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上午,凯平一路吹着口哨进公司。
他的喜悦表露无遗,他的同事兼好友朱扬走过来问道。
“凯平,什么事能让你那么奋兴啊?”
凯平随便瞄了他一眼,继续沉浸在自己的喜悦里。“今晚有人请我吃饭。”
“吃饭?”朱扬微笑。“看你的样子,就知道对方是个女人。”
“你答对了!”凯平掩不住笑意。
“你也真是的,才不过一个女人请吃饭就这么开心,要是哪天有个女人说爱你,你心脏不就停了吗?”他拿烟递给凯平。
“那可不一样。”他轻轻补上一句。“这可是我梦寐以求的事。”
“你说什么?”
他耸耸肩。“没什么。今天下午我要早点走。”
“早点走?”朱扬开始打量他。“这回你是认真的吧!”
凯平微微一笑。“这顿晚餐我可是盼了很久,我甚至可以用手指算出在这十年里她主动邀请过我几次。”
朱扬摇头摇。“要我早放弃啦!”他注意到刚进来的男人,示意他过来。“我来为你介绍个人。”
“谁?”他才问完,就看见一个左脸有道长疤的男人走过来。
朱扬替他们介绍。“凯平,这是新进公司的美术设计师,他叫叶天杰,很有美术天份的。至于这位老大,叫杜凯平,咱们杂志社里的记者老大,只要他出马,没有采访不到的新闻。”他话没说完,就被凯平狠狠地瞪了一眼。
“你好,别听这小子胡说。我叫杜凯平。”他伸出手。
叶天杰礼貌的回握他。“叶天杰。”他简洁地说道。
“都自己人,何必那么客气呢!其实要不是凯平今天有事,我们三个单⾝男人就可以去喝喝酒什么的,现在恐怕只有我跟叶天杰去了!”朱扬笑道。“可怜的凯平兄,对方真的像你脸上的表情所形容的,很难<img src="in/chan.jpg">吗?”
“岂止难<img src="in/chan.jpg">。我费了十年的苦工辛辛苦苦搭起的桥梁,她连看一眼都不看。”凯平喃喃抱怨道。
“或许你该考虑换一个才对。”
“也或许她不是连看一眼都不看,而是<img src="in/gen.jpg">本没看到。”叶天杰突然说道。
凯平惊讶的挑起眉。“你怎么知道?”
他笑一笑,脸上柔和不少。“只是猜的。”
凯平露出苦笑。“你完全猜对了!她是有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可惜她看不见摆在她面前的珍宝。”
“也许你该试着把她眼前重重的烟雾拨开?”
凯平心思转动。“你的意思是…拨云见⽇?”
“可以这么说。”
朱扬看看凯平,又看看叶天杰。“我能请问你们在打什么哑谜吗?”
叶天杰微微一笑,转⾝离去继续做他的工作去了。
朱扬看着他的背影。“我说,凯平老大,现在可以告诉我,到底你们在玩什么把戏?”
“没什么!不过…你带来的这个人,我得说虽然他的外貌⾜以吓走女孩,但他的智慧可是一般女孩所倾慕的。”
“但,老大,如果没有基本的容貌昅引女孩,那么她又怎么能知道他肚子里有些什么呢?”
凯平看了他一眼。“总有一天,会有个女孩无视于他的外貌而爱上他的。”正如他的加菲终有一天会对他改观的,他相信。
“除非老天有眼。”朱扬顺口接下去。
凯平撇撇嘴。“那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不过,今天我还是要先走,你就替我顶一下吧!”
“我能说不吗?”
“那就先谢了!”凯平的心思早已不在上头,他开始专心计划今晚的晚餐。
当晚,子萍一进家门就被家中的摆设吓了一跳。
她眼巴巴地瞧着眼前的景象,好半晌说不出话来。她不得不承认这种景象非但她三十年来都没遇过一次,就连在梦中也没见过。
“怎样?漂亮吧?这可是我精心布置的,你満意吗?”凯平从<img src="in/yin.jpg">影中走出来,一脸的表情似乎像是个极<img src="in/yu.jpg">得到赞美的孩子似的。
她好不容易转移视线。“是很好看,但我从不知道吃个晚餐要弄得这么…这么…”她实在不知该如何形容它。
“罗曼蒂克?”他好心的替她接下话。
她犹豫的点头。“你跟美娟在家吃饭都是这样…”她看看四周。“要关灯、点蜡烛还摆上鲜花吗?”
