺟亲帮助成家的那个女子,姓何的,当时住在清凉寺里,得了你⺟亲给的三十贯妆奁钱,嫁了山下一户姓王的人家,如今孩儿都两个了,小⽇子过得不错。她闲时也来我们这里帮工,多半是听说你来了,特意回家去取来的。一片诚心,你便收了罢。”
林谨容这几年善事做过不少,却没指望有人这样记着她,看着那一篮子个大新鲜的<img src="in/ji2.jpg">蛋,心里不能不说不<img src="in/huan.jpg">喜,便笑道:“她还在么,收了她的东西,怎么也要当面感谢一下。”
那仆妇笑道:“她害羞,放了东西就走了。只说多谢****<img src="in/nai.jpg">,她经常在菩萨面前烧香磕头,求菩萨保佑您和林三太太长命百岁,一生顺意。”
林谨容有些不好意思:“我当时也不过是刚好遇到罢了,当不起她这样记挂…”
“于你只是一个念头,却成全了她的一生,你也当得起她这样记挂。”诸师⺟叹道:“听我大儿媳说,她娘家那边出了一位义士,拿自己的家财设了义庄,专为失了行期的贫家女子,无力娶<img src="in/qi2.jpg">的穷家男子筹备嫁娶。娶妇便给二十贯,嫁女便给三十贯,几年间,帮了数以百计的人,造下无数的福祉。这些年我和诸先生虽然也做了些,奈何是家底薄,能力有限,帮不得太多的人。”林林总总又与林谨容说了若⼲外头的事情。
林谨容若有所思,更觉天下之大,自己的见识实在浅薄,心思只在自家那点小事儿上来回打转,真是⽩⽩浪费了这人生。心下突然有了些开朗之意,郁气也淡了不少,因见诸师⺟感慨,乃劝道:“这种事情尽心即可。”
“说得是。”诸师⺟笑了一回,便把这事儿丢了开去,把她的几个儿媳尽数引见给林谨容。诸家儿媳很有规矩,也有见识,林谨容与她们处起来十分开心,竟是前所未有的放松。特别是诸家的小儿媳韩氏,出⾝淮州大家,与林谨容年岁相当,是个鼓筝的⾼手,三言两语间便与林谨容生了知音之感,简直相见恨晚。
松快的⽇子过得总是很快,转眼间便到了该辞行的时候,前面陆缄使人来唤,林谨容依依不舍地与诸师⺟等人辞别,又与韩氏约定⽇后书信来往,方才转⾝上了马车。
此时正当正午,那⽇光特别毒辣,陆缄与林慎之都怕晒,齐齐躲在车厢里歇凉,见她拿着那篮子<img src="in/ji2.jpg">蛋摆弄,陆缄倒也罢了,只见她<img src="in/huan.jpg">喜便已算是达到带她出来的目的,林慎之奇道:“师⺟怎会送四姐一篮子<img src="in/ji2.jpg">蛋?”
林谨容略带了几分骄傲,笑道:“可不是师⺟送的。另有其人。”
樱桃叽叽呱呱地把事情经过说了,得意道:“诸太太一直在夸<img src="in/nai.jpg"><img src="in/nai.jpg">呢。”
陆缄看着林谨容那<img src="in/huan.jpg">喜中又带了几分故作的矜持,矜持中又带了几分小炫耀的样子,不由微微笑起来:“既然这样说,这篮子<img src="in/ji2.jpg">蛋也该分一半给岳⺟才是。”
林谨容突地道:“早知道诸师⺟和几位师嫂是这样的妙人,便该早早求你带了我来。今⽇与三<img src="in/nai.jpg"><img src="in/nai.jpg">相见恨晚,却立即又要远别了。”
陆缄闻言,心中一喜一动,抬眼看向林谨容,但见她手里握着个⽩生生的大<img src="in/ji2.jpg">蛋,巧笑嫣然:“师⺟说这个是双⻩蛋,我恨不得立时打开来看,你们可见过双⻩蛋的?”
林慎之鄙夷地道:“你当谁都和你一样没见识,我当然是见过的。”
林谨容恼了,道:“是啊,你当然是见过的,小时候只要你一哭,⺟亲就恨不得啥稀奇的玩意儿都找给你看,找给你玩。”
林慎之才十二岁,正是好面子的时候,见林谨容当着陆缄的面揭他的短,不由也恼了,撅着嘴道:“那我小时候四姐不该别跟着他们一起宠我”
林谨容道:“你原来是想要我拿<img src="in/gun.jpg">子菗你,你早说呀,我一定不叫你失望。”
林谨容平时就没点同龄女子的天真可爱样,林慎之这些年也是一副少年老成的小大人模样,真是难得见这姐弟二人这样子。陆缄左看右看,觉着这姐弟俩都极可爱,便接了林谨容手里的<img src="in/ji2.jpg">蛋,一脸淡然地道:“我也没见过。”
樱桃和⾖儿也笑:“奴婢们也没见过。”
林慎之便撇嘴:“男子汉大丈夫不和女人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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