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噴嚏把熊居士吓了一跳,瞪大眼睛问:“老弟,你怎么了?难道来到人间⽇子一久,你还真像个凡人了,东华先生又是怎么回事?”
东华先生打了个哈哈道:“吃惊而已,我们也没想到,还有人能到凌霄宝殿偷那种东西?…梅振⾐,叫你走怎么还不走?众位仙家在谈天上的事,你听什么?”
师⽗的语气不对呀,他向来是不反对梅振⾐凑热闹结仙缘的,怎么突然让徒弟走?梅振⾐是个机灵人,当时就觉得怀中那面镜子有些烫人了,赶紧唱了个诺转⾝就走,一溜烟离开了翠亭庵。
清风又问了一句:“天庭里丢东西,与你们普陀道场有什么关系?
为什么要派人去那里呢,总不会怀疑是菩萨偷的吧?”
熊居士的表情有些古怪:“老弟,你说在诸天之上,谁能⼲出这种事情来,还有这么大本事,并且对凌霄宝殿那么<img src="in/shu.jpg">悉,神不知鬼不觉拿走了照妖镜?”
清风哦了一声:“你的意思是说,有人怀疑那只⽑猴?”
熊居士一摇大脑袋:“可不是我怀疑,掌管照妖镜的李天王怀疑就是心猿悟空⼲的。”
清风微微一皱眉:“以那⽑猴的脾气,假如真是他偷的也就罢了,万一不是他,岂不是又要闹事了?”
熊居士:“谁说不是呢,所以李天王没有直接去找心猿悟空问,而是来找菩萨,希望菩萨去问心猿悟空,是不是他⼲的?就是怕如果不是。会把事情闹大。李天王的使者来了,但菩萨不在家,我觉得他们是多此一举,也太纵容那⽑猴了,所以先晾着李天王的使者呢,但也不好让他们总是⼲等着,还得回去陪客。”
钟离权一挥手:“那你还不快回去,别陪我等在此地闲聊了。”
熊居士说了声抱歉,转⾝走出院门不见,钟离权与清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都没有开口说话,只用眼神在<img src="in/jiao.jpg">流。这是一种很奇异地方式,不是发出神念。而是以神识相印,除了他们两人之外谁也不可能知道彼此在说什么。两人同时“说”了一句:“随先生!”
清风:“真没想到那面镜子是这种来历。”
钟离权:“你就那么肯定它就是照妖镜吗,你见过吗?”
清风:“没见过,但此时恰好出现人间,又是那般神妙,还会是别的东西吗?我想你心中也清楚它是什么,那位随先生可了不得呀。”
钟离权:“镜子在我徒儿手中。有点像栽赃啊!从天庭偷的东西。
就是为了在人间送给一个不相⼲的人?”
清风:“这倒不用担心,说镜子是梅振⾐偷的。谁能相信?况且上面还有化⾝灵引,只要看见镜子,谁都明⽩事情应与那那下灵引之人有关。”
钟离权:“⿇烦就在这里。假如有人发觉镜子在梅振⾐的手中,他能说得清楚吗?如果说实话,就是在酒楼上请人喝了一顿酒,陌生人就送他这面神镜,谁能相信?…就算他是大成真人,不说假话,也可能不把全部的实话说出来的,何况他还不是?”
清风:“假如那样,把照妖镜<img src="in/jiao.jpg">出去就是了,本就不该贪得,那是个烫手的东西。”
钟离权:“事情哪有那么简单?关键不在于<img src="in/jiao.jpg">东西,而是<img src="in/jiao.jpg">人,梅振⾐能<img src="in/jiao.jpg">得出随先生吗?”
清风:“那又怎样?<img src="in/jiao.jpg">不出来就是<img src="in/jiao.jpg">不出来,有人找上门认出那是照妖镜,就把镜子还了,难道还要还人吗?还指望一个人间修行弟子,看破一个能在凌霄宝殿偷东西的⾼人形蔵吗?照我说,那随先生也没说这是照妖镜,梅振⾐也不知道,管那么多⼲什么?”
钟离权:“我那徒儿机灵地很,听见熊居士的话,哪会猜不到镜子地来历?”
清风:“他要是真聪明的话,就算猜到了,也不会点破。”
钟离权:“这一点我倒不担心,他地确是真聪明,但你想一想,他若知道自己怀中的是天庭宝物照妖镜,心中能放下吗?”
清风:“是啊,我们都让他不要照,可那仙家异宝偏偏就在他怀里,甩都甩不掉,恐怕心魔已成。那随先生究竟是何方神圣,又是什么用意,偏偏和这孩子过不去呢?”
钟离权:“我担心的就是这个!…还有另一件事,随先生留下镜子的时候,我们也在场啊,恐怕脫不了关系。”
清风:“你在场,我又不在场。”
钟离权:“你真的不在场吗?不在场,又何必躲到这里?假如真有人追查到此地,你可以说<img src="in/gen.jpg">本就没见过随先生,对不对?”
