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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3回、江南女儿柔如水,梅郎自小住横塘

作者:徐公子胜治 字数:7559 更新:2024-11-17 16:25:28

  “无须三年,若能如此,我感<img src="in/ji.jpg">不尽!”恨贤散人本以为今⽇必死,只想求七⽇之內守护夫人平安,没想到梅振⾐求情,让他自行去了结此生之憾。

  梅振⾐见悟玄真人面⾊犹豫,又说道:“恨贤散人将紫青双剑留下,让丹霞派向天下同道有个<img src="in/jiao.jpg">代,也好收回追缉之令。恨贤夫妇行游昆仑群峰之后,恨贤散人依承诺自去丹霞峰,悟玄道友,你看这样可不可以?”

  悟玄回头望向众位长老,见大家都微微点头,终于答应道:“就这么办吧。”

  恨贤散人将紫电、青霜剑<img src="in/jiao.jpg">给悟玄真人,丹霞派众⾼人都走了。巫叔龙的那一缕残魂不知何时已消失,梅振⾐也走出了留陵山,空<img src="in/dang.jpg"><img src="in/dang.jpg">的山野中,只留下了恨贤散人。

  梅振⾐走出山地,梅毅也从树丛中闪⾝而出,两人沿青漪江并肩而行,却是往芜州城的方向。梅毅取出昆吾剑还给梅振⾐道:“还好恨贤散人没有与少爷动手,也就不必被我斩杀当场了。”

  梅振⾐也不是愣头青,他找恨闲散人的时候,梅毅带着昆吾剑暗中跟随接应。万一恨贤散人见行蔵败露企图对梅振⾐不利,梅振⾐只要用拜神鞭<img src="in/chan.jpg">住他,梅毅就可以偷袭出手将恨贤散人斩杀当场。…假如梅毅出手,只能是这个结果,还好,这一幕并没有发生。

  有一件事需要补述,那就是梅毅的修行。自从他当年“历尽真空”之后,如今也有飞天之能,若论境界可能尚不如积海真人,但假如动手斗法,齐云观中包括梅振⾐在內没一个人是梅毅的对手。当年的梅毅整个人就似一把出鞘的利剑,而如今这柄剑更加锋利无匹,平时却似已收⼊鞘中。

  梅振⾐:“我与他素不相识,未见面之前先救了他的夫人,他没有道理向我出手。带你去只是以防万一,我本来就没有动手的想法。”

  梅毅:“少爷,其实你没必要冒险自己走一趟,既然知道恨贤夫妇在朝逃诖脫不了⾝,通知丹霞派就⾜够了。”

  梅振⾐看着青漪江⽔有些出神:“我先到场,是为了救人救到底,丹霞三子曾经与恨贤夫妇<img src="in/jiao.jpg">过手。万一见面就动手,惊扰了朝逃诖中的恨贤夫人,岂不遗憾?倘若我不在,又有谁能为恨贤求情呢?”

  梅毅:“少爷的手段让那恨贤散人无处可逃,最后却心软了?”

  梅振⾐叹息一声:“是啊,恨贤散人纵有多少不该,但他对<img src="in/qi2.jpg">子的爱护之心情真意切,我也是将要娶亲之人,不得不心软啊!”一句话提醒了梅毅,他一拍‮腿大‬道:“少爷今天娶亲!已经五更天了。菁芜山庄中见不到少爷,不得急地冒烟啊?快走,别这么慢呑呑的散步了!”

  梅振⾐:“急什么呀,新娘子午时进芜州,婚礼酉时才开始。”

  梅毅:“倒也是,少爷是新郞官都不急,我急什么啊?少爷坚持以正<img src="in/qi2.jpg">之礼来办,催妆诗与却扇诗想好了吗?”

