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石散⼊腹,如同喝下这世上最烈的酒,一股沛然的热力自丹田升腾而起布満全⾝,周⾝上下每个⽑孔都张开向外散<img src="in/she.jpg">着热量。这不是夸张的形容,据典籍记载,魏晋时期曾有人服用五石散之后,卧于冰雪之上以凉⽔浇⾝降温,然而这种做法对⾝体是有害的。这股热力要用心火融合,化转五脏之中,助长升腾五气,然后再运功调和。
梅溪闭息心神內敛,⽑孔收缩全⾝都起了一层<img src="in/ji2.jpg">⽪疙瘩,<img src="in/gen.jpg"><img src="in/gen.jpg">⽑发站起体下也<img src="in/bo.jpg">起,将散<img src="in/she.jpg">的热力收回体內,⾝中五气皆动,以內养之功调和,只觉神气充盈运转不息。渐渐的,沛然的热力散去,四肢形骸都有各种暖洋洋、凉飕飕、庠庠的、⿇⿇的感觉<img src="in/jiao.jpg">替流过,宛如夏炎饮冰、秋夜赏月、冬寒围炉、舂⽇拂风,总之十分舒适难以形容。
在定境中不知时间长短,当形骸<img src="in/jiao.jpg">感渐渐均衡之后,<img src="in/xiong.jpg">中真气鼓<img src="in/dang.jpg">,梅溪不由自主开口发出一声长啸。啸声如龙昑凤啼传出很远,梅溪本人却没有意识到,但整个校园都听见了这奇异的一声长啸。
校园门口值班的保安听到这一声长啸,<img src="in/rou2.jpg">着朦胧的睡眼惊讶道:“今天是什么⽇子?怎么半夜拉起防空警报了?不对,听声音不像!”
寅时,也就是凌晨四点前后,是一般人睡的最沉的时候,夜间作案的小偷往往都选择这个时间下手,就算有什么动静睡着的人也不容易醒。校园中很多人在睡梦中都听见了这声长啸,朦朦胧胧的却没有被惊醒,有不少人第二天醒来还互相问道:“我昨天晚上做梦的时候听见了奇怪的声音,你们听见没有?”
梅溪本人当然不知这些事情,一声长啸之后,五石散葯力化转已尽,他进⼊了一种奇异的状态。定坐中感觉十分之清晰,清晰到周⾝上下每一个⽑孔的开合,每一<img src="in/gen.jpg">⾎管的流动,心脏的每一声跳,內脏的轻微<img src="in/ru2.jpg">动都能准确的感知,就像有一双奇异的眼睛能够“看见”一般。这种状态,修行人往往称之为“內视”它也是修行⾼深道法的一道门槛。梅溪自幼学习內养功夫,虽然不知将来门径,但此时却无意中有所突破。
当他终于睁开眼睛吐气收功,天边已经晨光初露,眼前的小山以及周围的草木看在眼中格外的鲜活清晰。他感觉自己起了一种微妙的变化,这是形容不出来的,夜一没睡却一点不困,也没有一丝疲倦感,相反他觉得头脑很清醒,五官与⾝体的感觉也异常的敏锐与协调,简直达到了一个正常人最佳的状态。这便是所谓的五气朝元吗?
一看天⾊已经不早,他这一⼊坐有一个多时辰,现在是六点多钟了。梅溪站起⾝来向山下走去,校园里的空气很清新周围没有人。梅溪走了几步,只觉得步履十分轻快,脚下就像装了看不见的弹簧一样,这种感觉很好,他简直想开口唱一支轻快的歌。
然而还没有等他开口,突然腹中有响声,滚滚如雷鸣。梅溪伸掌引气下行,接着他就放了一个贼响贼响的庇,声音大的就像小汽车爆胎。幸亏周围没人被他这个响庇吓到,梅溪继续往前走,走了没多远腹中嫌诏又是一个庇,他不动则没什么反应,他一走腹中就有浊气滚动。就这样十步放一庇,一直走到生活区看见宿舍楼才消停下来,总算将这翻滚的浊气排尽。
已经有早起的生学去食堂打饭或跑步去<img src="in/cao.jpg">场锻炼,宿舍楼门口进进出出也有不少人了,梅溪大老远就看见一个红粉⾊的⾝影站在那里,晨风中亭亭⽟立。那是曲怡敏,她大清早怎么会站在这里?看样子她是在等人,是在等梅溪吗?
梅溪还没打招呼,曲怡敏已经看见了他,小跑着<img src="in/ying.jpg">了过来:“梅溪,你哪去了?夜一都没回宿舍!”
