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次之后的三周內,烹饪社总共举办了五次活动,每次她们都得做三、四十人的分量,才能喂<img src="in/bao.jpg">那群饥饿的跆拳道社员。
每次石振中都会出现,他没有声音、没有动静,只负责指导学弟们,练完之后,就默默拿起食物送进口中。
雨玫从来不曾和他说过话,两人眼光时而退避、时而<img src="in/jiao.jpg">会,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事实上,<img src="in/gen.jpg">本也没有任何人敢主动向他攀谈,石振中就像一尊雕像,受人崇敬,但无法亲近。
六月三十⽇,期末试考结束,明天就要开始放暑假了。
看着同学们冲出教室,雨玫却慢慢的收抬着东西,她并不急着回家,每次在这种结束的时候,她总有一种依依不舍的感受,想要缓缓将校园再逛过一圈。
斑一就这样告别了,她也快満十七岁了,好快喔!
她背着一点也不重的书包,脚步轻盈地走过池塘、花坛、<img src="in/cao.jpg">场和游泳池,最后,走进了生学活动中心,她想再次看看烹饪社。
或许是常常搬家的后遗症吧!让她总觉得有些事物很容易就要失去了,说不定下学期她就不在这儿念书了,但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和她最谈得来的蔡苇营。
如果一定要走,她就悄悄地走吧!
只不过,她有点挂意那个玫瑰的男孩…石振中。
币意什么呢?她在心中暗骂自己傻气,推开社团办公室的门,她发现门竟然没锁,而且里面还有声音传出引!
抬头一看,跟前那个穿着道服的男孩,不正是她刚刚想着的人吗?
石振中正专注练着拳,浑然不知有人走进,直到雨政⾝后的门关上了,他才转过⾝,犀利的目光落到她⾝上“是你?”
他认得她?记得她?否则,他怎么会这样说呢?
雨玫的心头突然莫名的慌张起来,她下意识地靠在门边“抱歉…我打搅你了吗?”
他的表情难以辨别,说不上⾼兴或是不⾼兴“你来做什么?
“我…学期结束了,我想来看看。”她不会说谎,只有坦⽩的回答。
他静静的看着她,像是在研究什么“你很奇怪。”
啊?会吗?雨玫歪着头想了想,竟然没有一点迟疑,就直接问了出来“那你呢?你来做什么?”
他的眼睛微微睁大了,像是不敢相信有人会如此反问他“你把话再说一次!”
呃…她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吗?雨玫自觉应该没有才是,于是,又审慎的再问了一次“你来做什么?”
“哦?”他挑⾼了浓眉“我想来就来。”
“哦!”这是个很好的回答,她得学起来。
他向她走近一步“你叫做雨玫?”
“是…是啊!”她愣了一下,反问道:“你叫做石振中?”
他再也掩不住惊讶的表情“你竟敢这样跟我说话?”
“我…我这样很不礼貌吗?还是我该叫你学长?’她突然想到,不管是烹饪社或跆拳道社,几乎没有人敢和他对话,难怪他会觉得她很奇怪吧!
可是,为何一向胆小安静的她,会有这样的勇气对他开口?说起来,她自己反而该是最惊讶的人呢!
他微笑了,摇头摇,一副懒得辩论的模样“随你。”
她脸颊微红,自觉像个小孩子“对了,这个…我一直都没有机会还给你。”
她从书包拿出那条大手帕,就是上次他为她包扎时的浅蓝⾊手帕,她已经洗⼲净,放在书包里也好多天了,一直不敢拿出来还给他。
石振中伸手接过去,望着那条手帕许久,他好像陷⼊了沉思之中。
“那…学长,我先走了,再见。”跟他在一起<img src="in/luan.jpg">不自在的,雨玫只想逃开他。
“等等。”他握住她的肩膀,不让她就这么离去。
只有雨玫瞬间僵住了,他厚实的手掌好大、好热,她相信自己的肩膀一定会留下烙印“学长,还有…什么事吗?”
“你…要不要到玫瑰园来打工?”他对自己提出这个问题,似乎也有一些些犹豫。
“打工?”她重复着这两个字。
“嗯!我们缺一名暑期工读生,你会烹饪,应该很适合。”
“可是…可是…”她的脑中一片空⽩,完全不知道该想些什么。
“你才要升⾼二而已,功课也不重,不然,这两个月你想做什么呢?”
这话也有道理,暑假如此漫长,她一点计划也没有,或许到玫瑰园打工会很愉快、很充实,但在那儿却会碰见他?她怀疑自己能不能好好地呼昅…
“我得问问我爸妈。”她咬了下<img src="in/chun2.jpg">好几次,终于勉強提出一个理由。
“那是当然!如果你爸妈同意,明天早上八点过来,就说找季总管,他会带你进⼊情况的。”
“哦!考我虑看看。”他的气势教人说不出拒绝的话,她只好先这么回答。
他不再言语,松开了手,只是以深途难测的眼光定定的直望着她。
“我…我先走了。”她难以<img src="in/ying.jpg">视他的视线,转过⾝以小跑步离开。恍惚之中,她却明⽩他那道视线一直没有离开她⾝上。或许在那一刻,她已经察觉出了一些什么,微妙的、难以言喻的、就快要发生的什么,但当时心慌意<img src="in/luan.jpg">的她,却不再敢正视那一切…
当晚,程家难得的全家人一起用餐。
餐桌上,沈悠婷问起女儿“雨玫,明天就要放暑假吧?”