清风:“我只想躲开是非,在人间找一处清静道场,不想纠<img src="in/chan.jpg">那些无聊的事。”
钟离权:“你能躲得开吗?怎么偏偏到了芜州!”
清风不再密谈,开口说话了:“不谈这些了,等事情真到了眼前,躲也没用时再说。还是谈谈刚才的事吧,梅毅出定前所见并非此地实景,魔境已破,可那妄境还差点火候啊。仔细想一想,梅振⾐那第二句开口<img src="in/bang.jpg">喝有点问题,他说地是‘城没有失守,仗也没打完!’。”
钟离权:“这能怪他吗?他自己尚不是大成真人,还能指点别人破妄吗?”
清风:“梅毅是个马上将军,看来只能在场战上堪破妄境了。”
钟离权:“自古以来,在实景中破妄地,不能说没有,但也很少见啊。你的手段用地太深了,魔境、妄心、真空要一起堪破,太难了吧?”
清风:“梅毅有那个资质,也有那个修为,就是积习已深,要想引⼊仙家之道,需要费一番大气力才行。”
钟离权有些不解:“清风。你为这个人,用的心⾎太多了吧,他应该不是你的弟子。”
清风抬头看天,淡淡叹了一口气:“明月毫无心机,在昆仑仙境中帮过无数地人,可是等她惹了大⿇烦,并无一人相助。这一千多年来,无论天上地下,没有人在无心之中主动帮过我们解决⿇烦,他是第一个。
虽然他可能认为事情很小。并无所求,但对我来说。这种机缘是一定要相还地。”
钟离权:“原来如此,我也没想到会是这样。说来惭愧,当年我也去求过明月。”
清风头摇:“你求的是镇元子,葯是明月给你的,你也给我酒喝了,不欠。不说梅毅了,倒是你那徒弟,悟<img src="in/xing.jpg">机缘实在太好。我看。不如把破妄之道对他挑明了吧。”
钟离权有些为难的说:“今⽇凌晨听了你的话,我已答应你的要求。找机会让你将天刑雷劫向他点明,难道还不够吗,现在你又要我挑明破妄之道。何必如此为难这孩子呢?”
清风:“他不是普通修行弟子,绝对不是!”钟离权:“我可不管那么多,他是我徒弟,就是我徒弟!”
清风点点头:“那好吧,你的徒弟你说了算,想想也确实太为难他了,有那面镜子就够他受的了,破妄之道也不用再挑明了。”
…梅振⾐不清楚两位神仙在背后这么“算计”他,离开翠亭庵之后连打了好几个噴嚏,觉得头⽪有些发⿇,主要是因为怀中这面镜子。听见了熊居士的话,再看钟离权的反应,他也能猜到随先生给他地这面神镜非常、非常、非常有可能就是天庭失落的照妖镜。
哇塞,照妖镜啊!在无数神话传说与仙侠故事中出现地照妖镜,竟然揣在了自己的怀中,这对于一个穿越者来说,是怎样地<img src="in/you.jpg">惑与震撼?
可惜这是一件赃物,是那位不知来历的随先生莫名其妙送给自己的。
这样一件震惊天下的神器,无时无刻都随⾝带着,却偏偏又“不能用。”梅振⾐可以做到不去<img src="in/luan.jpg">动它,但这东西就在怀里,很难不去惦记,按清风的话来说就是四个字…心魔已成。
梅振⾐此时只意识到这件赃物可能会带来⿇烦,并没意识到这件神器在自己怀中,可能给将来的修行带来什么影响。他也算能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很自觉地装作并未察觉,当务之急还是要做好自己眼前地事,至于镜子嘛,再慢慢与师⽗商量如何处置吧。
…⽟真公主写了一封信,要梅振⾐派使者连夜送给王那相,展是战事打响以来城中第一次出派使者。王那相很意外,还以为是城里派人来谈条件的降书,结果打开一看,却是一封劝降书。
信中地大意是说:李敬业矫诏起兵,名为匡复实为叛<img src="in/dang2.jpg">。军中找人冒充故太子李贤,⾝为李贤之女,不能眼见⽗亲死后被人玷污清名。希望王将军识破叛军之伪诈,弃暗投明放下刀<img src="in/qiang.jpg">,否则将是取死之道。属名竟然是大唐⽟真公主!
