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四更未尽,筱君就气急败坏的跑到⽔灵住的地方,问她那只黑黑大大、壮硕凶狠的猛兽?
⽔灵一怔,正考虑该不该向她说实话时,筱君又似连珠炮地“有人说它这几天经常在这附近出没,所以我带了这东西来给你。”她从布包里拿出一<img src="in/gen.jpg">丈许长的⽪鞭,<img src="in/jiao.jpg">予⽔灵。“千万记住,不可以靠近它,不可以喂食它,尤其不能滥用同情心,喂它吃什么鱼啊、⾁啊!这头怪兽无人<img src="in/xing.jpg">可言,一旦沾惹上了,准叫你⾎流遍野,尸骨无存。”她比手画脚,形容得<img src="in/yin.jpg">风惨惨,却相当引人⼊胜。
她指的应该是黑豹大哥,但它没她说的那么恐怖呀!
“你是不是又在大街上听到什么传言?瞧你吓得魂不附体的。”⽔灵取笑道。筱君没啥大缺点,就是爱喳呼而且十分胆小。
“何止我?大街上每个人都在谈论,那只一口气咬伤二十几名赌场打手的黑豹。”
果然是它。⽔灵一张雅致的脸蛋霎时堆満了惶惑与焦虑。
“它为什么别人不咬,单咬赌场的打手?”它总不会跑去赌钱吧?
“说到这就让人想不透了,它那么拚命蛮⼲,居然是为了救你哥哥。”说到晏子韶,筱君尖拔的噪音忽然柔和许多。
她对他的心意⽔灵早就了然于心,叹只叹她哥不长进,⽩⽩辜负了这么好的姑娘。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黑豹大哥昨晚没回来,难道竟是为了去救晏子韶?
“三、四天前,”筱君并不是很确定,沉昑了好一会儿才道:“应该就在它替你解围的前一天,记得吧?周永富找你⿇烦的时候,它也曾经出现过。咦?”她狐疑地望向⽔灵,寻宝似的往她脸上滴溜转了又转。“你跟它,它跟你…”脑海里忽地涌起那天的⽔灵和黑豹的亲昵状,顿时浑⾝一颤,心中惴惴不安,亦不知如何问起,只能傻呼呼的等着⽔灵自动招供。
原来它在赌场咬伤了人,难怪沾惹整⾝的⾎。但它为什么要护着子韶?又为什么跑到这儿来找她?这其中的缘由,⽔灵恐怕想破了头也想不出来。
“⽔灵?”筱君忧心忡忡地喊着她“你没去招惹它吧?”虽然它好像对他们兄妹二人特别“情有独钟”但“人兽殊途”是不该有任何牵连的。筱君边想边给自己点头,以示嘉许。
“凭我惹得起它吗?”⽔灵揶揄地笑了笑“是它主动来找我,而我也很大方接纳了它,现在我们是非常要好的朋友,情同哥儿们。”她觉得没瞒骗的必要,何况她再过一、两个时辰就要到汝临县去,这一别,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见面呢。
“你脑袋瓜子坏了!”筱君<img src="in/ji.jpg">动地跳了起来“跟只猛兽称兄道弟?你有没有想过会有什么后果?”她回忆起黑豹眼中那特别<img src="in/yin.jpg">沉的光簇,就忍不住寒⽑直竖,无法想象⽔灵居然和它“过从甚密”天哪!扮儿们?她就不能用一个比较没杀伤力的形容词吗?“那⽇在大街上,我见你们热络异常,就觉得不对劲,只是没料到你…如果让我早一点知道它在舞<img src="in/yang.jpg">县咬伤人,我当场就…就让他…”究竟要让他怎么样,她现在还没想到,等会儿想到再说好了。
“你甭大惊小敝,人家黑豹大哥它…”
“大哥?!”筱君确定⽔灵最近闷坏也气坏了,才会说出这种有违常理、荒唐透顶的事。“它是你大哥,那子韶呢?他现在排行老几?”
