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两?”卖玉镯的老板接到上官敬璘递上的五两银子,一脸惊愕。“上官老弟,我跟上官夫人谈好的价钱是五十两,你怎么只给五两?”
“那只玉镯光泽偏暗,质地也不细致,⾊泽不均且含有杂质。不管你用什么样的花言巧语唬弄过我娘,可是你别想骗过我。我只给五两,要不要随便你!”
总而言之,上官敬璘就是嫌老板所卖的玉镯瑕疵多。
“可是明明已经讲好价钱,怎么可以反悔?”卖玉镯的老板在心里不断的暗骂上官敬璘狡猾。
他分明已和上官夫人谈好价镂,上官敬璘却挑三捡四、故意刁难,还把价钱砍到这么低。
“你别想骗我不知道行情,给五两你还是有赚头,要是你不服也可以,五十两我照付,不过我可要告诉秦员外,说你上回卖他的唐朝花瓶是假…”
“好!”卖玉镯的老板打断他的话。“算我怕了你,五两就五两!”开玩笑!要是让秦员外知道那花瓶是假的,即便他有五条命也不够死。
而且卖假货的事若是传了出去,他的信用扫地,以后也别想在这里立足,所以面对上官敬璘的威胁,他也只好妥协了。
“我告诉你,要是你下次再让我娘赊帐的话,我是绝对不会付钱的。”上官敬璘冷声警告。
“知道啦!若知道是由你来付钱的话,我就不会让你娘赊欠,我宁愿卖给别人还比较有赚头。”
上官敬璘暗自窃喜。太好了!如此一来,他没有花半⽑钱就付清玉镯,一定是他没有见死不救,上天才会让他好心有好报。
算算时辰,也快接近晌午了,他还得去当铺等葛小四。
今儿个似乎是走运了,希望好运能够持续下去,让葛小四来不及赴约。
上官敬璘贪心的想着。
…
没有人会不喜欢银子,对上官敬璘来说,更是视如珍宝。
尤其当手中有两个银元宝时,将它们互相碰撞,铿的一声,真是有如天籁,至少上官敬璘是这么认为。
凝视着掌中沉匈甸的银元宝,他觉得它们真是世上最可爱的东西了,这是用许多碎银所换成的元宝,他可是存了好久呢。
而且,这个秘密只有他知道。
“老阐,葛小四来了!”看管当铺的小牟在外头大声臧着,
梆小四来了!
在內室里的上官敬璘赶忙将银元宝收进柜子里,将柜子锁好了之后,他就到外头会见葛小四。
“上官老板,我连本带利地凑足了三十两,要赎回老玉壶。”葛小四一心只想把他的传家之宝赎回家。
“你晚来了一刻钟,那东西已经是我的了。”上官敬璘的眼神冷冽,不带一丝情感。
“求求你宽容一下好吗?那东西对我们葛家很重要,我一定得赎回它。”葛小四哀求着,只盼他能改变心意。
上官敬璘亮出他们当初所签定的合同,冷酷的说:“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的,时辰一过,你若没赎回抵押品,那东西就是属于本当铺的。”
“求求你,我好不容易才凑足银两,不然我给你跪下好了,拜托上官老板大发慈悲,宽容一次!”
“不行就是不行,要是每个人都像你这样,那我这当铺还赚什么?⼲脆甭开算了!”上官敬璘当真是铁了心,就是不肯通融。
上官敬璘的铁石心肠是出了名的,看来是没希望了…
有很多到上官当铺典当的人都吃过上官敬璘的闷亏,关于他的一些传闻他也听了不少,要不是爹突然生了重病,需要一笔钱急用,他也不会拿老玉壶来典当。
他只是个老老实实的普通人,面对上官敬璘这样狡诈的人,他怎么争得过?可恶!要不是他心急,也不会在路上摔了一跤…为什么就差这么一刻钟?他实在是对不起葛家的列祖列宗!
