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应该知道她会弄出难堪的场面,第二天早上,达克想。梦娜姓戴,剧场人。任何事都非得用戏剧化方式呈现。
他的原意只是发出单纯的警告,她却将它变成肥皂剧中的对质。这是他的错,他想。他实质上指控了戴东尼试图行窃,而在梦娜心中,攻击她的宝贝家人就是攻击她。
他犯了严重的错误,他把梦娜置于一个必须在他和她继兄之间择一而信的位置。他应该事前就想清楚的。他应该明⽩他不能指望梦娜信任他而不信任戴家人。
厨房空<img src="in/dang.jpg"><img src="in/dang.jpg">的。达克开始例行的煮咖啡、泡麦片粥的动作。屋外的天气和他的情绪相符:落寞、灰涩。
一整晚,他将和梦娜争论的情形回想了一百遍,试图搞清他该如何处理而不致引起他们的不和。他找不到答案。
另一段<img src="in/jiao.jpg">情搁浅了。虽然这一次他并没有独自面对礼坛,但不知怎么的,他的失落感比藌拉逃婚那天还来得严重。
他是怎么了?他暗自纳闷,一面将牛<img src="in/nai.jpg">倒进麦片碗,从一开始他就知道和梦娜的关系不会长久、不会认真。他只和她上过一次<img src="in/chuang.jpg">,他不打算向她求婚。他曾告诫过自己,这一次他要随缘就好。
不过,缘分却变成了牵肠挂肚的关系。他该怎么做?假装她心爱的东尼不会试图偷窃他的硬盘?
“达克,早。”杰生冲进厨房,一把抓起达克放在橱台上的麦片盒。“昨晚你错过了一场好<img src="in/bang.jpg">的电影。”
“哦?”达克端起麦片粥来到餐桌坐下。
凯尔出现了。“演的是一个电脑生化机器人,他有各式各样的武器。”
“为了某种原因,他想要变成真人。”杰生扮个鬼脸,倒出一大堆麦片进他的碗。“这是最笨的部分。如果你是生化机器人,谁还想做人类?”
“好问题。”达克咀嚼麦片。
凯尔自弟弟手中抢下麦片盒。“那个生化机器人的手其实是一枝<img src="in/qiang.jpg">,而他的眼睛则像轰炸机游戏里的电脑,投<img src="in/she.jpg">出敌人数量。”
“好多特效场面。”杰生说。
“伯斯解释了其中一些是怎么拍的。”凯尔去冰箱拿橘子汁。“但是他说或许你比他更能解释那些特效是如何拍成的,因为那些都是用电脑合成的,而你最懂电脑了。”
“他说剧院的人不像电影那么依赖电脑和新奇道具。”杰生说。
凯尔将果汁倒进玻璃杯。“伯斯说在剧场制造幻象是一种艺术,而不是科技。”
达克扬起双眉。“你确信伯斯没有偏见?”
“不会,他是专家。”凯尔保证。
“哦。”达克再吃一口麦片,终于注意到它陌生的口味。那玩意儿甜得像糖果,而他确信他没放糖。
“伯斯说任何戏剧都比不上真人演出更能掳获观众的情绪,”杰生解释。“他说真人演出比电影较能打动人心。”
“他说剧场需要观众更多的支持。”凯尔说。
达克回想昨晚那一幕凄惨的真人演出。“或许他说得对。”他谨慎地再尝一口麦片。“这盒麦片是打哪儿来的?”
“伯斯带我们去买的。”凯尔解释。
“还买了些什么东西?”
凯尔耸耸肩。“汽⽔、花生酱、薯条。”
“什么都买了一点?”达克问。
“嗯。今天早上伯斯要带我们去‘聚光灯’,我们要协助他修补舞台。”
一个念头闪过,达克停止咀嚼。“该死!”
杰生抬起头。“怎么了?”
达克不知该如何告诉两个弟弟,今天早上伯斯可能不来了。到现在,梦娜应该已经联络上他,并且告诉他戴家人已经不再和石达克说话了。
达克的第二个念头是,他必须打电话给公司,告诉茉玲他必须安排好孩童看护才能去上班。昨晚,锁住他混<img src="in/luan.jpg">体系的锅盖松开了,他已浅尝了其中不愉快的一面。
“你没事吧,达克?”杰生突然担心起来。
“是啊,你没事吧?”凯尔问。
“我很好。”这不是凯尔和杰生的问题,达克提醒自己。他瞄一眼钟,快七点半了,伯斯一向于七时三十分准时到达。“听着。今天的计划或许会改变。”
“怎么改变?”凯尔问。
“我不确定伯斯是否…”伯斯的吉普车驶上车道的声音令达克住了口。
“他来了。”杰生跳下椅子。“对不起,我得去拿外套。”
“我也是。”凯尔跟着弟弟跑出去。
“别忘了收碗。”达克机械化地说。
杰生和凯尔低声咒骂,但仍急急踅回,抄起他们用的碗和杯子,放进洗碗机。
“再见,达克。”杰生朝大门跑时嚷道。
“晚上见,”凯尔也叫道。“你还要叫披萨吗?”
“再看吧!”达克跟着两个弟弟走向大门,他站到台阶上。
伯斯坐在驾驶座上。像往常一样,他穿着工作衫、⽪背心,戴着镜面太<img src="in/yang.jpg">眼镜。两个男孩跑向吉普车时,他抬起手致意。
“早,达克。”
达克步下台阶,走到吉普车前,一手撑在车盖上。“我没把握今早你会不会来。”
伯斯的牙齿闪了一下。“昨晚的事我听说了。”他放低声量,杰生和凯尔正挤上吉普车,忙着绑全安带。“梦娜说你因为有人想偷你电脑里的东西而光火。”
“嗯。”“她说你认为是东尼。”
“我有很好的理由。”
“不,”伯斯轻松地表示。“东尼不是贼。他总是搞砸事情,但不是贼。”
“你这么想?”
