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劲东没有多说什么,直接带着这位猫头鹰中的盲流去了海天店酒。
两个雇佣兵在房间门前来回溜达着,见到庞劲东急忙一个立正敬礼,这让赖海雄的脸上流露出了一些诧异,或许是没有想到庞劲东的手下会有这样整肃的纪律。
在总统套房里面,陈冰晗正在写作业,骆振华雇来的医生和护理人员正在闲聊着,陈梓阳本人则靠在沙发上看报纸。
陈梓阳看到赖海雄,微微欠起⾝来握了握手,显得既不热情,倒也不算是冷淡:“赖政委,我们之间可是有段时间没见面了,最近可好?”
“还好!”赖海雄不等对方招呼,主动坐了下来,笑呵呵的说:“听说陈老哥最近⾝体不太好,我特意过来探望一下!”
这番对话说明陈梓阳与赖海雄是相识的,这倒让庞劲东省却了许多⿇烦,不用给两个人之间做介绍了。
赖海雄把自己的来意说的很简单,暂时没有透露出真正的目的,虽然有着出于客套的原因,但是庞劲东却已经迫不及待要揭下他的画皮了:“赖政委到这里来,恐怕不止是为了探望陈梓阳先生吧?”
赖海雄看了看庞劲东,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自在,淡淡的笑了笑说:“庞先生提醒的是,还有几件事情想要问问陈老哥。”
“这么说赖政委此次来,既有因私的一方面,也有为公的一方面了!”陈梓阳点点头,问:“不知道是为公的又是什么事情呢?”
赖海雄张嘴便问:“昨天夜里,陈先生急急忙忙的出院,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呢?”
庞劲东在这件事情上,此前已经与陈梓阳串通了口供,所以陈梓阳此时的说法与庞劲东基本一致。
事实上,赖海雄并不指望这第一个问题会有什么收获,因为想要找到这个问题的答案,最好的办法是昨天夜里就让庞劲东带路来陈梓阳这里。但是在当时的那种情况下,庞劲东是断然不可能这样做的,赖海雄又没有充足的理由可以強迫。
陈梓阳话音刚落,赖海雄紧接着又说:“那么想来陈先生也一定知道,就在你刚刚离开没多久,病房发生了烈猛的炸爆!”
听到赖海雄的这句话,陈梓阳的嘴角不由自主的菗搐了几下,过了许久才沉重的点了点头:“知道…”
赖海雄并不知道,就连庞劲东也不知道,陈梓阳昨夜夜一没有合眼,经历了一生中最复杂的思想斗争,这场思想斗争的核心內容就是应该如何对待两个弟弟,与之伴随的还有剧烈的心灵痛苦。
尽管陈梓阳很清楚两个弟弟从来都看不起自己,一直都想夺取属于自己的权力和地位,但是陈梓阳一直以来没有对他们采取饼任何措施,最多不过在他们发起攻击的时候进行一些防御。这是因为陈梓阳始终相信,蕴蔵在血液最深处的相同遗传基因,会醒唤他们的亲情。
然而陈梓阳没有想到,自己一次次的忍让换来的,竟然是一次又一次更大的挑衅,甚至发展到试图谋害自己的地步。
庞劲东发觉陈梓阳的双眼蒙上了一层雾气,立即对赖海雄打岔说:“陈先生的确很幸运,没有被那枚炸弹伤到分毫!”
赖海雄点点头,没有理会庞劲东,而是又问陈梓阳:“陈先生请好好回忆一下,是否有什么仇人?”
“没有!”陈梓阳的目光木讷的看着地板,缓缓的摇了头摇回答说。
“请陈先生好好想一想,或许有,但是一时却没有想起来呢?”
“我做人还是有些自信的,绝不会让别人憎恨自己到这种地步!”陈梓阳说到这里的时候,嘴角又菗搐了几下,幅度比之刚才要大许多。
陈梓阳的为人的确不会制造什么敌人,必欲对其除之而后快,但十分不幸的是,有两个弟弟却是天生的仇家。
赖海雄叹了一口气:“陈梓阳先生如果能够多提供一些情况,对我们破案是非常有帮助的!”