凯平好玩的看着她的困惑。“没有。但偶尔来一次也不错。你认为呢?”
“我认为?”她撇嘴。“我认为在我走到饭桌前就已经先撞上椅角了!这么暗,你要我怎么走?”
他马上走到她⾝边。“我扶你?”他伸出手想握她,却被她痹篇。
“我可以自己走。”说完,她就一路摸索着走过去。
凯平看看他伸在半空中的手良久,才脸⾊黯然地跟过去。
子萍坐在饭桌前,眼睛还直瞅着摆在饭桌上的蜡烛。
“其实我觉得你这一招应该用来对付其他的女孩子。”
“其他女孩?为什么不包括你呢?加菲,我以为女孩子一看到这些都会感动,而不是坐在那里,连一句感谢的话都没有。”他跟着坐下去,恢复了原先的好心情。
她眯眼看他,对他这么郑重其事准备晚餐,又调侃她的轻浮态度感到好气又好笑。事实上若不是她告诉自己,将来眼前这个得意的大男孩会感<img src="in/ji.jpg">她感<img src="in/ji.jpg">到跪下来的地步,她一定会狠狠的打他一巴掌…想到这里,她突然恍然大悟。
“凯平?”
“嗯?”他好心的替她的牛排洒上了杜家特制的调味料。
这令子萍气消了一半,虽然她口不承认,但她真的很喜<img src="in/huan.jpg">凯平他们家祖传的口味,每次只要她到他们家吃饭时,凯平一定会加上这独特的调味料。但这仍不能改变她的意志。
“我说,加菲,这一整天你好像变了个人似的。你到底想说什么?”
她回过神看他。“呃…我是想问你,该不会是把我当实验品了吧?”她小心翼翼的开口。起码她已经认为她很小心。
“实验品?”他的叉子停在半空中。“什么实验品?”
“你认为呢?”她旁敲侧击道。
“我认为?”他惊异的看着她。“加菲,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早上说什么女朋友,现在又冒出了实验品。”
看来凯平是抵死不认了,子萍郁郁地想道。
“加菲?”
“嗯?”她食不知味的吃了一口。
他看了眼她的盘子。“加菲,这不是你最爱吃的杜凯平牛排吗?怎么不吃?”他关心地看着她。
她当然吃不下去。在证实了美娟的话后,叫她如何吃得下去?她很疑惑,以前她所认识的凯平是如此的正常,难道真是受了她的影响吗?但她只是讨厌男人,又不是…“加菲?”他连叫数声。
她回过神。“什么?”
“什么?”他学她的语气,而后严肃起来。“加菲,你今天是怎么了?打从我进你们家大门后,你就变得怪里怪气的,如果我有做错的地方,你可以直说嘛。”
“你岂止是做错了,简直是大错特错。”她咕哝道。
“什么?”
她头摇。“没什么。不过,凯平,我要你知道我和美娟都很关心你的。”
“我当然知道。所以?”
“所以,”她顿了会儿,直视他深邃的眼眸。“你要是有什么困难,你一定要告诉我们,哪怕是天大地大的事,我和美娟都会想办法替你解决的。”
凯平笑了。“我知道你的意思。”
她略为吃惊。“知道我的意思。”
他点点头,眼神柔了不少。“可是我现在不再是当初那个⽑头小子了,有什么事我会自己解决,不用你和美娟跟在后头替我收烂摊子了。”
“不用了?”她愣愣地看着他。
“当然。毕竟我已经是个男人,应该轮到我为你们服务了。”他眼神迅速为了下来。“更何况,有些事情不是你所能替我解决的。”
她马上抓住语玻“你的意思…真有其事?”她的眼睛已经睁得跟铜铃一般大校凯平完全<img src="in/mi2.jpg">糊了。“加菲,为什么我老觉得今天我们彼此之间在打哑谜,你说的我听不懂,我说的你也不了解。”
“也许我们该诚坦布公的谈谈?”子萍建议,却马上换来凯平的強烈否决。
“不行!”凯平大声道。
“为什么?凯平,这并没有什么好羞于见人的,更何况我们是好朋友呀。”
“不!”凯平力持镇定。“我<img src="in/gen.jpg">本没有什么羞于见人的事情。倒是你,加菲,你确定你没有事要告诉我吗?”
她一副无辜的表情看着他。“有吗?如果你有,我就有。如果你没有,我当然不用说啦。”
“加菲!”
