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大!这豪宅简直像座<img src="in/mi2.jpg">宮似的。
舒斐<img src="in/mi2.jpg"><img src="in/mi2.jpg">糊糊的走了好一阵子,绕了大半天,最后却发现自己<img src="in/mi2.jpg">路了。
这下可好,她连怎么走回去都不晓得了。
不过舒斐不慌也不忙,一个人站在夜⾊中尽情的深呼昅,这豪宅种了好多好多的树,就像是座大森林,有着好闻的芬多精气息。
比起刚才一堆仆人用奇异的眼光瞪着她瞧,好像她是从亚力安星球降落的外星人,现在这样的感觉要舒服得多了。
不知为什么,那些看待她的怪异眼光像是不<img src="in/huan.jpg"><img src="in/ying.jpg">,只是那些人碍于他们仆人的⾝份,没敢⾚裸裸的表现出对她的排斥罢了。
真是奇怪,到底是湾台的风土人情和港香不同,还是这座豪宅里都住着怪胎呢?
黑幕笼罩的夜里,忽地传来脚步声和<img src="in/jiao.jpg">谈的声,打断了只属于舒斐的静寂。
她循声望去,在昏暗中看见站在长廊的两个⾝影,是阿隐在对⾝旁的大汉<img src="in/jiao.jpg">代事情,两人的脚步随着<img src="in/jiao.jpg">谈声愈行愈远。
看清了阿隐来时的方向,那儿只有一个⼊口,舒斐心想,那一定就是关子昂在家办公的地方了,她毫不犹豫的跨步想闯进去。
锁上的大门却阻挡了她的脚步。
舒斐微微一笑,将脖子上的Y字链取下…
听见大门开启又关上的声音,关子昂依然埋首工作,只有办公桌上的那盏灯映照着他忙碌的⾝影。
这时,他手上的钢笔断了⽔,他把它扔到一旁,头也不抬的喊“拿新的来。”
一支新钢笔递到他面前,伴随<img src="in/shu.jpg">悉的清悦嗓音“是这个吧?”
必子昂接笔的动作猛然顿住,不信的抬头“怎么是你?”
他还以为是去而复返的阿隐,却没想到会是舒斐。
“怎么不是我?”她笑着反问。
必子昂褪去脸上的愕然,倒进他⾝后的⽪椅,放松疲惫的线条,凝视被昏⻩光线笼罩的舒斐。
洗过澡后的她解下了两<img src="in/gen.jpg">⿇花辫,就和他想像中的一模一样,是一头微鬈浓密黑亮的秀发,如同她不驯的个<img src="in/xing.jpg">那般,不听话的披散在她肩膀上。
他真想伸手摩抚那浓密的秀发…
他将双臂环在<img src="in/xiong.jpg">前,按捺住那股冲动“阿隐带你进来的?”
“不是,我一个人偷跑进来的。”舒斐甜甜的微笑,毫不避讳的目光也打量着他。
嗯,事实证明,帅哥就是帅哥,即使关子昂的领带已开解一半,还很颓废的挂在衬衫上,整个人看起来还是像极了杂志上的男模特儿。
偷跑进来?关子昂当她说的是天方夜谭“外头有三道门…”
她洋洋得意的掏出Y字链打断他“只要不是卡片锁和密码锁,我就一定开得了。”
“就用这个?”他不信的瞪视Y字链上卷起的圆形铁丝。
“可别小看我的幸运项链。”舒斐抿了抿嘴“我从前有个邻居养了一只红⽑猩猩,它就用这玩意儿打开锁,跑出来找我玩哪!”
“红⽑猩猩?!”
“嗯。你想,连猩猩都会开锁,我不会不是很丢脸吗?所以当然要跟它拜师学艺喽!”
“连这也要和猩猩比?”关子昂不由得牵起嘴角笑了。这女孩真是不可思议!
“当然啦!”舒斐边说边盯着他的笑容,很満意的点头“终于笑了。”
“什么?”
“计程车还没开到你家,就见你脸上没了笑容。”她边说边注意到,笑意再次从那张英<img src="in/ting.jpg">的面孔上慢慢敛去。
看来这话题是噤忌,于是舒斐识相的将视线调向他的办公桌“你还在忙啊?还要忙多久才行?”
听出话里头有股可怜兮兮的味道,像是抱怨他丢下她一个人不管,关子昂不觉有些心软。
“你整个下午都在做些什么?”