“嘿,别担心,”伯斯咧嘴一笑。“梦娜会解决一切。”
“是吗?”
“嗯。”伯斯发动引擎。“她要聘请专家调查。”
达克瞪大了眼睛。“她要⼲什么?”
“聘请专家。你知道的,私家探侦之类的。”
“私家探侦。她疯了不成?”
“或许会花掉她一手一脚,而我们都知道这钱该由东尼负责,但是他付不起。没钱。因此梦娜要自行解决。当然,我们都倾囊相助。”伯斯再次微笑。“幸好我有这份⽩天的工作。”
达克在吉普车的引擎怒吼后退开。凯尔和杰生向他挥手,伯斯将车倒离车道。
达克站着没动好久,接着他掉转头,大步冲往厨房,拿起了话筒。
**
“梦娜,找你的。”茱妮叫道。
“我到办公室接。”梦娜放下刚煮的蛋,剥掉塑胶手套。“贝丝伯⺟,替我把这些蛋填満⾁馅好吗?”
“没问题,亲爱的。”贝丝接管煮蛋。“红椒盐⾁馅?”
“嗯。”梦娜急急走进她的办公室,关上门。她拿起电话。“我是梦娜。”
“你见鬼的以为你在做什么?”达克劈头就问。
梦娜屏住呼昅。他打电话来了。她几乎确定他会,但她没有绝对把握。达克有许多面深不可测。
“眼前,我在填煮蛋⾁馅。”她強自装出轻快的声调。“十一点有个运动服装公司为它的客户举办的午餐宴。你可知道填塞一个蛋要花多少时间?”
“管他什么蛋,”达克凶巴巴地嚷道。“我说的是你发神经病想请私家探侦的事。”
“哦,那件事。伯斯告诉你我的计划了?”
“你疯了不成?那会花掉你一大笔钱,而且完全浪费时间。”
“我却不认为。”她说。
“你以为私家探侦能找到什么?”达克质问。
“真相。”
“他会先找我谈,而我会告诉他那些牙签、东尼挪用公款的前科、他对电脑的认识,还有他对我的敌意。至此就没什么好调查的了。”
“我相信一个好的探侦能查出其它嫌犯。”
“梦娜,我不要私家探侦牵涉到我的事。”
“为什么?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不想和外人讨论石氏保全顾问公司的最机密资料。”达克冷峻地说。
“你不能指望我们姓戴的忽略你的指控。我们有权利替自己辩护。”
“你表现得像我在指控所有的戴家人意图行窃,这是不正确的。”
“你指控东尼意图行窃,同时指控我是个大⽩痴,竟然相信他。你否认吗?”
“梦娜,你听我说…”
“你否认吗?”
“可恶!我只是警告你那个继兄,而且你说对了,我的确认为凡事和他扯上关系时,你⽩痴得很。只因为他姓戴,你一直做他运气不好的冤大头。”
“那又怎么样?他的确是运气不好。”
“梦娜,他利用你,而只要你容忍,他会一直利用下去。”
“我不在乎你怎么想,石达克,而我会进行我的计划。”
“你会是浪费时间。没有我的合作,你的探侦什么都查不到,而我不打算合作。”
“是吗?”
“更甚者,我会和你的探侦做一番长谈。我会向他解释实际的状况,生意的现实面,告诉他如果他⼲涉我的生意,我会让他永远不能替我或我的客户工作。”
“你会威胁我的探侦?”
“没错。”
“自己威胁自己,那就怪了。”梦娜咕哝。“不知道你会退缩还是叫自已死好。我赌后者。”
达克愣住了。“你在说什么?”
“我要雇用的私家探侦就是你。”梦娜甩下电话。
几秒后,电话像受惊的小鸟又尖叫起来。梦娜拿起话筒。“‘正点’,我能替你服务吗?”
“我是电脑保全专家。”达克的声音像从牙<img src="in/feng.jpg">中迸出来。“我不从事悬疑小说中的探侦调查。”
“事情和电脑保全有关,不是吗?而你是电脑保全专家。”
“我唯一会做的调查是电脑调查。”达克的声调显示他在強忍住脾气。“我利用各种网路追踪电脑档案。我不约谈嫌犯,⾝上不佩<img src="in/qiang.jpg">,我不做户外调查。”
“不论你打算如何处理这个委托,我都没意见。”梦娜轻松地说。“你不能告诉我如何为两百个人做自助餐,我也不指使你如何做你的事。”
“你疯了。你究竟指望我查出什么?”
“我聘你找除了东尼之外,同样具有动机及机会偷窃‘阿肯’的嫌犯。我要你停止盯牢东尼,由大角度看这件事。”
“该死!东尼是最大的嫌疑犯。”
“你这是情绪化反应,不合逻辑,石达克。”
“如果你指的是我有点烦躁,你说对了。不过,我没有不合逻辑。不合逻辑的是你。”
“我对逻辑并不特别感趣兴,”梦娜说。“或许它对某些人有效,但是我们姓戴的更依赖直觉。”
“那就请用你的直觉想想看支付我的费用的问题。”达克的声调<img src="in/bao.jpg">含威胁。
“这话什么意思?”
“意思是,”达克刻意地说。“你负担不起请我的费用。”
“这就是你想错的地方了,”梦娜说。“我有你要的东西,而你有我要的,而我们俩都是生意人,我们应该可以商量出一个方案的。”
电话那头陷⼊岑寂。达克接下来的话仿佛覆上一层冰。“你提供的究竟是什么?”
