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走了进来,拍了拍梅毅的肩膀,他的个子不⾼得把胳膊伸直了才行,样子未免有些滑稽,淡然道:“山庄中法术不好施展,我把整座前厅都移到青漪湖中来了。梅毅,你现在是不是特感慨自己失去了一⾝功力?其实就算你有一⾝功力,也不是那丹霞三子的对手,结果与今⽇一样。”
熊居士也走进来嚷嚷道:“梅振⾐,你太大方了,竟然要还那小人三条命。”
梅振⾐抱着⾕儿、穗儿又看着梅毅,苦笑道:“你若是我,能怎么办?”
熊居士习惯<img src="in/xing.jpg">的挠了挠后脑勺:“如果只想救人又无法出手,我也没什么好办法,人既然救下来了,你应该是对的。”
这时清风揷了一句:“老哥呀,你毕竟是个熊妖出⾝,没看明⽩怎么回事。这三人的命早就<img src="in/jiao.jpg">给梅振⾐了,他是还这三人<img src="in/xing.jpg">命相托之情。”
熊居士噢了一句:“还是老弟说的明⽩,我老熊小时候很笨的,没经历过这些事。”说到这里突然神⾊一变,又道:“普陀道场有事,我不能久留了。”
清风一摆手:“那你就走吧,刚才答应帮梅振⾐还那人三条命之事,我帮你办了。”
“那就多谢老弟了!”熊居士一抱拳,化作一阵黑风冲出门外转瞬不见。他刚走,一道剑光落地,积海真人提剑冲了进来,一见梅振⾐等人就惊呼道:“振⾐前辈,这是怎么回事?”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三言两语讲不清,清风直接发出一道神念印⼊积海的神识。不用解释什么都清楚了。积海被惊动赶到菁芜山庄时,山庄中的整座前院,包括正厅与东西厢房都凭空不见了,大门內只留下一大片空地。
山庄中其它下人在各自房间內昏<img src="in/mi2.jpg">不醒,此时星云师太和张果也赶到了,见此情景大惊失⾊。紧接着积海感应到远方青漪湖中有強大的法力波动,留张果与星云师太救助山庄众人,他马上飞天赶来。又是来迟了一步。
青漪三山离齐云观最近,那十二名东华弟子也被惊动了,各施法术跃过断崖。不久后也赶到了这里。清风将山庄前厅移到了什么位置?就在青漪三山东侧那座承枢峰的半山<img src="in/yao.jpg">,密林间正好有一大片平缓地空地,面对着西侧法柱峰的方向。
积海真人与十二名东华门弟子先后赶来,梅振⾐心中窝火但处事还很镇定,当即请积海真人将⾕儿、穗儿送回齐云观,命梅毅马上赶回芜州城向刺史蒋华告变。他答应不追究薛璋到山庄威<img src="in/bi.jpg">之事,可没答应不告发他们谋反之事。眼看江南祸起。芜州府也应该做好准备。梅振⾐刚刚吩咐完毕,清风问了一句:“这座前厅,还要挪回菁芜山庄吗?”
梅振⾐朝他深施一礼:“今⽇多谢仙童援手,来⽇有何吩咐,我梅家上下自当效力。这厅堂不必移回菁芜山庄了,青漪三山乃天成福地,适合凿建仙家洞天,我早有此心,今⽇感谢仙童为我移来一座居所。”他将菁芜山庄的前院正厅以及与之相连的东西厢房。都留在了承枢峰半山<img src="in/yao.jpg">。
清风闻言头摇道:“凿建仙家洞天,不是盖房子那么简单,我在敬亭山道场这么长时间,修行洞天也未完全建成,以此地的规模。恐怕难以想像。”
梅振⾐:“我只是有这个设想。万丈⾼楼平地起,从一砖一瓦始。就算建不成仙家洞天,此地有隐居清修之所也是好的。”
清风:“你还不明⽩仙家洞天是什么,既然要将厅堂留在此处那就留吧。此地事毕,快随我走吧。”
梅振⾐:“随你走?你要带我去哪里?”
