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了近一个月,邵纬发现对方似乎松懈了些,或许他们以为他放弃了吧?
这样也好,至少追查起来不必太费力。
他拿起相机偷偷的拍着,悄悄的跟踪了几天,一直没有什么状况。
邵纬将车停在暗巷里,监视着目标,他怀疑这栋位在市区的古老公寓內有他们的联络站。
而且,今夜进出的闲杂人等多得让人怀疑。其中还有一些是他这阵子跟踪时见过的,看他们警戒的神情,今晚肯定有事发生。
邵纬奋兴的想着,手边快门也不断的按着。
或许今晚,他就能找到⾜够的证据,那么接下来就不是他的工作了。只要有证据,总编就无法庒住这个新闻,而当消息一披露,那些政治人物一定会赶紧与之画清界线,甚至可能挞伐倒戈,那么,他对阿德的愧疚也可以放下了。
他有些异常的奋兴,手不听控制的抖着。
他努力的平息着逐渐速加的呼昅及心跳,专注的盯着前方的动静。
时间一秒一秒的流逝,两个小时过去了。邵纬瞪大的眼睛酸涩极了。
莫非他猜错了?
邵纬有些失望,却又不甘心。不可能的,这么多人聚集在一起,不可能会没事。守了这么久,可不能大意。
再等等吧!或许大鱼马上就出现了。
他无意识的把玩着相机,脑中灵光一闪,迅速的朝周围按了几下快门,然后将底片退出。从背包中找出一个信封,拿笔写了地址和收信人后,将底片装进去,用胶带封起来。
他小心的看看四周,看来自己并没有引起注意。邵纬打开车门,走到街头将信投进邮筒,再慢慢踱回车子。
“大哥,那只苍蝇叉出现了。”
“是吗?看来上次的教训还不够。”
“大哥,要不要我去…”
“别妄动,等先生来再说。”
“是。不过,我实在不明⽩,为什么先生不让我们做掉他,一了百了?”
“别忘了他的⾝分,他是记者,出了事的话,很容易惹来更多的苍蝇,所以,除非万不得已,千万别动他,明⽩吗?”
“那今晚的买卖,怎么办?”
“所以,我说等先生来再决定。还不好好守着去?”
“是,老大。”
在看到他出现时,邵纬本能的举起相机拍着。他<img src="in/ji.jpg">动得<img src="in/gen.jpg">本无法思考。
结束了,今晚终于可以结束了。
只要再等一会儿,等他跟那群人一起出现…谁会想到一个堂堂的国策顾问,竟然是黑<img src="in/qiang.jpg">走私的主谋?
阿德,你没有说错,那是真的。
“先生…”
“讨厌的苍蝇挥不走时,该怎么办?”
“我知道怎么做了,先生。”
“知道就好。记住,千万不可留下任何疑点。”
“是。那关于今晚…”
“照常进行。就算他有本事拍,也得有本事拿得回去才行啊!我说得对不对?”
“对,先生说得对极了。”
“那还不快去办?”
“是,我们走。”
“搞什么鬼?”看他们全部下楼开车离去,邵纬疑惑的叫道。
“管他的,跟去看看。”
邵纬发动车子想跟上去,经过邮筒时,他仿佛想起什么似的,低喃道:“对了。”
他又投了一封信。
接着,他速加飞快跟上对方的车,经过新店,一路上竟然都没什么车。
“可恶!平常老是塞车,现在反而没什么车。”邵纬嘟哝着,不敢跟得太紧。
到下一个路口,前方的车队忽然分散开车。
“想甩掉我,没那么容易。”
邵纬加紧油门跟上前面一辆…令“那小子真的跟来了。”
“好,到北宜公路去。他想找死,我们就成全他。”
车子上了北宜公路,邵纬警觉的放慢速度。
莫非上当了?
可是,对方的车还是飞快的开着,再不跟上去就看不见了。
邵纬迟疑着,浑然不觉已经将车开进北宜公路的中段了。
不行!太可疑了,一定是圈套。
邵纬踩停煞车,不能冒险,我答应过茵茵,绝对不能出事。
“那小子回头了,怎么办?”
“现在回头,来不及了。”
发现对面来车时,邵纬还不太在意。
可是,看见它正以要命的速度冲向自己,邵纬这才惊觉,飞快的将车头逆转,险象险环生的逃离。
“可恶,真的中计了。”
邵纬踩紧油门,车像弹子般冲了出去。
后面的车跟得很紧,有几次还从后面追撞上他,几乎把他撞下断崖…,两辆车继续追逐着。
突然前方又出现一辆车,朝邵纬猛冲过来,邵纬手忙脚<img src="in/luan.jpg">的转着方向盘,猛踩煞车。
只听到“砰!”的一声,邵纬运人带车被撞下断崖,接着车子炸爆,整台车起火燃烧起来!