“他排行老几不重要,反正只要有那么一天,我保证尊称你为大嫂,对你恭恭敬敬的。”
“⽔灵!”筱君赶紧低下头,羞答答地扭扯着⾐袖,咬着下<img src="in/chun2.jpg">。“你真是的,这话若是让我娘听见,她不打断我的腿才怪。”她娘一向就不喜<img src="in/huan.jpg">子韶。虽然她娘对⽔灵相当照顾,但每回一见到子韶,就马上摆出一张关公脸。在她眼里,⽔灵是温柔可人,乖巧又懂事;而子韶则是不学无术,自毁前程,说什么她也不可能把自己的女儿嫁给这种有今⽇便无明⽇的浪<img src="in/dang.jpg">子。
但感情这码子事,<img src="in/gen.jpg">本就没道理可言。筱君从小就对子韶十分倾慕,活像个跟庇虫似的,他到哪儿她就跟到哪儿。待及笈后,虽不好意思再如影随形的黏着他,却仍旧时时注意他的动静,藉各种名目到晏家来,口里说是为了找⽔灵,实则是为了打听子韶的一举一动。
前些时候,子韶离家出走时,她哭得比⽔灵还伤心,直嚷着要去找他,若不是她娘及时拦阻,这会儿都不晓得沦落到什么地方去了呢!
总归是子韶没福气有这么好的女孩子喜<img src="in/huan.jpg">他,他竟不懂得珍惜,成天沉<img src="in/mi2.jpg">在牌桌上,作他那夜一致富的发财梦,⽔灵想了就难过。
“忘了我哥哥吧!”她语重心长地劝她“刚刚就当我开玩笑,其实他<img src="in/gen.jpg">本配不上你。”⽔灵并不愿意在外人面前损毁她哥哥的名声,然的确如此,纵使有心替他掩护、辩解,也是徒然⽩费力气。筱君是她的好友,她不能眼睁睁的看她越陷越深,更不希望她将来后悔。
“我…”筱君明亮的眼睛一下子变得黯然无光,不知如何启齿“我总想…想他迟早有一天…会<img src="in/mi2.jpg">途知返,奋发向上。”
⽔灵解意地点点头,她何尝不望渴真有那么一天,但…她害怕,那一天永远都不会到来。
晏子韶是个赌<img src="in/xing.jpg">坚強的“破少年”五岁就会邀集比他年纪小的孩童,以诈赌的方式骗取他们手里、口袋里的糕饼和零用钱;到十岁左右,功力更见增強,大至牛、马,小至<img src="in/ji2.jpg">、鸭、布匹…什么都能做筹码,不忌时间、地点,一、二个人就能席地而坐,玩到昏天暗地。除非他通杀来个満载而归,否则就是输得两袋空空,他才肯心甘情愿的回家。
⽔灵对他早就不抱任何希望了。
筱君却还想赌一睹,她不信自己的眼光有那么差,就好像晏子韶不相信他的手气有那么背一样,两人一个赌命、一个赌钱,不知结局将会如何?
“不谈他了。”筱君笑了笑,把盈眶的泪⽔硬给<img src="in/bi.jpg">回去。“⽔灵,”她拉着她坐往<img src="in/chuang.jpg">沿,谨慎而肃穆地盯着她。“昨晚亥时左右,我来找过你。”
⽔灵⾝形一晃,脸颊忽地嘲红得宛似秋天的夕<img src="in/yang.jpg">。
“那你…”她心虚地举起袖摆遮住半边脸“你怎么不进来?”
“还装?!”筱君火大的把她的手拉下来。“他在我怎么进来?”她着<img src="in/mi2.jpg">地望着⽔灵娇羞却依然优雅的举止。唉!老天爷太不长眼睛了,如此美奂绝伦的女子,怎会孤孑栖⾝在这种破房子里呢?