梦娜握紧话筒。“我替你公司免费承办宴会一年,以<img src="in/jiao.jpg">换你在电脑保全方面的调查。”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沉默。“哦。”
梦娜瞪着手中的话筒一眼。“怎么了?你的口气很怪。”
“我以为你打算提供的是别的东西。”
“我可爱而成<img src="in/shu.jpg">的⾝体?”
达克清清喉咙。“我是那么想过。”
“下流!石达克,你太下流了吧!”
“嗯,我想也是。”
“好了,再回到生意上。”
“什么生意?”
“石达克,你仔细听好,你可以免费享用‘正点’的服务十二个月。当然,我们必须重拟一份合约。”
“梦娜…”
“注意,免费的只有我的顾问部分。其它基本开销包括食物、设备、租金、冰雕等还是得付。但是策划、准备、清洗的部分,我不收钱。”
“你会将你的服务费自帐单扣除?”
“正是。”
“告诉我,”达克说。“你可知道这种安排能买到我的时间有多少?”
“我知道你很贵。”
“非常贵。”
“但是我想,像你这样的保全专家应该能在很短的时间內破案。我对你的能力深具信心,达克。”
“纯粹是讨论,假如我真的找出另一个嫌犯,那并不表示东尼无罪。”
“是不能,但那意味你不能把所有的怀疑全扣在他头上。你会被迫承认我不相信是有<img src="in/gen.jpg">据的,而…”梦娜结论。“你将被迫向我道歉。”
“道什么歉?”达克直言。
“说我是天真的大⽩痴。”
“见鬼了!如果你是在为这个生气,我现在就向你道歉。”
“不好,你不是真心的。”
“梦娜?”
“嗯?”
“要怎么样你才会承认昨晚你的继兄试图打劫我?”
“铁证,而你拿不出来,达克,因为<img src="in/gen.jpg">本没有任何证据。我从五岁起就认识东尼,他不是贼。”
“你就是忘不了他曾救过你,嗯?”达克静静地说。“他做了什么?把你从游泳池中捞出来?”
“不是。”
“不论是什么,自此你就将东尼视为英雄,而你不敢相信他或许已不再是英雄了。”
梦娜瞄一眼手表。“我得走了。我们达成协议了吗?”
“梦娜,你发疯了。”
“不,我是在谈生意。你怎么说?”
“我要考虑后才回答。”达克嘟囔。
“你尽痹萍虑,但是别花太久做决定。”
“为什么不可以?”
“线索会断掉。如果你拖拖拉拉,我就必须另找专家了。”
“这是威胁?”
“正是。十点前打电话告诉我你的决定,若是拖过十点…”
“我不会拖拖拉拉,”他气唬唬地说。“我只是在行动前仔细考虑。”
“呃,这个嘛,如果十点后你才想通,今天下午你可以在‘狂野趣情’找到我。我替他们做开幕酒会。再见,达克。”
梦娜挂断电话。她缩在桌子一角,紧张地摇晃一只脚,兀自回想她所做的。一股恐惧油然而生。
她提醒自已她姓戴。姓戴的是剧场人,天生的冒险家。只有真正的赌徒才会将前途事业全赌在“聚光灯”下。
全新的一幕刚刚升起,她和达克是主要演员。她登上了一个没有剧本,男主角失控的舞台。谁都不知道这出戏会是怎样的结局。
会出岔的地方太多了。达克或许不会回电,或者他接受了她的条件,调查的结果却像昨晚所言相同。毕竟,他非常顽固,一个真正的单一思想家。一个只相信他能看到、听到,或摸到的东西的人。
办公室的门开了,⾝着磨旧夹克及黑牛仔<img src="in/ku.jpg">的东尼没精打彩地进来。<img src="in/yin.jpg">郁、叛逆的形象,十⾜年轻的马龙⽩兰度。
“我刚和贝丝伯⺟及茱妮谈过。”东尼一肩斜倚着墙。“她们说你要雇用石达克那个混蛋去证明他错了。”
“没错,我是有此打算。”
“愚蠢的做法。他为什么愿意去证明我的无辜?他恨我。”
梦娜考虑了一下。“我不这么想。不过我承认他不很信任人。”
“那为什么还理他?小妹,你认赔了事吧!这混蛋不适合你。他不可能证明我有罪,因此他也不会提出告诉,我们不用烦,你可以就此把他甩了。”
“我不能,”梦娜静静地说。“我爱他。”
“屎狗!”东尼站直⾝体。“你会后悔的。相信我,像那种人随时会背叛你。”
“他不会背叛我。”
“开玩笑?若是他认为昨晚的事与你有直接关系,他会将你撕碎。”
梦娜停止晃动脚。她凝视东尼,想不出可以怎么回答。她不安地觉得他说对了。
**
卡伦合上菜单放在一边。他经验老到地打量这间客満的城中餐厅。达克知道他是在看周遭可有任何客户,卡伦对生意一向很用心。
全场检视完毕,卡伦有趣地看着达克。“我不愿意提出,但是你可曾考虑过这件案子,戴姐小或许也脫不了⼲系?”
达克抓住菜单的手一紧。他邀卡伦共进午餐,是因为他想讨论一下自己⾝陷的怪异状况。不过,他并不很饿。不知道是不是那份过甜的麦片粥早餐已破坏了他全部的消化系统。
“你是说你认为她利用‘正点’替她那些不务正业的亲戚掩护?”达克装出闲聊的口吻。“而实际上她是在主持一个窃盗集团?”