邵茵由梦中吓醒,全⾝汗涔涔的。
“原来只是个梦。”
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昨晚等纬哥…纬哥呢?回来了吗?
邵茵跑到邵纬房里,没人,他整晚没回来。
会不会…?不会的,那只是梦而已。邵茵甩掉不祥的想法,他不会有事的。
或许天一亮,他就回来了。
她安慰自己,一定不会有事的。
在车子炸爆的前一刻,邵纬跳了出去,然后被炸爆的威力震晕过去。
他也许该庆幸车子炸爆,因为这一炸爆,让对方认定他必死无疑,所以并没有下车查看,便扬长而去。
是旷野的冷风让他醒过来的,他挣扎着爬到车旁,车子早已烧得只剩废铁,他费力的找着,希望能找回相机,终于,他找到了,但相机也被烧得不成形了,看来,里面的底片也完了。
“妈的,⽩忙一场。”
他气愤的将相机扔掉,这才感到全⾝疼痛不已,看来自己伤得不轻。我得先离开这里。他想。
不理全⾝灼热的疼痛,他奋力的朝上爬着。幸好这里有这片树林,否则即使不被烧死,也会被摔死。他攀着一棵又一棵的树往上爬时想道。
终于爬到公路上时,他除了筋疲力竭外,也因为失⾎过多而虚弱的再度晕倒了。这次他是晕在最危险的北宜公路路面上…令令令等他再度醒过来,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很硬的石板上,他警觉的生起上半⾝,却马上痛得呻昑出声。
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引起他的注意,他马上抬起头,戒备的看向来人。
只见一个小女孩,大约五、六岁吧!两颗眼睛滴溜溜的看着他,而且显然很害怕。
他知道是自己的敌意吓着了她,所以尝试着忽略⾝上的痛楚,挤出笑脸问道:“妹妹,来。”
她狐疑的看着他,显然正在考虑要不要信任他。然后,她慢慢的走近他,在距离他一步之外停住,怯怯的看着他。
“妹妹,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
“这是我家,爸爸带你回来的。”她稚嫰的嗓音说着。“你是谁?”
邵纬犹豫了一下,谨慎的问:“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小英。”
小茵!茵茵,糟了,整晚没有回去,她一定担心死了。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他得赶紧回去才行。
“叔叔,妈妈说你不可以<img src="in/luan.jpg">动。”小女孩拉着他。“你不乖。”
“妹妹乖,叔叔要回家了。”邵纬拍拍她的头。
小女孩仰着头看他一下,突然跑出去。
邵纬愣了一下,接着深昅口气,闭上眼睛,等椎心刺骨的疼痛过后,才慢慢的移动⾝体下<img src="in/chuang.jpg">。
“你不可以起来的,”从门口处传来的声音。“你伤得很重。”来的人抱着方才的小女孩,是个壮硕的年轻男人。
“是你救我的?”
“其实也不算救,只是顺便把你带回来而已。”男人将小女孩放下。“小英乖,找妈妈去。”
小女孩听话的出去了。
“你倒在路上,我刚开始还以为是看错了,愈近愈觉得不对劲,难不成你想杀自?
所以,我就下车看看了。没想到你浑⾝是伤的昏倒在那里。
“我想,如果不管你的话,你一定会被庒死的,那个地方常常出现不⼲净的东西,一般人不太敢停车,甚至可能会从你⾝上庒过去。”
“谢谢你。”邵纬诚挚的道谢。“请问这是什么地方。”
“宜兰的一个小地方。这附近没什么人家,就只有我和我<img src="in/qi2.jpg">子住在这里,平时也没什么人来,所以委屈你睡在石板上,真不好意思。”
“你救了我,我已经感<img src="in/ji.jpg">不尽了,千万别这么说。”
“你大概饿了吧!我去端碗粥来。”
看他迅速退出房间,邵纬纳闷极了!
他竟然没把他送到医院,还带回家里?而且连问都不问自己是谁,为什么伤得这么重躺在路上?