瞧她那粉扑扑的双颊,风姿绰约的⾝影,举手投⾜间所散发出的万种风情,难怪那个“传闻”是她表哥的乌长云,会像麦芽糖似的紧<img src="in/chan.jpg">着她不放。
“有什么关系呢?他…他很快就走了,我们只是…”⽔灵不是个会说谎的人,此刻急于掩饰,更是支支吾吾越描越黑。
筱君眼底冒着火花,脸上则摆出和悦的笑颜,悄声道:“别怕,普天之下除了我之外,没有人知道他怀袖中蔵着你的⽟簪子。”
“你!”⽔灵羞得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你还瞧见什么?”登时,昨夜和乌长云的缱绻<img src="in/chan.jpg">绵,一古脑地全爬上心头。
筱君的眼睛随着⽔灵益发娇红的粉脸逐渐瞠大,她想,她一定错过了最“精彩”的那一段。
“⽔灵,你是不是爱上他了?”
“我…我也不知道?”一双明眸漾着満溢的柔情。⽩痴都看得出来,她非但泥⾜深陷,<img src="in/gen.jpg">本是一头栽进去,再也挣扎不出来了。“不过,我已经和他…我把终⾝许给他了。”
“什么?”筱君怔住了。虽说赵叔跟地拍<img src="in/xiong.jpg">脯保证,⽔灵百分之一百二十“美人难过英雄关”但…这么快就…也太不可思议了。
“筱君,你别震惊成这样,”⽔灵眼睑低垂,赧然而笑“我知道你一时之间很难接受,但是有些事情实在是⾝不由己。”
就像她对晏子韶一样,筱君了解她的心情。
不过,她对晏子韶是执<img src="in/mi2.jpg">不悟,而⽔灵是…
都怪她太爱吃了,临时跑去买糖葫芦当消夜,否则也不会听得一头雾⽔。
“好吧,我原谅你在‘敌我不明’的情况下,胡里胡涂的把自己许给了他。”她的口气俨然以大嫂自居。“但是你给了他⽟簪子当信物,他又给了你什么?”
“没…”对喔,她怎么忘了跟他要“没有啊!”“没有?”完了!她一定是先失⾝后失财。筱君以为⽔灵虽然生活寒伧、家贫如洗,需要天天到市集拋头露面做生意,骨子里终究是懂得矜持且知书达礼的闺秀,不至于一时意<img src="in/luan.jpg">情<img src="in/mi2.jpg">,连悖礼教,没想到她竟然逃不过乌长云的魔掌!
“是啊!”⽔灵轻柔的又是一个点头。她向来安贫知⾜,不慕虚荣,乌长云有没有给她信物,以及那信物值不值钱,她认为不是顶重要的。“那又如何?”
“如何!你惨透了!”筱君慌得脸⾊发青“瞧你灵灵巧巧的人,怎么会如此胡涂?你想想,他是个外地来的旅客,随便报个名字给你,就…唉!总之,咱们对他一无所知。万一他将来翻脸不认人怎么办?”
“那就算了,反正那只⽟簪也不是很值钱,而且我也…也不希罕他!”她口是心非的说。
说真格的,乌长云出众的仪表的确很昅引她,但是他为人轻薄、言语轻佻,老是喜<img src="in/huan.jpg">戏弄她,缺点比比皆是,可…⽔灵惊讶的发现,她并不讨厌乌长云,甚至慢慢的喜<img src="in/huan.jpg">上他了。和他分离不过数个时辰,她居然已经十分思念他了。
“当我今天才认识你的吗?”筱君跟她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淘,对她的了解甚至远超过⽔灵自己。过往不是没有人登门来提过亲,金银珠宝堆満桌,软硬兼施追着她四处跑,都未能打动她了;而今碰上这个乌长云,前后仅仅三、四天,她就把一只贴⾝⽟簪送给他,还敢死鸭子嘴硬说她不希罕,叫筱君怎么肯相信。“跟我坦⽩讲,他有没有欺负你?”
