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柏突然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一把将章张夕推到了电梯口,刚好电梯到了。亦柏拖着章张夕一起进了电梯。章张夕还没反应过来,亦柏卡着电梯关门的时间,跑了出去。亦柏刚回⾝。
恰好和里面的乔真真对视上,电光火石之间,那女孩的眼神岂止挑衅。亦柏的胸口仿佛塞进了一团棉花,闷得发慌,却也吐不出来,回到屋子里时,苏清风已经躺在了床上。屋子里静得窒息。
她久久站着,直到他开了口:“上来觉睡吧。”亦柏依言灭了灯,上床。躺了会儿,她侧⾝抱住他,埋怨道:“为什么不帮我赶她?”“这是你的朋友,我怎么好揷手。”他淡淡地说。
“你爱过别的女人吗?”亦柏突然问。苏清风沉默了。亦柏在这样里的沉默里紧张起来“爱过。”苏清风坦言“22岁的时候,爱过一个非常漂亮的女人。”“后来呢?”“她离开了。”换作亦柏沉默了。
“那你爱我吗?”她鼓足勇气问。曾经以为,他和她爱做,便是默认了爱,但最近她愈发对这个答案产生了怀疑,他从未说爱,也从未对她承诺任何。
“我已经很久没有爱过。”亦柏没有想到他会这样说“但我在你⾝上找到了那种很缥缈的感觉,我不确定那是不是爱,所以我想试一试。”听着他的嗓音,闻着他的气息。
她无端觉得安心。夜晚和疲惫侵蚀了防备,卸下了理智化作的防弹衣,她无法抑制住內心的情感,就这样。
一会会儿就好,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顾。只窝在他的怀里,她只有他,而他也只有她。亦柏放在床头柜上的机手反复亮了好几下,随即归寂于漫长的黑夜里,她知道那是章张夕发来信息,她懒得看,眼皮发重,终于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大清早,亦柏就匆忙赶去了学校。11月新开了一门专业课,是院里一位德⾼望重的老教授授课。这位老教授为人严肃古板,对出勤率有着魔鬼般的执着。
即便是打了请假条的钟楠,估计也被他心里惦记好几遍了。老教授的课堂纪律也非常严格,好几个低头摆弄机手或者出神的生学都被点名了。两节小课合并的大课磨得人精疲力尽,直到中午,亦柏才得空看到章张夕昨晚发来的消息。
“我会让你看清他的真面目,乖乖离开的。”短短一行字,很不像她的风格。亦柏觉得有必要找她谈谈了。有些事情机手上可以忽略不看,但面对面就得说清楚了。“一起吃午饭吧,我们好好聊聊。”亦柏给她发了微信。
“我在你学校南门。”对方几乎秒回。两人刚坐进店里,亦柏就开诚布公地问:“你怎么知道那天我住那里?”章张夕愣了一下,随即就怒了:“你老问这个⼲嘛?你跟男人同居还有理了?”亦柏了解她,一旦被戳了痛处,火爆脾气就得上来。
所以谁都没法跟她讲道理,因为不超过三句就会吵起来,所以亦柏稳坐钓鱼台,情绪无一丝波动,只原句重复了一遍:“你怎么知道那天我住那里?”
章张夕有点心虚了。食指尖挠了挠脸颊,眼神飘忽不定:“我在路上看到你,跟过来了。”“我那天根本没有出门。”亦柏面无表情地说。
章张夕拍了下桌子,嗓门放大:“对呀!我观察了你好几天!我就是要看看你和那狗男人到底什么情况!”以你的脾气还能观察好几天?没闹得人尽皆知就算不错了。亦柏一边在心底诽谤着。
嘴上却问:“那你是从哪天开始观察我的?”章张夕更怒了:“你管我哪天开始观察你的!我告诉你,苏清风就不是什么好鸟,他⾝边不止你一个女的!”亦柏沉默了。
她没想到这件事,在她如此痛苦的缄默后,竟然从自己一个甚至都不认识他的朋友口中说出。
它即使只是一个假设,都令她痛不欲生,她早已失去了追求真相的力气,她打从心底将那团红发当作苍耳一类的附着物,不听话地随陌生人登堂入室罢了。“你怎么知道的?”亦柏拼命掩饰內心的波动,抬起头假装平静地问。
“我怎么知道的不重要!我会让你亲眼看到。”章张夕激动地站起来,双臂撑在餐桌上,直视她的双眸发出灼灼的光。
“好。”这时服务员将两人的煲仔饭端了过来,雾白热气翻腾上升,饭菜还发出滋滋滋的热响。
隔着忙碌的服务员、热腾腾的雾气,隔着这一切,章张夕一动不动,看着亦柏的眼神逐渐疑惑,她没想到亦柏会这样回答,就这样一个“好”字,昨晚的她明明还和自己吵得不可开交。
“请慢用。”服务员临走时,对仍站着的章张夕微笑致意。章张夕才从魔怔中回过神来,抓了抓后脑勺,坐下了。
“但是,这件事后,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涉我的任何事。”亦柏冷不丁地继续说道。章张夕放下刚刚拿起的勺子“我这也是为你好,好朋友不就应该互相帮助吗?”亦柏低着头,吃了两口饭,说:“谢谢你。但我不需要。”
对面霎时沉默了。两人之间瞬间只剩下餐馆里碗筷碰撞和食客交流的声音。亦柏一直埋头吃饭。
直到碗底见空,餐馆里的客人换了一批又一批,两人再没有言语。亦柏放下碗勺时,抬头看见章张夕的饭还剩一大半,她的脸涨成了猪肝⾊,眼眶里有泪水在打转。亦柏起⾝去付钱,然后背着书包在门口等她。章张夕过了好一会儿才出来,她的鼻梁两边有擦拭过的泪痕,眼睛也微微肿红。
但表情已经恢复了以往的倔強,她皱着眉,下定决心似的抬头对亦柏说:“说实话,你伤到我心了,我感觉你变了。亦柏。”亦柏没有吭声,只是看着红彤彤的夕阳发呆。
“以前她们都骂我多管闲事,是你跟我说,你喜欢我助人为乐爱操心的性格。”“从那以后我就想,一定要为你把好人生的每一关。”“但是现在你说你不需要了。”
“可能我毕竟不是像你爸爸妈妈哥哥姐姐那样的亲人。”“像他们那样有足够的资格揷足你的人生。”“果然,是我多管闲事了。”章张夕说着说着,就要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