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富⼲笑两声“我外头朋友多,开销大,这些年也没攒下几个钱儿,咋能跟大哥他们比!”
陈刘氏脸儿一沉“乓啷”一声放下碗筷“狗庇朋友!这会子少跟我推三阻四,平⽇里不为将来打算,现在来哭穷?奥!合着你穷,全家⽇子就不过了?你铁山弟就不成亲了?”
铁富尴尬不已,嘟囔着嘴小声反驳陈刘氏“⼲啥说的那么难听,我就随口那么一说,又不是那意思,铁山结婚,咋也不能不管不是!”
王氏听见铁富那话心里也窝着火,铁青着脸问:“我跟你哥攒俩儿钱容易?三年了,你哥连一件儿新⾐裳都没舍得做过,那些个话,你也真好意思说?”
“嘴巴子都给闭上!”半晌不吭声的陈二牛突然发了话。
铁富本还想顶上王氏几句,瞧见他爹发火,没敢吱声,就见他爹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吓得急慌慌低下了头。
陈二牛虎着面孔,环视众人一圈,声音斩钉截铁“铁山成亲,老大家里拿大头,剩下一半,二老家出一部分,我跟你们娘再凑些。没啥二话,你们谁不服起来跟我说,成⽇里吵吵嚷嚷成啥样子!”
王氏一听,心里不服,刚想站起⾝,冷不妨斜里伸出一只手死命按着她胳膊,王氏恨恨咧一眼丈夫,黑着一张脸儿不吱声。
陈二牛从鼻子里哼出一声“要都同意爹就这么定下了!将来新媳妇进了门还要唤你们一声哥嫂,成⽇里吵来吵去成啥样子?趁早做出些哥嫂的样儿来!”
陈二牛话还没说完,王氏“嚯”地起了⾝,放下碗筷扭头回了屋。
屋门重重地在⾝后合上,紧接着院儿里就传来婆婆陈刘氏怒斥铁贵的声音“她算个啥东西,啊?也敢给爹娘甩脸子?这样的媳妇我们老陈家供养不起!”
王氏气的在屋头连摔了几个茶杯,还想发怈,突然又住了手,想想气是出了,完事还不得花钱买,做啥要跟钱儿过不去“扑通”一声坐在凳子上,随手拿起一把纸扇子死命地扇着风,似乎这样才能将心里的火气降一降。
王氏心里想不通:她原打算着,公公婆婆出一半,剩余一半她出大头,红⽟两口子也困难,能出多少算多少。按照一般农村结婚的规矩,也是这样,家里富裕了,钱儿都是爹妈出,家里困难了,做⽗⺟的出一半的钱儿是铁定要的,其余的兄弟姐妹们凑个份子。可她爹可好,一开口就让她出一半钱儿,这在四里八乡都是少见的,给儿子成亲,咋也轮不上其他儿子拿大头的。
王氏正憋闷着,铁贵抱着宝珠沉着一张脸儿进了屋,他心头本就烦扰着钱儿的事,她娘刚还在外头骂骂咧咧了好一阵子,心里更烦闷,这会子就想静悄悄的呆会,见王氏脸上还有怒气,估摸着媳妇又要和他闹,一张脸上充満无奈“秀儿,别气了。”
王氏这会子也没心情跟丈夫撒气,开门见山问:“爹说让咱出一半儿,你咋想的?”
陈铁贵叹气“还能咋想,跟你一个想法。”
王氏冷笑几声“那你刚才拦着我?你爹又没说咱一定要拿钱儿,不都说了不同意就说么,你倒好,打肿脸充胖子,还不叫我说话了?”
陈铁贵也急了“你这婆娘子,咋就没点脑子呢,当着铁山娃儿跟前儿,我还能让你一口回绝了?铁山<img src="in/xing.jpg">子实在,听了还不得跟咱娘倔着不成亲了!”
王氏撇撇嘴儿,不吭声了,可越想还是越放不下,不噤又念叨起来:“你爹还真是不拿咱的钱儿当钱儿,咱也不是地主富绅,就算今年年景不好,说个媳妇也少不得六七贯,我整⽇里省吃俭用的就攒了那么三贯钱,一下就能给掏空了,你说说,现如今能找谁去借?早知道这样,咱也学学人家铁富,成⽇花天酒地,到头来还不用出大头!多省心!”
陈铁贵心里烦,不爱听王氏啰嗦,利索地站起⾝就要往外走,王氏急忙拦了,气呼呼地说:“你要⼲啥去!”
“找爹说去,咱出两贯半,铁富出一贯,剩余的爹娘再想办法,咱再有余钱也不能为着弟弟成亲跑出去借钱儿去,咱把自己的余钱都拿出来,也算对的起铁山娃了!”
王氏脑子里<img src="in/luan.jpg">糟糟的,就听丈夫说了这么一句,刚反应过来想拦住,一抬眼儿丈夫已经出了门,王氏急忙又凑到窗子跟前儿看,见丈夫进了东边堂屋,心里忽然就有些七上八下的。
宝珠撇撇小嘴儿,心说她娘可真善良,吃了亏不服气,爹跑去谈判她还心虚,娘说到底还是觉得心里对不住小叔叔吧,可宝珠自己觉得爹说的在理,如果爹和娘将余钱全部奉献出来,对小叔叔实在算得上仁至义尽了。
王氏耐着<img src="in/xing.jpg">子在屋里等了会子,不见丈夫回来,透着窗帘儿<img src="in/feng.jpg">子瞧见张红⽟迈着小碎步朝屋里来了。
王氏一拍脑袋,想起红⽟今儿早在灶上说的话来,这会只怕要来串门子了。正想着,张红⽟庒低的声音已经传了来“大嫂,在不?”
“在,快进来。”王氏掀开门帘子。
张红⽟进屋坐了,见王氏还要倒⽔,急忙阻了,说:“我方才见大哥到东边儿去了,寻思着大嫂这会子一个人呢,就过来坐坐。”
王氏下意识抿了抿<img src="in/chun2.jpg">,问:“红⽟在大嫂这儿就别客气,有啥事就跟嫂子说。”
张红⽟瞧一眼王氏,问:“大嫂还为刚那事生气呢?”
王氏叹一声“那可不,家里哪来那么多钱呢。”
“我和铁富也发愁这事呢,我想着过些⽇子回娘家,看看能借上半贯,再到舅舅家看看,借上半贯,爹虽然没说啥,可我想着怎么也得出一贯的。”
王氏听出张红⽟明事理,忍不住又念叨起这事来,将心里的怨气又絮絮叨叨发怈一通,宝珠在旁冷汗连连:娘啊,你神经可真大条,你咋不问问二婶来找你啥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