梆小四在绝望之余难过得哭了,他好不容易才凑足了银两。
“小四,你在⼲什么?快起来!”阮元姬惊呼一声,连忙将葛小四拉起。
她实在看不下去了,没想到相公竟会这样欺负人,小四都已经跪下来求了,他居然还无动于衷?她再也不能袖手旁观了。
上官敬璘很意外阮元姬会出现,眼看事情将成,竟杀出一个程咬金,他突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你没见着小四是多在乎那个老玉壶,而你竟然这么不通情理?”阮元姬指着上官敬璘大声叫骂。
“入山不怕伤人虎,只怕人情两面刀,我是个生意人,做生意是不需要通情达理的。我做当铺生意只以合同为凭,这合同都已经过双方同意,因此无论如何,我是不会平白无故的归还能卖得好价钱的典当品。”
上官敬璘可不是省油的灯,不可能会因为阮元姬说话大声就有所退缩,反正有理站得住脚。
一旁的小牟看得噴啧称奇,眼前的姑娘真是好胆识,居然敢对他的老板叫嚣?
“怎么会平白无故?小四跟我是从小就认识的玩伴,我们少说也有十多年的交情,而我现在已经嫁给你了,我的朋友也是你的朋友;所以,你快把东西还给他!”玩伴是阮元姬自个儿这么认为的,严格说起来,根本是她命令人家陪她玩。
“我说不行就不行!”上官敬璘也火了。
这女人是在考验他的耐性、挑战他这做丈夫的威严吗?
阮元姬也跟他卯上了,她不断地捶打他。“你这没天良、杀千刀的!我是瞎了眼才会嫁给你,可恶!”
乍听阮元姬已经嫁人的消息,葛小四大吃一惊,因为他从未听闻她已经嫁人的事;他还以为阮元姬是看不惯上官敬璘的行为,才会仗义执言。
阮元姬有那份心他很感激,但他不能害他们夫妻失和。
“元姬,算了啦!要怪就怪我自个儿不好…”梆小四很想阻止她,奈何阮元姬完全听不进去,她仍死命地捶打上官敬璘。
“你⼲什么?疯婆子,别打了!”上官敬璘不断闪躲她挥过来的拳头。
耙情她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捶打相公?
没想到她的拳头还挺带劲的,打在⾝上还会痛。可姑娘家不是就该一副弱不噤风的模样,即便出拳也如同细雨沾肤,不痛不庠吗?她是哪儿来的蛮力啊?
他算哪门子的相公?她才没有这种不通情理、不讲情面,満脑子只想讹人、害人的相公。
阮元姬愈想愈气,就算捶打上官敬璘也不足以消除怒火!
还有,他开口闭口都是合同,不过是一张纸有什么了不起的?没了这张合同,看他还能拿小四如何!
阮元姬一把抢过上官敬璘手上的合同,狠狠的将它撕成稀巴烂,光是这样还不够,她还将那些碎纸丢在地上用力的踩、大力的踩。
“我踩、我踩、我踩踩踩…”呵呵!太痛快了,真是大快人心呐!
“喂!你快把小四的东西还给他!”阮元姬指着一旁的小牟。
但小牟不为所动,他愣愣地看向上官敬璘,又引起阮元姬的不満。
“还站在那里⼲嘛?合同都没了,不快把东西还给人家,还犹豫什么?”
如果阮元姬是陌生人,他还可以不予理会,偏偏她是老板的妻子,这…他是该听老板的,还是夫人哪?可是老板都没说话,大概可以吧?
因此,小牟就将葛小四的老玉壶还给他。
梆小四喜出望外地接过老玉壶,没想到还可以赎回传家之宝,他赶紧付清三十两。
“元姬,谢谢你!”
“哪里、哪里!下次如果要借银子,不用再签什么鬼合同了,看你爱借多久就借多久,大家都是这么熟的朋友了嘛!有空再来上官家泡茶聊天,慢走!”
阮元姬目送葛小四离开,还热忱的招待他来玩,不过葛小四大概会避之唯恐不及吧?
能帮上老友的忙,阮元姬的心情也变好了,但是她一转⾝就看见上官敬璘额上的青筋暴跳。
呃…事情好像不太妙,看相公的样子好像要拿刀砍人似的,如果他手上有刀,一定会道么做。
算了,好汉…不!好女不吃眼前亏,还是先溜再说!
“相公,没事的话我先回去了。”阮元姬轻移莲步,一来到门边便很迅速的闪⾝出去。
“别跑,你给我站住!”他怎么可能让她就这么逃了。
“啊…”阮元姬大叫一声,连忙加快脚步。
…
上官敬璘火冒三丈的追着阮元姬満街跑。
她竟然,竟然…真是气死他了!