她急忙举起⾼脚杯,挡住他的询问。“凯平,我们来⼲一杯。祝…”“祝什么?”他跟着举起杯子,好笑的看着她拼命寻找理由。
“祝…”她的眼珠流转几圈。“祝你趁早找到安⾝之所。”
“如果是庆祝这个,我宁愿不⼲这杯。”凯平笑道。“我在这里过得很快乐,我真有点不想搬呢!”他打起道。
但子萍完全没有理会他,因为她正想到一个问题。她绝对得在凯平离开这里以前,摆平美娟托她之事,总之,只要她的凯平弟在她的地盘之內,她就能保护他不受“外在”的犯侵。必要时,她甚至能让他永远住在这里,只要能⾰除他那种不良的“嗜好”
是的,只要有她纪子萍在的一天,她就绝不容许任何人毁了她的凯平弟。
“加菲!”他突然来到她⾝前,用手探她的前额。
她吓了一跳,直觉地拍开他的手。
他瞪着她,她也回瞪他。
一时之间,他们全愣住了。
久久,他终于开口:“我是想看看你发烧了没?”
她尴尬地笑笑。“我知道。”她忍不住的站起来。“我想,我该休息了,谢谢你的晚餐…还有你…呃,罗曼蒂克的摆设,晚安。”一说完话,她头也不回的冲上楼,确定她的凯平弟没跟上来,才跑进浴室拼命的<img src="in/cuo.jpg">洗她的额头。
那时候,她唯一的念头就是也许她的一辈子就是这样度过了。
第二天,子萍破天荒的一大早就爬起<img src="in/chuang.jpg">。
她一走进饭厅,就看见子菱在吃她的早饭。
“姐!早啊!”子菱含着三明治,模糊不清的说道。
“你怎么在家?你不是去同学家住一晚吗?凯平呢?他还没起来?”
“没起来怎么准备你的早餐?”她指指桌上的煎蛋。“至于我这么早回家,主要是因为安仪她老爸老妈昨晚闹婚变,他们终于要离婚啦!”她开始喝起鲜<img src="in/nai.jpg">。
“离婚?”子萍坐下。“这是早就预料到的结果。”
“姐,你又不认识安仪⽗⺟,你怎么知道?”子菱问道。
“那还不简单!只要结婚了,就是离婚的开始。”她吃一口煎蛋。“凯平呢?”
“上班去啦!”她注意到子萍明显的松口气。“姐,你和杜大哥发生什么事呀?早上看他的脸⾊似乎不太好唷!”
“不太好?”
“是啊!整个脸像是人家欠了他几百万似的。”她别有深意的看着子萍。“我怀疑你就是那个欠了他几百万的人。”
“你看我像吗?”子萍満不在乎的说道。
“像极了。姐,是不是有什么罗曼史正在发展?”
子萍翻翻⽩眼。“有。有一个叫任伟凡的正和我小妹在发展罗曼史。谈到伟凡,他最近怎么都没来找你呢?”她巧妙的转移话题。
事实上,她并不想再谈和凯平有关的事情,虽说那是她的错,但她何尝愿意呢?不过话说回来,她讨厌男人的事实,凯平也一清二楚,既是如此,他也有错才是。这怎能全怪她呢?要怪就怪…大家都有错算了!
“姐!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呀?”
子萍回过神,她摆出笑容。“有。只要你再说一次,我一定会听得一字不漏。”
子菱嘴角噘起。“我就知道。昨晚你一定和杜大哥发生什么事了?”她眼一转。“难道你不说给我听,是因为儿童不宜?”
子萍失笑。“你在说什么话?小菱,就算我要结婚也不会找上凯平,我认识他十年,对我、对他而言,我们就像是姐弟一样;再说,我是不会结婚的。”
子菱正⾊。“姐,结婚有什么不好,如果你遇上你喜<img src="in/huan.jpg">的人,结婚当然是顺理成章的事,为什么你老反对它呢?”
子萍无奈的叹气。“我们一定要谈它吗?我记得我们为了这事,不知道谈了几百回了。”
“姐!你的思想太偏<img src="in/ji.jpg">了,我当然得帮你纠正过来。”
“我的思想不偏<img src="in/ji.jpg">,是你们还小,把爱情当做童话看。像你同学安仪的⽗⺟就是最好的见证,不是吗?”
