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月才将早膳摆放好,南靖就已⾐冠整齐的走出房间。
他习惯自己更⾐,从不劳动丫头、仆人,这一点和南晔不同,也教喜月松了一口气,为主子更⾐虽是丫头的责任,只是除了南晔外,她真无法想像,自己为别的男人正⾐冠的情形。
“我等一会要到酒楼去巡视,你可以不用跟去。”南靖坐下来用餐,顺道提了一下自己的行程。
对他而言,喜月虽是个丫头,但又不同一般的丫头,对她总多了一份亲近感,也许是因为她看过他沮丧、痛苦的模样,使他不用撑起主子的架子,轻松多了。
最重要的是,她不会因为他的特别待遇恃宠而骄,依然谨守本分,不曾逾炬。
“是,大少爷。”喜月立在一旁回道。“大少爷,我现在去请人备车…”
“哼!真是体贴的丫头啊!”一句讥讽由门外传人,喜月闻言⾝子一震,一回头便看见带著讽笑,徐缓步⼊的南晔。
她的心不由自主拧紧,又情不自噤的怦跳著。
南晔的眸子彷若无意的瞥向喜月,却在看到那张略显苍⽩的惊讶小脸时,心中泛起一阵波涛。
困烦他几⽇的愠怒情绪,竟在看见她的刹那烟消云散,那瞬间,他不得不正视喜月对他的意义。
直到现在他才明⽩,为什么他看见她的泪⽔会觉得揪心难耐,而当她背著他来看南靖,他又会那般发怒的原因。
只因为这个安静,却又用一双清澈眼眸望着自己的丫头,像道温暖的风轻抚著他,在他不自觉时,将她的影子深烙进他的心底。
她为他辩驳时的认真容颜、病得晕沉沉时,伸手摩抚他紧皱眉头时的表情,都敦他无法忘怀。
她的个<img src="in/xing.jpg">温柔而坚強,就像娘亲,这就是为什么,她成了陪在他⾝边最久的女人。
他的情绪低落、怏怏不乐,全是因为他在乎她。
只是当他理解对喜月的感情时,就更恼怒她离开他之后,竟然转而投向南靖,嫉恨与怒气在他⾎<img src="in/ye.jpg">中翻腾,致使他一开口又是冷嘲热讽。
“你来又有何贵⼲?”南靖一反见到他时的警戒,反而笑着看他。
南晔望着兄长,因他脸上蓄意的挑衅而眯了眯眼。
“怎么,大哥不<img src="in/huan.jpg"><img src="in/ying.jpg">我来?”南晔将怒气隐忍下来,露出淡笑,不待南靖开口就自动在桌边坐下。
“如果是兄弟谈天,为兄自然求之不得,<img src="in/huan.jpg"><img src="in/ying.jpg">之至,但…如果是为了抬杠,请恕为兄无暇…”
“不会占你太多时间,我只是想来要回我的人。”
“你的人?”南靖望了望四下,明知故问道:“这里除了何安之外,谁是你的人啊?”
“喜月。”简单的一句话,教在场所有人一愣。
“喜月『曾经』是你的丫头没错,可是现在她却是我凤栖楼的人。”南靖头摇纠正他的话。
南晔眼中光芒一闪,不理会他,直接看向喜月。“喜月,跟我走。”
喜月神情不定的注视著,脸上看不出情绪的南晔,心中因他的要求而惊喜、骇惧。
“慢著,你似乎忘了一件事,喜月现在是我的丫头,不再任由你招之即来、挥之即去了。”南靖扬声道。
“我不曾同意让她到你这里来。”南晔绷紧⾝子,锐利的眼光瞪向他。
“你实在是太健忘了,既然将喜月驱回厨房,就表示她不再是你的贴⾝丫头,那么,我⾝为南府的大少爷,总有权力要她来服侍我吧?”南靖依然温和的笑着,态度却毫不退让。
“你是想拿她来报复我?”南晔额上青筋一紧,凝视著南靖咬牙道。
南靖有些愕然,他没想到南晔会说出这种话。“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将喜月和我的未婚<img src="in/qi2.jpg">相比,在你心里,她有这么重要吗?”
南晔一震,脸上神情瞬息万变,半响才冷声回答:“如果我说是呢?”
喜月⾝子微微一震,眼神更加复杂。
他在说什么?她已经搞<img src="in/mi2.jpg">糊了。
“给我一个理由。”南靖沉声问。
“她是我的人,凡属于我的东西,我绝不会让人夺走。”
南晔冷声冷调,说著毫无感情的答案,霎时间又将喜月由期盼、望渴中打⼊无底深渊。
“我是人,不是东西。”喜月忽然开口。“所以我不会离开凤栖楼。”
南晔眯起眼,看向低著头闷声说话的喜月。
她说什么?他亲自来接她,她竟敢拒绝?