“什么也没做。”舒斐一庇股坐上特大的办公桌,转动桌上摆放的地球仪“最后无聊到跑到你的房间量步伐去了。”
他毫不意外她发现那是间通房,只是好奇“量步伐?”
“嗯。我算过了,从你的<img src="in/chuang.jpg">走到门口是一百八十七步,再接个电话要走一百步,到浴室也要走上七十几步才行。”
他看着她的表情“很奇怪吗?”
“何止奇怪!住在那么大的房间,难道你一点儿也不觉得寂寞吗?”她用更奇怪的表情看他。
“寂寞?”
“是啊!港香地小人稠,我和我妈不管怎么搬,都住在好小的房子里,其实说是房子,里头也不过是上下铺两张<img src="in/chuang.jpg">,一个小客厅,再加上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厨房和厕所而已。
“知道吗?”她瞪大眼睛看他“光是你的房间,就⾜⾜大了那房子十倍不止呢!”
自小生长在优裕环境,关子昂实在无从想像那样狭隘的空间。
“不过,我们的房子小遍小,”舒斐微微一笑“当我想见我妈的时候,就一定看得到她。可是住这么大的地方,我刚才想找你都不知该从何找起。”
必子昂开始明⽩舒斐所说的寂寞,那曾经是他在这个家早已遗忘的心情,不,是他以为他早已遗忘才对。
待在一个环境久了,人是会渐渐⿇痹的…
“怎么了?”舒斐发现他怔忡的模样。
“没什么。”他回过神摇头摇“如果你觉得无聊,我叫阿隐派个司机给你,你想到什么地方去玩都行。”
“司机?你不陪我啊?”她的明眸闪烁着让人无法拒绝的光彩。
“我每天都有忙不完的工作…”
“既然忙不完,那就别忙了。”舒斐打断他,继续转动地球仪“你看,世界这么大,应该到处走走才对嘛!我的梦想啊,就是有一天能环游全世界。”
环游世界?望着旋转的地球仪,关子昂浮起淡淡的笑“这上头的每一个地方都有士恩的踪影,五年来,士恩已经无所不在的替我占有了整个世界。”
他拨动地球仪,让它转得更快“透过卫星连线和世界各地的部属联系,我每天都有开不完的会,作不完的决定,利用资讯设备遥控整个世界的运作,好像世界被我踩在脚底下。”
“可是拥有整个世界的是士恩,不是你吧?”
必子昂被舒斐突来的话弄得一怔。
她认真的望进他的眼,像想完全看透他似的“就因为这样,你才觉得寂寞,才希望有人对你说真心话,不是吗?”
不习惯被戳破心思,关子昂嘴角马上牵起讥讽的一笑“不要自以为是,以为你什么都知道…”
“对,我什么都不知道,但我感觉得到。”
他一愣。
“这里的空气非常怪异,除了阿隐,每个人看我的眼神都像我是个不速之客。说得更⽩一点儿,”舒斐毫不隐瞒心中的想法“我觉得这儿<img src="in/gen.jpg">本就不像是个家,所以你才需要我,不是吗?”
笑话!这么多年来,他⾚手打天下,何曾需要过任何人?
冷笑迸出他的嘴角“我才不需要任何人。”
“是吗?”舒斐抿起嘴,毫不迟疑的转过⾝。
必子昂有些愣住“你上哪儿去?”
“我受够了,这儿的每个人都把我当外星人。”她冷着脸“如果连你也不需要我,那我就没有再待在这儿的必要了。”
脚步不停的往门口走去,然而愈接近大门,她却愈放缓步伐。
她希望关子昂能叫住她,叫她继续留在他的⾝边。不是她稀罕住在这座豪宅,而是她想再多了解这男人一点儿,她就是想知道他眼中的寂寞。
就在小手碰触门把的那一秒,她几乎绝望之际,懊恼的低沉嗓音终于如她所愿的传来。
“站住。”
舒斐霎时松了口气,強忍住嘴角的笑意,她转过⾝故作冷漠的睨着他。
那双炯亮眸里的怒火仍炽,显然这个士恩总裁不习惯被要挟<img src="in/bi.jpg">迫。
“如果你没话对我说,我就离开这里了。”舒斐深谙谈判之道,伸手要转开门把。
“站住!”关子昂再次低吼,拳头紧握忍住怒气“我无话可说,是因为无从说起。”
他甚至不知道为什么非叫住她不可,只知道他不要再一个人站在不胜寒的⾼处,让寒冷继续包围着他。
他需要一个可以同他说话,不怕他,甚至勇敢得⾜以与他抗衡的人。
噢!是的,他该死的需要舒斐,因为只有她做得到这些!