“曲老师这么早找我有什么事?”梅溪很好奇的问,在宿舍门口当然要规规矩矩的叫她曲老师。
曲怡敏伸手就把他的胳膊抓住了,看表情似乎抓紧了才能放心:“大清早我就接到一个电话,是你的外甥游成基打来的,他告诉我有人想找你的茬,让你这几天注意点防备。我接到电话心里就不踏实,赶紧来找你了,结果打电话到你们宿舍你人不在,其他人说你昨天夜一没回来。我都要急坏了,你再不回来我就要警报了。谢天谢地,你没事,让我好好看看,你⼲嘛去了?为什么夜不归宿?”
曲怡敏一开口就说了这么多,抓着梅溪的胳膊脸离他很近,微微有点<img src="in/chuan.jpg">息,带着暖香的热气随着话语拂到他的脸上。看她的表情如释重负,因为梅溪无恙,但语气仍旧含嗔带急,这样娇滴滴的大美人如此和你说话,男人很难不怦然心动。梅溪的⾝体稍微往后撤了撤,柔声道:“我昨天夜里在山上练功,服用你给我的五石散,所以没回宿舍。游成基找我,怎么把电话打到你那里了?”
曲怡敏:“你忘了吗?上次你给他打电话,问那只假葯鼎的事,用的是我的机手。他早上往你们宿舍打电话找不到人,又着急,就拨了这个号码,当然是我接的。真不好意思,又是我们家的事牵连到你了。”
原来事情是这样的…
上次张小宁的朋友,一位古董行老板做了个假葯鼎,让张小宁拿到曲教授那里献宝想骗六十万,差一点就得手了却让梅溪给识破。张小宁也是受骗者而且是被狗朋狐友骗了,当场面河邡⾚下不了台,拿着东西就去找那个古董行的老板算帐了。
张小宁有些恼羞成怒,还带了不少人一起去。梅溪曾讲过古董行的规矩,像这种刻意做伪设局如果被拆穿的话,往往要退钱礼、砸货、拆招牌。但是张小宁走的太急,梅溪没有来得及和他仔细解释,退钱和赔礼是当然的,砸货的话要对方自己动手算是一种羞辱。而最严重的是拆招牌,不可以轻易为之否则就是故意结仇了,因为玩古董的走眼,在业內看来买家自己也有责任。在过去,地方行会撵人时才会拆招牌的,意味着不让这个老板在这一带做生意了,拆招牌先要邀集同行共议才行。
但张小宁并不了解这些,他气势汹汹的带着一帮人去了,找到了那个姓何的老板,让人退钱赔礼还不够,还打坏了人家店面中的好几件⾼仿。所谓⾼仿也是赝品古董,但是做工精细成本也是不低的,最可气的是张小宁得理不饶人,还要摘人家店门上的灯箱招牌。
何老板见自己的骗局被揭穿,刚开始是不住的道歉求饶,钱也退了礼也赔了,张小宁带人砸店面的时候他也咬牙认了。到最后张小宁还不罢手,叫人找梯子要拆招牌,何老板终于忍不住了,店里的伙计以及周围做古董生意的人都围了过来拦在前面。何老板问道:“张总,东西是我做的伪,打了你的眼,货我吃回去当场砸了,钱也赔了理也赔了,按规矩我再设一席酒公开赔罪,或者你还想追究那可以用别的办法,怎么能拆我的招牌呢?”
张小宁一手叉<img src="in/yao.jpg">一手前指,瞪着眼睛道:“当我不懂你们古董行的规矩吗?有明⽩人都告诉我了!”当场将梅溪讲的那一套东西大声宣扬了一遍,包括遇到明⽩人怎么看出的破绽,又怎么介绍的古董行的讲究,指点他回来砸场子的。
何老板一听鼻子都给气歪了,看来张小宁这个二百五真是碰见了內行,自己的骗局就是被那个⾼手拆穿的。可是那位同行太不地道,给外行讲规矩也不讲清楚,居然煽动张小宁来砸场子,砸了店面还要拆招牌,这也太可气了!他却不知道不是梅溪没讲清楚,而是张小宁当时<img src="in/gen.jpg">本没心思再听下去,而且梅溪也没想到张小宁会这么过分,已经赔钱赔礼,砸了店面还要拆人家的招牌。生意人一般不会这么过分的,张小宁平常也不会,这次是被气坏了。
张小宁生意做的大也有些势力,本来就是何老板理亏,事情过去了之后倒也不能再把张小宁如何,却惦记上了那位给自己惹来大⿇烦的同行。要打听张小宁说的那个內行人是谁并不难,因为张小宁当场已经把情况讲的很清楚了,在曲教授实验室里帮忙的小伙就是梅溪,想办法找个人问一问也就清楚了。
问清楚之后才知道那人不过是个农村来的大生学,叫梅溪,京城一带没什么背景,作事情却这么不讲究,一般同行之间拆穿赝品也就算了,哪还有故意教人来使坏的?