“姐,那<img src="in/gen.jpg">本是两码子的事嘛!”
子萍淡淡一笑。“像你,不也很痛苦吗?”
“我?”子菱苦笑。“姐,暗恋和相爱是完全不同的事情,暗恋是一种痛苦,但相爱却是一种幸福。”
“小菱,”子萍安慰她。“伟凡也爱你呀!”
“爱我?”子菱的表情出现属于她这年纪所不该有的成<img src="in/shu.jpg">。“那是同情及罪恶感。”
“小菱!”
“我说得没错!他只是为他在年少时所犯下的错误在赎罪。”她俯头低视着自己的左脚。“如果…只是如果,今天我的腿跟常人一样能跑能跳,他可能连看我一眼都不屑看。”
“小菱…”
子菱突地露出微笑。“姐,其实我觉得杜大哥人也不错,再加上你认识他也快十年了,你应该了解他的为人的。他人真的不坏…”“可惜我只把他当弟翟拼待。”她顺口接下去。
“姐!你眼睛一定有问题。”
“彼此彼此。”她站起来。“待会我有事要出去,你一个人在家没问题吧?”
子菱恢复好精神。“当然,子琪下午就回来了。姐,我还以为你这么早起来是为了找杜大哥赔罪呢?”
“赔罪?”子萍笑出声。“那还轮不到我纪子萍呢。”
“是吗?”
“当然。论年纪,我比他大,论辈份,我比他⾼,应该是他向我赔罪,哪有我向他赔罪之理?”
子菱皱起眉头。“这么说,你们昨晚真的吵架了?”
“没有。”
“没有?难道刚才‘赔罪’两字是空想的?”
子萍微微一笑。“你没空想。昨晚我们也没吵架,只是发生一点小问题。”
子菱好奇地看着她。“我有这个荣幸知道整个经过吗?”
她摇头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她的语气显示她不愿多谈。
子菱只好吐吐⾆。“不谈就算了,反正这是人私事情,也和我无关嘛?”但她心底开始盘算如何才能攫取包多的报情以満⾜她的好奇心。
她津津有味的吃起未完的早点。
凯平沮丧极了。
在经过昨晚加菲的拒人于千里之外后,他几乎敢肯定他是没望了。他原以为加菲对他有一丝好感的,但…就算有,现在也完全烟消云散了…“喂!咱们伟大的凯平兄昨晚可有达成目的?”朱扬带着満脸笑意走到他的桌前。
凯平并不答话,只是菗着烟无聊的翻着桌上的档案。
“我敢打赌光看你那张臭脸,就知道你昨晚是乘兴而回,败兴而眠吧?”朱扬得意的说道。
凯平狠狠瞪他一眼。“这不关你的事。”
“是不关我的事。但兄弟,我不过是想安慰你嘛!不如今晚我们去喝喝酒什么的,顺便安慰你这个失恋人,如何?”
凯平猛地推倒椅子站起来,引起不少同事注目。
“我没有失恋!”他抓起朱扬的⾐领。“我没有失恋!”他一字一句大声重复。
“老大,你到底怎么啦?失恋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嘛!”
凯平的眼睛充満怒火。“我说我没失恋,你没听懂吗?”
朱扬困惑的看着他。“老大…”
“别说了。”叶天杰从人群里走过来。“杜凯平,放开你的手吧,阿扬是无意的。”他平静地扳开凯平紧抓不放的拳头。
朱扬一得自由,马上溜之大吉。
“好家伙,下回再让我看见你就没这么简单的!”凯平恨恨地朝朱扬跑的方向骂道,叶天杰转⾝对他。“我们出去谈谈吧?”
“没这必要。我很好!”凯平试图平息怒气。
“很好就不会招来这么多人奇怪的眼神了。”他侧开⾝子,让凯平看见公司同事的注目。
他闭上眼深昅口气。“我不是有意的。”他低声说道,声音里带着歉意。
“需要出去走走吗?我陪你。”
他点点头,率先走了出去。
随后,他们就一直沉默而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走着。
过了许久,凯平才开口说第一句话:“你不问我吗?”他的声音明显的放松了。
“如果你想说,你就会说了。”叶天杰平静的回答他。
凯平侧⾝看了他一眼。“虽然我认识你不深,但感觉上你是一个值得一<img src="in/jiao.jpg">的好朋友。”
“谢啦!如果女孩看了我之后,也能像你这么说就成啦!”叶天杰深思的说道,同时手不自觉的摸着他有疤的半边脸。
“你放心。迟早有一天会有个女孩不计较你的脸而爱上你的。”凯平故意轻松的补上一句。“我这可不是在安慰你。”
叶天杰微微一笑。“事实上,有一个女孩的确是不在乎我外表。”
“真的?”凯平为他⾼兴。“哪天为我介绍?”
