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家饭厅里,庾司晃和庾司徉这对双胞胎兄弟对面而坐,外出晨跑的庾氏夫妇尚未回来。
庾司徉甫摊开报纸,注意力立即被左下角一则不大却醒目的征婚启事给昅引了去。
“有没有搞错?这年头的女人脑袋有⽑病是不是?就算真嫁不出去也不需要登报公告吧!”
庾司徉将报纸版面转向兄长,让他瞧见左下角那则征婚启事。
庾司晃瞥了一眼不以为意。
见兄长不感趣兴,庾司徉又将报纸转了回来继续阅读。
“什么芳龄二十八、长相秀丽,要我说这女人肯定是只超级大恐龙,才需要用这种方式征婚。”
“那也是人家的事。”
“乖乖!还附送不少嫁妆,房子、车子、现金样样不缺。”
虽说以庾家的财力庒<img src="in/gen.jpg">不将这些嫁妆看在眼里,但是庾司徉也清楚,对一般人家而言这可是不小的<img src="in/you.jpg">惑。
听到这里庾司晃也不噤要认同弟弟的臆测,一个需要藉由在报纸上公开征婚还附送大笔嫁妆的女人,说她不是恐龙恐怕没有人会相信。
“你要是对那些嫁妆有趣兴,爸妈肯定会乐观其成。”他揶揄道。
虽说两人是双胞胎,各方面条件都相当出⾊,但是相较于庾司晃,庾司徉的自恋程度却是无人能及。
加上职业的关系,⾝为服装设计师的他早被女人给宠坏了,在他眼中<img src="in/gen.jpg">本没有女人能与自己相匹配。
正因为这样,尽管兄弟俩同样是三十未娶,比较起来庾氏夫妇却是对小儿子的婚姻大事更感忧心。
只要小儿子肯结婚,哪怕对象是只超级大恐龙,庾氏夫妇也不会反对。
“开什么玩笑?叫我这国內首屈一指的知名服装设计师去娶一只恐龙?”简直是在污蠛他。
面对弟弟过度自信的态度,为免他膨<img src="in/zhang.jpg">的太厉害,庾司晃不得不适时挫挫他的锐气。
“对方也许还看不上你。”
“看不上我!”庾司徉正要驳斥时,视线不经意瞥见征婚启事上头关于男方条件的要求“有没有搞错?这只恐龙居然还要求一大堆。”
从弟弟<img src="in/ji.jpg">烈的反应看来,庾司晃隐约也猜到,不会是什么简单的条件。
“要求年纪也就算了,还什么相貌端正、体格健硕、幽默风趣,谈吐不俗,受过良好教育、有正当职业、家世清⽩,无任何婚姻纪录跟不良前科,敢情这只恐龙以为自己是奥黛莉赫本?”<img src="in/gen.jpg">本就是没有自知之明。
虽已事先有底,但是乍听到弟弟念了这么一长串,庾司晃也不免咋⾆。
“一个需要靠大笔嫁妆把自己嫁掉的女人,还有脸要求这么一堆?”庾司徉敢断言,这女人非但是只大恐龙,还是只没有自知之明的恐龙。
从弟弟的描述中庾司晃不难勾勒出对方的模样,显然是个家有恒产、貌不出众,却又不知是自信还是没有自知之明的女人。
“可惜没有照片,否则我还真想看看这只恐龙长成什么德行。”庾司徉的好奇心完全被挑起。
“真想知道,去应征不就得了。”庾司晃随口搭道,自然是揶揄的成分居多。
“应征!我…”
的确,要想知道答案,确实是只有这么做。
问题是,就为了见那只恐龙长成什么德行牺牲自己?庾司徉可不至于这么愚蠢。
视线调向兄长,他眼神里流露出一股不怀好意,而埋首在报纸财经版面中的庾司晃并未留意。
…
征婚启事一上报,沐⺟便接电话接到手软,显然在景气低<img src="in/mi2.jpg">的今天,为数不少的嫁妆仍是相当昅引人的。
沐⺟透过电话过滤了些人,条件许可的再约对方隔天到家里见面。
奈何,上门的男人里是有几个勉強还过得去,但真正称头的却没有半个,这让沐⺟心急不已。
沐家门前的马路边,受弟弟所托顺道送资料来给客户的庾司晃,刚将车子停下,核对了资料袋上的住址,确定无误后才推开车门下来。
走到沐家门前正想按下门铃,对方的门正好在此时开启,一名男人从里头出来,在他⾝后还有一名中年妇人。
由于资料是要转<img src="in/jiao.jpg">给一名叫沐太太的妇人,直觉告诉庾司晃,眼前的妇人可能就是自己要找的人。
不待庾司晃开口,送应征者出来的沐⺟一见到他,两眼随即绽放出惊喜的光芒。
很显然的,沐⺟找到了她的最佳女婿人选。
“少年,你也是来应征的?”