“嗯!”雨玫正喝着自己做的荷叶排骨汤。
一旁才国一的程正扬叫道:“明天我要去夏令营了耶!”
程伟至笑着换了摸儿子的头“那雨玫呢?暑假想做什么?”
“呃…”她放下碗,听见自己脫口而出道:“镇上有一家玫瑰园旅馆,他们在招暑期工读生,我想…我想去那里打工,可以吗?”
伟至和沈悠婷听了两人一惊,完全没想到文静的女儿会有这种计划,沈悠婷皱起眉头,不是很赞同“那会不会太累?放假就该好好去玩啊!”但程伟至开口道:“我赞成,你去那儿一定可以学到很多。”
“老公!”沈悠婷转向丈夫。
“孩子也长大了,难得有自己的意见,就让她去吧!”
夫<img src="in/qi2.jpg">俩谈了又谈,最后总算做出结论,让雨玫去试试看,但要她答应,有任何不适应的,就一定要马上辞职。
“我会加油的!”雨玫点了点头,又问:“爸,我们这次很快就搬家吗?”
程伟至喝着女儿泡的蓝山咖啡“不会的,这次我想永久住下来。”
“真的?”雨玫和正扬一起问道,姐弟俩对这个消息是又惊又喜。
“我和妈妈都很喜<img src="in/huan.jpg">这个小镇,放心,我们会想办法在这儿定居的。”
“太好了!”雨玫和正扬连忙<img src="in/huan.jpg">呼起来。
太好了、太好了,她可以一直待在烹外饪社,可以到玫瑰园去打工一整个暑假,而且…而且可以再次看到石振中
七月一⽇,暑假的第一天。
雨玫穿着⽩⾊洋装,撑着<img src="in/yang.jpg">伞走上了小山坡,往左边第一条路转进去,就是玫瑰园旅馆的招牌了。
这次她记得要按门铃,很快的,一个男服务生跑了过来:“姐小,有什么需要我为你服务的吗?”
雨玫把练习了好几次的台词背出来,没想到还算流利,我…是来应徽工读生的,我想找季总管,⿇烦你替我通传一下。
“好的,请稍候。”
过了五分钟左右,一名穿着灰⾊西装的老人向她走来,虽然有一头苍苍的⽩发,他的眼中却闪着奕奕神采,一看就晓得是个很有智慧的长者。
“你就是程雨玫?”季总管沉声问道。
“呕!是的,”她愣了一下,不确定地问:“您知道我要来?”
“少爷<img src="in/jiao.jpg">代过我了,跟我来吧!”季总管招呼着她走进旅馆,院子仍是玫瑰、噴泉和雕像,看来美得有如仙境。
石振中特别<img src="in/jiao.jpg">代过了?为什么呢?他究竟在想些什么?雨玫实在不懂。
季总管—一为她介绍,并说明工作內容“以后你每天早上八点来报到,五点下班。中午休息一小时半,主要负责厨房部门,但是要支援客房部门,懂了吗?”
“是,我懂。’”雨玫连忙牢记在心。
“这就是厨房了,你会烹饪不是吗?大厨在那儿,他叫你做什么就做什么。”
“是!”雨玫连忙应答,跑上前去。
大厨是个⽩⽩胖胖的中年人,留着两撇小胡子、他转过头来笑道:“嗨!小姑娘,你会做什么,先帮我打蛋吧!”
“好的。”要说别的她或许没什么信心,但提到烹饪,她可就兴致盎然了。于是,雨玫飞快的穿上围裙,开始这有趣的工作。
忙了三、四个钟头,总算到了中午的休息时间,雨玫的厨艺让大厨阿山十分<img src="in/ji.jpg">赏,特地为她做了—份海鲜饭,让她
吃得津津有味。
还有一小时的时间,下午就得到客房部门去帮书忙了,所以,雨玫决定给自己放个小假。
她走到后花园,那儿有一处玻璃温室,里头満是盛开的花朵。但大门深锁,她也不敢擅闯,只有在树荫下坐看,<img src="in/ying.jpg">着阵阵和风,慢慢闭上了眼睛。
堡作过后的休息是多么的轻松,夏⽇午后的时光是多么的悠闲,她很开心自己来到这里打工,姓相信这将会是她⽇后美好的回忆。
花香随风吹送:她不噤沉人一个安静的梦中。
恍惚中,她看见了石振中,他站在玫瑰里,依然穿着宽大的衬衫、让风吹起他的⾐袖,一双发亮的眼晴则直视着她。
她始终有点害怕他的视线,这让她紧张地清醒了。
一阵开眼,还是看到那锐利的视线,
怎么她还在作梦?她眨了眨眼,不!不是梦,这是真的!