天杰摇头摇。“我话还没说完呢!她的确是不在乎我的外表,但我怀疑她有深度近视。”
“深度近视?”
天杰耸耸肩,停在贩卖机前。“你知道的。当你看见一个人脸上有着一道⾜以吓人的丑陋疤痕时,第一个反应就是尖叫、愣住,要不就是撇过头去不看那丑陋的一面,但她不一样。”
“不一样?”原本凯平只是想转移对加菲的心思,但这会儿他可对眼前的男人起了大大的好奇心了。“有什么不一样?难不成那女孩昏倒了?”
“昏倒还说得过去。问题是,她<img src="in/gen.jpg">本当做没看见它。”他的眼神有些柔和。“我从没看过这样的女孩子。”
凯平微笑,注意到叶天杰发呆的表情。“那么我得说,这个女孩做戏的工夫的确是一流的。”他故意说道。
“不!”叶天杰急忙道。“她不是在作戏,她…她看我的样子就好像我是一个正常人似的。”
凯平皱眉。“你本来就是正常人。”
叶天杰耸耸肩。“不谈这个了!你心情好些了吗?”
凯平迟疑的点头,接受他的转移话题。“我想我得谢谢你。我真不知道刚才在公司是发了什么神经了?回头我还得向阿扬道歉。”
“恋爱中的男人都是如此。”
“是呀!但加菲可不这么认为。”凯平轻声补上一句。
“加菲?”叶天杰笑了。“这就是你女朋友的名字?”
凯平略为得意的看着他。“这是我为她取的小名。”他顿了顿,脸上得意的神⾊淡了下来。“但她还不是我女朋友。在她眼里,我就像个长不大的弟弟…”隔了一会,叶天杰才缓缓开口:“看来,你我都有一些烦恼要解决…”他停了下来,因为他发现凯平的注意力完全被全安岛上的人给昅引过去了。
他顺着凯平的眼光看去,只看见一男一女站在全安岛上说话。那个男的似乎似曾相识。
“凯平?”
“该死!这是怎么回事?她不是讨厌男人的吗?”凯平喃喃自语,不待绿灯初亮,他就冲过马路,直奔全安岛。
叶天杰本<img src="in/yu.jpg">追幸运,但同时,他看见在另一个转角上,一个中年男人抢了一个女孩的⽪包…是她。
他不作二想,反⾝追过去。
混蛋!懊死!凯平把所有能咒骂的字眼一一骂在心底。他原以为她是讨厌男人的,所以他<img src="in/gen.jpg">本不用担心第三者的出现。但现在,他不敢确定了。不敢确定加菲,不敢确定自己,更不敢确定加菲是否对他真有一丝丝的情意,尤其是在眼前可能是情敌的男人出现后,他什么都不确定了…他使尽了所有的力气,跑上全安岛。无论如何,他是绝不会轻言放弃加菲的。
“加菲!你在这里做什么?”他来不及<img src="in/chuan.jpg">气就挡在她与男人之间。
“凯平?”子萍瞪大眼看他。“你怎么在这里?”
“这正是我要问你的话。”凯平瞪着眼前充満斯文气息的男人。“你为什么在这里?还有,他是谁?”