清风:“刚刚说过的话就忘了?我熊老哥答应帮你还那小人三条命,他有事先走了,我答应替他帮忙,今天就把这事了结了吧。”
“今天?”梅振⾐有些诧异。
“别废话了,眼前事当然是眼前了结。”清风一挥⾐袖,带着梅振⾐飞出了承枢峰,<img src="in/ying.jpg">面撞上一个旋转飘来的朦胧⾝影,只听一声惊呼,清风顺手把这条人影也给带走了。
谁呀?当然是四处<img src="in/luan.jpg">转爱凑热闹地提溜转,它也被惊动了,知青漪三山中发生了何事,恰于此时赶来,<img src="in/ying.jpg">面撞上清风正想躲开,却被清风摄走。
芜州城以北长江南岸,两匹健马拉着一辆带篷的大车正在向东飞驰。架车的是一名健汉,在颠簸地车辕前<img src="in/yao.jpg">杆<img src="in/ting.jpg">的笔直,显然武功不弱。车帘处一左一右还坐着两个人,看⾝形势姿应该也是习武之人。
车厢里坐着薛璋和骆宾王,薛璋正在很不満的说:“那丹霞三子竟然不护送我们一路回江都,自己先走了。”
骆宾王道:“三位仙长只答应随我们去芜州相助,可没答应送我们回江都,梅振⾐没请到,他们自行离去也正常”
薛璋:“这我知道,但事机已经败露,我等境况也十分凶险,万一梅振⾐领家将追来,恐怕不善。”
骆宾王:“那梅振⾐不是已答应不追究今⽇之事,并承诺还你三条命吗?”
薛璋:“他若报知芜州府,芜州府调地方兵马来追,我们就不容易走脫了。”
骆宾王:“薛御史不必担心,他若报知芜州府,芜州府再调兵马,我们早已远去。只是江都之事,要马上进行,反正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
薛璋:“你就不怕梅振⾐反悔吗?他⾝边也有两位仙家⾼人啊!”骆宾王:“他反不反悔我不清楚,但在场的仙长们都点了头,那种⾼人开口,自然不会有假。”
薛璋哼了一声道:“你怎么知道神仙就不撒谎?我若是仙人…”
话刚说到这里就被打断了,前面守护的卫士挑帘道:“远处道央中有人招手拦路。不知何事。”
这条道很直,勉強可容两车错行,错车时肯定是要减速的,像薛璋坐的这种大车,疾行时只能在路央中行驶。周围没有城镇,四面都是田地与荒野,远远看见道央中站着一个人在招手,离得太远看不清面目。
“此处芜州太近。尚未脫离险地,车不能停,以防生变。”薛璋放下车帘吩咐道。
“大人说什么?”卫士又问了一句。
薛璋在车中喝道:“别理他。不要减速,冲过去!”
飞马狂奔转眼就到那人眼前,毫不减速直接将拦路者踏于马蹄之下,大车碾过绝尘而去。等他们走远了之后,再看那人,被马踩车庒几乎陷到路中了,竟然还没死。挣扎几下爬了起来。拍着⾝上地泥土嘟囔道:“真倒霉,听说被人踩个子矮呀!”
一阵旋风飘来,帮他拂去⾝上地泥土,提溜转在他耳边说道:“梅公子已经不矮了,比我都⾼了。这就算一条命吗?”
清风的⾝形出现在路旁,淡淡道:“展不够吗?难道奔马踏不死人?”