舒斐环起双臂,斜眼瞧着他“那就从真心话那部份开始,如何?”
“为什么?”他恼怒不减的瞪视她“你为什么什么非知道不可?”
“因为我想和你做朋友。”舒斐缓缓扬起真挚的笑容“你需要一个朋友。”
“上面一点儿…嗯…再下面一点儿…”
“舒服吗?”
“嗯…再用力一点儿!”关子昂发出舒服的叹息,整个人趴在大沙发上,几乎昏昏<img src="in/yu.jpg">睡。
没想到舒斐的<img src="in/jiao.jpg">友之道,竟然是先替他马杀<img src="in/ji2.jpg">!
“这样可以吗?”她继续拿捏着摩按他肩膀的力道。
“嗯!”他更舒服的叹了口气,闭上酸涩的眼睛“你什么时候学会摩按的?”
“我妈是做美容的,从小看她替人摩按,我自然而然就会了。”
“你妈妈…已经过世了?”他依稀记得她提过。
“嗯,两个月前我刚毕业找到工作,她就心脏病突发走了。”
见关子昂睁开眼似要表达遗憾,舒斐笑着头摇“其实我妈苦了大半辈子,我很庆幸她能走得这么安详。”
“你⽗亲呢?”
“我和他不太<img src="in/shu.jpg">。”
“什么?”
“他是四海为家的船员,我只见过他的照片。”她耸耸肩“照片中的他很英俊,我妈说每个女人都想替他生孩子,虽然他是个浪子,但我妈就是爱上了他。”
必子昂安静的没提出疑问,舒斐却主动证实他的猜测“在那个年代,未婚生子是件很骇人听闻的事,可我妈一点儿都不在乎。我就是喜<img src="in/huan.jpg">她这点,人生短暂,无论做什么都觉得心甘情愿,不是一件很快乐的事吗?”
见他又睁开眼睛,她一笑“如果你以为我是不幸的单亲小孩,那你可就错了。”
“我没这么想。”事实上,舒斐开心的笑脸完全无法让人联想到不幸,反而完全呈现出她的慡朗和乐观。
“我妈把她所有的爱都给了我,虽然⽇子过得苦,又常常搬家,⾝边也永远只有刚认识的新朋友,但我还是觉得很幸福。”
舒斐放缓力道,按<img src="in/rou2.jpg">他宽阔结实的背部,一边继续道:“因为一直搬家,妈妈过世后,港香对我来说也没什么可留恋的了,所以我才飞到陆大。”
“到陆大寻亲?”
“不,我已经没有亲人了。到陆大去,只是为了想找一个能让我觉得有归属感的地方。”
“归属感?”
“嗯。我一定要找到一个能让我觉得有归属感的地方,然后在那儿落地生<img src="in/gen.jpg">,拥有一个永远也搬不走的家。不过,”舒斐皱眉微笑道:“我现在⾝无分文,首先得找份工作钱赚才行。”
家…关子昂重新闭上眼。这个他不断想逃开的名词,却是她一古脑儿想栽下去的地方,老天爷还真是讽刺。
见他闭着眼没再应声,舒斐连忙摇他“你睡着啦?不能睡呀!我已经说完我的故事,现在轮到你了。”
必子昂闻言叹口气转过⾝,看见昏⻩的光线将她映照得如同天使一般“你想听什么?”
“真心话的部份,你还没告诉我呢!”她盯着他看,一点儿也没有放弃的意思。
他重新闭上眼睛,像是在思索该从何说起。
好半晌,他才从喉咙里吐出了低沉的嗓音“我的⽗亲,关海山,在五年前过世,于是我远从国美飞回湾台,接手他亲手创建的士恩。”
舒斐替他摩按手腕,一边静静的听着。
“为了不让股东怀疑年轻人的能力,我像是一个永远也不知疲倦的机器,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其余的时间除了工作还是工作,只为了让士恩在世界上继续占有一席之地。”
“你做到了不是吗?”光是望着那张无比坚毅的脸孔,就知道这个男人強烈的企图心和实行力是不容小觑的。
“我做到了。五年来,士恩的确一天比一天壮大,只是集团势力扩张得愈大,周遭的世界也变得愈不实真。”
“不实真?”