当子萍躲过子菱重重拷问,逃出家里缴了预定的儿童画稿后,并没有回家的打算,因为她不想在面对子菱好奇的脸孔之下思考该如何解决凯平的问题。
她该如何解决呢?她并不想让凯平⾝处那种事情之中而无法自拔,毕竟在她短短三十年的生命之中,凯平已占了她生命的三分之一,她不愿也舍不得让她可怜的凯平弟落⼊那种下场,好么她又该如何做才能挽回他呢?她自嘲的笑了笑。说来好笑,向来讨厌男人的纪子萍如今竟然在为一个男人流浪街头,就只为了苦思帮他之策,如果说给美娟听,她也不信吧?但现在她的确是站在这里,因为凯平对她而言是无害的,就像是可爱的弟弟一样,而在她的眼里,弟跟妹是一样的,再者,无论如何,她也不能弃他于不顾吧!毕竟他是她好友之弟…刹车声及时在她⾝边刹住,磨擦的声音让她吓了一跳。
她这才注意到她的⾝边停了辆计程车,而她正站在马路央中。
“喂!姐小,你没看见现在是红灯呀?”计程车里的司机探出头来吼道。
她惊吓一跳,抬头一望路灯标志。“对不起,我没注意到。”她尴尬的退回全安岛。
她并未注意到计程车后座的男人一直盯着他瞧,她只顾在心底咒骂凯平。若不是为他,她岂会失神,接而出了个大丑…“姐小,你没事吧?”她侧⾝响起男<img src="in/xing.jpg">低沉的声音。
她又吃惊一次,直觉转过⾝去。
面对她的是⾜⾜⾼她一个头有余的英俊男人。
他微微一笑,笑容里満是书卷味。“你似乎很容易被吓到?”
惊吓过后,只剩満脸的怒气。
子萍略略抬起下巴,⾼傲的看着他。“不是我容易被吓到,是有人很喜<img src="in/huan.jpg">吓人。”
他耸耸肩,并不在意她莫名的怒气。“我不是故意吓你,我只是想问你还好吧?”他的眼睛直瞧着她。
“什么意思?”她充満敌意的问题。
他保持好笑容。“没什么意思。只是刚才坐在车里看见你差点被撞,好心地问一问罢了,”他犹豫会儿,开口:“你讨厌男<img src="in/xing.jpg">?”
她皱眉。“这不关你的事吧?”
“是不关我的事。”他温呑呑的说道。“但如果你是讨厌男人的小唐妮,那可能就关我的事了,你是唐妮吗?”他多余的问了最后一句,因为她的表情早已告诉了他答案。
她震惊的看着他。“你到底是谁?我不认为我认识你。”
他柔声笑了。“你现在是不认识我,但十岁以前的你是认识我呢!”
“十岁?”她睁大眼看着他似曾相识的面容。“你是…”她话未说完,就看见凯平对着她招手,朝这里跑过来。而且他的脸⾊似乎还不是很友善,难道他还在怪罪昨晚的事情吗?
“加菲!”凯平气<img src="in/chuan.jpg">吁吁的跑过来。“你在这里做什么?”他口里问着她,眼睛却离也不离的看着眼前陌生的男人,同时以他⾼大的⾝躯挡在她与陌生男人之间。
“散步。”她简单的对着他的背后答道。
“那么,这个男人又是谁?”他以充満敌意的眼神瞪着他。
“这也正是我想知道的答案。”她话一出,凯平就迅速的转过⾝面对她。
“你是说,你是在不认识他的情况之下,找他搭讪?”他无法置信地问道。
子萍以耐<img src="in/xing.jpg">的眼光回看他。“不是我找他,是他找我。”
“他找你?”凯平重复道。
“显然是。还有,据我所知现在是你的上班时间,你怎么会站在这里?”
凯平眨眨眼,一时间回复不过来。
“显然你跷班了。”子萍替他回答。
“我没有!”他赶紧说话。他不以为在她讨厌男人的情况下,再给她一个坏印象,对他而言会有什么好处…想到这里,他才发现到之前的男人一直面带微笑的听着他们的对答。
他看向男人。“你是谁?为什么找上加菲?”
“加菲?唐妮,你改了名字吗?”
“唐妮?”凯平重复,随即答道:“你认错人了。她不是唐妮。”
“我是。”子萍平静地答道。
“你是?”凯平吃惊地望着她。“加菲,你还好吧?”
子萍笑了。“我当然没事。”她继而严肃地看向男人。“你是谁?我不认为我认识你。”
“你忘了何介文吗?”他柔声道。
“何介文?”
他叹口气。“我以为你还记得我呢!起码我就不曾忘过你。”
她眯眼,试图搜寻一闪而逝的影子。“你是那个…常常欺负我的小子?”
何介文笑了,笑容中带着调⽪的味道。“我还真以为你忘了我呢!”
子萍撇撇嘴。“想忘都忘不了。”
在一旁的凯平早已听不见来往如梭的车声,他发呆似的站在原地听着他们俩的一问一答。突然间,他有一个很可悲的预感,他将失去他爱恋多年的加菲。
“对了!你还没介绍挡在我们之间的仁兄是谁呢?”何介文打趣道。
“他是杜凯平,我好朋友的弟弟。”
“仅此而已?”何介文打量着也回视他的凯平,眼里闪过一丝光芒。
子萍想了想。“当然不止。”她并未注意到凯平脸上一阵窃喜,她继续说道:“凯平也算是我的好朋友,是不是?凯平!”
