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费章节(12点)
第378章 叔侄
林谨容与涂氏刚帮着把陆老太太收拾妥当,林⽟珍便引着⽩发苍苍的陆家老姑太太并她两个年轻媳妇进来了。
陆老姑太太前脚才跨进门槛,就捂着口流着泪喊了一声:“大嫂”两个老太太抱头痛哭,年轻一辈苦苦相劝。好容易劝好了,陆老姑太太抹着眼泪,把自己的两个儿媳指给陆老太太认识,又准确地在人群中找到了林谨容:“这就是二郞媳妇?”
林谨容忙上前行礼:“侄孙媳妇见过姑祖⺟。”这位老姑太太,乃是陆家老一辈世代联姻之人,当初嫁给了林家二老太爷。从陆家这边来说,林谨容当称她一声姑祖⺟,若从林家那边来说,林谨容却当称她一声二叔祖⺟。但她此刻做了陆家的儿媳,自然是该跟着陆家人喊一声姑祖⺟的。
因着有这样一层关系,陆老姑太太对她与林⽟珍自是要比对待宋氏、吕氏、涂氏等人要亲切得多,可也没忘了同陆老太太赞扬陆绍:“好孩子啊,又孝道,又体贴,又忠厚,还能⼲…”
林谨容在人群中找到了又孝道体贴、又忠厚能⼲的陆绍。
陆绍已经换上了孝服,发髻上拴着<img src="in/gen.jpg">⿇线,胡子拉碴的站在那里,⾎红的眼睛状似不经意地朝她看了过来,又淡淡地瞥了开去。敌意,很深很深的敌意,陆绍显然没有忘记当初她和陆缄是怎么把他给踢出门,放逐到太明府去的。林谨容攥紧了手里的帕子,第一个反应是还想再把陆绍给踢出门去。
接着她看到了已经长⾼长壮,眉眼与陆缄略似,却勾<img src="in/yao.jpg">缩肩的陆缮。陆缮披⿇戴孝,孤独地站在人群的最外围,冷漠地看着面前闹哄哄的亲人,察觉到林谨容在看他,飞速扫了她一眼,假装没看到她,把眼睛转开。还是一样的不讨喜。
涂氏走过去,低声说了两句话后就开始掐他推他,陆缮疼得龇牙咧嘴,愤愤不平,却照旧不肯往前头挤一挤,背也勾得更厉害,脸也红到了耳朵<img src="in/gen.jpg">。时境变迁,涂氏对他的要求也变得⾼了起来,从希望他的⾝体強健变成了望渴他能出人头地,出类拔萃,人前长脸,人后有志。
倔強,和陆缄一样的倔強,只是一个努力突出自己,一个努力隐蔵自己。看着陆缮隐蔽地围着涂氏转圈,以期避开责罚的窘迫样,林谨容突然想笑,陆缮也许没那么的讨厌。
陆缮一边躲避涂氏的张牙舞爪和<img src="in/bi.jpg">迫,一边小心翼翼地关注着众人的反应,待看到林谨容眼里一闪而过的笑意时,他有些发怔。觉着林谨容和从前有些不同的,印象中的她,虽然对他没什么恶意,却也好像对他一直都是冷漠而忽视的,他困惑地摸了摸头,决意去外头逛逛。
于是林谨容去安排饭食招待陆老姑太太一行人的时候,在院子里看到了陆缮和毅郞。
这是个相当舒适的初冬下午,天空是湛蓝的,半点风都没有,⾖儿和潘氏抱着毅郞站在院子里晒太<img src="in/yang.jpg">,那只肥胖的松鼠被放出笼子,灵巧地地在花坛上来来回回跑蹿,毅郞睁大了一双黑黝黝的眼睛,惊奇地看着那只胖松鼠,粉嫰的嘴<img src="in/chun2.jpg">上滴下一颗亮晶晶的口⽔。陆缮站在不远处,也盯着那只松鼠看,脸上眼里満満都是怀念。胖松鼠很享受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来回表演了几圈之后,飞快地溜上了墙顶,回头看看这一大一小两个呆子,得意的跑得不见了影踪。
毅郞呆呆地找了半晌,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喊叫,收回目光,把手里抓着的布老虎扔到了地上。陆缮站在一旁,犹豫纠结了片刻,终是在⾖儿弯<img src="in/yao.jpg">去捡布老虎之前,扭扭捏捏地捡起那只布老虎轻轻拍了拍,板着脸递到毅郞手里。顺便好奇地看了看毅郞,重点打量毅郞那双胖呼呼的小手。
毅郞也好奇地看着他,不过小孩子表示<img src="in/huan.jpg">喜的方式与大人不同,毅郞野蛮地劲使晃了晃那布老虎,又把布老虎扔到了地上,然后继续看着陆缮。
陆缮有些不耐烦,但还是又捡起了布老虎,再次拍拍灰,递给毅郞。毅郞很慡快地又扔到了地上,带了些快乐和调⽪的神⾊看看地上的布老虎,又试探地看着陆缮,小脸上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样的神⾊,仿佛是在笑,也仿佛是在讨好,或者是在逗人玩,陆缮很有些抓狂,当着⾖儿等人的面还有些不自在。
