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啥？她家老爷要见她﹖

　　“我什么也没做，为什么一定要去见他？不去不去！”隔了两天，一大早于<img src="in/yang.jpg">就被三个厨娘簇拥着去见翟老爷。说是因为前天老爷吃了她做的菜后，⾜⾜有一刻钟说不出话，等他吃完了东西，第一句话就是要灶房怏快将造菜的厨子带去见他。

　　“一定得去！这一见肯定对你有好处，我在这宅子待了几十年，到现在也才见过老爷几次，他可是比皇帝老子更难见的。快点快点，到了到了。”老厨娘満心<img src="in/huan.jpg">快地半劝半拉着于<img src="in/yang.jpg">来到主厢房前。只是于<img src="in/yang.jpg">脚下蛮劲大，杵在门口就是不给进。

　　“好处？能吃就是福，既然这回他吃了我做的东西不会吐，那就代表他<img src="in/gen.jpg">本不是中琊呀，那既然病好啦就好啦，以后也不会找你们⿇烦，更不会浪费食物，那见不见我还不一样？”一向习惯当个隐形人，这样被人簇拥着，还真像只要被带去宰了的猪哩，她不喜<img src="in/huan.jpg">。

　　“别说这么多了，快进去，进去之后见到老爷，别忘说点什么。”

　　“说什么？”

　　“什么？嗯…对了！就说我在你做菜的时候，帮你添过柴火；那么她呢，就说帮你炼过烂叶；还有她，就说帮你洗过锅子、洗过杓子什么的。”沾光，这样往后才有好⽇子过。

　　“大娘，您为什么要我说这些？唉，别推我…啊？”挣扎之余，见一人朝这里走来。

　　“大…大少爷。”另三个人忙对着来人行礼。

　　“怎么回事？我到灶房找不到你。”来到门前，盯着那前一刻还被人推拉着的于<img src="in/yang.jpg">，翟天虹问。

　　“我…咳，大娘她们…”怪，怎么一看到他就全⾝发热。于<img src="in/yang.jpg">不觉躁然。

　　真是个不懂掩饰心情的人，呵。他笑。“大娘，您们带于<img src="in/yang.jpg">到这里，有什么事吗？”

　　“是老爷要我们带她过来的。”

　　“我爹？”

　　他…“爹”？难道他真是这里的少主人？本来低着头，于<img src="in/yang.jpg">霍地抬眼瞪住了翟天虹。

　　“是呀，因为姑娘前天做的那几道菜老爷很喜<img src="in/huan.jpg">，所以老爷今早特意要灶房将她带过来，还吩咐了不能延误的。”

　　吃了她的菜？这么巧，莫非他刚刚听来的事，即是和她有关。“原来如此，那我带她进门就好，您们先去忙吧。”

　　“嗯，这…”三个厨娘踟踬，最后还是忍不住再和于<img src="in/yang.jpg">咬了耳朵后，才肯离去。

　　“她们和你说了什么？”剩下他俩，翟天虹发现于<img src="in/yang.jpg">一直瞪住自己。

　　“没说什么呀，大、少、爷！”刚刚那一声爹，等于表明了他的⾝分，而他的隐瞒亦让她有地不快。

　　她这一句，很明显表达了她的情绪，他知，但却不以为意，只是去牵她的手，并说：“大少爷这三个字只是这宅子里的人赏给我的名号，对我并不具特别意义。倒是你，我在你面前，不该只是翟天虹，一个喜<img src="in/huan.jpg">你手艺，还有喜<img src="in/huan.jpg">你这个人的人吗？”

　　嗯？这么说，也没不对，因为不管他是不是这宅子的谁，她记得的，也只有翟天虹这个人。不过…“可是我还是希望你有话就直接告诉我，那总比我一个人<img src="in/luan.jpg">猜<img src="in/luan.jpg">想的好。”不知怎地，她愈来愈想了解他，以前纯粹好奇，而现在变成一种想望。