难道他是那帮人之一?邵纬马上否决这个想法,不可能,如果是的话,他早就没命了。
“来,吃饭吧!”跟着男人进来的女子,与邵纬想像的村夫野妇不同,虽然她穿着老旧的⾐衫,却依然显露出大家闺秀的气度,邵纬凭着直觉,猜想到之前自己问题的答案。
“乡下地方没什么好招待的,你将就点用吧!”男人招呼着,看邵纬盯着自己的老婆,介绍道:“这是我太太。”
邵纬忙掉开视线,恭谨的道谢。
“大嫂,谢谢你。”
女子笑笑算是答礼,转⾝便出去了。
“请问,我可不可以借一下电话?”
“我们没有那种东西。”
“没有电话?那你们怎么跟外面联络?”
“没什么需要联络的。”
看他不愿深谈的样子,邵纬也不好意思再追问了。
那天晚上,男人搬了台老旧的电视机到他房里。
“我太太说,你可能会想看看电视。”
“谢谢。”
男人将电视摆好,电线揷上后,扭开电视。
“现在是新闻节目。”
电视上正是他出事地点的画面,他的车已被烧毁惨不忍睹,以及附近烧得一片焦黑的树木,突然画面一转,萤幕上出现了茵茵和李蔚雪依偎着痛哭的情形,邵靖云则在一旁频频拭泪…“…警方研判,驾驶可能是因酒后驾车,或闪避对面来车不及而坠下山崖。驾驶目前尚未寻获,警方依据现场情形判断,生还的可能<img src="in/xing.jpg">不大。警方呼吁,若有民众目睹车祸经过,请尽快与警方联络。车主是xx报记者邵纬…”
酒后驾车?邵纬冷笑。
“那是你,”男子突然出声。“原来你是记者。”
“对,是我。”邵纬似觉察什么似的,朝他保证的说:“你放心,我不会把你们的行踪说出去的。”
“你认识我们?”男人的语气危险起来。
“不,我并不知道你是谁?我是猜测的。”看他不相信的神情,邵纬继续解释:“你救了我,却不送我上医院;两你们又独自住在这么偏远的地方,甚至连电话都没有;还有,你们看起来一点也不像乡下人家,尤其是大嫂,所以,我猜想你们一定有苦衷。”
“看来想当记者还真的得有一点本事。”男人嗤之以鼻的。“要不要我明天送你回台北?”
邵纬摇头摇。
“你没看见他们哭得那么伤心?”
“如果我现在回去,一定会继续被追杀。他们不会放过我的。”
“什么意思?”
“我是被人撞下山的。”
邵纬将事情经过告诉他,只省略了国策顾问那一段。
“所以,如果让他们以为我死了,行动起来可能会方便些。”
“可是,他们并没有发现尸体呀!”
“只要我失踪一段⽇子,让他们忘记我这个人,不就行了?”
“你的家人怎么办?那个女孩是你太太吧!”
太太?邵纬心里泛苦。
“不,是妹妹,只是妹妹而已。”
“妹妹?”
“是啊!妹妹。”邵纬脑海又浮现茵茵伤心的样子,他用甩头。“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我叫邵纬。”
“刚刚电视上说过了。我姓萧,名字你就不要知道了。”
“萧大哥,能不能⿇烦你帮我一个忙?”
“你说吧!”
“帮我打电话给这个人。”邵纬递给他一张纸。“这是报社电话,比较不容易被注意。”
“你要我告诉他,你在这里?”
“不,那很可能被听窃。你装成是他朋友,叫李大明,约他见面,他就懂了。”
“你要跟他在那儿碰面?”
“不,我不能出面。你帮我见他,好吗?”
“可以,只是我不知道你要我见他的目的。”
“你尽量约他到人多的地方,比方说车站、速食店、餐厅之类的,一来比较不引人注意,二来也可以掩护你。然后你告诉他,最近会收到我寄给他的两卷底片,叫他务必收好。
“还有,告诉他行银
险保箱里的东西也不要动,等他收到底片后,就出国去。我会再和他联络。”
“就这样?”
“嗯!对了,要他千万不可以把我还活着的消息告诉任何人。包括我家人,甚至茵茵。”
“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去办。”
“现在?”
“对啊!我的工作本来就是晚上上工。”
“什么工作?”
“替农民运送蔬菜⽔果到市场。”
“萧大哥,谢谢你。”
“客气什么,我走了。”
“小心一点。”邵纬叮咛着,望着他出去。
茵茵痛哭的脸庞又清晰的浮现出来。
茵茵,对不起。
爸、妈,对不起。
邵纬在心中呐喊着:对不起,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