卡伦扬起一眉。“我得说有此可能。我不敢相信你没想到这一点。”
“嗯。”点个什么不油腻辛辣的,达克想,他的胃需要一些温和纾缓的东西。
“或许这是戴家帮的固定模式,”卡伦继续说。“家族集团犯罪不是第一次听说,你必须承认这中间的确有点逻辑<img src="in/xing.jpg">。尤其这个家族显然三代都没有固定收⼊。”
“我知道。”达克决定点比目鱼,他放下菜单。“外烩公司是最好的掩护。她藉着合法生意挑选受害者,又有充分机会检查业主的珍蔵和房屋布置。”
“他们趁着屋里有很多人时下手,就算业主当下发现被偷,嫌犯也有一箩筐。”
“嗯。”“因此你至少考虑过这种可能<img src="in/xing.jpg">。”
“嗯。”卡伦的手向外一竖。“那我就不再说了。”他咧嘴一笑。“只除了你开始像个真正的私家探侦了。真教我印象深刻。你甚至有个<img src="in/mi2.jpg">人的女客户,就像探侦小说常有的情节。”
达克不理他的调侃。他不确定他是否仍然拥有梦娜,而这种疑虑正啃噬着他的心。它所造成的伤害或许比那些麦片粥更甚。他将双手摆在桌上。“我不认为我们面对的是犯罪家族。”
“哦?”“嗯。戴家是戏剧世家,他们浪漫、感<img src="in/xing.jpg">,太情绪化。”
卡伦若有所思。“意思是?”
“意思是如果他们涉及犯罪行为,比较可能偷取昂贵的珠宝、骨董或艺术品,而不是硬盘或电脑程序。”
“我得承认偷取硬盘和偷珠宝、骨董不大一样,”卡伦说。“它需要具备专业知识。”
“嗯。而我认为戴东尼是戴氏一族中,唯一会分辨硬盘和磁盘的人。”
“公平地看,戴姐小有一点是说对了,”卡伦表示。“昨晚还有其它人具有自电脑中偷取硬盘的技术与意愿。”
“没错,”达克说。“但是没一个拥有老好人东尼那样的动机与机会,还有他挪用公款的前科。”
“那你打算如何处理戴姐小的提议?”
达克抬起头,对卡伦这个问题稍感讶异。“我会接受。”
**
到那天下午四点,达克均不曾来电。
梦娜检视“狂野趣情”央中的自助餐台。蔻丹的趣情商店开张是件大事。天空仍灰沉沉的,但没下雨。店里挤満了人,大多是戴家的亲朋好友,例如何依安、儿位隔邻店家的老板,及在先锋广场闲逛的好奇过客。大伙全聚在彩⾊吹气险保套组成的天篷下<img src="in/jiao.jpg">谈。
达克没来电话。
食物消耗得很快〈客大啖鱼子酱、草菇饼、⼲贝沙拉及各式点心。
她原本很确定他会打电话的。她的直觉说他会。
蔻丹在舞台设计方面的才能证实是这家新店的无价之宝。“狂野趣情”是间温馨、时髦、⾼格调的商店。她请艺术家将一面墙画出中古世纪舂闺少女图,其它几面墙则是⾼雅的玻璃展示柜,里面摆置着各式闺房用具,包括摩按<img src="in/bang.jpg">、险保套、啂<img src="in/ye.jpg">、<img src="in/xing.jpg">感內⾐等等。
“狂野趣情”的书架上分别呈列着全套<img src="in/xing.jpg">学论着,自“金瓶梅”至“金赛博士”一应俱全,同时收蔵有丰富的<img src="in/xing.jpg">史文学,及几套权威<img src="in/xing.jpg">问题解析。
或许她再也看不到他了。
梦娜自书架菗出一本“女<img src="in/xing.jpg"><img src="in/xing.jpg">⾼嘲探秘”她没精打彩地翻弄着书页。
“啊,梦娜,你在这儿。”蔻丹自人群中冒出来。她的脸奋兴地<img src="in/zhang.jpg">红了。对于一个生意人,新店开张的头一天,世界永远最灿烂的。税捐、经济衰退、同业竞争,暂时都不存在。“我一直在找你。事情进行得太完美了,不是吗?”
梦娜试着打起精神。今天她最不想的就是扫蔻丹的兴。“这间店太<img src="in/bang.jpg">了,蔻丹,和你预测的一样美。非常有格调。”
“东尼替我设计了电脑程序。他装了一套库存管理系统,存货不够,紫⾊灯会亮,营业税用绿灯计算。我还有电子信箱。”
梦娜苦笑。“我终于学会了如何使用电子信箱,我们可以用电脑互通消息了。”想到这儿,她更觉沮丧。她之所以肯学使用电子信箱,是因为达克在她的<img src="in/mi2.jpg">你电脑里灌⼊了这个程序。
“我知道‘狂野趣情’会成功的,”蔻丹奋兴得容光焕发。“而我得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想想看,戴家现在又有一门稳定的营生了。我该怎么谢你才好?”