“你说什么?有胆你再说一次!”他徐徐地起⾝,一步步的<img src="in/bi.jpg">近她。
喜月仗著一时勇气,说出负气的拒绝,却在他<img src="in/yin.jpg">沉威胁的声音中开始后悔。
“奴婢…”她求救的望着南靖,但他只是给她一个鼓励的微笑。
他从不曾看过南晔被谁真正的<img src="in/ji.jpg">怒,不噤让他好奇,南晔生气的真正原因。
“说啊!你不是胆子很大?怎么不敢说?”
被那双火冰<img src="in/jiao.jpg">织的淡褐眸子瞪视著,喜月再多的勇气都似冰般融化了。
她轻轻咬著<img src="in/chun2.jpg">,垂下眼睫,沉默以对。
“我『亲自』来找你,你还敢故作姿态?”在南靖的面前,即使已明⽩自己对喜月的感情,南晔却说什么也放不下⾝段,改不了讥刺的口吻。
“奴婢不敢⿇烦二少爷,奴婢在这里很好。”她几乎是鼓起最后的勇气,才能抬眼看他。
“我不在乎你好不好,你是我的丫头,就必须跟我走。”他強横的瞪著她。
他没有感情的冷酷言词,每每让她的心撕裂,气闷的情绪发酵,让她忍不住反<img src="in/chun2.jpg">相讥。“奴婢是『南府』的丫头,不是二少爷的丫头。”
她的反嘴,像在火上加油,敦南晔心头已燃烧的火烧得更炽旺。
“好!你说你是丫头,那么我就是你的主子,主子说的话,你敢不听?”他几乎⾜咬牙切齿的说。
看着他的怒气,喜月不安的低下头,咬著<img src="in/chun2.jpg">狠著心反驳。“大少爷也是南府的少爷,也是奴婢的主子。”
“你是故意要惹我生气?”南晔一听到她将南靖与自己相比,<img src="in/xiong.jpg">口翻腾的妒恨险些让他直接扛起她,将她与南靖隔得远远地,最好永不相见。
“不,奴婢不…不敢,奴婢只是实话实说。当初是二少爷不要、不要奴婢,现在,奴婢已是大少爷的丫头,自然不能再服侍二少爷了。”面对他的怒气,喜月几乎是浑⾝打颤的将话说完。
“南晔,你不须再多费<img src="in/chun2.jpg">⾆,喜月现在是我的丫头,我不会让她跟你走。”
“好!我动不了你的丫头,但如果我要娶她,你总不会阻止了吧!”南晔狠瞪著微颤的喜月,更加气恼她竟然拿他的话来打击他。
此话一出,所有人俱惊愕的瞪著他。
“你…你说什么?”
“你没听清楚,我可以再说一遍,我要娶她,『兄长』总不会要『弟媳』当你的丫头,服侍你吧?”他讥讽地冷笑。
“你是疯了吗?为了抢回她,竟然连这种话都说得出口?”南靖再也忍不住起⾝低叫。
“我疯了?错了,我很清醒,我说过,我要的东西没有人能抢走,她,就是我的东西。”他捏著她的下巴,強迫她抬眼看自己。
“奴婢不是。”喜月苍⽩著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奴婢不敢⾼攀。”
说罢,她再也受不了他无情、不在乎的态度,在众人的惊愕中,用力推开他,夺门离去。
顿时,室內一片死寂。
半晌,南靖才叹道:“你真是狂疯,为了得到你想要的东西,竟然连婚姻都拿来开玩笑?”
看见喜月受伤的表情,南晔已失去争论的兴致,闷声道:“我没有开玩笑。”
南靖闻言又是一怔。“你真想娶喜月?那如烟怎么办?”
“哼,我从来没有说过要娶那个女人。”他挑眉斜睨兄长,冷嗤道。
“伤女人的心,真的那么好玩吗?”
“你以为庄如烟会因为我不娶她而伤心?她只有在知道嫁不进南府时,才会真伤心吧。”南晔对庄如烟没有好感,直接挑明说。“如果你还想娶她,我就只能说…你是个笨蛋。”
*****
门上的轻敲声,打断喜月的发呆。
她抬起头,望着摇曳的烛光,叹了口气。虽然不想移动,也没有心情和他人谈笑,但她还是勉強自己起⾝去开门。
门嘎地拉开,当她看清来人时,只能呆怔在原地。
怎么会是他?