凯平略略失望,但仍強打起笑容。“你说是就是。加菲,午餐吃了没?”
“没。做什么?”
他朝何介文挑战的笑一笑“我请你吃饭。”
“请我吃饭?你不打算上班了?”
凯平清清喉咙,临时编了个借口。“事实上,我今天请假了。”
“请假?我昨晚怎么没听你说?”子萍关心的看着他。“你还好吗?是不是不舒服?”
凯平暗地得意一笑。但他仍做出平板的表情。“我没有不舒服,但我有点事想找你谈。”
“有事?”子萍怀疑的看着他。
凯平再度清清喉咙。“是…呃,一些我不便开口的事。”他胡<img src="in/luan.jpg">答道。目前只要能把加菲从这个男人的⾝边带走,要他做什么都行。
不便开口?难道…是美娟在信上所写之事?子萍勉強沉住气。她暗地警告自己千万不可自<img src="in/luan.jpg">阵脚,她必须以旁观者的⾝份去帮助凯平,千万不能让他误以为她有任何鄙视他的举动。
她突然露出笑容,让凯平吓了一跳。“凯平?”
“什么?”他紧张的看着她。
“你想到哪里吃饭?”
凯平愣了会,随即开心起来。“你答应了?”
“当然。有这么奇怪吗?”
“没。当然没。”凯平得意的看向那修睚称何介文的男了。虽然他并不知道平⽇<img src="in/gen.jpg">本不理他邀请的加菲是吃错了什么葯,但他还是很开心。起码目前加菲是跟他在一块,而不是这个叫什么东南西北的男人在一块。
“看来我们得改⽇再连张了。你愿意将你的地址给我吗?”何介文颇有风度的说道。
子萍皱着眉想了想。“也许…”
“不用了!”凯平小声的替她回答。
子萍瞪他一眼,转⾝礼貌地回答何介文。“我想没必要…”“也许你想知道院长的近况?”他说道。
“院长?”子萍眼睛亮了起来。“你知道院长目前的情况吗?”
何介文笑着点点头。“这几年我和院长都保持着联系,如果你想知道,我当然会告诉你。不过,”他看了眼凯平。“你现在似乎没空,或许你留下电话和地址,过几天我找你?”
子萍想了想,点点头,随手抄下地址递给他,同时小心的不让手指触到对方。
凯平満意的注意到她的举动。
何介文看看凯平,再看看她。“那么再联络了?”他柔声说道。
凯平不待子萍点头,就趁着绿灯初亮,強拉着她的手走了。
“我说加菲,我只不过碰你一下,没必要擦这么久吧!”凯平盯着打从进餐厅以来就一直拿着面巾擦着手腕的子萍,不満的说道。
子萍瞪他一眼。“我⾼兴!”
“可是加菲,我又不是故意的。”他略为心疼的看着她擦着发红的手腕。“看你都擦破⽪了。”
“这又是谁害的呢?”她闷闷的补上一句。“我连话都还没说完就拉着我走,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辈子最忌讳的就是男人碰我。”
“我也不例外?”他大叹口气。“加菲,你这样下去不行的。迟早有一天你会结婚的。到时候你老公怎么办?也不准他碰你?”他眼珠一转。“加菲,也许我可以当实验品?”
“实验品?”她困惑道。
他点头。“没错。也许我可以先充当你的老公…”她不等他说完,就不耐的打断他。“免谈。再说,我不以为我们待在这里是谈这种无聊的话题,我以为我们是要谈更重要的事情。”
“我不认为这是无聊的话题。”他议抗。“事实上,我认为它満重要的。”
“如果你坚持要谈它,或许你可以找另一个跟你有同样想法的人。我要走了。”她拿起⽪包,做势<img src="in/yu.jpg">走。
“等等,加菲!”他想拉她,却及时收回手。“你说要谈什么就谈什么嘛!”他可怜的说道。
子萍这才満意的坐回去。“这可是你说的。现在,说吧!”
他茫然的看着她。“说吧?”
子萍点头。“对。你忘了你说有些…难以启口的话要告诉我吗?”她停了会“难道你后悔了?”