“别提了,”一手拿着书,梦娜迅速搂一下蔻丹。“那是我起码能做的。我没忘记‘正点’开张时,你和亨利替我做的⽩工,没有你们,我的事业<img src="in/gen.jpg">本做不起来。我们是一家人,蔻丹。戴家人永远团结一致。”
“嗯。”蔻丹的⾝体一僵,注意力移到梦娜⾝后某处。“想不到啊,想不到。”
“怎么了?”梦娜退开。蔻丹的表情令她眉头一皱。她转⾝,顺着堂嫂的视线望过去。
达克站在“狂野趣情”的门口。他穿着平⽇的习惯<img src="in/xing.jpg">打扮:旧灯<img src="in/rui.jpg">绒上装、牛仔<img src="in/ku.jpg">、跑步鞋。<img src="in/shu.jpg">悉的塑胶盒装満了铅笔、原子笔,及其它对象塞在他的⽩衬衫口袋。镜片后面的绿眼睛深不可测。
梦娜觉得他帅呆了。
他来了。
“达克。”
他朝她转过头来,仿佛在一屋子嘈杂的人声中真的听到她的声音。他看到她,当下朝她走来。
亨利在梦娜的手肘后方出现。“若非亲眼看见,我不会相信。”
“我告诉过你,”梦娜満⾜地说。“戴家的直觉绝不会错。”
打从昨晚起,她第一次承认自己有多紧张。戴家直觉说说可以,真相是,她<img src="in/gen.jpg">本没有把握达克会想通。她有种感觉,自己是在孤注一掷。
达克在她面前停下。“我接受你的雇用。”
“你不会后悔的。”梦娜紧紧拥抱住他。
他似乎略感惊讶,但是他将梦娜拥得那么紧。她知道装在他口袋盒里的东西会在她⾝上留下庒痕。
她和一个死人一同困在一个比电梯还小的空间。
她对幽闭的恐惧几乎令她⿇痹。一时间,她毫不怀疑她就要疯了。
现在这样比任何电梯还惨,就像她五岁时被锁在罗乔治的后车厢一样糟。
儿时的梦魇当头罩下,她全⾝发抖,腿双再也支撑不了她的重量。梦娜背靠着铁门,⾝体虚弱地往下滑。
这一次东尼也救不了她。还要好几小时才有人来上班。就算她抵挡得了冰柜中的寒气,她也不知道能不脑扑服和威龙的尸体困在一起所引发的幽闭恐惧症。她胡想一通,不知道有没有因惊慌过度而死亡。
惊慌过度,这就是了。她短浅的呼昅,恐惧的感觉、急促的心跳,正是惊慌过度的象征。梦娜蹲坐下来,⾝体蜷成一团。
几年前她被困在车厢中仍活了过来,这一次她也能熬过来。可怜的威龙不是威胁,唯一的威胁是冰柜內的寒气。
梦娜強迫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状况。她穿的是牛仔<img src="in/ku.jpg">、⻩⾊套头⽑⾐及红外套。外套不厚,毕竟现在是初夏,不是隆冬。但是这件轻便的外套有层绒布里,它应该能抵挡一阵子,她不会马上冻死。
必要时她可以借威龙的⾐服。他当然是不需要了。
想到必须剥掉死人的⾐服,梦娜恶心地差点就要吐了。她誓言除非必要,绝不动威龙。而现在还没必要。
她必须仔细考虑,采取行动。
最重要的是,要记得她不再是五岁了。她不是一个被疯子控制的无助的孩子。
而她并没有比三分钟前更接近威龙的⾝体,四周的墙并没有庒下来。
她考虑用冰柜內的不锈钢盘敲击柜壁,或许能制造出⾜够的噪音昅引人的注意。
这个计划的缺点是,这个时候她那些邻居店主不大可能来上工。
她需要用别的方式传递消息。梦娜抱着膝盖,试图将她的目光挣脫威龙的尸体。
随着她的动作,她的红外套边缘稍稍移动。右口袋里的东西碰触到冰柜壁,发出轻微的铿声。
梦娜这才想起她的<img src="in/mi2.jpg">你电脑。今天早上她把它顺手塞进了口袋,这是她每天出门上工前的例行动作。
有人送女人鲜花,有人送香⽔。但是有些人,毫无疑问的,那种人非常罕见,却直觉地会送给女人一份最完美的礼物。
达克一打开他的电脑就收到梦娜的电子邮件留言。
收文者:S公司石达克
发文者:正点公司戴梦娜
困在冰柜里。死尸。请赶紧。
达克把留言看了两次,他想或许梦娜是在开玩笑。他拿起电话拨了她家的号码。
没有人接听。
他再拨“正点”的号码,还是没人接。
一股不愉快的感觉揪住他的心。梦娜还没<img src="in/shu.jpg">悉电脑到会用它玩把戏的程度。
他花了几秒打出回电。
收文者:正点公司戴梦娜
发文者:S公司石达克。
我这就过去。
他跳起来直奔向门。经过茉玲的桌子时,她警觉地抬起头。“石先生,出了什么事?”
“临时出了一点事。告诉卡伦,康乃尔公司的人由他自己应付,若是他们不⾼兴我没出席,就请他们另订时间。你可以经过我的PDA联络上我。”
“好的,石先生。”茉玲<img src="in/ting.jpg">直肩膀。“相信我,老板,我会处理一切。机变是成功秘书的注册商标,我们必须学会见风转舵,不能见机行事的人必遭失败下场。”
达克没时间想出一句适当的回应。
他搭电梯下楼后,一路跑完六条街来到先锋广场。那样比去车库开车或试图拦计程车还要快些。
几分钟后他到达“正点。”他走进巷道,发现后门没关。一进⼊厨房,他马上看到堵在冰柜门前的沉重铁架。
他很快地移开铁架,用力拉门冰柜门。
“达克。”梦娜迸出冰柜,冲进他的怀抱,一只手犹抱紧她的<img src="in/mi2.jpg">你电脑。“我收到你的电文,我收到了。我就快发疯时,收到了你的电文。我就知道你会来。”
“发生了什么事?”达克紧紧将她搂住。
接着他看到冰柜角落的威龙。
**
几小时后察警终于离开。依摩咖啡屋挤満了戴家人。举目望去全是他们的人,一个个摆出震惊、恐怖的表情。达克心想,他从来不曾真正看过演员表演震惊恐怖,而这一忽儿,他可亲眼目睹一整个戏剧世家<img src="in/bi.jpg">真的演出了。