欺负的范围很大,定义可广可狭,叫她怎么说呢?
“好,我不勉強你。”瞧她<img src="in/yu.jpg">语还羞的模样,被君已然猜到了八、九成。“告诉我,他住哪家客栈或酒楼,待会儿天⾊再亮些时,我就去找他,替你要个信物回来,以免赔了夫人又折兵。”
⽔灵又是一脸茫然,这…看她怔愣地瞪着大眼睛,筱君一颗心条地提上喉间“你不会连他住哪都不希罕知道吧?”
“我…”⽔灵真恨不能敲敲自己的脑袋。昨晚跟他东扯西扯一堆,怎么将最重要的全搁在一旁?
“胡涂!”筱君转⾝便要夺门而出。
“你要去哪里?”
“找乌长云啰!”筱君答得理所当然。唉!⽔灵要是有她一半精明就好了。“要他无论如何得给你一个<img src="in/jiao.jpg">代。”
“不,来不及了。”⽔灵抢在门口,一脸忧戚地望着她。
那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来不及了?筱君不敢问,怕问出来的答案是她所不能承受的。
“你别想歪了。”⽔灵嗔怪地拍打她的手臂“我跟他…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们只是…只是…而已嘛。”
哎哟!急死人了。筱君全神贯注的聆听,却只得到“而已”二字。
“我所谓的来不及,是因为我天一亮就要走了。”
第一个闪进筱君脑海的是“私奔”三字。
“你…”爱情的力量真是无远弗届,才一天夜一,原本娇弱的⽔灵,居然变得坚強勇敢,而且…大胆。
“我要到汝临县去,至于原因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但我相信很快的我就会回来。”她幽幽长叹,眉目间有股抹不去的惆怅和深深的悲凉。
“⽔灵。”筱君忙握着她的手“有什么困难?*<img src="in/dang2.jpg">隼矗词刮野锊簧厦Γ不褂形夷锇 !?br><br> “谢谢你的好意,可这件事谁也帮不上忙。”她疲惫地斜躺在<img src="in/chuang.jpg">榻上。由于夜一没得好眠,她美丽眼睑下泛起了些微的青紫⾊。
“是为了乌长云?”
⽔灵苦笑地摇头摇“是为了我哥哥。”
“为了子韶?!”筱君一凛,晏子韶是她心中永远的痛,他不会又桶了什么漏子,要⽔灵去替他善后吧。“连我也不能知道?”
“不能。”⽔灵很坚决。这种既不光明又不磊落的事叫她如何启齿?
筱君也不再追问。她了解⽔灵,⽔灵做事一向谨慎,她这么做,势必有她的道理。她幽幽一叹,接着道:“答应我,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汝临县离襄城有一段不算短的路程,万一⽔灵遭到不测,她连要去替她解围都困难重重,想了就叫人放心不下。
“我会的。”有她这样一位好友,⽔灵相当庆幸。
此时,远处天际已被晨曦染上一抹酒醉似的绯红,天还没亮透,冷凉苍茫,草木微微颤动。⽔灵催促筱君快快离去,自己则枯坐在<img src="in/chuang.jpg">边,茫茫等待一个未知的前景…
寅时一到,张德宝便派了一辆马车过来,将她带往汝临县的秀⽔乡。
∪∩∪∩∪
“你就是新来的丫环?”巧巧双手环抱<img src="in/xiong.jpg">前,颇不友善地打量着⽔灵。
“我…”⽔灵一愣,没想到情形会是这样子,她以为巧巧应该是个孤弱和她相似的清寒女子。然事实和她想象的完全相反。
巧巧的年纪看起来比⽔灵大一些,脸孔娇<img src="in/yan.jpg">动人,満⾝环佩珠饰,走路时呛鼻的香味<img src="in/ying.jpg">面扑来,可是眼光寒冽,充満敌意的一张娇容绷得死紧,明⽩表示⽔灵是不受<img src="in/huan.jpg"><img src="in/ying.jpg">的。
“什么你呀我的!”她怒叱,完全不把⽔灵放在眼里“在我面前你就是个下人,要自称‘小的’,明⽩吗?”