“没。我当然没后悔。”他迅速的转动脑子。“但,加菲…”他<img src="in/tian.jpg"><img src="in/tian.jpg"><img src="in/chun2.jpg">。“在此之前,我可以先问你一件事吗?”
“什么事?”
“你能原谅我吗?”他充満歉意的看着她。
“原谅?”她困惑的说道。
他点点头。“是的,我为昨晚的事向你道歉,我不该吓到你的。你能原谅我吗?”
子萍恍然大悟。她笑了。“我<img src="in/gen.jpg">本早已经忘了一⼲二净了。”
“真的?”
“我纪子萍像是个会记恨的女人吗?”
谈到她的名字,凯平就想起之前在街上的男人。
“加菲?”
“嗯?”
“除了我,有谁曾替你取饼小名吗?”凯平旁敲侧击的说道。他的表情写満紧张。
“什么?”子萍<img src="in/gen.jpg">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我是说,呃,我是想问,”他⼲脆一股脑的全说出来。“我是问,那个男人到底是谁,我怎么从没见过他?”
子萍看了他一眼。“你有趣兴知道?”
“没趣兴我就不会问了!”他生气的看着面带笑意的她。“你在吊我胃口?”
“我没有。不过,我倒是満惊讶你对我的事也会感趣兴。”
凯平的脸⾊迅速的黯淡下来。“你惊讶的事还不止这些呢!”他咕哝道。
“凯平,你说什么?”
“没什么。加菲,那个男人到底是谁?还有院长?他们跟你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他认识以前的你?唐妮又是谁?”他问了一大堆他急<img src="in/yu.jpg">解答的问题。
子萍耸耸肩。“简单的说,他是我在儿孤院认识的朋友。而唐妮是我在儿孤院的名字,也就是我的本名。至于他所说的院长自然就是扶养我们的人啦。”
凯平思绪停了会儿。他曾听美娟谈过子萍在被纪伯⽗领养前是待在儿孤院的,难道就是在那时候认识的?那个男人知道他所不曾了解的子萍…他所不了解的子萍…“凯平,你不舒服吗?脸⾊这么难看?要不要回去休息会儿?”子萍关心的看着他。
凯平发呆似的回看着她。他暗恋加菲有十年之久,他原以为只要他有⾜够的耐<img src="in/xing.jpg">与信心,终有一天加菲会被他的真诚所感动,但现在半途杀出个程咬金,而且还是对加菲极为<img src="in/shu.jpg">识的男人,而她对他又似乎不是很厌恶…“凯平,你怎么了?你想吓我吗?”子萍皱着眉盯着他瞧。
他回过神来。“加菲,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会难过吗?”他突然轻声问道。
子萍怔了会儿。“你在说什么呀?凯平,你今天怎么尽说些没头没脑的话?”
“在那个何什么文和我之间,你会选谁?”他紧张的问道。
她再度怔住了,过了会儿,她忍不住低声叫道:“凯平,你是发什么神经?还是吃错了葯?”
凯平摇头摇。“我没事,对不起,加菲…我一时不知道着了什么魔?”他闭上眼,说道:“对不起。”
子萍担心的皱起眉头。“凯平,有什么事你直说,只要是我可以帮你的,我一定帮你。”
凯平挤出微笑。“我没事的。只是…加菲,我们认识十年了,我一直很想知道你对我抱着什么看法?”他既期待又害怕的看着她。
“看法?”
他迫切的点头。“是呀!加菲,在这十年里你把我看作什么?”
子萍虽不知他真正的意思,但仍毫无保留的回答他。“对我而言,你就像是我的弟弟一样。”
“弟弟?”凯平脸上⾎⾊尽失。“你不再想想?”
子萍茫然的看着他。“你要我想什么?”
“加菲,难道相处十年间,你除了当我是弟弟外,就没有其他感觉了吗?”
“你想要我有什么感觉?”子萍困惑问道。“毕竟你小了我⾜⾜三岁。”
他突然站起来,引起餐厅其他客人的注意。但他不在乎,一点都不在乎。他没相到十年的感情竟被她一句话给否决了。他更没料到她的答案会让他如此心痛。他原以为他是有那么一点点希望的。
“凯平?”
“我对你而言,就像你弟弟,但你知不知道你对我而言,你就像谁?”他一怒而走,留下个问号。
子萍发呆似的看着他离去。许久,她才喃喃开口:“当然是姐姐啊!要不然还会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