亨利和蔻丹捧着咖啡斜靠着⾼脚凳,贝丝和奥古则优雅地围着一张小圆桌而坐;仍然惨⽩着脸的茱妮则独坐在另一桌,把玩着一杯浓缩咖啡。甚至伯斯都来了,连带凯尔和杰生一起。
达克注意到东尼是唯一缺席的人,显然他还没有得到消息。
梦娜是舞台重心,她傍着一张小桌而坐,面前是一杯茶,达克则坐在她对面。
“我仍不敢相信威龙已经死了,”梦娜说第一百次了。“他的个<img src="in/xing.jpg">开朗,但不多话。多可靠的人。一个不以自我为中心的艺术家。”
“这种人世界上已经不多了。”奥古咕哝。
“再把事情经过说一遍,”达克下令。“从一开始说起。”
“我已经对察警说了一万次了。”
“为我再说一次。”
梦娜叹口气,手帕<img src="in/rou2.jpg">成了一团。“今天早上你走了以后,我去了‘正点’。后门是开着的,我还看到冰柜门也没关,我以为有人一早到公司上班。显然事情就是这样发生的。可怜的威龙一定是把今天的出勤时间弄混了。他一早到公司,惊动了那个小偷。”
“这个小偷杀了他,并将他的尸体塞进冰柜,”亨利紧崩着声音补充。“而那个狗娘养的还试图杀梦娜。”
“天啊!”贝丝惊叫。“我仍不敢相信。梦娜差一点就没命了。”
“别急,亲爱的,”奥古拍拍她的肩。“她很全安。一切都过去了。”
达克领悟,他握着桌沿的手是如此用力,小桌的塑胶边条几乎被他捏碎了。他命令自己放松。
梦娜差一点就没命了。他的体內一片混<img src="in/luan.jpg">,他奋力庒制那种梦魇的感觉。
“你确定认不出他?”他<img src="in/bi.jpg">自己问道。
她摇头摇。“认不出,他的五官全都扭曲。察警说听起来像是他在脸上套了一条尼龙<img src="in/ku.jpg">袜。他的个子瘦⾼,⾐服好脏。”
“急着买品毒的街头浪人。”蔻丹低语。
“察警也这么说。”伯斯说。
“他为什么会闯进‘正点’?梦娜从不留现金在店里的。”蔻丹说。
梦娜用餐巾擦拭眼睛。“察警说他或许是想偷点东西去卖。”
“你到达时,他已经在你办公室了?”达克问。
“嗯,他持着<img src="in/qiang.jpg">出来。我用汤锅砸他,他朝它开了一<img src="in/qiang.jpg">。但是我想他一定是哧了一跳,弹子没打中我。第二<img src="in/qiang.jpg">也是。”
“天啊!”亨利说。“两<img src="in/qiang.jpg">。幸好你躲进冰柜了。”
“唐威龙可没那么幸运,”梦娜悲伤地说。“凶手一定是在他把逃陟放进冰柜时,出其不意地下手。”
“不然就是凶手先杀了他,再把他搬进冰柜扰<img src="in/luan.jpg">警方的调查方向。”奥古若有所思。“我记得几年前演过一出类似情节的戏,在加州一所晚餐戏院,剧名叫‘冷冻的热情’,我是主角。贝丝,你还记得吧?”
“记得,”贝丝说。“你演得太<img src="in/bang.jpg">了,亲爱的。”
“谢谢。我演的是那个警探,”奥古继续说。“尸体被冻在雪里,非得用警犭才推测得出确实死亡时间。实在不简单。”
“爸,我相信现代的警方办案技巧已比你演的那出戏时进步许多。”伯斯说。
“我已经打电话给客户,取消这星期所有的出勤。”梦娜说。“幸好进度表上只有一个小型晚宴及两个午餐会,我已经把他们介绍给同行了。”
“你什么时候可以回‘正点’?”达克问。
“警方说他们明天会撤走,”梦娜说。“但还要两天才能清理⼲净。”
达克四下瞟一眼。“东尼呢?”
贝丝抬起头。“你不知道啊?昨晚东尼在我的答录机留了话,说是要搭一早的机飞去好莱坞。显然他在那里的朋友给了他电话,那出肥皂剧毕竟要开拍了。”
“那个好莱坞的家伙替他买了机票,”奥古解释。“说是会在机场等他。”
“哦?”达克轻声表示。
“希望那孩子不要再靠一出肥皂剧编织他的梦了,”奥古嘟囔。“好莱坞不是戴家人可以待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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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午后不久,梦娜在她的办公桌后坐下。她稍觉怈气地审视周遭的混<img src="in/luan.jpg">。
警方终于结束了他们的工作。她从一位察警的谈话得知,他们没有搜到任何⾜以改变原先推测的证据。威龙之所以被杀,是他运气不好撞见一位持<img src="in/qiang.jpg">歹徒行窃。
这种事履见不鲜。
梦娜翻看桌上堆积如山的文件纸张,心念转到达克⾝上。
昨天他提到东尼时的眼神令她警觉。她不确定达克聪明的脑袋里想的是什么,但是她总觉得忐忑不安。
电话响了。想得⼊神的梦娜被铃声吓得跳起来。不知怎么的,她的脉搏加剧。她深昅一口气平稳心情后,再拿起话筒。
“‘正点’,我是梦娜。”
“你是买唐威龙的冰雕的人?”男人的声音,充満焦虑的口气。
梦娜握住话筒的手紧得就要把它捏破了。“嗯,我是。你是哪一位?”
“听说他死了,是真的吗?”
“嗯,你认识他?”
“呃,认识。那些冰雕是我替他雕的,最后那只逃陟,他欠我五十元。”
“他的冰雕是你雕的?”
“嗯,而我不接受赊欠,他答应星期一给我现金的。”
“我不懂。我以为威龙本⾝就是冰雕师。”
“唐威龙才不会冰雕哩。他说他急于得到贵公司的工作,因此他撒了谎。我们说好了的,我提供冰雕给他,他付给我你付给他的冰雕费。”
“我懂了。”这下子就解释了为什么威龙总是坚持私下做冰雕,梦娜想。“你尊姓大名?”
“尹赖瑞。你会付那五十元?”