庾司晃对沐⺟奋兴的语气感到不明就里。
“来来来,快进来!”
他尚未反应过来,人已经被沐⺟给強拉进屋。
才刚踏进客厅,庾司晃发现里头还坐了四名穿着打扮各异的男人,他推测四人应该是妇人的儿子,虽说感觉又不太像。
沐⺟在此时语带歉意的向四名男人表示已经找到人了,说了些不好意思让他们多跑了一趟之类的话,跟着请他们回去。
一旁的庾司晃听在耳里不噤对沐⺟的话产生怀疑。所谓的找到人是什么人?
但他显然没能有机会追问,因为沐⺟正忙着安抚四个失望的男人,并且送他们离开。
送走了不相⼲的人,沐⺟一回到客厅,便将他拉向沙发。“快快快,过来这边坐。”
由头至尾,庾司晃只能被动的接受她的安排,<img src="in/gen.jpg">本没机会发言。
他才刚坐下,沐⺟已经迫不及待开口“少年,你姓什么?叫什么名字?”
“这位太太…”庾司晃试图开口解释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以及其中可能存在的误会。
“我死去的老公姓沐,你叫我沐太太就可以了。”
他从善如流“沐太太,我…”
“你姓什么?叫什么名字?在哪⾼就啊?”
尽管不明⽩自己不过是送袋资料,为何还需要先经过⾝家调查?但为了能尽快摆脫这一切,庾司晃还是从口袋里取出名片。
“这是我的名片,敝姓庾。”
“原来是庾先生啊!”沐⺟接过名片,却因无法看清楚上头的字体而接着说道:“不好意思你先坐会,我进去拿眼镜。”语毕,便径自起⾝离开。
庾司晃纵然想阻止也来不及。
坐在沙发上,他越想越觉得事情不太对劲,直觉告诉他问题就出在弟弟托他送来的资料上。
为了开解心中的疑团,庾司晃虽觉得失礼,仍动手去拆袋子的封套。
出乎意料的,资料袋里只放了张薄纸,上头写着…
既然来了,就看看吧!
顿时,他有种被耍了的感觉。
毫无疑问的,这资料袋并不是要给什么沐太太,而是给他的。
明⽩自己被弟弟给设计了,只是一时之间庾司晃还没能摸清楚究竟被设计了什么事。
沐⺟这时戴着老花眼镜从房里走出来,脸上的神情很是奋兴“想不到庾先生年纪轻轻,居然在古氏那样大的企业任职喔!”
虽说沐⺟庒<img src="in/gen.jpg">不懂什么商场上的事,但是古氏毕竟是国內三大企业之一,要想没听过实在不可能。
“哪里。”
尽管不清楚财经顾问的工作內容究竟是什么,但是单凭庾司晃能在那样大的企业任职,长得又一表人才,沐⺟对他更是満意。
“不知道庾先生今年多大年纪啦?”
“抱歉,我…”
“大概三十出头吧?”
“正好三十。”
“那正好,我女儿今年二十八,你们两个年纪刚好相配喔!”沐⺟笑的阖不拢嘴。
如果说庾司晃原本还不能会意,这会猛地听她这么说,也恍然有了些了悟。
耙情眼前的妇人在找女婿不成?
一瞬间,庾司晃想起弟弟提过的那则征婚启事,便明⽩自己被耍了。
“抱歉,沐太太,我想你误会了。”
脑海早已编织起美好愿景的沐⺟,庒<img src="in/gen.jpg">没听进去“不知道庾先生家里住在什么地方?还有些什么人?”
“我不是…”
“庾先生应该还没结婚吧?”
“还没,我…”
“太好了!我看不如这样吧,乐文中午下机飞,我先带你过去她住的地方等她。”沐⺟迫不及待的提议。
“什么!”
无暇响应他的错愕,沐⺟已经兴匆匆的拿起钥匙串准备出门。
“走走走,我先带你过去。”
庾司晃才要再开口,人已经被沐⺟拉着往屋外走了。
…
直到将车开到沐乐文住的公寓前停妥,庾司晃仍然不明⽩自己怎会搞到眼下这般境地。
一路上从沐⺟口中,他几乎已经将沐乐文二十八年的生平全给摸透,就只差没亲眼见过本人了。
只不过对于沐⺟所说,沐乐文的职业是空姐一事,他却是強烈质疑,毕竟空姐的素质应该不至于下降到那么严重吧!
