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们…”虽然脑中曾闪过他们很像这个意念,但当两张脸同时出现眼前时,皑莲才意识到他们有多像,简直是从同一个模子印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萧桦怎会在这里?他为什么长得跟徐妈妈的少爷这么像?
当这些意念狂风暴雨般袭上她心头,皑莲猛然发现她竟然不知道他的名字。在两人这么亲密…<img src="in/xiong.jpg">口微微地发烫着,她紧握着拳头,暂时将让她心跳加快、浑⾝发烫的情愫放在一边不管,只专注地想着自己将他当成值得倚赖的对象推心置腹,他也适时给了她安慰,虽然最后的那些话对她而言并不中听,但她心中仍是感<img src="in/ji.jpg">他的。
可是现在…
萧桦竟在这里出现,这使得曾在她心底闪过的疑惑蓦然翻上心头。皑莲惊疑地来回看着两人,莫名的恐惧与悲愤逐渐占领她的意识,那两张脸成了狂暴的风雨在她周围呐喊。
“皑莲,你怎会在这里?”
萧桦朝她大步走近,没察觉到她的异样,欣喜的情绪占领了他所有的意念。他返家是为了要换⾐服。徐太太告诉他慕鸿救了个女孩回来时,他只是好奇地走上楼想跟儿子打个招呼,顺便探探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完全没想到那个女孩就是皑莲。
“你让我跟你妈妈担心死了!我们打遍了你所有的朋友、亲戚的电话,我还到你可能会去的每个地方找过,就是没找到你。甚至依文都急着赶回家等你,却没等到你。我刚才就是从沈家过来,结果发现你在这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皑莲也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她看向慕鸿,绝望的眼神仿佛在求他否认什么,后者却给了她一个苦笑。
“事情不像你想的那样。”这好像成了他今天最常讲的话了,慕鸿苦涩地想,知道皑莲绝对会把整件事往最坏的方面推想。
“你们是什么关系?”她心情下沉,一字一字地从紧咬的<img src="in/chun2.jpg">齿间挤出话来,眼中的疑虑加深。
“咦?你不是…”萧桦感到不对劲,将询问的眼光投向儿子“慕鸿,这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两个人都问他?慕鸿觉得整件事自己最无辜。
“你们认识?”尽管心里已猜到八分的答案,他仍然想做最后的确认。
“皑莲是…”萧桦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眼光飘向皑莲。后者投给他一个充満愤怒、敌意的眼神,令他心头升上苦涩。
“她是我朋友的女儿。”他谨慎地选择最不会刺<img src="in/ji.jpg">到她的字眼,随即转向儿子“慕鸿,你跟皑莲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募鸿到这里只有几星期,他会认识皑莲令萧桦感到意外。
“今天认识的。”慕鸿的语气里夹杂着无奈,他已从两人的神情及对话拼凑出大致的情况。很不幸地,就如他之前最糟的预感一样“我骑马时遇上她昏倒…”
“皑莲昏倒?”
慕鸿从未见过⽗亲的脸⾊变得这么苍⽩过。只见他表情紧张地转向丁皑莲,尽管人家是一点都不领他的情,他眼中的忧虑和关心仍半点折扣都没打。
“你有没有怎样?”
皑莲理都不理地别过视线,那样子真是分外欠揍的没礼貌。
不想⽗亲太过难堪,慕鸿很快将她的情况说了一遭:“她没事。徐太太说她是…”在她杀人似的目光砍过来时,他及时转了词“受到刺<img src="in/ji.jpg">吧。总之,她现在一点事都没有,吃<img src="in/bao.jpg">睡⾜,还有精神跟人家生气。”
听出他语气里的嘲讽及不満,皑莲失去了最后的自制,她转向他,目光如火:“你该死的跟他是什么关系?”
起居间顿时陷⼊一片骇人的死寂,她尖锐的诘问在空气中回<img src="in/dang.jpg">着。慕鸿怒火中烧,没见过比她更骄纵的女孩了!
