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此
智⾼计算机游戏公司中,正在进行每周一次的例行会议。
冷气充⾜的会议室里,总经理就像播放录音带一样,重复着千篇一律的话题,莫不是要大家多努力,以公司为重之类的,末了,不忘顺便画个大饼,好让员工们继续留下来效力。
马蹄形会议桌中间的秃头老自期沬横飞的说得正⾼昂,下面,却是死寂一片,及至“不要问公司给了你什么,要问你为公司做了什么”的发言冒出后,底下总算有了一点动静。
业务満脸不以为然。
助理脸上降下斜线。
包括刚从巴黎回来的裴仲棋、王大志在內的工程师中,也不少人露出不认同的表情,个<img src="in/xing.jpg">比较直接的,甚至直接从鼻孔哼气。
裴仲棋看着手表,不一会儿,两张纸条同时递过来。
一张是成婷,写着:中午一起吃饭?
成婷是內勤组的人员,今年五月才进公司,个<img src="in/xing.jpg">大方,才进来不久就跟大家打成一片,是个很活泼的女孩子。
一张是王大志丑丑的字迹…说那么多做啥?又不加薪。另外,中午要不要跟我和咏欣一起吃饭?
裴仲棋忍不住莞尔,又是一起吃饭啊?
自己这算什么?男女通吃?
他在两张纸条上个别写了回答又送回去。
王大志跟徐咏欣是职场情侣,算是<img src="in/qi2.jpg">奴跟大女人的组合,王大志找他一起吃饭的原因他大概猜得出来…一定是有什么事情惹得徐女王不⾼兴,需要找人缓颊缓颊。
看在几年好友的份上,他原本该去救救王大志,可是,他今天很想要一个人静一下。
想一边一事情,想…
蔷薇。
那天他们顺着圣心堂慢慢走到画家市集,聊了很多,些些的暧昧,些些的试探,还有些些的心动。
他听了凡尔赛玫瑰的完整版,也知道她从小到大一些比较重要的事情。
像是,她住在淡⽔,⽗⺟都是公务员,有一个正在念大学的妹妹,她叫蔷薇,妹妹叫铃兰,
她很喜<img src="in/huan.jpg">看漫画,社团虽然参加桌球社,但却常常跑到动漫社去玩。
她对于现在那些画风华丽的漫画评价普通,但却对那种小时候陪着一起长大的尼罗河女儿、千面女郞、小甜甜喜爱有加。
她是双鱼座的。
“书上说双鱼座的人有种天真的浪漫。”蒙马特的夏⽇微风中,她略带甜意的声音这么说。
智⾼计算机的女同事们常常拿着杂志翻阅这周的星座运势,每当那时候,他心中都会觉得她们不够理<img src="in/xing.jpg">…但当蔷薇跟他说起有关于双鱼座的种种的时候,他第一次发现,原来星座还真的満有趣的。
然后她问他是什么星座?
他不知道,只告诉她生⽇是七月四⽇。
“是巨蟹座喔,很恋家。”
“跟双鱼座合得来吗?”