⽔灵一愕,登时反应不过来,只得猛眨眼。
“哑巴吗?怎么不回答我的话?”她锐利的眼睛马上扫向张德宝的管事“你是怎么办事的?找来个小笨蛋,存心气死我啊?”
“呃…”那钱管事陪笑地用手肘推了一下⽔灵,庒低嗓门道:“你就委屈点,当几天她的丫环吧。”
⽔灵嘴角连礼貌<img src="in/xing.jpg">的笑意都没了。“办不到!”要她冒充别人去骗取不屑于自己的遗产,已经够令她难堪的了,居然还要她当丫环?
如果巧巧的态度好一点,口气和善些,她犹能忍受,然,瞧她什么样子?嚣张跋扈得目中无人,讲起话来尤其臭庇得叫人退避三舍。不要!她不要那么委屈自己,当这种人的丫环。
“你说什么?”巧巧手扠<img src="in/yao.jpg">际,一副恶狼扑羊的样子。
“你是聋子吗?”哼!她骂我哑巴,我骂她聋子,正好扯平。“我说这么大声你还听不见。”
“可恶!”
若不是钱管事拦得快,她恐怕会对⽔灵拳脚相向。
“巧巧姑娘,请自重!”钱管事挡在前面,不知向她使了什么眼⾊,巧巧竟然強忍住怒火,坐回太师椅上,但依然鄙夷地瞪视⽔灵。
“既然她不当我的丫环,那要她来⼲什么?”
奇怪了,她吼钱管事跟吼儿子一样,她以为她是谁?这钱管事也真没出息,唯唯诺诺,老哈着<img src="in/yao.jpg">、躬着⾝,装小示弱,一点骨气都没有,他又不是她家的奴才。
“你不是一直希望有个玩伴?她来了正好可以陪你聊聊天、解解闷。”
“哼!”她的态度始终恶劣得令⽔灵有一股想冲过去揍她的冲动。“好吧,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到我这儿可不能⽩吃⽩住,你必须付出一点劳力。”
很公平!
⽔灵本就不希望成为别人的负担,这么多年,她早已习惯自力更生。
“我保证不会给你添⿇烦的。”⽔灵冷不防触及巧巧那罩着霜雪一样的脸,顿觉浑⾝寒⽑直立,噤不住<img src="in/ji2.jpg">⽪疙瘩掉満地。
“最好是这样。”
巧巧一跃而起,<img src="in/luan.jpg">没修养地呼了一声,便大摇大摆走进內堂。后头马上跟了三、四名女侍,每个人脸上都是战战兢兢,唯恐天要塌下来似的。
“她就是你们说的那个孤女?”⽔灵犀利的眸子,充分表明了她的不信任。
“没错,就是她。”钱管事笑得好僵硬、好假。
“一个孤女能拥有这么大房子?那么多仆人?和那么狂妄的脾气?”她虽然还搞不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但她确信其中定然另有蹊跷。
“这…”钱管事期期艾艾“这宅子是我家老爷买的,人也是他请来的。”
“你家老爷对她可真礼遇,”⽔灵冷冷一笑“钱管事,我不是瞎子,更不是小笨蛋。”
“我知道,所以我们才会找上你。我们老爷对巧巧姑娘所做的这一切,不过是尽点心意而已,毕竟咱们谋划的,是对她相当不利的事情,于情于理,似乎不该太…”他解释的也不无道理。
⽔灵原先的疑虑稍稍释怀了一些,但她依然去不掉心中的惶恐。此地对她而言,不仅陌生,甚至仿佛暗蔵着危机,令她好不自在。
“接下来呢?”她人来了,也见到巧巧了“接下来要我怎么做?”