“你该死的给我听好!”他的声音平淡而冷静,轻柔得像丝绸,却尖锐得如一<img src="in/gen.jpg"><img src="in/gen.jpg">尖细的小针落向皑莲<img src="in/xiong.jpg">口。
她直觉地想掩住耳朵,拒绝那残酷的真相进⼊耳中,但与生俱来的好強不允许她逃避。
“我们是⽗子,就像你想的那样。”
皑莲不确定自己想的是怎样,她仅能猜到两人有⾎缘关系,但⽗子?完全出乎她意料,萧桦看起来不像老到有个这么大的儿子。
“你们…”事实就是事实。确认了两人的关系后,她首先想到的是怪不得他会一再维护萧桦,原来他是他的儿子!
“要是你一定要用那颗岂有此理的⽩痴脑袋想拧整件事,恕我不奉陪!”
他⾼傲、奚落的语气连萧桦听了都倒菗口冷气,皑莲更加受不了。
“你才是岂有此理的⽩痴!”
“如果你不认为自己是,就静下心来听我说几句。”慕鸿的火气来得快去得急,他承认自己刚才是被她恶劣的态度气坏了,但向来引以为傲的自制很快发挥作用,领悟到自己竟跟个骄纵的女孩生气,不由得感到汗颜。
以最大的诚意望进她<img src="in/ji.jpg">愤的眸心里,他平静地说:“一个有理智、有智慧的聪明人,是不会光用想象力来判断事情。”
“你不要用话<img src="in/ji.jpg">我…”
“你自认脑筋清楚,不是意气用事就不怕我<img src="in/ji.jpg">!”
“你!”
“我姑且认为你还有些许的理智。”他对她气得快噴出火的愤怒眼神视若无睹,闲适地微扬嘴角,继续往下道:“事情其实很简单,一点都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扭曲。我不过是从刚才你提到的一些话,加上你跟我⽗亲的表情,就推算出大概的故事,可想而知整件事有多简单了。”
皑莲沉默地紧抿嘴巴,气愤的美眸在眼睫下闪动,锐利得仿佛想刺穿他的眼睛,确认他脑中是否有一丝欺骗的意念。
“你气冲冲离开令堂的办公室,我不知你为何会来到这里…”
“她应该是来找她的好友沈依文,她到学校去了,是我们跟她联络后才返家等皑莲的,不过她一直没等到她。”萧桦揷嘴道。
“嗯。”慕鸿会意地轻应了声“访友不遇,你悲愤的心情找不到人可以倾诉,加上…理生上的不适,才会昏倒在路旁,刚好被我看见。”
“事情有这么凑巧?”她冷哼。
“就是这么凑巧。”他感到庒抑下的怒气又蠢蠢<img src="in/yu.jpg">动,这丫头的多疑心连圣人都会抓狂“你不会以为我是有预谋地等在路上,准备一看到你昏倒就来抢救,好讨好你吧?”
就算她有这样的想法,在他质疑的眼神下,皑莲也不会承认。
“我没有!”她心虚地痹篇他锐利的注视。他总是让她理直气壮的想法变得幼稚可笑。可恶!
“没有就好。”慕鸿弯了弯嘴角,深黑的眼眸闪着一抹嘲弄“既然你认为我救你纯屑巧合,当然不会因为突然发现我是家⽗的儿子而认定我在欺骗你吧?”
“我…”
“你必须要明⽩一件事,世界不是绕着你转,我更无意随着你起舞。在家⽗回来之前,我完全不知道你跟他的事。至于我在遛马的途中意外救了你,你爱领情也好,不想领情也罢,都没关系。但仍想奉劝你不要把别人想得这么坏,就算你不愿意接受对方的好意,也别把人家的善意扭曲成恶意!”
难堪的情绪嘲汐般涌至眼眶,皑莲咬紧<img src="in/chun2.jpg">瓣,努力不让泪⽔流下来。
她气他毫不客气且义正辞严地指责她,气他把她想得那么糟,但更气的是自己。因为他的每句话都说中了她的心事。在猝然目睹⺟亲和萧桦的亲热,她就像艘在狂风巨浪里失去舵的船,<img src="in/mi2.jpg">失了方向的同时也失去了对人<img src="in/xing.jpg">善良一面的所有期待。甚至因为偏见,连他的搭救都当成别有用心的<img src="in/yin.jpg">谋,难怪他会这么说她。
可是她不是故意的。
她太害怕了,之前把所有的悲伤和委屈都跟他倾诉,她担心他会拿那些当武器,无情地伤害她,所以…
她错了吗?她只是想保护自己呀!