⾖儿低声骂毅郞:“毅郞你不乖。”然后抱歉地看向陆缮:“六爷,毅郞不懂事。”
陆缮刚才的不自在顿时变成了羞怒:“我还不至于和这么小的孩子置气。”气鼓鼓地捡起布老虎,对毅郞道:“你不听话,既然都要扔了,我就不给你了。”
毅郞看了他半晌,不见他把布老虎递给自己,终于明⽩了什么,委屈地看看⾖儿,又看看潘氏,瘪嘴,不经意间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林谨容,于是朝林谨容伸手,嚎啕大哭,声震云霄。
林谨容笑着朝他们走去,陆缮看到林谨容过来,有一种欺负人家孩子被人家现场抓了包的羞窘,涨红了脸,紧紧抓着那只布老虎,低垂了眼睛,看着脚底下的泥。
林谨容从潘氏怀里接过毅郞,含了笑道:“毅郞不哭,你六叔逗你玩呢。”状似不经意地对着陆缮道:“毅郞六个月了,最近最爱做的事情就是劲使抓着玩具晃,然后扔到地上去。也很贪心,两只手拿満了玩具仍然还想再拿多的。”
陆缮垂着眼不动也不说话,林谨容略微有些失望,笑了笑,准备转⾝离开。她本来希望多个人疼毅郞,毕竟陆缮是毅郞的亲叔⽗,但既然陆缮这般冷硬地拒绝,她也不好強求。
陆缮看到林谨容的裙角在转动,貌似要离开,他忙抬起头来,把那只布老虎塞到了毅郞手里,板着脸,一本正经地对着毅郞道:“好孩子不该这样,再不许扔掉啦。”潇洒地勾着背离开。
装模作样的小庇孩儿。林谨容垂眸在粉妆⽟琢,眼里还含着泪,得了布老虎转眼又笑了的毅郞额头上轻轻一吻。从驿站这边,通过州府的力量传信去京中,总是要快上那么些⽇子的,现在陆缄想必已经得到消息,心急火燎,充満哀伤地准备归家了罢?一转眼,又是一年过去,林谨容叹了一声,她想陆缄了,在微寒的夜里,她最想的是把冰冷的手和脚放到他怀里,而不是捂着汤婆子。
天将向晚,林谨容照例要去灵堂跪拜守灵,遇到陆缮在荣景居外头徘徊。陆缮见她过来,有些窘迫地行了个礼,声音低得听不见:“二嫂。”
林谨容朝他微笑:“六叔是来看祖⺟的?”
陆缮点点头。
林谨容看着他勾着的背,柔声道:“驼背不太好看。”
陆缮一脸的不服气。好像在说,关你什么事。那表情欠揍无比,看得樱桃气愤得想挠他两爪子才解气。
可是林谨容走了几步回过头去看,却看到陆缮把背<img src="in/ting.jpg">起来,走路也有些僵硬不自然。陆缮在长大,成长为与前世不同的一个人,虽然她照旧的不太喜<img src="in/huan.jpg">他,他照旧的对她有防备心理,可是不妨碍他做毅郞的叔⽗。她从来没有这样望渴过,希望尽量多的人能喜<img src="in/huan.jpg">毅郞,疼爱毅郞,即使是知道不太可能,她仍然想尽自己的力量多争取一点。
林谨容吩咐樱桃:“你去安排一下,稍后我要见范管事。”
樱桃领命而去,林谨容行至灵堂附近,找到正在忙碌的舂芽:“天黑以后,你让林贵回家一趟,告诉我⺟亲,请她安排一下,这几⽇设法找个借口让我回去一趟。接我的时候,别忘了和三爷说一声,请他一聚。”
舂芽领命而去,林谨容走进灵堂,找到自己的位置,跪下开始哭灵尽孝。
一场法事做完,众人退场休息,林谨容上前扶起林⽟珍,小声道:“我们去看看范管事?”
林⽟珍的眼睛一亮,明明有几分⾼兴,却是道:“你总算是想通了。就好像是我一个人的事情似的。”
林谨容懒得和她多说,只直接地道:“稍后是由姑⺟和范管事说,还是我来同他说?”
林⽟珍沉默片刻,万般不情愿地道:“你来同他说。”
林谨容试探道:“那,如果…姑⺟肯不肯配合?”
林⽟珍有些羞恼,万般不肯承认自己生怕把事情搞糟,希望林谨容尽全力帮她这个事实,于是采取不合作的态度——一言不发,恼羞成怒地把脸转开。
林谨容耐心地再问了她一遍:“倘若姑⺟做不到,那就不要浪费大家的力气了,否则事不成,还会引得祖⺟反感。范管事还是戴罪之⾝呢。”
林⽟珍生气地道:“你们最好做得妥当点”
“嗯。”林谨容原也只需要林⽟珍陪她走这一趟,避避嫌而已。
范褒坐在冷硬的<img src="in/chuang.jpg">板上,透过狭小的窗户失神地看着天边那抹镀了金的红云。外面一定是个很美好,很舒适的傍晚,头上和心窝处仍然隐隐作疼,疼痛提醒他,虽然他得到了长房和三房的同情和支持,但并没有改变他是阶下之囚,前景不明的实情。
从前…他想起从前,陆老太爷还活着的时候,忍不住一阵心酸。门外传来女人走路时发出的⾐裙擦摩发出的窸窣声,他有些紧张地坐直了⾝子。
——*——*——
唉,感谢大家,除了感谢还是感谢。照旧有加更。继续求粉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