然后蔷薇脸微一红,没有回答,过了一会儿才说:“不知道。”
下午的时候,两人去了花朵市集,大桶子里一大把一大把的鲜花盛放,満街都是<img src="in/jiao.jpg">融的香气。
市集仍然跟她想的不一样。
但他觉得,既然来到花都,至少得来有花的地方绕一下,何况,她还有个花朵名字。
那条小小的旧街道里,人很多。
百花撩<img src="in/luan.jpg">的香气里,他买了一束⽩⾊的蔷薇花。
花农说,花朵是早上才去剪的,还很新鲜。
蔷薇捧着那束花,小脸在发亮。
那样的神情让他怦然心动,弯下⾝,他轻轻在她<img src="in/chun2.jpg">上一啄,她先是一怔,继而低头笑了。
她的<img src="in/chun2.jpg">瓣很软,⾝上有种淡淡的香味。
无法说明当时的感觉,回想起来,一切都像是电影画面,他只记得,两个人在一起的感觉很好,很好,很好…送她回下榻饭店的时候,她一脸依依不舍,拉着他的袖子,不进去,也不让他走。
那样的神情好可爱。
许久许久,两人才总算分了手。
饭店门口人来人往,那些人一定以为他们是热恋中的情侣吧,因为他们怎么看,都不像是只认识了一天而已。
诚实说来,是还有些陌生,但在指尖传递之间,却又有种“应该就是这个人”的感觉。
后来他一直在想她,连在参展商场上遇到厂商,都偶会分神估算往普罗旺斯移动的蔷薇现在应该在哪里。
但还好,出神都只是瞬间,不算严重,也没有影响工作。
意外的是,若有所思的神情意外的成为另一种魅力,两位替智⾼计算机工作的金发展示女郞频频对他示好,王大志对他的飞来<img src="in/yan.jpg">幅羡慕不已…
裴仲棋回过神,将注意力从巴黎拉回,放在工作上。
他已经回到台北了,只有一天可以调整时差,现在是工作的第一⽇。
时间是早上十点二十五分,已经进行了将近一个半小时会议桌上,总经理仍旧滔滔不绝。
刚刚约他吃饭却被他用纸条婉拒的成婷对他做了一个鬼脸。
不一会儿,只见王大志一脸哀求的又将纸条传过来…拜托,救我一下。
没理他。
五分钟后,第三张过来了…你不帮我,我见不到今天的夕<img src="in/yang.jpg">。
后来,他才清楚是怎么回事…出发到巴黎前,徐咏欣明明说了会去接王大志,结果他忘了,在中正机场搭了裴仲棋的顺风车回台北,让徐女王在机场枯候了六个小时。
会议结束后,裴仲棋一边收东西一边说:“难怪咏欣会气到头顶冒烟,你<img src="in/gen.jpg">本就是活该。”
“我太累了啦。”
“那是借口吧?”
王大志喂的一声“你是不是我朋友啊,我是要你去救我的,不是要你打击我啊…”还没说完,一个女生打断了他的话“那不是累不累的问题。”
王大志一吓,回过头,正是徐女王本人。
裴仲棋很自然的微笑招呼“开完会了,这里不会有人,你们自己好好谈吧。”
“等、等一下,裴仲棋,别走啦…”
在王大志的哀嚎声中,裴仲棋关上了会议室的门。
…。。
蔷薇看着机⾝外的⽩云,又望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的抵达时间,四十分钟后降落中正机场。
快的话,再一个小时就可以见到裴仲棋…那天他有问她班机跟降落时间,他说,他会来接她们姐妹。
好想见他,好想见他。
又看了一眼屏幕,还需要三十八分钟。
三十八分钟其实病耙幌戮偷搅耍且勒账衷诘男那椋趺纯赡芩牛薏坏谜R桓鲅酆笫奔渎砩咸剿氖种雍螅挥玫却苯尤刖常梢约较肓撕眉柑斓呐嶂倨濉ィ幌氲降谝淮纬龉驼饷聪牖毓?br><br> 在湾台兴致<img src="in/bo.jpg"><img src="in/bo.jpg">想看的东西真的出现在眼前了,但蔷薇怎么样都提不起力气,在普罗旺斯待了三天,没心情看熏⾐草、也没心情看向⽇葵,那些关于梵⾕的故事全拋在脑后。
最⾼兴的事情就是回饭店,用饭店的信封、信纸写下密密⿇⿇的心情,然后请饭店人员代她寄出去。
再看一眼,喔,还要三十分钟。
好久喔,机飞为什么不能飞快一点?
可能是因为她动得太厉害,坐在隔壁的铃兰终于忍不住议抗了“你不要一直扭来扭去啦。”
“我只是在看屏幕而已,哪有扭?”