　　“你会对我<img src="in/luan.jpg">猜<img src="in/luan.jpg">想？很好，告诉我你想了哪些？”他故意问。并一边敲上厢房的门。

　　“我…”啧，这教她怎么说？就在她别扭之际，厢房的门被人从里头打开，那是一名提着医箱的大夫，打过招呼后，他自行离去。

　　“又请了大夫，这大夫很面生。”进了门，翟天虹对着<img src="in/chuang.jpg">榻边正和着单⾐的人说。

　　“面<img src="in/shu.jpg">面生全都是饭桶，诊了大半天还是什么⽑病都找不出来！”刻薄说着的依然是那翟老太爷。

　　“那是因为您病在心，不在⾝。”

　　“⽑病在哪里我自己晓得，用不着你来提醒。”抬头，瞥见一旁的于<img src="in/yang.jpg">，他顿时瞇起锐利的眼。“你倒好，一回来就记得找乐子，这娘儿们在哪个窑子找的？”他讪笑。

　　窑子？是说她吗？，于<img src="in/yang.jpg">倒八着眉。“喂，那个老人，我不是窑子来的！”虽然她不识字，但起码也知道那是什么地方来着。

　　见她一睑怒气，老人亦声量不输地驳了回去：“看来真不是窑子来的，如果是窑子来的，起码懂得如何讨好恩客，瞧她又鲁又污，肯定是路边搭上的！”

　　“啊？什么路边搭的？我和翟天虹可是在屋顶上搭到的。还有，我鲁是鲁，可是哪污了？污也不及你的脑袋污，哼﹗”

　　屋顶？翟天虹楞然。

　　“这个<img src="in/jian.jpg">奴，居然敢撒泼﹖给我滚出去﹗”老人一怒，随手拿了东西就往于<img src="in/yang.jpg">扔，幸好让翟天虹接了下来。“你…你竟然帮个<img src="in/jian.jpg">奴了？不肖子﹗”

　　<img src="in/jian.jpg">奴？不肖子？“喂喂﹗你才是个浪费米粮的糟老头咧！可恶！”这些天，从大娘们嘴里也听够了关于这老爷的行事，没想到他的可恶还不只浪费食物这一样。挽起袖，急<img src="in/yu.jpg">上前理论。

　　“于<img src="in/yang.jpg">，静静。”翟天虹出口制止，他拉着她。

　　“你教我怎么静？这么坏的人，当了你爹我还更替你不平，吃我一脚！”手被拉着，只好动脚，她猛力一踢，脚上的鞋就也飞了出去，且不偏不倚正中老人的睑，让他吃了一脸尘。

　　“咳咳…<img src="in/jian.jpg">奴！生你养你的人肯定是没受过教化的鄙人，看我不打死你个野人不可﹗”咆哮一声，举起杖就往于<img src="in/yang.jpg">扑打过去。只是这一扑，他的右脚竟让行动稍微不便的左脚绊到，人也跟着跌了个狗吃屎。“啊…”“爹。”翟天虹放了于<img src="in/yang.jpg">，赶去扶人。

　　“咳，呵。”见这状，于<img src="in/yang.jpg">本是楞着，可末了却下意识地呵了一声。

　　“你还笑？这都是你害的，你居然还敢笑？”老人抬眼怒瞪。

　　“我？”她脸垮了。她连动都没动他，怎会是她的错？虽然她发出很像笑的声音是不对。

　　“于<img src="in/yang.jpg">，你先出去。”

　　“我出去？可是是他叫我来的耶，还有他刚刚骂了我爹娘和爷，你怎都不说句公道话﹗”眉头拧，拳捏紧。

　　“你先出去，有话等一下再说。”两团火碰在一起，哪有不烧得更旺的道理。扶起老人。

　　“我不出去﹗他如果不向我爹娘和爷道歉，我就不出去！””口气呑忍不下，因为她在意翟天虹的态度。

　　“还不滚出去，真不知道哪来的胆子，非要我叫人把你撵出去才肯吗？”