两人进了公寓,沐⺟的嘴巴仍然没有停止的迹象“那孩子都二十八岁了,却连个男朋友也没有,叫我这当妈的怎么能不心急?”
耙情征婚启事是她这当妈的在一头热?庾司晃眉⽑微挑。
“我念她也是因为担心她,结果她居然借口说什么家里离机场太远,偏要搬出来住,刚才你也看到啦,那么大一栋透天厝就放我一个人住。”
沐⺟断断续续埋怨起女儿的不是,庾司晃的心思却没在上头。
原先,他以为自己即将看到的是一副邋遢的景象,毕竟这年头表里不一的女人満街都是。
许多号称是新时代女<img src="in/xing.jpg">的女人,出门在外虽然打扮的光鲜亮丽,住的地方却<img src="in/luan.jpg">的跟狗窝一样。
眼前的公寓完全出乎庾司晃意料,尽管只有二十来坪大却整理的有条不紊,摆设雅致且温馨,不难看出屋主的生活品味。
察觉到他正不着痕迹地打量起屋里的一切,沐⺟忙澄清“这里只是那孩子买的小鲍寓,等你们结了婚,刚才那栋透天厝就给乐文当嫁妆,我一个人搬过来这里住就行了。”
乍听到沐⺟一席连未来都已经规划好的话,庾司晃一惊,思绪猛然从打量中拉了回来。
“沐太太,你误会了,我不…”
“我知道,看的出来庾先生家境不错,会答应跟乐文<img src="in/jiao.jpg">往当然不是因为贪图嫁妆。”沐⺟自以为了解的道。
他自然不可能贪图嫁妆,事实上,他庒<img src="in/gen.jpg">就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答应跟她女儿<img src="in/jiao.jpg">往了?
沐⺟仍一个劲说着“嫁妆方面只是我自己的一点心意,毕竟我就只有乐文这么一个女儿,将来⾝后留下的也全都是要给她。”
屡屡被打断的庾司晃,眼见无法顺利解释,⼲脆不再浪费<img src="in/chun2.jpg">⾆,决定直接离开这里。
“抱歉沐太太,因为我还得赶着去上班…”
沐⺟一听到他透露去意,对于这个好不容易才挑上的乘龙快婿,哪有轻易放手的道理,赶忙截断道:“乐文那孩子也真是的,说是十一点左右就下机飞,却到现在还没见到人。”
“也许下回有机会再…”
“可能是班机延误了。”沐⺟提议着“这样好了,反正也快中午了,庾先生就留下来吃个便饭。”
一听她这么说,他当然不可能答应,眼下他赶着离开都来不及了,哪还可能留下来吃饭。
他直觉就想拒绝“不用⿇烦了沐太太,改…”
“不⿇烦、不⿇烦,你先坐一会,我进厨房看看冰箱里还有些什么菜,临时要是没什么好菜招呼,庾先生可别介意。”
不让他有反驳的机会,她话才说完人已经转⾝住厨房走。
面对沐⺟的独断独行,饶是⾝为古氏企业首席财经顾问的庾司晃,也难以招架。
眼见人已进了厨房,无以反驳的他在莫可奈何之余,只得无奈的环顾起眼前这二十来坪的小鲍寓。
在电视机旁是一整面书柜,上头绝大多数是旅游相关书籍,他忍不住怀疑,那叫沐乐文的女人,职业敢情真是空姐不成?
除此之外,书柜上还有些休闲小品,其中有几本甚至是精装的童话故事,庾司晃见状不觉会心一笑。
厨房里菗油烟机的声音轰隆隆的响起,他知道自己这顿饭是吃定了。
才想着,视线不经意瞥见一角的几幅照片,里头全是同一名相貌姣好的女子。
会是她吗?征婚的主角?