何老板越想越咽不下这口气,在潘家园附近找了几个“扎手”(收钱下黑手的社会闲散人员)要教训教训梅溪。这个消息让游成基知道了,打电话没找到梅溪本人,却联系上了曲怡敏。
曲怡敏说完情况之后面带歉意道:“真不好意思,你是一番好心,却惹了这么大⿇烦。我已经打电话告诉张小宁,他自己做的事情自己收拾⼲净,不要连累到别人,这事一定要摆平。但是你也要小心点,这几天最好别出门,上课下课都在校园里,往人多的地方去不要落单,应该不会有事的,那些人总不会冲到学校里来公然把你怎么样。”
曲怡敏这个单纯的大姑娘居然教梅溪这个老江湖怎么躲风头,梅溪哪用得着她来指点?但是他也没说什么,看得出来,曲怡敏是真的关心他,甚至比梅溪自己还着急担忧。听说了这些,梅溪心中有一股怒意升腾而起,冤有头债有主,是那何老板自己做局骗人图谋不轨,怎么吃下去的怎么吐出来怨不得别人,如果张小宁做事过分就去找张小宁出气,欺负到自己头上算什么?
何老板本来是想骗曲教授六十万,没有骗成不反思自己有何错,反而认为是梅溪夺了他六十万一样。这种想法分析起来既搞笑又可聇,但世上偏偏有很多人就是这么想的,对于这种人,一点都不脑仆气。如果张小宁摆平了或者何老板自己放弃了,也就罢了,如果何老板真敢找人来收拾自己,那么对不起,接下来几年的零花钱就要在这个人⾝上找着落了,梅溪一点都不会手软,要论江湖手段,他可不是雏哥。
梅溪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接下来的事情应该是联系游成基,仔细摸一摸那位何老板的背景、生意、爱好、家底等等,再给四姑⽗打了个电话做些准备,就等何老板派人来找自己的茬了。他心中这么想,表面上一点都没露出来,非常感<img src="in/ji.jpg">的对曲怡敏点头道:“谢谢,幸亏你提醒我了,这两天我就照你说的做,一定会小心注意的。真的不好意思,因为我的事大清早⿇烦你赶来通知,快要上课了,我现在回宿舍洗漱一下,你今天上午是不是也有课?”
直到现在,曲怡敏的右手还一直抓着梅溪的左上臂,两人贴得很近说话的姿态很亲密,已经引起过往的人不自觉的侧目子,梅溪又悄悄的向后退了半步一动胳膊挣脫了曲怡敏的手。
曲怡敏见梅溪要回去,有些着急的又说了一声:“等等,别着急走,我有东西要给你。”说着话从坤包里掏出一款小巧的机手,诺基亚牌的,比较流行的⾼端款式。
梅溪有些意外的问:“机手?这是给我的吗?”
“这款机手有照相、像摄、录音功能,还可以单键快速拨号,你拿着,有什么事情也方便。”曲怡敏将机手塞到梅溪手中。
梅溪:“怎么突然想起来给我这个?”
曲怡敏:“你外甥找你,却把电话打到我机手上,你一直没有机手,联系起来不方便,也真的需要。机手费你不用<img src="in/cao.jpg">心,我充了不少,⾜够你这个学期用的,电话号码是…”
梅溪看着她,有些动容的问:“所以你大清早给我送机手?这是谁的机手?不可能是你现买的吧?”现在时间还不到七点,没有什么商店开门,这机手肯定不是今天买的。
曲怡敏被他问的有些不好意思,低头道:“不是今天买的,我前几天就买好了,准备明天送给你的,今天机会巧就在这里送你吧,提前一天祝你生⽇快乐!”
生⽇快乐?梅溪突然想起今天是11月13号,明天就是自己的<img src="in/yang.jpg">历二十周岁生⽇。他从小也过生⽇,但太公给他过的都是<img src="in/yin.jpg">历,定的⽇子就是到出派所落户的那一天,至于梅溪准确的生⽇谁都不知道。梅溪的<img src="in/yin.jpg">历生⽇是十月初六,这月初已经过去了,曲怡敏这么一提醒,梅溪才意识到明天将是自己名义上的公历二十周岁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