　　她睐着翟天虹，可他也是一脸严肃。一气之下，不再多话，于<img src="in/yang.jpg">开了门就飙了出去。

　　“爹，您不该口不择言，于<img src="in/yang.jpg">躁，好歹您也有点年纪，怎么跟个稚儿没两样。”不帮于<img src="in/yang.jpg">，是不想气氛更僵，因为他爹的脾气事出有因，且存在已有多时，扎实的老顽固一个。

　　“什么？没想到回到头来你还是想气我？说，刚刚那个女人是不是你特别找来的戏码？”原本还⾼兴那凡事都和自己作对的儿子没在下人面前给脸⾊看，岂料…

　　“如果失去<img src="in/qi2.jpg">子，能让一个丈夫发了狂，无时无刻怨着天下人都对不起他，那么失去娘亲的孩子，又该变成什么样？和那丈夫一样吗？”

　　“你…”听儿一席话，老人顿地呆滞，眨眼，他的思绪又飘回二十年前，那个爱<img src="in/qi2.jpg">病逝的夜晚。

　　“爹，您昨天要徐爹立即下帖请来各方大老亲贵，为的是什么？”翟天虹问道。

　　“宴请？”慢慢回过神，他看着翟天虹，瞬也不瞬。

　　“是不是因为，您找到了娘？”这里的娘，是娘的滋味，一种能够让人満⾜的滋味。昔⽇，他的爹娘就是因美食相遇，娘是客栈的小厨娘，而爹则是刚露头角的小商人，后而结纔，恩爱非常，若不是二十年前她娘病逝，至今他们仍该是人人称羡的神仙眷侣。

　　“你娘？”闻言，大醒，这才急问：“说到这个，我也要问你，你说你带回了那失传百年的《灶王书》，那书卷在哪里？这回我找到了个好厨子，我想，非他的手艺才能办得了一场灶王宴！”

　　“那我问您一句，您找《灶王书》，办灶王宴，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这一问，令他哑口。这些年，他费尽历尽艰辛，也耗费不少人力财力去寻找那“一尝即⾜死”的《灶王书》及一流的厨子，究竟…是为哪桩？是因为想炫耀，还是只是单纯想満⾜口腹之<img src="in/yu.jpg">？或许刚开始是，但时间一久，当寻宝的<img src="in/ji.jpg">动沉淀，他却晓得他为的庒<img src="in/gen.jpg">不是这些呀。

　　“是为了圆一个梦吗，就好像娘死而复生一样？”良久，老人始终无言，倒是翟天虹接说。

　　一个梦，就好像他的<img src="in/qi2.jpg">…死而复生一样？

　　不噤，老人因这话而五味杂陈。年少时，情话绵绵半带笑，笑语里，他的<img src="in/qi2.jpg">曾说了要用她那一双手，独力为他办一场食宴，宴里有夫有<img src="in/qi2.jpg">有子，再多就是邻近几家人，当作是他俩共同的梦。只是当时他不以为意，认为那不过<img src="in/ji2.jpg">⽑蒜⽪的小事，之后，到了而立、不惑之年，甚至过了半百，只要她问起，他仍认为不⾜一哂。

　　可当时的他，又怎会晓得，当名利、<img src="in/yu.jpg">望随时光蹉跎尽了，那一段看似淡竟是浓的笑语，却是一直跟害他直到了⽩发，才给领悟呀！

　　忆起以往，老人耐不住<img src="in/ji.jpg">动，软了手脚，而这一软，连带打翻了一套用来洗脸的污⽔，那⽔洒了一地，些许积成⽔室，⽔涳中则映照出一副迟暮残颜…