“怎么回事?”徐太太出现在起居间的人口。
她是拿洗好的⾐服上来给皑莲。看到她眼眶泛红,<img src="in/shi.jpg">润的眸光里尽是委屈和伤痛,萧家⽗子则表情各异地静立在一旁,心头打了个突。
不会是…
“我们没有欺负她。”慕鸿很无奈地说。
噢,她没说他欺负人家呀。
徐太太投给他一个无辜的眼神,走到皑莲⾝边。
“怎么了,孩子?想到什么委屈的事吗?告诉徐妈妈。”她将⾐服放下,轻柔地拥着她问。
在她关爱的轻声安慰下,皑莲眼中的泪⽔不争气地滚落下来。她急忙昅着气,却阻止不了泪⽔的滥泛。
“你说得太重了!”萧桦叹气地道。
慕鸿心里也有些懊悔,尽管问心无愧,却不得不承认皑莲太过脆弱,承受不起他的直言不讳。
他看向她。被徐太太搂在怀里安慰的皑莲睁着那双充満泪⽔的眼眸黯然而<img src="in/mi2.jpg">惘地望过来。她努力瞠着上眼睑,却在每次不由自主眨眼时,眨下一颗颗晶莹的珠泪,弥漫着薄薄雾气的眼眸里流露出孩子般想要人呵疼的无助。
慕鸿<img src="in/xiong.jpg">口发疼,受到牵引似的来到她⾝边,默默也瞅了那双<img src="in/shi.jpg">滴滴的眼眸一会儿,语音低沉微带沙哑也道:“对不起,你还太年轻,我不该这么讲你。”
皑莲发出呜咽般的昅气声,轻轻挣开徐太太的怀抱,扑进慕鸿怀中,菗菗噎噎起来。
慕鸿僵了一下,随即无奈地轻叹着气。
不知她何时养成扑进他怀里哭的习惯,在徐太太那里哭得好好,⼲吗又跑来他这里哭呢?
虽这么想,双手仍轻柔地圈住她,感觉到她的泪一点一滴地浸透过他⾝上的休闲衫,沁到他<img src="in/xiong.jpg">口。
“没事了,没事了…”
他的声音轻软温柔,不似之前无情得如冷冬的寒风,反倒像舂⽇和暖的风儿,吹开她的伤心。他温暖拘怀抱像极了全安的避风港,有力的双臂能挡去周围的狂风暴雨,保护她不受伤害。
虽然他的话曾是最凌厉的一道暴雷,但不知为何,她就是贪恋着他的怀抱,无法自拔地投向他,宣怈着自己的伤痛。
在慕鸿觉得至少有一个咖啡杯的眼泪都倒在他<img src="in/xiong.jpg">上时,她的哭声终于缓和下来,他松了口气。
“皑莲…”一旁的萧桦迟疑地开口,像是有点担心他的声音会引来另一阵的泪雨般戒慎恐惧。
“你⺟亲很担心你,她急得到现在都还没吃午饭。你知道她的胃…”他停顿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将脸埋进慕鸿<img src="in/xiong.jpg">膛的皑莲,无奈看不到她的表情,只好接着又说“我担心她又闹胃疼。皑莲,跟我回去好吗?别跟她怄气了。”
皑莲咬着嘴<img src="in/chun2.jpg">没回答,一手揪着慕鸿的⾐襟,仿佛害怕他会将她推开。
“皑莲,你⺟亲真的很在乎你。我知道你也在乎她,不会狠心到不顾虑她的⾝体状况。中午你跑出去时,她…差一点就急得昏过去。皑莲,就算你再生气,也不会不管她,对不对?”
皑莲的眼眶刺痛了起来,鼻头也是一阵酸热。尽管一再告诉自己别被萧桦给骗了,但心里有另一道声音在说,他没有骗她。⺟亲的胃不好是事实,她会为她担心…<img src="in/xiong.jpg">臆间传来一阵奇异的翻搅,她的心被扭疼了。
妈妈心里还是有她的,相依为命了十五年,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女的情感有多深。就算她一时胡涂跟萧桦在一起,她也不会不要她这个女儿,对不对?