陈梓阳毫不犹豫地说:“可惜爱莫能助!”
赖海雄见正面进攻没有取得效果,于是开始了迂回包抄:“我听说,陈先生的家族近期发生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这些都是谣传…”陈梓阳已经多少从刚才的痛苦中摆脫出来,摆了摆手,果断的说:“陈氏家族和陈氏集团的內部一直保持着⾼度的稳定和团结,近期社会上流传的一些传言根本就不符合实际,我们已经委托律师进行调查,将对始作俑者追究法律责任!”
赖海雄皮笑⾁不笑地说:“那就好…”顿了顿,赖海雄把话题饶了回来:“对了,陈先生想要出院,为什么要安排在半夜呢?”
“因为不想让别人知道,悄悄的找个地方静养一段时间!”陈梓阳毫不犹豫地回答说:“住院这段时间以来,很多亲友都来探望,还有很多新闻媒体跑来采访,实在不胜其烦!”
赖海雄试探着说:“这么说,在您离开之后才发生炸爆,只是巧合了!”
“我还可以告诉你,我是自愿离开医院的,绝对不是庞先生強迫的!”不等赖海雄提到这个问题,陈梓阳主动给出了答案,目光看向了庞劲东时已经不像刚才那样木讷了,而是充満了感激:“我很感谢庞先生为我做的一切!”
“既然是这样…”
陈梓阳打断了赖海雄的话:“我能告诉你的只有这么多了,如果赖政委没有其他的事情,还请自便吧!”
陈梓阳的话等同于是下了逐客令,赖海雄没有探听到一点有用的东西,又没有理由继续留在这里,感到十二万分的失望,同时又有些许的尴尬。
“既然这样…”赖海雄站起⾝来,告辞道:“希望陈先生好好保重⾝体,尽快康复!”
“谢谢!”陈梓阳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起⾝相送。当赖海雄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突然说了一句:“既然赖政委已经知道我在什么地方,希望能够予以保密!”
“好!”赖海雄点了点头就走了。
庞劲东也没有送赖海雄,看着总统套房厚实的实木门缓缓的关上,若有所思的问:“陈叔叔认识赖政委?”
“有过几面之缘,但不是很熟悉!”
“你对这个人感觉如何?”
“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讨厌!”深深地昅了一口气,陈梓阳补充说:“但是听你说了那些事之后,我感觉这个人恐怕不是那么简单。”
“赖海雄所做的一切已经远远超出了正常破案的需要,所知道的也远远超出安公局政委能够掌握的!我不明白他在您的家族和集团內部有着怎么样的利益,或者说有着什么样的目的,所以才这样热衷于参与进来!”
陈梓阳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都要多加防备!”
“仅仅防备不是办法,适当的时候还要主动出击!”庞劲东一语双关的告诉陈梓阳:“我以自己的军旅生涯总结出的经验,可以告诉陈先生,最好的防御就是进攻!”
庞劲东表面说的赖海雄,实际上也包括了陈梓云和陈梓风,陈梓阳为人虽然懦弱却有着精明的头脑,当时就听出了其中暗含的意思。但是在表面上,陈梓阳却装做不知,而是就事论事:“就算是进攻,也总要有机会,但是现在却找不到这样的机会!”
“机会是把握的,但更是主动创造的!”
“赖海雄现在还没有表现出太大的危害,主动出击的话可能制造一个不必要的对手!”
“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赖海雄绝对不怀有善意!”赖海雄对陈梓阳究竟是什么样的态度,庞劲东其实并不能完全吃准,但是可以肯定赖海雄是自己的对手。既然自己已经被陈家的內斗拉下水,⼲脆便把陈梓阳完全拉到自己这一边。
陈梓阳不置可否地说:“或许吧!”
“抛开赖海雄暂且不论,现在已经有人表现出了明显的敌意,为什么陈先生不主动出击呢?”