　　“呵，我以为让她⾐食无缺就是爱；我以为让她出门有车坐、起<img src="in/chuang.jpg">有人服侍就是爱，哪里晓得…哪里晓得她求的就只有那些，而我却一点也给不起、一点也不…”对着⽔里的影子，老人抑不住那忍了十数年的泪⽔，哽咽了起来。

　　不觉，一只温暖的手搭上他的肩，让他止住了哭意。抬头，看到的自然是那每每被他唤为不肖子的翟天虹。

　　“您的心情我能了解，所以这些年，只要我人在外头，就也不忘帮您注意，虽然《灶王书》终究只是梦幻之书…”话及此，老人不免惊愕且失望，但他还是继续说：“虽然《灶王书》有可能只是梦幻之书，但我却肯定找到了那个⾜以満⾜人味觉的人。”

　　明明是他爹的错，他却连一声也不肯帮她，年纪大的人嘴巴坏就没错吗？他骂的可是她家的人耶！于<img src="in/yang.jpg">出了厢房，就沿着长廊走，可是走着走着，竟又<img src="in/mi2.jpg">了方向。“可恶，连路也欺侮我，没事把屋子造这么大做啥﹖”

　　但说也奇怪，这宅子大归大，平⽇也可以见到来来往往的仆役婢女，怎一路走过来，却不见半个人呢？停下脚步，往隔了个大池的远处看。“欸，难不成都到那里了？”

　　池对边，有亭榭，还有一道九曲桥，桥上人嘲络绎不绝，看来有仆婢、也有游客。游客﹖

　　于<img src="in/yang.jpg">瞪大眼，看着那些对着太湖石呀⽔中鲤指指点点的人们，心底有了个大问号。

　　敝了，那翟老爷不是吝啬到连乞丐都不布施的吗？听大娘说，她在这劳事的十数年，从来也没见过这宅子里招待过谁的，可今天这状况…难道是那老人想开了不成？可是看他刚才的样子又不大像…唉唉﹗管他怎么着，都不关她的事！

　　跨着气忿的步伐，她本<img src="in/yu.jpg">离开长廊，可余光就在这时不小心瞄进池子对边的一道紫⾊⾝影，于是她又倒走了回来。

　　“咦？怎么是她？”是来翟府之前，和翟天虹在竹林遇上的那个叫初一的小姑娘呀，她怎么也来这里？好巧﹗

　　本来烦躁的心情，乍时因这巧见而消逝了大半，于<img src="in/yang.jpg">忍不住“初一、初一”地喊着那蹲在太湖石后正和池中鲤鱼玩着的人，只是，她并未听见她。是以，她忙不迭找着通往对边的路，只是曲廊建造复杂，她转呀转地，没转出去不打紧，还连带撞进一人怀里。那人轻呓了声，嗓音柔润。

　　完！又撞人了！“对不超、对不…”只是当她抬起脸时，她不由地愣住。

　　看着眼前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庞，她心底一股似曾相识的感觉油然而生。只是…她认识这个人吗？

　　那如盘云的发，是陌生的；那如⽔⽟般清透的脸庞，是陌生的；那⾼贵出尘的气质，更是她从未遇上过的…虽然眼前这人她是再陌生不过，可不知怎地，她就是要为她那股<img src="in/shu.jpg">稔给昅引。这人…让她有一种灵魂被拥抱的感觉，就好像…好像…

　　不觉，她<img src="in/ji.jpg">动了起来。“你…是不是…”颤着的<img src="in/chun2.jpg">瓣让她话不顺畅，她的手直想摸向她。

　　而视线<img src="in/jiao.jpg">望的彼端，金嫮儿的內心亦俏生澎湃。她瞬也不瞬地看着跟前那和自己等⾼的人，看着她的笑脸，披散着的油亮乌发、金藌⾊的⽪肤，和一⾝朴素的市井打扮。虽眼前这人的打扮和自己有如云泥之差，可她就是能一眼识出她。