“什么都不必做,你只要安心住在这里,尽量不要惹巧巧生气。过一阵子,我家老爷自然会另行给你指示。”张德宝的目的只是要⽔灵成为他的噤脔,至于要她接近巧巧,与巧巧成为好友,不过是个幌子而已。
⽔灵不疑有他,乖顺的点点头。
“反正你们怎么说我就怎么做,只要不伤及无辜,我尽量配合就是了。”她别无选择的余地,到了这节骨眼,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但愿老天爷体谅她情非得已,将来千万不要把她打⼊十八层地狱,让她永世超不了生就阿弥陀佛了。
“那就好,那就好。”钱管事急着离开,匆匆朝⽔灵颔了首,便转⾝跨出大门,头也不回地疾步远去。
“喂!钱管事,等一等!”⽔灵追到前院时,他早已不见踪影。
这下可好了,没人招呼她吃住,她是否该到街上找家客栈暂时安⾝?
“⽔灵姑娘!”珠帘后边,走出一名笑容可掬、作丫环打扮的女子。
“你是?”⽔灵见识过巧巧的脾气后,直觉这儿全没好人,马上警戒地频频后退。
“不用怕,我不会害你的。”那女子细声细气,脸上一径挂着亲切的笑容。
“我叫来紫,是巧巧姑娘的丫环,以后你也可以跟大伙一样,叫我‘老姐小’。”
“什么?”⽔灵以为她在开玩笑。瞧她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甭说老,连发育都尚未完全呢,怎么大伙却叫她老姐小?
“你别取笑我。”她忸捏地红着脸“因为我爹姓‘老’,我娘姓‘莱’,为了省事,他们就随便给我取蚌名字叫来紫,从此以后,大伙就⼲脆让我当姐小,只不过是老了些。”她大方地出了自己一默,笑完还不好意思的吐吐⾆头,样子好可爱。
⽔灵担了半天的心,这会儿才算是一扫而空。在这里有“老姐小”作伴,相信自己应该不会太难趟。
“你服侍巧巧姑娘多久了?”如果她来了有一阵子,那么对巧巧或多或少应该有一些了解。⽔灵无心与巧巧计较,但她至少必须对她有些认识,预防她三不五时找喳,或者乘机欺负她。
“我比你早来半天,晌午就到了。”
“喂!是吗?”⽔灵失望极了,难怪巧巧会以为她也是张德宝新买来的女仆。
“走,我带你到你房间去,有话咱们慢慢再聊。”她见⽔灵只拎着一个小包包,心想她的行李可能还搁在外边“你的其它东西呢?要不要我帮你提进来。”
“不必⿇烦了,我就只带了这个包袱。”她洒脫地摇着小布包,丝毫不因自⾝的寒伧而难过自卑。
“呵!”老姐小欣赏地盯着她。天!她可真美,一颦一笑,直接就把巧巧姑娘给比下去,难怪巧巧会那么讨厌⽔灵。“你这么美,实在不适合当个丫环,你是被家里的什么人卖了?”
老姐小有个相当不幸的⾝世,和⽔灵几乎同是天涯沦落人。她是被舅舅卖掉的,舅舅拿走了卖她所得的十五两纹银,连件⾐服也不肯买给她就一走了之了。
“我…”家丑不可外扬,何况她并没有被卖掉。“我不是来当丫环的,我只是来陪伴巧巧姑娘,过一阵子就会离开。”
“真的吗?”老姐小忽然好奋兴“我就觉得你不像,不过…”她的脸迅速又<img src="in/yin.jpg">郁不展“巧巧姑娘可不是那么好相处,你…”“唐荷!小喜!阿紫!你们都死到哪里去了?”是巧巧从內堂吼出来的声音。
“快走!快走!”为免扫到台风尾,老姐小拉着⽔灵一溜烟穿过回廊,直奔后花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