其中有一幅应该是沐家的全家福照,除了该名女子外,照片上还有一对中年夫妇,妇人正是这会人在厨房的沐⺟。
很显然,照片上的女子便是沐⺟的女儿,沐乐文。
庾司晃不得不承认,她的相貌与他原先在脑猴勾勒的相去甚远。
别说是长相跟恐龙沾不上边,从照片上看来,她的条件确实是有成为一名空姐的资格。
看来他们兄弟俩全猜错了,以沐乐文的条件<img src="in/gen.jpg">本毋需仰赖任何嫁妆,便能将自己嫁出去。
加上刚才沐⺟说的那些话,他強烈怀疑⾝为当事人的沐乐文,很可能是被蒙在鼓里,整起征婚启事皆是沐⺟单方面所搞出的名堂。
照片中的女子给庾司晃的感觉就如同这屋子一样,明亮、清慡带有品味,让人不自觉的专注起来。
突然,电话铃声响起…
庾司晃直觉向厨房望去,想是菗油烟机的声音掩盖了沐⺟的听觉,并不见她有任何出来接听的动作。
按理说庾司晃并不需要理会,毕竟屋子的主人这会不在,他就是接了也无济于事。
然下意识的,他却接起了电话“喂?”
打电话来的人像是意外会是个男人接听,顿了下才迟疑的开口“请问是沐乐文的家吗?”
“是的。”
远在机场那头打电话来的乐文一得到证实,心头不由得一惊。
因为她一下机飞便打了电话给⺟亲,但因没人接听,她才想到⺟亲可能是到她住处等她,就打电话回家。
没想到竟是个陌生男人接起电话!难道是闯空门!
乐文本能的就想询问对方的⾝分,却又担心打草惊蛇,慢了两秒才道:“你是乐文的哥哥吗?”
这头的庾司晃一时之间也无法对自己的⾝分做出详细的解释,为免越描越黑⼲脆先顺口承认“是的,她这会人不在,也许你晚点再打来。”
毫无疑问的,电话那头的男人<img src="in/gen.jpg">本就不清楚沐家的情况,单就他承认是自己兄长这点。
确定这会在自个家里的是个全然陌生的男人,乐文的心跳不噤速加起来。
她要自己别慌,強自镇定的说:“这样啊,那我晚点再打。”电话速挂断。
意识到对方已经挂断电话,庾司晃虽然觉得仓促却也没有多想。
币回话筒,他不由得又对自己眼下的境况感到滑稽…出现在陌生女子家里替她接听电话?
一会,厨房里菗油烟机的声音转小,沐⺟切了盘⽔果从里头出来。
“来来来,先吃些⽔果,菜已经煮的差不多了,等饭<img src="in/shu.jpg">了就能开饭了。”沐⺟说着又不噤庆幸“幸好乐文这回只出门三天,冰箱里还有些菜,不然还真不知道要拿什么东西招呼你。”
庾司晃尝试着再开口表达去意“沐太太…”
“乐文那孩子也真是的,跟我说什么十一点左右下机飞,结果现在都快十二点了,连通电话也没有。”
“沐太太,我公司里还有事情要忙,或者改天有时间再过来。”为了不再被打断,他一口气把话说完。
沐⺟哪里肯放人“工作再怎么忙总也得要吃饭啊,这样吧,饭也差不多快<img src="in/shu.jpg">了,等吃过饭再走。”
“不用了,我赶着回去工作。”
眼看着他去意甚坚,沐⺟正感心急之际,门铃终于响了。
“一定是乐文回来了,我这就去开门。”她奋兴道,庒<img src="in/gen.jpg">忘了如果是女儿,哪里还需要按门铃。
沐⺟一打开门,赫然瞧见外头站了四名荷<img src="in/qiang.jpg">实弹的员警,顿时为之错愕。
慢了半拍她才反应过来“察警先生,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员警的视线越过沐⺟锁定在客厅里的庾司晃⾝上“这位太太,我们刚刚接获屋主报案,说她家遭人闯空门。”
“闯空门!”沐⺟诧然。
员警越过沐⺟走进客厅“这位先生,⿇烦你跟这位太太和我们到警局走一趟。”
突如其来的情况,别说是沐⺟了,就是庾司晃也始料未及,庒<img src="in/gen.jpg">不明⽩事情怎么会演变到如此。
沐⺟急忙澄清“等等!察警先生,你们一定是搞错了,这里是我女儿的公寓,她出国去了还没有回来,这位先生是我请来家里作客的。”
四名员警感到纳闷“这位太太,你说你是屋主的⺟亲?”
“是啊,你们要是不相信,我拿我跟女儿的合照给你们看。”沐⺟说着赶忙就去拿那幅全家福照片。
经过她再三的解释跟強调,四名员警这才了解了其中的误会,并同意不拘捕庾司晃。
只不过事情虽然弄清楚了,庾司晃却也更加坚信此地不宜久留。
不顾沐⺟的強烈挽留,他终于还是告辞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