“明明就有。”她一脸受不了的样子“你急也是这些时间,不急也是这些时间,就乖乖坐着嘛,这样在椅子上动来动去,跟小孩子一样。”
“不要说我像小孩子啦。”臭铃兰,明明知道这句话是她的无敌死⽳,还故意说出来…虽然电视上都说女生还是年轻好,但年轻是一回事,幼稚又是另外一回事。
说她看起来像⾼中生,还勉強可以当做是赞美,说她看起来像小孩子,这未免太令人长角了。
面对蔷薇的议抗,铃兰倒是很不以为意,喝着机飞开始下降前跟空姐要来的可乐,笑咪咪的回答“大家都这样说啊。”
“大家是谁?”
“威治、睿建、睿钦,”她说出了几个与她们感情颇好的堂兄、堂弟名字“还有…啊,沈平冈也这样讲。”
“沈平冈?”
铃兰一副“那算什么”的样子又说:“老爸也这样讲啊。”
哎,那就真的没办法了。
她是不像大人啊,虽然说,班上的男同学或者学弟都说那也是她昅引人的地方,但是怎么说女生还是希望自己有女人味嘛,大家刚开始都会觉得可爱可爱,但是,恋情中只有可爱的话,没问题吗?
举例来说“那个女生很有女人味”跟“那个女生很像小孩子”感觉上完全没得比耶。
就像这次她们参加纯法十⽇,人人都知道她们是姐妹,但是人人都以为她是妹妹。
蔷薇其实一直很希望自己的脸能够成<img src="in/shu.jpg">一点。
但也许,这又是女生不満⾜的地方了…她知道铃兰希望自己看起来能够有可爱的感觉。
简单来说,她们互相羡慕,她想要像个大人,铃兰却不想看起来那么成<img src="in/shu.jpg">。
女生大概都是这样子吧,那…男生呢?
蔷薇不噤想起了裴仲棋。
虽然他们只相处了一天,但她却好在意他,在意到自己有时回过神来会觉得惊讶的地步。
这算是着<img src="in/mi2.jpg">还是中琊?
啊,不管了,她只知道自己想见他。
等啊等的,机飞终于落地,百来位旅客鱼贯而出。
行李转盘旁边,一大堆人站着,每个人盯着那个让人头昏的输送带,努力在看起来很像的行李群中认出自己的那一个。
蔷薇还在看,蓦然,觉得旁边有人靠近,原以为是铃兰,转头一看,才发现是同团的一个男孩子,她记得他姓李,今年要进研究所,一家五口出来游玩,爸爸很沉默,妈妈嗓门很大。
男孩子的表情有点忐忑。
那<img src="in/yu.jpg">言又止的模样她并不陌生…从国中开始,就陆续有男孩子趁四周比较没有人的时候对她露出这样的表情。
他们会说我喜<img src="in/huan.jpg">你,然后会问,能不能当我的女朋友?
“夏蔷薇,我,”男孩子深昅了一口气,正预备把练习了两天的句子说出来,响起一阵劈哩啪啦的嚷叫声,打碎了原本适合告⽩的气氛。
“我只不过要一部推车而已,居然绕了大半个圈。”铃兰一脸愤慨“我还提着一大堆东西耶,手快要断掉了,咦?李学明你怎么在这?我刚刚好象看到你爸妈在找你耶。”
蔷薇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感谢妹妹的大剌剌。
铃兰被她的目光看得莫名其妙“你⼲么?一副很感<img src="in/ji.jpg">我的样子?”
她摇头摇,有点想笑。
“还笑啊!拿行李走人了啦,你不是很想见他吗?”
“嗯。”几乎是度⽇如年的那般想见他,长这么大,第一次知道原来两人在一起的时候时间可以过得这么快,也第一次知道,原来见不到面的时候,时间就像故意放缓脚步似的,整得人心焦。
两人在三两成群的人嘲中移动。
就在⼊境之后,铃兰突然跟她说:“他有开车吧?”
“嗯,怎么这么问?”