　　是她，是那她一直以为死在大火里的妹妹，她不需要说话，更不需要表明，因为她庒<img src="in/gen.jpg">是照者原来的模子成长的；也因为再没人能够给她这种灵魂找到家的感觉，就好像一杯分开的⽔，即使一头加了任何东西，变了质，若再将⽔合而为一，它们仍能够在瞬间结合一般呀！

　　万千个回忆如嘲⽔般涌⼊金嫮儿脑中，有甘甜、也有心酸，但多数以十一年的大火为界。大火之前的她虽然和家人过着刻苦的生活，但甘甜；然死里逃生后的她，虽过得锦⾐⽟食，可那却不再是她，她甚至是…

　　撼动之余，她<img src="in/chun2.jpg">瓣轻启：“我…”

　　“我是不是认识你呀？”孰料没耐<img src="in/xing.jpg">的于<img src="in/yang.jpg">抢先了一步。她內心充満<img src="in/ji.jpg">动，但又怕太鲁莽，所以态度意外地保留。只是她万万没料到这一声，让原本话即将出口的金嫮儿，话梗在喉头。

　　她居然没直接认她？她低下眼眸，并僵着。

　　见金嫮儿呆着脸没反应，于<img src="in/yang.jpg">以为她是让自己突来的一问吓着了，抓着头，她歉然。“我…呵，对不住，我觉得你真的很像…”

　　“我不认识你，你认错人了！”再抬眸，之前的<img src="in/ji.jpg">动竟已倏忽散去，换上的是冷淡。

　　因为于今她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她，如果这一认，那么她今天的一切，便也等于毁了。她看了⾝边的丫环一眼。而事实上，这里旁听的人，也不仅只有丫环一个。

　　她的目光落向长廊的另一端，那里还有个她不让接近的人。

　　金嫮儿回复得⼲脆，于<img src="in/yang.jpg">登时心慌了，她⼲脆改口问：“你真的真的不认识我？你是不是于…”

　　“灶房今天不是很忙吗？你应该是灶房的人吧？偷懒被骂不好的。”撇过脸，迟疑一会儿，迈开莲步。“走吧！”

　　“喔。”跟上去的丫环一脸狐疑，只是她的狐疑不只来自这场看似莫名其妙的碰面，更来自于她家‮姐小‬的诡异态度。稍早，她们从灶房那里问来这名唤于<img src="in/yang.jpg">的姑娘的来历，不正是想对这于<img src="in/yang.jpg">来点下马威的吗？可是…真怪！

　　“等等，等…”本想拦人，可于<img src="in/yang.jpg">急促的脚步却因为眼里瞧见的一幕，而不自主停下，任那两人逐渐走远。从后头，她盯住金嫮儿的脚，看着她因裹⾜而不稳的步伐，鼻间甚至隐约嗅进从她⾝上飘出的贵气粉香。

　　许久，等人已消失在远处，她才低头看住自己起码有五六吋长的天⾜。

　　她是于月吗？如果是，应该不会不认她的；可若她真的不是于月，却又为何会让她觉得这般<img src="in/shu.jpg">悉呢？虽然她的模样变了，虽她俩看来已相去太多。还是因为，她只是个又耝又鲁的土姑娘，所以她才连睬都不想睬她？

　　一瞬之间，好多个可是塞満了她的脑，让她一向直来直去的头又痛了。不噤，她槌槌头，且像掉了半魂似的在长廊踱了起来。

　　唉，是太想她了吧，固然已经过了这么多年，可是如果那姑娘真不是她，那为什么她现在会有一种被人抛弃的感觉呢？心酸酸的，好寂寞…她边走边想，也没注意前头有个转弯，人就这么撞了上去，且一翻，就翻出了一道为了方便赏鱼而故意造低的木栏，落⼊⽔中。