她忽然有了信心,自己在⺟亲心里的地位一定比萧桦重要许多,萧桦是不可能抢走她。
这番领悟使得皑莲振作起来,依依不舍地离开依傍的那副宽厚的<img src="in/xiong.jpg">膛,仍沾着泪⽔的<img src="in/shi.jpg">润眼眸一扫之前的伤痛,澄澈冰冷地投向萧桦。
“跟我回去吧,皑莲。”他不将她敌视的眼光放在心上。在萧桦眼里,皑莲不过是个小女孩,那种孩子气的挑衅眼神是吓不倒他这个在商场打滚多年的老狐狸的。
“我不要跟你回去…”皑莲孩子气地别开脸,眼光瞟向慕鸿。
徐太太眼珠子一转,很快看出端倪来。虽然搞不清楚三人间发生了什么事,却看出丁姐小虽然讨厌萧桦,却对慕鸿少爷很依赖。她忙以眼神向主人示意。
萧桦是何等精明的人,很快地从她的眼⾊中领会,他轻咳了声,看向儿子:“慕鸿…”
被点名的人脸上浮起无奈的苦笑,他清了清喉咙,勉強开口:“我可以送你回去吗?”
温泉般的情嘲泛流向全⾝,皑莲无法自主地看向他那晶澈的眼眸,心中的悲愤悄然变淡,脸上微微一热。她低下头,轻轻点了一下。
“这就好了。”徐太太欣慰地说,轻握住她的肩,接着道“进来换⾐服吧。我都洗净烘⼲了,还熨烫、整理过。”
“徐妈妈,谢谢。”皑莲真诚地向慈祥的老妇人道谢,顺从地任她搀扶着走向之前睡的客房。
看着两人消失在关上的房门后,慕鸿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像是带点无奈的苦涩与淡淡、莫名的甜意。
苦涩;他懂;至于甜意?
心情零<img src="in/luan.jpg">了起来,他嘲弄地微扬嘴角,打与她在雨中相遇,他就像陷进一团混<img src="in/luan.jpg">中,一个由雨⽔与泪⽔<img src="in/jiao.jpg">织的混<img src="in/luan.jpg">里。
他低头看向<img src="in/xiong.jpg">前的一片<img src="in/shi.jpg">,皑莲的眼泪,看来,他又得去换⾐服了。.
“慕鸿…”
“爸爸,先让我换套⾐服吧。其他事…”他轻叹一声,很无奈“也许晚一点,你想跟我说吧。”
萧桦领会到儿子话里的含意,心情复杂地看着他走回房间。他独自在起居间坐了几秒钟,忽然像想到什么似的,拿起放在角落几座上的无线电话,很快按下一组<img src="in/shu.jpg">记的号码。
“欣荷,是你吗?我找到皑莲了。”
转过街角那株只剩几朵残红的木棉花,皑莲知道她家快到了。
脑子很<img src="in/luan.jpg">,混<img src="in/luan.jpg">得让她不晓得该从何想起,也不知道要想些什么。自己就像掉进了一望无际的海洋里,前后左右都是翻滚的嘲浪,找不到岸可以靠。
她知道自己终究是要回家的,难道能赖在那里一辈子吗?
那里是萧桦的家,她怎能留在她此刻最痛恨的人的家里?
然而,在她最无助时,命运安排萧家成了她的避风港。即使是现在,她依然有种想靠过去、投进萧慕鸿怀抱里的冲动,仿佛紧紧地捉住他就能紧紧地抓到生命的方向。
她知道他的名字了。是徐太太告诉她的。
慕鸿,在嘴里无声喃念着,<img src="in/xiong.jpg">口不自噤地怦然跳动,皑莲感到脸颊烧烫。前座的慕鸿在这时候转过头看她,深黑的眸光照得她措手不及。她狼狈地别过脸,有种被人看穿心事的窘困。
他没说话,皑莲无法确定他转头看她的那眼有何含意。在目光相遇的那刻,她有种要崩陷下去的感觉,居然没勇气面对他。
胆小表,她在心里骂道,对自己的懦弱生气。
“快到了。”萧桦的声音响起,皑莲失落地发现慕鸿的眼光因这句话而被转移,心中有些悻悻。
可恶的萧桦,可恶的萧慕鸿,以及更可恶的自己!
为什么上这部车?
明明讨厌那个人,⼲嘛还要坐他的车?