  两人边走边说。脚程很快,⽇出时分恰好赶到菁芜山庄。管事赵启明领着一群下人守在大门外焦急的张望,一见少爷赶紧拥过来道:“少爷啊,你可算来了。快快快,快‮浴沐‬包⾐。”再看菁芜山庄內外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很多人围在山庄门外,前所未有的热闹。

  梅振⾐‮浴沐‬包⾐,穿上浅绯⾊仙鹤袍,头戴双梁冠,<img src="in/yao.jpg">系十金带,别提多精神了。他的年纪尚位行冠礼,这么装束有些不合适。但毕竟是五品都骑尉出⾝,又按娶正<img src="in/qi2.jpg">之礼办,也就这样打扮了。

  这边刚把吉服穿戴好,正在照镜子,管事赵启明进来禀报:“少爷啊,有一个奇怪的小娘子,支了个摊档。挡住了菁芜山庄大门。”

  梅毅道:“市井无赖趁机讨赏的吧?大喜地⽇子不必动耝。给两个赏钱劝走便是,这种事情还要来⿇烦少爷吗?”

  赵启明:“我们刚想过去劝。又来了一位手拿扇子的道长将我等拦住,并点名要少爷亲自出门<img src="in/ying.jpg">接呢。”

  “师⽗来了!”梅振⾐跳了起来,一路小跑<img src="in/ying.jpg">出门去。钟离权只在齐云观露过几面,菁芜山庄的下人们不认识也正常。

  此时山庄大门外正热闹呢,有一位如花似⽟娇滴滴的小娘子,推了一辆平板小车,在正对着菁芜山庄的道旁摆了个⽔果摊,摊上还挑了个幌子,写着“寻人”二字。

  这人的出现透着十分的奇怪,附近看热闹的百姓纷纷上前询问是怎么回事。那小娘子自称姓关,曾在洛<img src="in/yang.jpg">郊外见落<img src="in/huan.jpg">桥失修,就募集善款修桥,站在桥头许下诺言,十文泼⽔,泼中者愿以⾝相许。

  结果一位过路道士吕纯<img src="in/yang.jpg">赠金修桥,泼中了她,却不顾而去。关小妹经过打探,方知这位纯<img src="in/yang.jpg">道长来自芜州齐云观,于是也寻到了芜州,却不得相见。

  百姓听闻纷纷感叹,有人提醒关‮姐小‬道:“齐云观前任观主的确姓吕,号纯<img src="in/yang.jpg">子,但是几年前就离开芜州云游去了。”

  必‮姐小‬道:“是否是此人,要见过才知道,听说齐云观是梅家供奉,而今⽇梅公子娶亲,我感叹自己的遭遇,故此在门前摆摊寻人,希望有知情人帮我找到他。”

  老百姓这一围观,就把菁芜山庄地大门给挡住了。管事赵启明刚想过去驱散,不知从哪里又冒出个道士,<img src="in/yao.jpg">悬酒葫芦手挥一把芭蕉扇,拦住赵启明,点名要梅振⾐亲自出门<img src="in/ying.jpg">接。赵启明摸不清这道士的底细,回山庄禀报去了。

  那道士当然就是钟离权,见赵启明回去了,钟离权也挤进人群,来到关小妹面前笑道:“这位小娘子,你看贫道似吕纯<img src="in/yang.jpg">吗?”

  必小妹很认真的摇了‮头摇‬:“你不是!”围观的百姓发出一阵哄笑,心中皆道这老道脸⽪够厚的。

  钟离权也不脸红,扇子拍着<img src="in/xiong.jpg">口道:“我叫钟离权不叫吕纯<img src="in/yang.jpg">,但是这里只有你见过吕纯<img src="in/yang.jpg">,你说是谁就是谁啊。”

  必小妹:“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钟离权点头道:“说的也是,但是你在这个地方摆摊不妥,此处是众人行走之道,若有车马往来会被你所挡,应后退三尺于道旁,我说的是吗?”

  必小妹只能说是,不得不将摊位后退三尺。这时山庄里的梅振⾐已经听说事情始末了。心中也暗叹关小妹地手段,这其实与他当初拦路<img src="in/bi.jpg">问法舟的道理是一样地。只要自己一出门,关小妹就说要寻的人是他,梅振⾐不能否认。

  当着芜州百姓地面,他恐怕也只能顺应民意将“双喜临门”变成“三喜临门”了,反正今天婚礼都准备好了,就是多一位新娘子,进门拜完堂就算数了。幸亏师⽗钟离权赶到了,客串了一回一千多年后才有的“城管”角⾊,否则梅振⾐还真不好应对。

  必小妹刚刚将摊位后退三尺。菁芜山庄的大门就开了,赵启明指挥几名仆人抬着一个系红绸的大箩筐出来,箩筐里全是散碎铜钱,⾼呼一声:“铺吉道打赏喽!”