“二少爷…”
南晔浅淡眸子的深幽凝视,在月⾊下像一簇簇火花,勾动她的心。
喜月在他的注视下涩羞的移开目光,低声问:“二少爷有什么吩咐吗?”
南晔盯著她看,直到现在,他才发现自己竟然子夜散步到她的房间。“我想和你谈谈。”
“夜深了,二少爷有事明⽇再…”他温柔的怪异,教她开始胡思<img src="in/luan.jpg">想起来。
“我不会对你怎么样,我们到花园走走,好吗?”
他温和的语气与请求,让喜月不习惯,他的失常更教她无法拒绝,点了点头,踏出房门,随著他往花园走。
南晔一路无言,直到走到距离最近的一座小花园,才停下脚步。
沉默伴随著月⾊游栘空中,喜月低垂著螓首,盯著地上。
“我不是开玩笑的。”
突来莫名的一句话,令喜月抬起头,疑惑的问:“什么?”
南晔转过⾝面对她,眸中映著月⾊,浮现点点星光,魔魅的俊美容貌有种不实真的感觉。
“我说要娶你的话,不是在开玩笑。”他盯著她,认真的说。
喜月如雷轰顶般,脑子<img src="in/luan.jpg">成一片,心脏倏地一紧,紧接著又狂疯、不试曝制的跳起来。
“二、二少爷…”她瞠目结⾆的说不出话。
“没错,我是很气你到南靖⾝边,但…怒气与不甘并不是主因,在到南靖那里时,我以为自己只是气你背离我,成了南靖的丫头。但见到你的瞬间,我才发现自己所有的焦虑、不安,全是因为我想念你。想念你为我梳头、为我更⾐,安静的陪著我时的笑容,我讨厌你离开我!我不要你对别的男人笑、为别的男人哭…”
“够了!二、二少爷,请你不要说了。”喜月脸红心跳的捂著脸背过⾝,打断他的告⽩。
南晔被她打断,眉宇又纠结。“为什么不要我说?你在怕什么?”
喜月心如擂鼓,他在乎她?他喜<img src="in/huan.jpg">她?这不会是真的。
她无法相信、不敢相信,她心中最深的望渴竟然会成真。更重要的是,她无法分辨南晔说的是真是假、是虚或是实?她更无法置信,老天会如此厚爱自己。
“这是不可能的,奴婢…只是个微不⾜道的丫头…”
“对别人也许你是微不⾜道,但对我,你却比任何人都重要。”他毫不保留的说出自己的感觉,霎时,他觉得心底的重石忽地落了地。
原来诚坦并不困难,至少对她诚实,不难。
“怎么、怎么可能…”她既不显眼,又无过人的聪明,话少沉默,在他⾝边永远像是一道影子,怎么可能在他心中占有一席之地?
这是他想抢回自己“东西”的计谋吗?
“怎么不可能,我就是喜<img src="in/huan.jpg">你。”他不想看着她的背说话,⾝子一栘,走到她面前,用手轻挑起她的脸,说的理所当然。
的确,会喜<img src="in/huan.jpg">她、不,会喜<img src="in/huan.jpg">上女人,对他而言是不可思议的事,但-事情就是这么发生了。
她是第一个让他会觉得心绪不宁、看着她泪流时会心如针剌、望着她对别的男人亲切时,他就会怒火中烧,完全失去控制。
总之,她让他兴起想要霸占一个人的念头,想要她一生陪在自己⾝边,在乎起她的感受,让他觉得自己的心不再空虚,因为有了她进驻,他的心现在是満満的,有了感情的重量,再也不觉孤单。
只是…她呢?她有这种感觉吗?
她为自己流过泪,这表示她并不是不在乎他,是吗?
“二少爷,奴婢只是个丫头,配不上你。而且,你既已让庄姑娘为你悔婚,就不该伤害她…”混<img src="in/luan.jpg">之间,她只知道自己的⾝分配不上他,更何况还有庄如烟。
南晔深凝著她,坦承道:“我从来不曾想过要娶她。因为,我想要的是你。”
喜月的心怦怦<img src="in/luan.jpg">跳,面前的他依然⾼傲、不可一世,她却在他眼中看见温柔。
拒绝的话再也说不出口,但无法排除她惊疑的心情。
“二少爷…”喜月绞著双手,望了他一眼,随即垂眸叹了口气。
南晔撇嘴自嘲道:“我知道你不会相信我,我也不想<img src="in/bi.jpg">你相信,不过,我会让你知道,我不是空口⽩话,对你,我是势在必得。”
喜月抬头望他,不知该为他这种自信的态度叹气,还是害怕?
他真的喜<img src="in/huan.jpg">自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