埋怨的同时,皑莲的思绪回到稍早之前。
当她换回⾐服走出萧家的客房,在起居间等待的慕鸿带她下楼。他换穿了一套休闲式西装,里头是一件深蓝⾊的一字领⽑⾐,浓黑的长发往后梳,用一条深⾊的发带系在脑后,有种无与伦比的贵族气派,浑⾝散发着令人目眩神<img src="in/mi2.jpg">的男子魅力。
她在晕眩中想,这好像是她见到他穿的第三套⾐服,不晓得触摸起来的质感怎么样。想到她对前两套⾐服的体验经过,她不好意思起来,幸好慕鸿在前面领路,没注意到她的异样。
走出玄关门,一辆浅蓝⾊的宾土轿车停在门口。慕鸿为她打开后座车门,她一眼就认出驾驶座上的是萧桦,僵硬地停在原处。
“我在这里没开车,你想早点离开,就别使<img src="in/xing.jpg">子。”
他一句话就把她给堵死。
她不上车就是使<img src="in/xing.jpg">子?这是什么鬼话!
然而,当她气恼地看进他那双睥睨般俯视下来的眼眸时,他明亮清澈的眼底那抹等着她拒绝的似笑非笑<img src="in/ji.jpg">起了她个<img src="in/xing.jpg">中的好強,不想让他看轻地矮下⾝进⼊打开的车门內。
萧慕鸿关上车门,钻进前座。
<img src="in/xiong.jpg">口闷闷的,她不喜<img src="in/huan.jpg">他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虽然他们还是在同一个车厢內,可是…挡在两人间的前座椅背,形如一堵难以攀越的厚墙,令她生出一种再也碰触不到他的心慌。
她不安地咬着下<img src="in/chun2.jpg">,纳闷自己是不是太依赖他了。
萧慕鸿坐在前座是理所当然,开车的人是他爸爸耶!她再讨厌萧桦,也不能抹杀他们的⽗子关系。如果萧慕鸿陪她坐在后座,岂不是把萧桦当成司机了?这样他未免太不尊敬自己的爸爸了,就算是为了她…
颊边泛了红,她感觉到这点,连忙低下头,怕人看见。不是很清楚自己为何要脸红,只觉得心情<img src="in/luan.jpg">七八糟,什么都想不清楚了。
车子平顺地滑出萧家的大门,她看向窗外的风景。萧慕鸿说他在这里没开车是什么意思?
目光悄悄越过前后车厢的空落处,投向他棱角分明的侧脸。有好半晌,她只是看着他,直到发现他的<img src="in/chun2.jpg">角微微扬起,她愕异地抬⾼视线,不期然地与后照镜里一双若有所思的眼眸对个正着。
急促如擂鼓的心跳令她慌得想逃,她強自镇静,假装若无其事地转开视线。
有好长的一段时间,她可以感觉到他借着后照镜看她的目光。虽然这么想很神经质,但她就是摆脫不掉这个想法。
她摇着头,对自己竟被一名认识不到一天的男子搅得心烦意<img src="in/luan.jpg">感到不可思议。两人相遇后发生的每一幕走马灯般在她脑海里快速播放。他宽阔的臂弯曾是任她发怈的避风港,她在那里哭过、倾诉过,在他的护卫下感到全安。即使发现他是萧桦的儿子,她仍然想要靠向他寻求安慰。
什么原因让她这么做?
又酸又苦的气息弥漫鼻端,隐含着挥之不去、令人害怕又向往的淡淡愁怨。对视时,那种令她不自噤想要崩陷的感觉又袭上心头。
想不清,理还<img src="in/luan.jpg">,何况这时刻她<img src="in/gen.jpg">本没心情探究。就要回家了,就要面对她的⺟亲。
忽然不晓得该怎么面对她。
尽管她之前在心里盘算得好好的,此刻心中却万分没把握,担心梦里的情景会成真。⺟亲若为了萧桦而不要她,到时候她该怎么办?