  梅家下人抓起一把铜钱朝天撒去,然后抬着箩筐向芜州城方向去,一边走一边继续撒铜钱,走的就是酉时将要<img src="in/ying.jpg">娶新娘地那条道。山庄门前看热闹的百姓呼啦一下全跟着箩筐跑了,片刻间走的一个不剩!

  这时梅振⾐穿着吉服走出门来。行礼道:“徒儿拜见师⽗!您老人家怎么来了?”

  钟离权呵呵笑道:“有喜酒喝,师⽗为什么不来?再说你⽗不在芜州,要正式拜堂行大礼的话,上首有一张座位还空着呢。”

  他说地很有道理。正式拜堂要请双方长辈坐在上首,柳家那边自然是柳直,可是梅家这边没有合适的人。俗话说师如⽗,钟离权坐在上首,自然是最适合不过。

  他们说话时,钟离权的⾝形就挡在关‮姐小‬与梅振⾐之间。关‮姐小‬站起⾝来几次左右探望,可是钟离权的扇子就似菗风一般左右<img src="in/luan.jpg">扇,从梅振⾐的角度看去,恰好挡住了关‮姐小‬的视线和脸。梅振⾐笑道:“师⽗。你地扇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新啊,连一条酚诩没有?”此时他已经隐约明⽩,在洛<img src="in/yang.jpg">牡丹坊第二次见到地那位“关小妹”应该是观自在菩萨本尊下界,未果之后又在仙界见了清风一面,现在将关小妹这个化⾝仍然留在人间。

  钟离权:“我是来喝喜酒地,在新人面前。自然要用新扇子。快进去吧。别在门外说话了。”

  他们进了山庄,大门关上了。那边角门一开,管事赵启明庇颠庇颠跑出来道:“这位小娘子,我家少爷说了,见你卖的地⽔果鲜嫰,今⽇吉礼上的果品就买你的了,能买多少就买多少!…我家少爷还说了,这里是私宅门外平时人不多,他建议你去城中翠亭庵门外摆摊,那里来来往往人多又有善心,你做生意方便寻人也方便。”

  梅振⾐一进门,钟离权就把眼一瞪,挥起扇子就拍徒弟的脑门:“你这臭小子,还真能给师⽗惹⿇烦,成亲地⽇子,竟然让人给堵门了!我如果不帮你,看你怎么办,走后门成亲吗?”

  “师⽗,徒儿错了,别,帽子打坏了,不,您老的新扇子别打坏了!…得,我脫了帽子直接让您老拍脑门吧。”梅家下人看得目瞪口呆,只见一位老道挥着芭蕉扇一路拍少爷的脑袋,而大少爷摘了帽子连躲都不敢躲。

  互相一打听,原来这位道长就是少爷的师⽗东华先生。菁芜山庄地下人们原先都认识孙思邈,再看少爷的这位钟离师⽗,与孙真人的脾气相差可太大了。

  进到新郞整装的小花厅里,钟离权才收起了扇子道:“谁叫你当⽇在落<img src="in/huan.jpg">桥头自称吕纯<img src="in/yang.jpg">?现在你不是吕纯<img src="in/yang.jpg">也是吕纯<img src="in/yang.jpg">了!”

  菁芜山庄怎么只见赵启明在忙乎,管家张果哪去了?张果出城去接新娘了,⾕儿、穗儿午时进城,却没有直接到菁芜山庄。柳家在芜州城中也有宅子,提前布置好一处宅院让⾕儿、穗儿落脚梳妆,等待梅家来<img src="in/ying.jpg">娶。这座大宅子,也是⾕儿、穗儿的嫁妆,等她们嫁⼊梅家之后。就是梅家的地方了。

  ⻩昏时分,<img src="in/ying.jpg">亲的队伍进城,来到柳家宅院中,在內宅外叫门不开,众人让新郞昑诗,名为“催妆。”现代的某些地方的婚庆习俗,新郞<img src="in/ying.jpg">亲需要新娘门外表明心迹。才能把门叫开,而唐代地风俗更文雅,新郞须昑“催妆诗”意思是催新娘赶紧打扮好出门嫁人。