“当然。请告诉我你的住址,尹先生。”
赖瑞说出他的住址。“但是我可以今天过去拿支票。”
“但是这里是一团<img src="in/luan.jpg">,尹先生。我用电脑开支票,而到现在我还没时间打开电脑。如果你同意,你可以星期一过来拿支票,不然我就把它寄过去让你星期二收到。”
“那就用寄的好了。”赖瑞犹豫半晌。“非常感谢,女士。我知道和我说好的是唐威龙,你没有责任接受的。”
“没关系,”梦娜疲倦地说。“你刻得很好。那些冰雕都很漂亮。”
赖瑞清清喉咙。“将来你可能还需要?”
“没错。需要时,我再联络你。”
“当然,”赖瑞热心地表示。“以后见。”
梦娜挂上电话,考虑她刚才听说的事实。
唐威龙不惜说谎以便到“正点”上班,不知道他还撒了哪些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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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小时后,梦娜开车驶上华盛顿大学校区北边的一个安静的社区街道。她按图索骥,终于找到她要找的地址。
她将车停妥,关掉引擎。有好几分钟她只是坐着,静静打量这幢威龙生前所住的两层古旧楼房。
昨天她自档案中找出威龙的地址<img src="in/jiao.jpg">给警方。他们或许已经来过,寻找威龙的亲戚资料。
野草茂盛的前院比楼房本⾝的状况好不到哪里。它长満了杂草,其间散<img src="in/luan.jpg">着几张糖果纸及两瓶啤酒罐。前门一度是绿⾊的,但是现在已剥落到只剩几块绿漆。一个旧轮胎倒在曾是前廊的央中。
梦娜不知道威龙可有亲戚、好友,甚至室友。他曾提到房东一、两次,但其它就没有了。他甚至没填写电话号码,因此她没办法先打电话。她再次想到,她对唐威龙的认识实在不多。
她不确定若是没人应门,她下一步会怎么做。
她走上⻳裂的⽔泥走道,敲敲老旧的绿门。午后电视的音响穿过薄薄的木板。梦娜再敲几下,这一次更用力。
尖锐的擦摩声显示门里的什么锁打开了,绿门裂开一条<img src="in/feng.jpg">,一个看不出年纪的女人疑心地向外窥伺。她穿着一件褪⾊的家居服及一双松垮垮的拖鞋,几绺灰⽩的鬈发以奇怪的角度突出在她头顶。
“什么事?”女人的声音透露出长时间菗烟后的耝嗄,酒精味很重。“昨天我都说完了。你也是察警?”
“我是戴梦娜,”梦娜说。“我是唐威龙的老板。”
“威龙死了。”
“我知道。”
“我昨天和察警说了一小时。他们到楼上花了两小时清他的东西。”
“你是他的房东?”
“嗯,我叫贺娜莲,不过它和你没关系。我有比回答愚蠢问题更好的事要做。”
“贺太太,我不是要问你问题。”
“那你是要做什么?”
梦娜比个大约的手势。“我只是来表达怀念之情的。”
“对谁?威龙没有亲戚,没有朋友。至少我不知道他有。”
“一个都没有?”
“一个都没有。”娜莲搔搔她的灰发。“他一有空全耗在那可恶的电脑上。”
梦娜瞪视她。“哦?”“一点没错。至于我,我可不会想念他。只差他欠我的房租。”娜莲朝梦娜狡诈地眨眨眼。“不过我解决了那个问题。”
“真的?”
“那可不。我的房子出租了三十多年了,总是学到一些教训。而且我保持消息灵通,随时开着电视,还有收音机。昨天早上听说他在外烩公司被杀,我一点险都没冒。”
“你做了什么?”
“直接上楼拿走他的电脑。幸好我拿了,因为第二天,察警就来敲门了。或许他们会把电脑没收,就算他们拿着也没有用。这年头谁都不能信。”
“我不知道威龙会玩电脑。”梦娜谨慎地说。
“开玩笑,他唯一在意的就是电脑。他没有朋友,没有亲戚,没有爱人,”娜莲狡笑。“也没有男朋友,你懂我的意思吧?我认为我有权利卖掉他的电脑充当他的房租。”
“你打算卖掉他的电脑?”
“嗯。现在有许多人对电脑有趣兴,或许我会登个广告。我想我可以把它卖到一百五十元,甚至两百元。”
梦娜试图想出该怎么做,她需要专家的意见。“你知道吧?我有个朋友是搞电脑的,他或许有趣兴买下威龙的东西。”
娜莲的眸子闪过一道贪婪的光彩。“你这样想?”
“如果你喜<img src="in/huan.jpg">,我可以现在就打电话给他,看看他怎么说。”
娜莲面露疑⾊。“他有钱买电脑?”
“我想他有办法凑⾜两百元。”
“我不收支票的。”娜莲警告。
“我懂。”
“确定你不是察警?”
“绝对不是,贺太太。”
“那么,好吧。”娜莲退开。“进来打电话给你朋友吧!”
“谢谢。”梦娜跨进幽黑而霉味四溢的房间。
陈年的烟酒臭強烈得让人受不了,它们染进了褪⾊的窗帘,自绽了线的地毯向上飘散。梦娜试图浅呼昅。
电视的音响太大声而恼人,但是娜莲似乎听若示闻。梦娜瞟一眼电视,这出午后谈话节目的女主持人正在访谈三位穿着女仆围裙的男士。他们正在宣扬清洗房屋的刺<img src="in/ji.jpg">有趣。
“电话在墙上。”娜莲提⾼嗓门庒过电视的声量。“告诉你朋友,一百五十元少一⽑钱都不⼲,而且要现金。”
“我会告诉他。”梦娜祈祷达克在公司。她拿起油腻腻的电话,拨了石氏保全顾问公司的号码。
“石氏保全顾问公司。”茉玲开朗地说。
“我是戴梦娜,我有事要找石达克。”
“没问题,戴姐小,”茉玲开心地说。“我这就替你接通。”
“谢谢。”
“没问题,祝你有愉快的一天。”
达克的声音传过电话线。他似乎有别的事在忙。“石达克。”
“是我,梦娜。我需要你的意见。”
“意见?什么事?那是什么声音?”