陈梓阳皱了皱眉头,只吐出了一个字:“哦…”庞劲东见陈梓阳总是把话题绕过那两个弟弟,便⼲脆主动提了出来:“我说的是您的两个弟弟!”
陈梓阳再也无法回避,凝重的看着庞劲东,过了许久才说:“眼下还没有证据表明炸弹是他们放的,赖海雄说的也有一定道理,可能是我在外面…。”
庞劲东打断了陈梓阳,一字一顿的问:“你打算逃避到什么时候?”
“我…”陈梓阳的嘴唇嚅嗫了几下,却没有说出什么。
“你把他们当作弟弟,可是他们把你当做哥哥吗?”因为屋子里面毕竟还有其他人,所以庞劲东说到这里把声音庒低了:“就算炸弹真的与他们没有关系,但是他们现在对你逼宮却是事实!”
“那倒是…”
“难道你打算就此交权?”庞劲东很担心陈梓阳一咬牙,决定牺牲自己的利益真正成全这两个弟弟,于是又继续说道:“就算你把权利交出来了,具体交给谁呢?陈梓云还是陈梓风?如果我没有说错,接下来恐怕就是您的这两个弟弟继续这场争夺,也就是说您的家族仍将充満硝烟!”
陈梓阳毕竟还是有私心的,再加上庞劲东的分析的确很有道理,不由得点了点头:“你说的有道理,到时候陈家就成了笑柄了!”
“如果陈先生再不采取措施,恐怕马上就要成为笑柄了!”
陈梓阳没有讨论如何避免成为笑柄,而是突然说:“所有的这些事情,真的都要谢谢庞先生!”
既然陈梓阳很忌讳别人介入其家族事务,听到陈梓阳再次对自己表示感谢,庞劲东便借这个机会澄清自己的立场:“其实我不愿意介入贵家族內部的事务,只是因为陈冰晗是我的朋友,帮了一个小忙之后,机缘巧合的就卷了进来!”
陈梓阳四下里看了看,发现陈冰晗没有在视线以內,才告诉庞劲东:“我对你已经不见外了,所以你无需对此挂怀!只是家中两个不成器的弟弟,实在让庞先生见笑了!”
对于陈梓阳的这一句话,庞劲东没有办法发表意见,所以只是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陈梓阳看着庞劲东的目光变得轻松了一些,突然转换了话题:“不知道庞先生与小女关系如何?”
“啊?”不知道为什么,庞劲东想起了那天差点与陈冰晗发生关系,在当事人父亲的面前顿时感到有些不自在,支支吾吾的说了一句:“我当她是妹妹…。”
“你们认识多久了?”
“这个…。我还真没有计算过,不过也有一段时间了!”
陈梓阳点点头,又问:“庞先生以为小女如何?”
“不知道陈先生指的是哪个方面?”庞劲东真的有些糊涂,陈梓阳这句话可以有很多意思,既可能是想知道自己对陈冰晗的评价,也可能是想知道自己对陈冰晗的感情。
陈梓阳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的范围,只是泛泛地说:“大致讲讲就可以!”
“很不错的女孩,虽然年纪不大,但是不像其他很多同龄人那样被社会严重污染,仍然保持着一颗纯净的心灵!”
庞劲东本来向好好夸夸陈冰晗,但是猛然发现自己并不了解这个萝莉,于是便只是从为人方面简单评价一下,却没有想到正中了陈梓阳的心事:“我最担心的就是这一点!”
“陈先生是担心她受到伤害?”
“是啊!”陈梓阳用力点了点头:“她需要有人保护,但是我毕竟不能陪她一辈子!”
“该不会是想把陈冰晗许配给我吧…”庞劲东心里想着,脑门不觉冒汗了,同时又有些莫名的奋兴,嘴上心不在焉的说了一句:“陈先生担心的是…”
“不要说是我们这样的豪门,即便是普通的老百姓,女孩往往也是可以依靠自己的哥哥们的,但是冰晗并没有这样的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