  梅振⾐在门前昑道:“江南女儿柔如⽔,阿郞自小住横塘。塘花并蒂羞顾影,无须镜中照新妆。”

  他这诗有意思,简直太贴切了!闻者无不会心而笑。有人起哄要再来一首才能过关,但是里面地⾕儿、穗儿已经等不及,叫人把门给开了。

  接下来新人登彩车,离开宅院去菁芜山庄。到门外梅家下人拦路。柳家以酒食等物打赏,这才能进去,彩车一直行到山庄庭院中。⾕儿、穗儿一人手持一扇下车,用扇子挡住脸,⾜不沾地,并肩走过毯子,跨过门槛上的马鞍进⼊喜堂。

  在唐代,新娘子不披红盖头。而是用一把扇子挡住脸,进屋后新郞还要昑一首“却扇诗”新娘才能放下扇子露出面目,然后拜堂成亲。闲话少述。热热闹闹的仪式过去了,终于<img src="in/ying.jpg">来了洞房花烛。不知是新郞期待已久,还是一对新娘期待的更久。

  夜深人静的时候,梅振⾐搂着一对佳人温润的⾝体,初为人妇地<img src="in/chan.jpg">绵刚刚过去,梅振⾐也是极尽怜惜。⾕儿在他怀中也没睡着,喃喃道:“少爷,我不是做梦吧?”

  梅振⾐在她<img src="in/xiong.jpg">前某点‮起凸‬处轻轻拨弄了一下:“你说呢?”

  比儿哼了一声⾝体一颤,酥软如棉。那边穗儿似有感应,也娇哼一声。梅振⾐道:“穗儿,你也没睡着?”

  穗儿弱声道:“眯着眼睛不敢闭,我和姐姐一样怕这是一场梦,等闭眼再睁开少爷就不见了。”

  梅振⾐:“你把眼睛闭上,再睁开试试?地久天长,不在于此时之<img src="in/huan.jpg">。”

  穗儿紧紧搂住他地胳膊:“少爷的话。穗儿不是很懂。但往后只会好好伺候少爷。”

  梅振⾐笑了,一边笑一边动手:“伺候?就让我来伺候我地…”房中羞⾊。不必多述。

  第二天起<img src="in/chuang.jpg">,按规矩应该向公婆请安,而菁芜山庄內不必如此了。梳妆已毕,弟弟梅振庭与与妹妹梅素节来向新嫂子问安,梅振⾐看着弟弟<img src="in/yu.jpg">言又止的眼神,也有些不忍心。算了,就看弟弟、妹妹的面子吧,梅振⾐带着⾕儿、穗儿来到后院,按仪式给裴⽟娥请安。

  钟离权昨天喝完喜酒就不见了,他老人家来去从不打招呼,十有八九又回太牢峰了。

  婚后⾕儿、穗儿的⾝份就变了,成了梅家的⾕儿夫人与穗儿夫人。少爷还是常住齐云观,前文说过,⽟真公主揽了一件事,主动要求为梅振⾐布置将来的“新房”等到了齐云观一看,梅振⾐有些哭笑不得,同时也感叹⽟真用心良苦。

  ⽟真怎么布置的?其实她什么都没布置,就是将梅振⾐的卧房还给他而已,那个內外套间原本就是梅振⾐与⾕儿、穗儿地住处,现在当新房是最适合不过。

  那么⽟真本人住在何处呢?前文介绍过齐云观的格局,梅振⾐的住处是东跨院最后面‮立独‬的內院。除了东西厢房之外,正屋左边是书房,有‮立独‬的门户与院中相通,书房用山屏隔成三段,前面是小门厅,后面是放置睡榻的休弦,休弦还有个侧门与正厅相通。

  右边是梅振⾐与⾕儿、穗儿住的套间,⽟真来后,梅振⾐特意将正厅后面与齐云观的后院打通了,隔出一个单独地花园,供⽟真公主闲暇时玩赏。⽟真公主⼲脆在花园中另建一处居所,自己就住在那里,平时要穿过梅振⾐居所的正厅,才能到达公主的居所,这样一来,⽟真等于和他们住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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