　　“哗！”她不会泅⽔呀！双手忙拨⽔，眼睛却闭得死紧，她几乎连句求救声都来不及发出，人就一直往池里边坠，危急之际，若非眼前及时伸来一<img src="in/gen.jpg">竹竿，她可能不需到眨眼时间就灭顶了。“咳咳…咳咳！”

　　抓着竹竿浮出⽔面，努力呼昅之余，于<img src="in/yang.jpg">张眼就瞧进那前一刻还被她怨着的人，翟天虹！

　　“别放别放！我拉你上来！千万别放！”他紧张得五官紧皱，而看他这等模样，那一时没死成的于<img src="in/yang.jpg">居然忍俊不住。

　　八成前辈子他欠她太多，所以才会在认识她之后，连番救她呵。“滋…”好冷！

　　由于多数人都挤至九曲长桥去了，所以岸上的翟天庆只能独力将于<img src="in/yang.jpg">往上拉，岂料就在人近了岸边，那竹竿居然受不了重“啪”地断得响亮。

　　于<img src="in/yang.jpg">，谁教你生在苏州却不学泅⽔，这回肯定淹死你了。竿子一断，于<img src="in/yang.jpg">眼睁睁看着⽔面又升⾼，且淹过了鼻、眼、头顶。在⽔底，她手脚依然挣扎，但⾝体就是不听话地拼命往池中坠。幸好就在她快没了气之前，她感觉到一道力量揽住了自个儿的<img src="in/yao.jpg">，将她往上带。

　　是他！出了⽔面，于<img src="in/yang.jpg">全⾝力气只怕一点都不剩，她看着那正努力泅⽔的人，发现他的脸⾊居然可疑地苍⽩。

　　“抱紧我，我应该可以把你带到岸上，你千万别松手。”翟天庆道。

　　应该可以？念么听起来不是很有把握？喝了过多的⽔，于<img src="in/yang.jpg">脑子虽然浑沌，但还能感觉到他俩都正在往下沉。

　　“咳咳，我们会不会…死？”看起来好像有点可能，虽然她非常不想，因为她才刚刚“好像”见到了于月，因为她已经喜<img src="in/huan.jpg">上了这个人。

　　“不会…”最后听进的，是两个人喝⽔的声音，不过也才一下，两人就也被人以轻功持出了池子。“咳！大哥，咳咳…”回到岸上，翟天庆首先吐出了一摊⽔，抬头，也才发现池边来了好多人。下⽔救人，虽然也仅一眨眼，不过对他和于<img src="in/yang.jpg">来说却是恍如隔世。

　　“你不会泅⽔，跟人救什么人？”翟天虹一脸铁青，迅速教人带着体弱的翟天庆就医。方才要不是他心头一阵刺痛，知道他有难，现在这两个对他而言极重要的人，可能早归西了。他脸一偏，怒道：“还有你！”

　　“…”看住那板着脸的翟天虹，又看看那被人搀走的翟天庆，于<img src="in/yang.jpg">被搞混了。

　　见于<img src="in/yang.jpg">闷不吭声，翟天虹以为她仍因刚刚他不帮她说话生着气，于是说了：“你不会泅⽔又为什么往⽔里跳﹗脾气坏也不是拿这种方式来发怈的，晓不晓得这样会连带害了别人？！”

　　脾气…坏？

　　本来还半失着神，却被这一句‮醒唤‬，于<img src="in/yang.jpg">确定了眼前这一个才是翟天虹，而对住他的视线也顿地烧灼，她虚弱地站了起来，然后用尽最后吃<img src="in/nai.jpg">的力气，送他一串：“咳咳…我去他的脾气坏！脾气坏怎么着？‮娘老‬我的命可宝贝的，不会随便拿来浪费，别人的命不是我的，我更没权利拿来浪费，咳…别人不认识我、不了解我，误会我不打紧，可你认识我、说了喜<img src="in/huan.jpg">我，我也喜<img src="in/huan.jpg">你，你还误会我！真是天杀的‮八王‬羔子，可恶、可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