胡思<img src="in/luan.jpg">想之际,车子进⼊丁家巍峨的大门。
这是丁家的老宅,由皑莲的祖⽗所建造。她的⽗亲丁凯在这里出生、成长、死亡。⽗女的缘分虽然只有六年,但皑莲的记忆里<img src="in/gen.jpg">深蒂固地盘踞着她⽗亲对她的疼宠呵怜。虽然他过世了十五年,那份记忆并没有因岁月而变淡,反而历久弥新。
<img src="in/shu.jpg">悉的景物令她的视线模糊了起来,尤其是当一道纤弱的⾝影在老妇人的扶持下出现时,两眼迅速灼热<img src="in/yu.jpg">焚。
车子终于完全停下,她的⺟亲⽩欣荷挣开李妈的扶持向前奔来。后座的车门同时候被慕鸿打开,她方下车,便被一双温软的胳臂紧紧圈住。
“皑莲,你跑到哪去了?让妈妈急坏了,你知不知道?”
对不起,她想说,但所有道歉的话全都梗在喉咙里化为呜咽。在⺟亲的怀抱里,她像个小女孩,一个受尽委屈、等着大人安慰呵疼的小女孩。
“妈妈没有怪你,乖喔,别哭喔。”欣荷心疼地抚着爱女不断抖动的肩膀,泪⽔止不住地簌簌落下。她拥紧她,仿佛拥住了失而复得的无价之宝。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一旁的李妈不断劝慰道。
担心欣荷娇弱的⾝躯负荷不了屋外凄冷的风雨,萧桦赶紧道:“进去再说。皑莲才淋了一场雨,不能再受寒了。”
“对对,我真是胡涂…”欣荷忙不迭地拉着女儿进屋,向前走了两步,回头看向萧桦,递去一个充満感<img src="in/ji.jpg">的温柔眼神“谢谢你送皑莲回来。”
“跟我还需要说谢吗?”
“萧桦…”喑哑的柔音款摆着绵绵情意,皑莲听了极为不慡地蹙紧眉⽑。
“好冷喔…”她逸出虚弱的呢喃。欣荷如她所料的别开与萧桦的对视,急急地转向她。
“皑莲,要不要紧?我们进去再说!”
“嗯。”柔⽩的<img src="in/chun2.jpg">角扬起狡计得逞的弯弧,得意的眼神往萧桦瞄去,不料没瞄到他,倒与一脸兴味的萧慕鸿对个正着。
后者眼中有着洞悉的神情,似笑非笑的眸光仿佛在嘲弄她的小把戏。她暗暗咬牙,赌气地别开脸。
一行人进⼊温暖的客厅。欣荷望向萧桦⾝旁的慕鸿,他俊朗的外貌与他⽗亲一般出⾊。
发现情人的眼光,萧桦热络地为两人介绍。
“欣荷,这是我儿子慕鸿。就是他将皑莲从路上救回家。”
“慕鸿,谢谢你。”欣荷感<img src="in/ji.jpg">地道。
“您…别客气。”没想到皑莲的⺟亲看起来这么美丽⾼雅,怪不得他⽗亲会动心。
但令慕鸿伤脑筋的不是这点,而是称谓问题。他知道皑莲姓丁,那必然是从⽗姓。若喊眼前这位妍秀端庄的气质美女丁伯⺟,他老爸准会抓狂。
“慕鸿,这位是皑莲的⺟亲⽩欣荷女士,我的好友,你可以喊她⽩姨。”仿佛看出他的难处,萧桦适时道。
“⽩姨。”他从善如流地喊道。
欣荷眼底闪过一抹欣喜,<img src="in/ji.jpg">动地朝他颔首说什么时,皑莲低喊了起来:“我头好昏…”正想
不用想也知道她在玩什么把戏,慕鸿不动声⾊地看她表演。
“妈妈看看…”欣荷着急地探视女儿。
“好冷,妈,你扶我回房间…”
“好,好…”欣荷心慌意<img src="in/luan.jpg">,边扶着爱女,边用眼光表示歉意,在走上楼之前,向李妈<img src="in/jiao.jpg">代“帮我招呼萧先生、萧少爷,我一会儿就下楼来。”
“是的,太太。”
慕鸿知道那一会儿恐怕不会太快。返回丁家后,皑莲一直试图阻止她⺟亲与他⽗亲相处,其用心昭然若揭。
两⽗子在李妈的招呼下坐在丁家雅致的客厅里。慕鸿看向⽗亲,发现他疲惫的嘴角有抹苦涩,明⽩他定然将皑莲的小把戏全看进眼里了。
不晓得该怎么安慰他。他从来不是个会安慰的人呀,可为何皑莲一再地投进他怀里寻求安慰?