“我是个強者,每个人都怕我,没有人敢反驳我的意见,也没有人敢对我说出他们的真心话。”
舒斐顿住动作,望着关子昂闭着眼没有表情的脸。
“知道吗?如果有一天我告诉别人粪便是香的,他们大概会真的挖一块来尝尝,然后点头附和我真的很香、很好吃。”
舒斐笑不出来,只能怔怔地看着他,她无法想像关子昂所处的世界,唯一能感觉到的是无边的寂寞。
以平淡无奇的语调说着最深的讥讽,笼罩关子昂的就是这份无边无际的寂寞,在海里的时候她就感觉到了。
“庄子列御寇里有一篇故事,”她轻声开口“说是秦王病,召医,破痤溃痤者,得车一乘;<img src="in/tian.jpg">痔者,得车五乘。所治愈下,得车愈多。”
“什么意思?”
“意思是如果你真这么想听真心话,就该效法这故事的精髓,鼓励属下对你说真心话,其中说得最老实、最毒的,就赏给他一辆宾士车。”
必子昂笑出声“恐怕赏十辆,他们也不敢。”
“阿隐呢?”
“他不多话,也不废话。”
说着,他的眼睛张了开来,笑意深切的看舒斐“就只有你了,你是第一个敢骂我没眼泪,⾎<img src="in/ye.jpg">是冰<img src="in/bang.jpg">,世上最差劲的败类。”
“老天!你还真记恨!”舒斐懊恼的拍额头。
“因为这些话值得百辆宾士。”
两人相视一眼,然后同时迸出笑声。
“如果你想在湾台找工作,那就留下来,只要每天对我说一句真心话就行了。”关子昂笑意不减的再次闭上眼睛。
舒斐被这提议弄得一呆“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逆耳忠言,得车一乘;如果能将我的心都剖开来的肺腑之言,得车五乘。所言愈真,得车愈多。”
“真的?”
必子昂接下来的话证实他所言不假“过两天就是我⺟亲的寿诞,到时的庆生舞会上,你可以乘机多<img src="in/jiao.jpg">些朋友,待在这儿的⽇子就不会太无聊了。”
舒斐不敢相信的瞪着他看,一会儿却忽地掩起嘴直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惹得关子昂不解的投来质疑的眼神。
“怎么?”
她一径笑个不停“你真是为了想听真心话…才留我下来的?”
见他颔首,她更是笑得连眼泪都快要掉下来。
“有什么不对?”
“没什么!”舒斐对他猛摇手“我只是突然想到小敏说的话。”
“小敏?”
她好不容易勉強忍住了笑“余小敏,她是我在港香唯一的好友,长得很像关芝琳,不过老气横秋的,明明和我同年,却老是把我当小孩子看。”
“你本来就还小。”
“二十四岁已经不小了!”她挑眉议抗。
“二十四?!”关子昂炯亮的眼睛不可思议的盯着她“我以为你才⾼中毕业…”
“是大学毕业!我可是二十四岁的成<img src="in/shu.jpg">女人了。”舒斐不満的搜<img src="in/yao.jpg">,但那懊恼的模样却让自己更显稚气。
他按下心头的笑意,为了不再让她恼火,⼲脆转回话题“小敏说了什么这么好笑?”
一提到好友,舒斐忍不住又笑起来“她说你带我回来是不安好心,想占我便宜,说不定是要我当妇情,所以叫我赶紧逃。”
必子昂故意挑眉“既然如此,你还不快逃?”
“我才不逃呢!”她笑得开心“你带我回来是为了想听真心话,又不是想占我便宜。”
“你就这么相信我?”还说不是孩子,想法这么单纯天真。
“信啊!为什么不信你?”她长密的眼睫眨啊眨的瞅着他。
她眸子里毫不犹豫的信任,就像小⽩兔那样天真,不噤让关子昂微微一怔。
良久,他像是想摆脫什么,叹了口气,像拍小猫似的拍拍她的脑袋“唉…别太相信男人。”
“为什么?”她的双眼里写着困惑。
他再次一怔,然后又忍不住叹口气“没什么。”
总不能告诉舒斐,男人通常连他们自己在想什么都不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