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应该会有锦衣卫的,她宁愿死在锦衣卫的手里,也不愿不明不白地死在贼人手里。青黛―推开这座牢笼的最后一道铁门,门必便迎面吹来一阵袭人的冷风。
她还来不及思考,⾝后处就已经传来一道凌乱的脚步声,还有刀具被拖行在地的刺啦声,她的后背几乎被惊出了冷汗,下一刻便毫不犹豫地跑出了牢笼。
视线中的漆黑立即被外头一阵大巨的橙红火光给替代,在熊熊火焰的燃烧之下,不远处的房屋都变成了一栋栋的黑影,散发出了熏人的烧焦味,而那火光的周遭,竟还有无数的锦衣卫与黑衣人厮杀在一起,场面混乱极了。
***诏狱。熊熊烈火似是不断在建筑之中蔓延着。红⾊的火焰边沿还有淡淡的橙⻩⾊轮廓,火舌随风四处乱窜,火势不可控制地愈演愈烈。诏狱明明有许多守卫着的锦衣卫,却不能及时止火。无数黑衣人的进攻,令锦衣卫灭火的速度慢了很多。
这混乱的一切都倒映在青黛睁大的眼中。怎么会这样?皇帝手下锦衣卫负责的诏狱,竟好端端生了一场激烈大火?
任她怎么想,也觉得这火来的蹊跷,她来不及细想,⾝后铁笼內部的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近了,而前方不远处又是一片猩红的火灾与狂乱的厮杀。
她根本无法去寻锦衣卫来。青黛焦急地往周遭看去,却在旁处看见了一片黑漆漆的树林,那墨—般的颜⾊和旁边颜⾊鲜艳的橙红⾊格格不入地撞在一起,⾊彩的碰撞不断冲击着人的眼球。这树林竟无人把守⾝后的脚步声更近了。似乎只要再眨几下眼的时间,那把闪着锋利寒光的大刀就又要出现在她的面前。
青黛根本就不能仔细盘算何处才是正确的逃亡之地,只能一咬牙,下意识地朝着树林中跑去。
森林之中一片漆黑,朦胧的树影不断地在冷风中攒动。天空中无一丝星辰,寒气森森的月光也无法刺透层层叠叠的树叶,深夜中的树林也更加的静寂了。青黛不敢停下,生怕被那铁牢中欲杀她的黑衣人发现。奈何腿双无力又酸又痛,她见⾝后似乎无人追来,便有些慢了脚步。说迟时那时快,空气中似乎有什么在快速靠近,一只极速破风的箭猛然射在她刚刚经过的树⼲上。
箭⾝深深刺入木里,似乎是带着让她必死的杀心。青黛一惊,脚下差点就踩空了,她惊慌地抬头,郝然发现⾝后周遭隐隐绰绰的树叶里晃着好多人影。且都是蒙面黑衣人的装束。距离她最近的黑衣人,正猫⾝隐在左侧的树枝之上,他的手上拿着一个已经装了弓箭的弓弩。
那尖利的闪光正对着她,似是还要再次发射弓箭!“”青黛很是慌神,却也不能坐以待毙,腿双竟比脑子里的意识很快,立即跌跌撞撞地朝着前方跑去。
然而树影中黑衣人的弓弩已经瞄准了青黛的后背,只要发射弓箭就能击穿她的心脏。岂料黑衣人还未发射弓箭,就有一把飞刀猛的从一处射出,直接命中他的喉咙。
黑衣人被他人击中,失去力量从树枝上落地的声音,这好像是一个不约而同的信号。树影晃动之中,无数黑衣人手里的弓弩竟是同时发射,一瞬间万箭齐发,每支箭都是极速地朝着前方跑动的青黛射去。树林中,似乎还有另一队人马。
他们自某处现⾝,一把把寒剑自腰间剑鞘处猛然子套,昏暗中亮起了一道道刺眼的闪光,气势如长虹。锋利的刀剑与动作飞速的弓箭碰撞的声音十分大巨。
不过是眨眼间,地底下就已经落了无数的断箭。黑衣人似是明白自己中埋伏,待手中弓箭用尽,纷纷跳下树来与另一队人马打斗在一起。
青黛刚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体都浸満了一层冷汗,她却不敢有所停歇,只能拼命地朝着前头跑。后头追兵无数,若是不跑,便只有死路一条!
纵使这逃跑的过程中,她仍然觉得每一处都出奇得古怪。树林里为何没有诏狱的锦衣卫把守,难道都跑去灭火了吗?青黛満腹疑惑,觉得哪处都不能经起仔细推敲。
她不知实情,脑中只想着那封信里的“速逃”二字,手里也紧紧地揪着似是救命稻草一般的包袱。诏狱,她是回不去了。看来,只有遥远的外头才是她该去的地方。
青黛跑得快了些,喉咙处已经⼲燥得如火烧,腿双也沉重得如同灌了铅,但是⾝后混乱的声音逐渐变小了,她似乎已经从他们的追杀中成功逃脫了。
而后方那阵混乱之中,却有一个⾝影盯着远去的青黛。见她平安地逃出了黑衣人埋伏之地,才朝着⾝边的人低声吩咐道:“可以出全力对付他们了。”说罢。
他便轻松地躲过了零星射来的弓箭,朝着青黛逃跑的方向跟去,那人的轻功似很是厉害,轻而易举地在林间穿行,他将手中握着的寒剑收回侧腰处,借着明灭的月光,便能看清他腰间挎着的便是锦衣卫独有的绣舂刀!
***漆黑的天空微微落了雪,替代了疹人的冷风,降l临到了繁杂的世间。遥远的火影似乎在快速地消退了。
树林中的打杀声也逐渐低了去,只剩黑衣人趴在地上苟延残喘的声音。逃跑中的青黛却完全是不知的,她一路跌跌撞撞地绕过—颗颗耝壮的树木。
在漆黑和恐惧中艰难前行。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看到了—片蜿蜒的⾼墙。索性⾼墙周遭还有些倚靠着的⾼树木。
她性子温软,从小就未做过爬树的调皮事。这次迫不得已爬上树去,虽是花费了好些时间,用了好些力气,她最终还是顺顺利利地逃至了⾼墙外。⾼墙外也未有锦衣卫把守。
她也没能瞧见一丝官兵巡逻的踪迹。青黛无法多想了。跑远了几步见后头无追兵跟来,她便赶紧从包袱中拿出那件深⾊的⿇布衣裳穿上,遮去有些她外头显眼的囚衣,在黑夜中逃跑的⾝影实在单薄无力。
而她的后头却远远地跟着一个漆黑的⾝影,似是无踪无迹,几乎与夜⾊融为一体,在这半个时辰里,青黛一直在断断续续地跑,即使⾝中的五脏六腑已经开始超负荷运转,口中呼出的气体也有些若游丝了。
漫天雪意浸得她越来越冷,她也不敢随意停下,直到眼前的荒凉景⾊中渐渐地出现了一抹微弱的亮光,瞧清前方建筑挂着的一个小旗帜,她才有些松口气下来。
原来是山野中的小客栈,她三步并两步地赶至了客栈去,到了前头还残余些思绪地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装束,才努力镇静着进了客栈去,此时已是十足的深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