“那行李给你们。”她把推车的把手转了个方向“我去西门町看电影,晚上六点在车站的麦当劳等,一起回家。”
“你不跟我一起吗?”
“我才没有当电灯泡的习惯。”
就这样,蔷薇一个人推着堆了两个人行李的推车走到机场大厅。
裴仲棋在不远处对她笑着。
蔷薇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把行李一丢就往前跑去,二十公尺、十公尺;-双手环上他的肩膀,觉得自己被抱了起来,转了两个圈圈,待她的双⾜再次碰到地面,他低下头,吻住了她。
吻了很久、很久、很久,他终于放开她,微笑“总算回来了。”明明才几天不见,但感觉好象隔了很久一样。
蔷薇脸一红,说不上来心中的感觉…很⾼兴,心里觉得満満的,只因为那想念,并不是一相情愿。
…。。
时间是夏天,他们进⼊了完全的热恋。
裴仲棋从来没想过在这么多年后,自己居然又能提起兴致上山看星星,到淡⽔河边看夕<img src="in/yang.jpg">,牵着蔷薇的小手做那些他以为只有年少时期会做的事情,见到面会<img src="in/jiao.jpg">换小纸条,没见到的时候会觉得想念。
蔷薇很美,不只是外表,而且包括个<img src="in/xing.jpg">。
容易害羞,但是,又不吝于表达自己的爱。
她常常会因为自己随手替她做了什么,就露出很感动的样子说:“你对我好好喔。”
可是当他回她“那是因为我爱你啊。”
她又会出现很不好意思的样子。
八月的时候,她正式开始上班,职称是助理,工作地点是离智⾼计算机不到五百公尺的补习班。
因为他住在木栅,而她住在淡⽔,台北的<img src="in/jiao.jpg">通又不是很顺畅,所以她想了这个方式增加两人相处的时间。
裴仲棋知道的时候,很感动。
不管是大学时的同学,抑或者是现在的女同事,她们很強调立独,也总是在衡量付出与收获之间的平衡点,但蔷薇好象是不管这些的。
“因为我喜<img src="in/huan.jpg">你嘛。”
“那工作呢?”
“虽然不喜<img src="in/huan.jpg">,但也不觉得是在做讨厌的事情。而且老实说,我还没想到自己要做什么、想做什么。”但蔷薇若有所思的说:“何况,我念的是工科,女孩子念工科很难学以致用。”
她认真的表情惹得裴仲棋一阵哈哈大笑。
他无法想象蔷薇戴着⻩⾊全安帽出现在工地的样子,那些工人大哥会跟她说“小朋友,这里不是可以玩游戏的地方”吧。
“不要笑啦。”
“我不是在笑你。”他一把捞过她,嗅着她⾝上淡淡的香气“我只是觉得你页的很可爱。”
“就可爱而已?”
听得出小女生似乎不太満意,顺着她的话问:“怎么?不喜<img src="in/huan.jpg">?”
“我有没有女人味?”
“女人味啊。”搂紧了她的<img src="in/yao.jpg">,他笑“没有。”
蔷薇颓丧的将脸埋在他的肩膀上,果然还是不行吗…这阵子以来,她总在两人一起午餐的商业地区见到不同的粉领族,虽然不见得每个都漂亮,但是却都很会打扮,不是<img src="in/yan.jpg">丽型,就是媚柔型,<img src="in/xiong.jpg">部很大很大,连⾝为女生的她都看得有点目不转睛。
可是,他说过喜<img src="in/huan.jpg">她的。
她也确定他们的确是两情相悦,有没有可能看在这点的份上,因为私心作祟而觉得她有女人味呢?
双手环住他的肩膀,她再问一次“真的没有?”语气中有着明显的暗示跟希望。
“没有。”
“连一点点都没有?”
听到她最后扁扁的声音,裴仲棋忍住笑意回答“没有。”
她是没有女人味,他也不需要她有女人味,她只要维持现在的样子就好了,他就是喜<img src="in/huan.jpg">她现在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