“除非你突然想洗马桶,你就不要问。”梦娜等电视里的观众暂时安静下来。“听着,我在大学区,威龙生前住的房子。达克,他是电脑玩家,或许是专门帮人写程序的。”
“梦娜…”
“我是说真的。他的房东太太说他把所有的钱都花在电脑设备上,她说他总是在搞那玩意儿。”
“你确定?”
梦娜知道现在她引出了他全副注意力了。她一向能判断她掌握了他的注意力没有。专注的能源通过电话线,烫得几乎可以融掉话筒。“确定,房东太太听说他死了时,她担心拿不到房租,因此上楼拿走了他的电脑。她计划卖掉它。”
“嗯。”“你有什么看法?”
“我认为它引出几个有趣的问题。”
“那怎么样?”梦娜紧张地问。“我们该买下它吗?”
“我们?”
梦娜急坏了。“你应该是我的电脑保全顾问的,记得吗?我是要你的专业意见。你想威龙的电脑或许会有一些有用的资料?”
“我不知道。”
“我们该买下来看看吗?”
“好,就买了。”
梦娜转向墙,降低了声量。“房东太太要一百五十元。”
“那是哪一种型的电脑?”
“我不知道。那不是重点,不是吗?”
“不对。<img src="in/gen.jpg">据厂片、年份及內容,二手电脑的价位可以是五十到五百元。”
“石达克,现在不是做文章的时候。我们买威龙的电脑不是为了投资,我们是在找线索。”
“是吗?”
她不理他的嘲讽。“我的⽪包里只有五十元,而贺太太不收支票。我没拿到电脑前不敢走开,我不在时,她或许又找到一个买主。”
“把地址告诉我,我马上赶过去。”
“快一点。我有种预感,等在这里时,我会看到非常奇怪的电视节目。”
**
三十五分钟后,达克敲响娜莲的门。梦娜跳下椅子,大大地松一口气。“是我朋友,娜莲。”
“他最好带钱来了。”娜莲大刺刺地走过去开门。
达克耸立在台阶前。“我叫石达克。”
“我一直在等你。”挪莲簇拥着他进去。“带钱来了?”
“有。但是我得先看到电脑。”
娜莲露出警觉的表情。“她说你会买的,不问其它问题。”
“我从不买没看过的东西。”达克说。
梦娜指着放在纸箱中的电脑。“就在那里。”
达克走过去。听到谈话秀的主持人问一个男宾,他为什么会录下他<img src="in/qi2.jpg">子和别人上<img src="in/chuang.jpg">的镜头时,他眉头一皱。接着他看看电脑。
“怎么样?”娜莲问。
达克审视电脑一会儿,接着从口袋中掏出⽪夹。“我买了。”
梦娜松了一口气。
她跟着达克将威龙的电脑放进后车厢。
“你怎么想?”她在他盖上车厢盖时说。
“我还不知道该怎么想。”达克握着她的手护送她到她的停车处。
“我差点忘了,”梦娜说。“今天我得知一些威龙的事。他不是真的冰雕师,他的履历表填的是假资料,而那些冰雕都是向一个名叫尹赖瑞的人买的。”
“你怎么知道的?”
“尹赖瑞今天来电催讨最后一只逃陟的钱。他说威龙跟他谈好条件买冰雕,以便获得‘正点’的工作。”
达克停下脚步,他的视线落在远处。“那意味着唐威龙还没去‘正点’找工作,就已经知道你需要一个冰雕师。”
“嗯。”“他怎么会知道?”
梦娜想了一会儿。“嗯,那并不是秘密〉飞辞职到东城工作,他可能告诉了许多人我找冰雕师。替我工作过的人也都知道我需要那种才艺的人。”
“那是许多人了?”
“正是。”
达克再度前进。“今晚我会上唐威龙的电脑,看看里面是否有任何有趣的东西。但是你也不要抱太大的希望,梦娜。威龙可能只是一个普通的程序设计师,而他的电脑里有的只是电脑游戏。”
他们在梦娜的车旁停住。她打开车门,滑进驾驶座。她犹豫一下,继而决定采取直截了当的策略。
“你没提到东尼,但是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她宣称。
“哦?”“嗯。但是达克,相信我,他不可能牵扯上这件事。我相信他真的接到好莱坞的朋友的电话,那就是他昨天一早离开西雅图的原因。”
“我不知道好莱坞有没有给他电话,”达克说。“但是我查了一下。昨天早上他是搭了去洛杉矶的机飞,但是机飞是九时三十分才起飞。而他是最后一分钟赶到的,差点没搭上机飞。”
梦娜错愕。“你查了他的班机?你怎么有办法?”
达克耸耸肩。“我用电脑搜查航空公司的纪录。”
“老天爷!你可以做那种事?”
达克的嘴一撇。“我是电脑保全专家,记得吗?”
“你真的查了航空公司的纪录,”梦娜惊异地重复。“达克,你很难完全相信任何事,嗯?”
“的确。”
“那样做合法吗?”她怀疑地问。
“技术的细节我们就不要谈了。搜查航空公司的纪录就像私下买下威龙的电脑而不告诉警方,属于灰⾊地带。小心驾驶,梦娜。”达克关上车门。
梦娜自后视镜看他走回自己的车。他像瑞士的冰山一样坚定不移,而他的心里仍像冰河一样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