梅振⾐站在道中感慨,一条命就这么还了,按薛璋的行事,还得倒也快!他不噤想起穿越前的一件事来…
那时候他还叫梅溪。陪着曲怡敏在一家医院实习,当时医院里开除了管葯房的一名科室主任。事情不复杂,这名主任与葯房的一名女员工搞上了,在同事面前也不避嫌。私生活问坦好说,但这两人互相勾结在进葯环节玩猫腻。被分管副院长查出来了。一起开除。
这名主任原本将院导领哄的很好,听说很有希望被提拔。取代原先地分管副院长。有一天曲怡敏和爷爷在实验室谈起这件事,说了一句:“假如他被提拔了,这事还就查不出来了。”
曲正波笑道:“世上的事不是你看地那么简单,像他那种人,既贪且蠢,本<img src="in/xing.jpg">不改地话,不在这里出问题,也会在那里出问题。就算提拔到副院长的位置上,栽的跟头只会更大,弄不好还会进监狱。现在被开除了,对他而言未尝不是好事。但如果他自己意识不到,那也没什么好事可言。”
回想起曲正波教授的那番话,梅振⾐又想到薛璋,这个人倒不蠢,就是本<img src="in/xing.jpg"><img src="in/yin.jpg">毒。仙童清风也许正是看透了此人本<img src="in/xing.jpg">,才让他拦路,在薛璋不知不觉间已经还了一条命。看来仙家手段虽然玄妙,但也并非无迹可寻,想通了之后自会领悟…其中机缘透彻明了。
从芜州到江都,骑马有三天地路程。但薛璋地车前两匹马都是千里挑一的良驹,马不停蹄飞逃出芜州境內,夜间天⾊全黑无法赶路时,在山林中稍事休息,天一亮仍然快马加鞭上路。第二天午后,已离江都城不远,这时马车渐渐慢了下来。
薛璋挑帘喝道:“怎么了?为什么走地这么慢?”
驾车地卫士回道:“大人,马实在跑不动了,再这么赶路,不到江都城马就得跑死。”
骆宾王这一天在车內被颠的都快散架了,有气无力的说道:“江都城也不远了,我们走的这么快,后面应该没有追兵。还是停下来歇一歇,也好整理仪容进城办事。”
正巧前面不远道边有个小⽔塘,⽔塘旁有两间茅舍,茅舍前支着一个棚子挂着茶帘,是供过往赶路人歇马饮茶的地方。薛璋指着茶棚道:“到那里停下,歇歇马喝碗茶,然后再进城。远处茶棚后的茅屋中,梅振⾐正在与清风说话:“听说你带走了闻醉山葯田所有的灵葯,带在⾝上吗?”
清风板着脸道:“你问这些⼲什么?”
梅振⾐:“千万别误会,我就是想问一问有没有⿇⻩草?”
清风头摇:“仙境葯田,怎会种这种东西,人间山野中有的是。想要⿇⻩草,给你这个行不行?”他挥手不知从何处取出一片地瓜⼲似的东西扔了过来。
梅振⾐接到手中讶道:“地⿇玄⻩茎?当然行了。就是太浪费了,真有些舍不得!”他将这片东西抛到半空,拜神鞭挥出打碎成一片⻩烟,然后鞭梢一转将⻩烟聚在手心往脸上一抹。只见梅振⾐地相貌变了,脸⾊发⻩瞬间苍老了许多,眼角眉梢也起了皱纹。
如果不是特别<img src="in/shu.jpg">悉的人,此时绝对认不出他来,就算觉得这个人长地像梅振⾐。恐怕也绝不敢相认。清风歪着头看他,似乎觉得很有趣:“这么变化也行?”
梅振⾐:“当然行了,凡事未必都要用大神通。薛璋也见过你。我看你还是到后院烧火去吧。”
提溜转在旁边道:“我⼲什么?我想到前面卖茶!”