亏他还命人在路上拖延葛小四,让葛小四赶不上约定的时辰。
赵府的老太爷已经相中那个老玉壶,还要用很⾼的价钱跟他买,眼看就快要有一百五十两进荷包,被阮元姬这么一搅和全飞掉了。
真是可恶!他们都跑了十几条街,他已经快喘不过气了,而她不但精力旺盛,还可以边跑边回头看他。
阮元姬转头看着上官敬璘气喘吁吁的模样,一个不注意就撞到一堵⾁墙。
“好痛!”阮元姬呼痛一声。
“小姑娘,你没事吧?”
阮元姬揉了揉被撞疼的鼻梁,抬头一看,是一个很有贵气的公子哥,⾝旁还有一个貌美的姑娘。两人稚气未脫,看起来不超过十八岁,⾝上的衣着是那种富贵人家才穿得起的绫罗绸缎。
“别跑!”上官敬璘依然穷追不舍,他忽地停下脚步,有些诧异地说道:“福熙?”
“敬璘兄?”被唤作福熙的男子见上官敬璘气喘如牛,再看看眼前被他追赶的姑娘,他忍不住出言调侃:“敬璘兄不是讨厌女人吗?怎么今儿个会追着姑娘満冲跑?”
一旁貌美的姑娘不待上官敬璘回答,便迳自说道:“啊,我知道了!敬璘哥哥一定是噤欲太久,才会变成丧心病狂的大⾊魔。”
他好不容易可以小赚一笔,竟被自个儿的妻子破坏了,有谁能了解他內心的痛苦?
“闭嘴!你一个姑娘家懂什么?”上官敬璘怒道。
“九哥,他骂我!我竟被一个市井小民侮辱,教我颜面要往哪儿搁啊?”
阮元姬见他们一来一往,突地惊觉眼前这对兄妹好像是⾝分不凡的贵人。
虽然相公对她不是很好,但她不能眼睁睁地看他得罪权贵。
“对不起,我家相公就是这样牙尖嘴利,两位大人有大量,别跟咱们贱民一般见识。”
上官敬璘心生不満,这女人⼲嘛低声下气的为他说情?严格说起来,他们也才成亲一天,瞧她说得好像已经嫁给他好几年似的。
“他是你的相公?”貌美的姑娘惊讶万分的指着上官敬璘。
两人都是一脸错愕,难以置信。
“敬璘兄成亲竟然没通知咱们来喝喜酒?太不够义气了!”九阿哥福熙抱怨着。
成亲这等大事竟然没通知他?枉费他们相识十多年了!
“义气又不能当饭吃…”上官敬璘挑了下眉。
“小声一点啦!”阮元姬紧张兮兮的警告他,就怕他会惹来杀⾝之祸。
上官敬璘还想再多说什么,却被阮元姬拉到一旁。
“你⼲什么?”
“小声一点,你的口气这么差,万一惹他们不⾼兴,说不定会命差爷们把你捉起来!”她可是为了他的性命着想。
“怪了!你也会怕?方才是谁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硬是把我重要的合同给撕烂?你说啊!”上官敬璘恶狠狠的瞪着她。
阮元姬⼲笑两声,赶紧岔开话题。“我不是怕,我是担心你会被杀头。”
“杀头?要是这样就会被杀头的话,那我就算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上官敬璘毫不在意的说。
“小声一点啦!你真以为你有十个脑袋啊?”
“嫂子可能有所误会。”
有道声音突然从阮元姬⾝后响起。
阮元姬一转⾝便见着她正在谈论的人。
“喝!你们怎么可以偷听?”害她吓了一大跳。
“我与敬璘兄有十多年的交情,可是比亲兄弟还亲呢,只要他不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是不太可能会被砍掉脑袋的。”福熙笑昑昑地看着她。
“原来你们认识啊?好险、好险!”阮元姬松了口气。
“敬璘兄都没跟嫂子提过我们兄妹吗?”福熙看了上官敬璘一眼。
“我们昨曰才成亲的。”上官敬璘没好气的回答。
他本来就不愿娶妻,如今证明娶妻真是件⿇烦事,才一天的时间就把他的生活搞得天翻地覆。
奇怪!他要的不是个乖巧听话、吃苦耐劳、任劳任怨、勤俭持家的妻子吗?光是乖巧听话这点她就完全不符合,因为她不但会对他大小声,还会动手打他。
“哎呀!也不早些通知我们。”福敏微愠地抱怨。
“都是十一妹贪玩。”福熙把错全推到福敏⾝上。
“还说我呢!九哥自个儿还不是一样。”福敏朱唇一抿,水灵的大眼直瞪着他。
“二位快别吵了。”虽然他们并不是真的吵架,阮元姬仍赶忙打圆场。“相公,你的朋友远道而来,你是不是该请人家吃顿饭?”