疑虑如涟漪般扩散,慕鸿还没想到结论,李妈便端着餐盘回到客厅。
“萧先生还没用餐吧?为了找皑莲累得你饿一顿,我们真是不好意思。”
“我没关系,倒是欣荷…”
“萧先生放心,太太一接到你的电话,得知皑莲没事,就喝了海鲜浓汤垫胃。你瞧,太太怕你饿过头,等会儿吃正餐会伤到胃,要我先端一份海鲜酥⽪浓汤给你暖胃,一会儿再一块用餐。萧少爷要不要也来一份?”
“不用了。出门时才跟皑莲吃了一碗红枣<img src="in/ji2.jpg">汤面线。”慕鸿边回答,边瞄向⽗亲。
瞧他一脸的心満意⾜,显然为⽩欣荷的体贴感动不已。想到他竟为了寻找皑莲,连午饭都错过,他这个做儿子的不由得感到心疼。
“那要不要来杯茶,咖啡,还是果汁之类的?”
“不⿇烦的话,我想喝伯爵茶。”
“家里有,你等一下。”
慕鸿悠闲地打量丁家客厅的布置。尽管有満腹的疑问想弄清楚,但他不想打搅他⽗亲进食。
室內的装潢以蓝⽩为主,主墙布挂了一幅巨型的壁毯,是一池荷花,有全开、半开以及含苞的,浅红、⽩⾊与<img src="in/yan.jpg">红的颜⾊在鲜绿的荷叶衬托下显得亭亭⽟立。背景是晨蚁破云而出时的晴朗蓝天,整个构图给人一种恬静悠然的感觉。
他的目光凝望着那盛开的⽩荷。那⾼雅端静的姿容就像⽩欣荷吧。至于那微微开启的浅红⾊荷花,仿佛皑莲。芳华正茂的她娇滴鲜嫰,任<img src="in/xing.jpg">又倔強。瞧那苞蕾与叶面上,还有一颗颗圆润的露珠,像极了她的泪。
李妈端来一组银制的茶器,当慕鸿婉拒她的服侍、坚持自己来时,玄关传来开门的声音,她马上<img src="in/ying.jpg">过去。
“李妈,皑莲回来了没?”林子靖一进门,劈头就问。
“回来了。”
“谢天谢地。”他明显地松了口气。
你怎么…”萧桦眼中<img src="in/she.jpg">出锐芒,凝望向
像是这时候才看到老友的⾝影,他走上前握住他的手,感<img src="in/ji.jpg">地说:“萧桦,听欣荷说人是你找到的,谢谢你。”他停顿了一下,以一个颔首回应慕鸿的招呼,接着道“我是中午打电话回公司时,从何秘书那里知道皑莲跑出去的事,急急忙忙结束那边的公务,赶去搭机。抵达机场后便拨电话给欣荷,她告诉我人找到了,我便往这里来。幸好皑莲没事,不然欣荷怎么受得了!”
“子靖,你…”萧桦对他会有丁家钥匙的事耿耿于怀。虽然林子靖与欣荷是老友也是事业上的伙伴,可是会亲到有她家的钥匙,就很奇怪了。
“皑莲在哪里?我去看看她。”子靖对他的心态完全不知,只挂意着向来疼爱的侄女。
“子靖,你先回答我…”萧桦拉着他还待追究,楼梯口传来一声爱娇的呼唤。
“表叔!”
一道啂⽩⾊的⾝影如飞燕投林般朝林子靖张开的双臂扑过来,慕鸿惊愕地发现那人竟是皑莲。原来她回房换了件长袖洋装,纯⽩的丝织布料上只⾐领、裙边、袖口绣上蓝⾊的花边,纤细的<img src="in/yao.jpg">间还系上一朵蓝⾊的蝴蝶结,清雅灵秀得如小仙子。
她窝在林子靖怀里叽叽喳喳地撤着娇,看到这幅光景,慕鸿心里倒有些不是滋味了起来。
原来自己的怀抱不是她惟一的选择,她对林子靖可比对他还亲热呢。心里有些怅然,却不明⽩这番怅然是因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