石振中就站在她面前,他穿着⽩⾊衬衫、黑⾊牛仔<img src="in/ku.jpg">,双手揷在口袋里,带着凝视的意味探究着她。
她急忙坐起⾝,慌<img src="in/luan.jpg">地拨了拨头发“呃…现在是休息时间,我…我没偷懒喔!”
天,她在说什么?她真是个傻瓜,但她就是这样直觉地说了出来。
石振中愣了一秒钟,随即大笑起来“哈哈…”啊,她又惹得他笑了,她真的这么好笑吗?为何他在别人面前从来没有表情变化,和她独处时却时常爆出大笑呢?
“咳,学长,你笑够了吧?”她脸都红了,他也该寄予一些同情给她吧!
他总算停住了笑“你真是个好笑的女孩。”
“哦…谢谢!”她应该把这当作赞美吗?
他继续凝视着她:“你…穿上了玫瑰园的制服。”
她低头看着自己红粉⾊的围裙,上面绣着朵朵玫瑰的图案,煞是可爱“是啊!我出来打工嘛!”
他不再出声,将她从头打量到脚,似乎觉得很有趣。
“我坐在这里休息,应该…没犯法吧!”她一下子紧张起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他微微一笑,走上前几步,低头望着她,一副居⾼临下的观赏她。
这是什么意思?怪可怕的!雨玫抬⾼头望着他,忍不住往后退缩了一点,感觉背靠着大榕树,全⾝都快变成树⽪了。
“过来,”他弯下⾝,拉起她的手,没有让她闪躲的机会。
“啊,做什么?”她的问题还没有得到回答,人就被他拉着往前走,等她终于能停下来,发现他们就站在温室前,而他拿出了钥匙打开门。
他…他要带她进温室吗?为什么?
不管她心中有多少疑问,他打开了门,拉着她走进温室,于是,一片彩⾊缤纷的景象盛开在她的跟前。
雨玫所有的言语都只能化作一声“哇…”
玫瑰、⽔仙,丁香、百合、主花、金香、风信子…还有许多她叫不出名字的花朵,都聚集在这玻璃窗围绕的温室中。
石振中静静的望着她“你的眼睛快掉下来了。,
雨玫转向他,忍不住嘟起了嘴议抗“哪有?”
“眼睛睁得那么大,真的快掉下来了。”他还是嘲弄着她。
他真的很爱取笑她,为什么呢?她真有这么好笑吗?雨玫在心中暗忖。
“坐。”他拉着她走判一处凉亭,随后便放开了手。
她这才发现,刚刚他竟然—直握看她的手!天!这…这实在很怪,不是吗?
不过,她乖乖的在⽩⾊雕花的铁椅上坐下,继续望着四周美不胜收的花朵。
石振中并不打算开口的样子,只是默默的看看她,仿佛怎么也不会看腻似的。
在惊叹与感动之后,她总算回过神来,发现他的眼光非常奇妙、让她不噤开口问:“请问…我脸上有什么吗?”
他摇了头摇,也不回答,也不停止凝视她。
“学长!”她越发觉到不安了。
他终于发出声音“你有一张有趣的脸。”
“有趣?”这是什么形容词啊,她照镜子的时候,觉得自己还<img src="in/ting.jpg">可爱的呀!即使不是美如天仙,也是一朵纯情小花吧!看她一脸的不敢置信,他又笑了“真的很有趣、表情变化之丰富,是我见过的人之中最厉害的。”
唉…这种“厉害”有什么好夸赞的。
雨玫垂下了肩膀,听着他低沉的笑声,在心中暗忖:罢了,如果她的脸还能让人“开心”也算是功德元量了。
“每天中午,你都可以到这儿来用餐。”他宣布道,仿佛颁发了一道圣旨似的。
“哦…好。”她个人是很愿意的,而且也没有办法拒绝。
两人的目光陡然<img src="in/jiao.jpg">会,他继续凝视着她,她虽想回避,怎么也移不开视线。
天!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怎么会有心跳狂<img src="in/luan.jpg">、呼昅困难的⽑病?她还年轻啊!⾝体这么快就不行了吗?
“你竟敢看我?”很少人敢这样直视他的。
“为…为什么…不敢?”她问得结结巴巴的。
他并不以为意,浅浅一笑“很好、很好。”
他这句“很好”是什么意思?雨玫突然心生一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在他探究的目光之中,她就像一只无知的小绵羊。
“别怪我没提醒你,己经一点二十五分了。”他突然举起手表道,
“糟糕!我得赶紧回去了,明天见。”她猛然清醒,低喊着推开椅子,整个人都跳了起来。
她那副慌张的模祥,让他更觉得好玩,目送着这小了头蹦蹦跳跳的离去、玫瑰园里也许降临了一位小天使吧?他这么想看。
既然是他发现的,那么,她就应该是他的,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