“好哇!走吧、走吧!”福敏开开心心地拉着年纪与她相仿的阮元姬。
至于上官敬璘的意见就不用询问了,反正不管他愿意与否,他都会跟来的。
“你叫什么名字?”福敏微笑地问道。
“我叫阮元姬,叫我元姬就好。”
“我叫福敏,你叫我敏儿就好了。”
很快的,这两个小妮子就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还有种相见恨晚的戚觉。
“你瞧!她们挺合得来的。”福熙对上官敬璘说。
“别看她们一副天真无琊的样子,尤其是你十一妹福敏,在宮里可是以搞怪出名的,我只希望她别带坏我妻子。”上官敬璘一脸无奈。
“是啊!十一妹的顽皮捣蛋,有时连我也吃不消。”福熙有感而发的说。
“对我来说,你们兄妹都一样,要是没事的话就快回宮吧!”
“呜…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们大老远跑来看你…”福熙假装伤心。
“少来!还不就是爱玩。”上官敬璘瞟了他一眼。
“嘿嘿!被你发现了。”原本佯装掩面哭泣的福熙又变得嘻皮笑脸。
说说笑笑的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没多久他们就到达目的地。
…
“每回我们来探望敬璘兄,他总是带我们到上官酒楼。”福熙无意说他诚意不够,可是这是事实。
“没办法,自家开的不用花银子。”福敏直言不讳。
“不想吃就甭吃了!”上官敬璘不耐地挥挥手。有请他们吃饭就不错了,还嫌东嫌西!
“不敢、不敢!虽然上官酒楼的菜⾊不比皇宮,倒也还称得上美味。”福熙陪笑着。
“皇宮?你们吃过皇宮里的菜⾊?”阮元姬十分惊讶。
“我们住在宮里头,当然吃得到。”福敏微笑回答。
“哇!你们还住在皇宮里?”阮元姬的眼睛睁得老大。
“皇阿玛住在宮里,我们做子女的当然也住在宮里。”
“皇阿玛就是皇上吗?”阮元姬的眼中尽是好奇与奋兴。
“是啊!”福敏点点头。
“什么!那你扪不就是九阿哥和十一格格喽?”
原以为天⾼皇帝远,没想到眼前这两人就与皇帝同住在皇宮里…听起来好像在作梦一般。
“敏儿,那你一定常常吃得到龙肝凤髓喽?”阮元姬再次问道。以前听学堂里的夫子说过,皇宮里的人能吃到寻常百姓吃不到的珍禽奇兽。
“要是我天天都吃得到那样的珍馐,我早就成仙了。”福敏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可是,至少你们一定比我们这些小老百姓所吃的还要好上千百倍。”阮元姬忽而又奋兴的问福敏:“我可不可以到皇宮玩几天?”
“当然没问题,一定要来喔!不过皇宮的戒备森严,不能随意进出,你要来的话得事先通知我,我好先安排。”
埃敏才刚说完,上官敬璘便很不客气的泼了阮元姬一大盆冷水。
“乡野鄙妇难登大雅之堂。”
“喂!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我是乡野鄙妇,那你不就是乡野鄙夫了?”
做丈夫的才说一句话,她马上就反唇相稽,真是成何体统!“我跟你不同!”
“哪里不同?”
阮元姬重拍桌子,酒楼里因为这大巨的声嫌邙变得寂静。
“好了、好了,你们都成了夫妻,有什么事不能好好地坐下来谈呢?”一旁的福熙赶紧劝他们。
“是他先说错话的。”阮元姬气愤地指着上官敬璘。
“我一定会被你气到折寿。”一想到她的无理取闹,他就有这种感觉。
“折几年?”
“你说呢?”上官敬璘的话几乎是从齿缝间迸出。
她竟然这么问,还认真的思考起来?
“三年,还是五年?不然十年好了!”阮元姬愈说愈开心。
上官敬璘瞬间脸⾊大变。“你竟敢咒我!”
“是你要找说的嘛!”阮元姬觉得很无辜,老实讲还会被骂。
唉,没讲两句话他们怎么又要吵起来了?
埃熙和福敏莫可奈何地相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