王那相收到这封信也是惊疑不定,他隐约知道叛军中的那位太子李贤是冒牌货,但也没人能证明他不是真的呀?现在倒好,⽟真公主突然冒了出来,竟就在芜州城中,这可是个大⿇烦。
王那相左思右想,把这封信悄悄地贴⾝收蔵好,没有对任何人透露。仗打到这个份上不能再拖延了,他早已准备明⽇进行最后一次攻城决战,假如芜州还攻不下来,就率军撤回润州,箭在弦上已不得不发,一切等打完这一仗再说。
这样一封不知真假的信,自然不可能就此退走敌兵,但也在敌方主帅心中留下一颗惊疑不定的种子,让王那相心怀犹豫。
第二天清晨,王那相下令拔营整军。一听说拔营的命令,手下众军士就知道今天是最后一战了,如果攻不下芜州此地也不可再久留。修整了这些天,疲倦不堪的士兵们也重新恢复了战力,这段时间叛军共打造了十八架大型攻城栈桥,像一座座会行走的⾼楼,列于战阵最前方。这种攻城栈桥未靠上城墙时可以当俯<img src="in/she.jpg">的箭楼,推到城墙下就是登城的阶梯。
打了这么多天仗,从未见过城中兵马开城出击,王那相也知道芜州的守兵并无野战<img src="in/jiao.jpg">锋之力。所以也不担忧会遇突袭。列好阵势之后,王那相打马来到阵前朝城上喝道:“芜州地守军听好了,我匡复大军不忍屠戮大唐子民,故此一直没有使出雷霆手段,今⽇你们再不开城投降,可休要怪我踏平此城了!”
城楼上有一人朗声喝道:“城下的叛军看好了,芜州打的是何人旗号?还不放下刀<img src="in/qiang.jpg">下马跪拜!”
再看城楼上那杆大旗,此时字号变了,不再是“大唐南鲁公…梅”旌带上的小字是“大唐⽟真公主。”
旗幡正中是一个大硕的“李”字。
大旗下正中位置站着一名十七、八岁的女子,⾝形有些柔弱。披着一件玄⾊大氅,面对千军万马。秀美的脸庞上神情也有一种形容不出的威严。她的⾝边一左一右站着两名盔甲鲜明的武士,按剑而立威风凛凛,正是梅毅与梅振⾐。
三人地⾝后是一排手持刀盾的卫士,个个⾝材魁梧杀气腾腾。再看芜州城上,竹<img src="in/qiang.jpg">林立,守城兵勇严阵以待,大⽩天还打起了不少火把。
青烟在城上漂浮。城下叛军见到这一幕。忍不住心头疑惑,军阵中不可私语。但纷纷以眼神相互示意。
场面确实有点怪异“匡复大军”打地是李贤的旗号,而城上守军打出了⽟真公主地旗号。指出叛军的旗号是假的,这仗该怎么打?李敬业等叛军⾼层知道军中那位李贤太子是假的,可作战的普通士兵不知道啊,一旦在阵前被戳穿,士气必定大损。
王那相见此情景,厉喝一声道:“城上女子,好大的胆子,竟然冒充⽟真公主!”
梅毅冷笑一声也也喝道:“王那相,我只是亮出公主旗号,还并未说出公主⾝份,你怎么已知道公主在此?想必你早就认识公主,还不下马受降!…不错,我⾝边就是大唐⽟真公主,我们又没造反,哪敢矫称公主⾝份,只有尔等<img src="in/luan.jpg">臣贼子,才会冒大不韪矫诏作<img src="in/luan.jpg">!”
瞻说的很有道理,明⽩人一听就懂…李敬业已经造反了,可以随便<img src="in/luan.jpg">说,找个人冒充李贤无所谓。但是芜城守军哪有这个胆子找人公然冒充大唐公主?这可是杀头地罪啊!城上地⽟真公主应该是真的。
为什么城上一直是梅毅在喊话,而⽟真公主没出声?古时没有⾼音大喇叭,⽟真公主就算说话,对面军中也听不清,两军阵前专门有中气十⾜大嗓门负责喊话。梅毅与王那相都是武将,喝声够洪亮,不要别人代劳都是自己开口。
不能再继续说下去了,不想动摇军心地话,就应该赶紧下令攻城。
说来也巧,王那相正准备下令擂鼓,军阵后西北方向有一骑飞奔而来,绕过大阵来到王那相近前,下马不知禀报了何事。随后只见王那相一挥手,号令层层传了下去,叛军大阵开拔,却没有攻城,而是转向西北,竟然就这么…走了!
城上的梅振⾐与梅毅面面相觑不明所以,他俩都不是傻子,知道王那相不可能因为城上的旗号以及那两句喊话就退了兵,今天面对地将是一场艰苦的大战。不料王那相真的退兵了,究竟发生了什么意外呢?
他们两个不傻,可城上有好几千人呢,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人多了就不缺脑子不好使的。有不少人见城上打出了⽟真公主的旗号,梅毅将军在公主⾝边大义凛然的呵斥敌军,然后叛军就撤走了,居然真的以为是公主的“天威”退敌,大声喝起彩来,<img src="in/huan.jpg">呼⽟真公主名号。
有一个人<img src="in/huan.jpg">呼就有第二个,在这种气氛下情绪很容易传染,渐渐呼声一片,响彻満城!
⽟真公主鼓⾜勇气站在城上本有些紧张,梅振⾐紧挨在⾝边才让她安下心来,她眼睁睁的看见叛军退走也觉得不可思议,接着就听见了満城<img src="in/huan.jpg">呼,感觉就像做梦一般。她侧头用询问的眼神看着梅振⾐,脸颊上有两抹嫣红,那表情仿佛在问…难道,真的是我退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