它这个样子怎么卖茶呀?清风看见梅振⾐刚才易容,似乎也起了玩笑之心,一指提溜转道:“你最近是不是经常找明月玩,让她帮你炼化<img src="in/yin.jpg">神之⾝?嗯,你的修行有点<img src="in/gen.jpg">基了,现形一时三刻之也没有问题。”
话音一落,就见提溜转的样子变了。站在面前地是一位双十年华地女子。明眸皓齿容颜秀丽,⾝上的装束是普通地村姑打扮。但是这位村姑的表情却是充満好奇,⾝体像漫舞一般在屋內缓缓旋转,跟着一双大眼睛向四周观望。
梅振⾐虽然惊讶,但此时也来不及细说,拉了她一把道:“提溜转,别转了,快跟我出去卖茶!”
提溜转冷不防被梅振⾐一把抓住,一低头这才发现自己现出⾝形。惊呼道:“哎呀,这不是我当年摔下山崖前地样子吗?”
这时薛璋的马车已经停在了茶棚外,有人下车朝茅屋中喊道:“有人吗?来几碗茶!”
“来了来了!客官,先请坐,这就为你沏茶去!”茅屋中走出一男一女。男的年纪看上去三十出头。面⾊发⻩带着岁月风霜。女地二十来岁。虽是荆钗布裙的寻常装束,却掩不住姣好的⾝姿容颜。
他们看上去就是在路边摆茶摊的一对夫<img src="in/qi2.jpg">。在这种小店还有如此姿⾊的女子,几位客人眼神发亮特意多看了几眼。那女子似乎被他们看的不好意思,低着头摆下茶具,一个轻盈的转⾝又进屋取茶壶去了。
那位“老板”拿着条⽑巾,擦⼲净桌椅板凳,请薛璋等人坐下,没过多久“老板娘”提着一把大茶壶给几位客官冲上⽔,退到一旁柔声道:“诸位客官请慢用!”
有一名护卫打扮地人递给她一串铜钱,挥手道:“我们只是歇歇脚,不用你们伺候了。”老板与老板娘称谢一声又回到了茅屋中。
在旁边地⽔塘里打来⼲净的⽔,薛璋等人洗了把脸,又整了整⾐冠,坐下来喝茶。见左右无人,他们开始低声商谈起进江都之后的事情来。
按原先定下的计划,李敬业派手下到江都告发杨州长史陈敬之谋反,薛璋以监察御史的⾝份收他下狱,李敬业矫称奉旨查问此案,趁机夺州府开兵库,揭杆起事。在此之前要把⽟真公主与梅振⾐都带来,现在梅振⾐没弄来,但箭已在弦上不得不发。
尽管诓骗梅振⾐未成,骆宾王与薛璋也觉得计划没有疏漏之处,最后骆宾王道:“若在此地起事,应率大军一路北进直指洛<img src="in/yang.jpg">,天下义士自然云集响应,一举可以功成。我劝英国公如此,可他尚在犹豫,薛御史能否进言?”
薛璋头摇道:“金陵有帝王气,且以长江为天险,⾜以固守。不如先取金陵,招聚军马,然后北图中原,进可攻退可守,这才是良策,我与英国公皆是这个意思。”
四下无人,他们说话声也很小,自然没有别人听见。但事情就是这么巧,那位茶棚的老板恰在此时拎着茶壶出来道:“恐茶凉了,给诸位续点热⽔。二位客官,看你们的打扮应是官家的人,刚才说什么金陵有帝王气,可以招聚军马北图中原,这是想⼲什么呀?”
骆宾王与薛璋皆变⾊,茶摊老板怎会听见这句话,耳朵也太好使了吧?骆宾王咳嗽一声掩饰道:“我们在谈野史,想当年三国旧事。你不用待在前面伺候,我们歇好了自然会走。”
老板答应一声提着大茶壶转⾝又进屋去了。薛璋面⾊<img src="in/yin.jpg">沉向随行的卫士使了个眼⾊,指了指茅屋,立掌做了个砍杀地手势。一名卫士点了点头,冲另外两人一招手,三人子套暗蔵的利刃也跟了进去。
PS:除夕将近,送舂联一副…
门前应客灵山不在云天外
座上谈书真经长携一袖中
横批:气象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