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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作者:简薰 字数:7672 更新:2024-11-18 12:22:00

  八月的时候,台北因为台风淹起大⽔。

  梁家住的区域虽然没受到什么大影响,不过外面一阵风残雨破的可怕街景,浩心也懒得出去了,待在家里,东晃晃西晃晃,然后数着⽇子等开学。

  梁浩远说她这样很颓废,不过她也不在乎。

  颓废就颓废,反正她能这样混⽇子的时间也只剩下这个暑假,等明年毕业,她自然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尽情的糜烂下去。

  浩心开了电视,窝在沙发上替自己调整了一个舒适的‮势姿‬,看着屏幕上的俊男美女谈情说爱。

  后来不知道演到女主角误会男主角有外遇,还是男主角误会女主角不爱他的时候,开始大吵,对话非常的芭乐,她打了呵欠,闭上眼睛,快要睡着之际,电话响了。

  ⽩皙的小手往茶几伸长,捞下那梁楠源不知道从哪里带回来的英国风古老电话“喂。”

  “浩心,是我。”梁浩远的声音“你又在睡啊?”

  “没事做嘛。”懒洋洋的语气。

  “帮我跟阿姨说一下,我要跟几个同事庆祝搬新家,晚上不回去了。”

  “嗯。”浩心<img src="in/mi2.jpg"><img src="in/mi2.jpg">糊糊的,顺口问了句“谁搬家?”

  “徐衡。”

  徐衡?

  她一下醒了,从软软的沙发上坐起“他找到地方啦?”

  她记得,他现在住的是在开罗念书时的一个学长的住处,学长回开罗过暑假,所以大方借出地方让他住至觅到合适的房子为止。

  罢开始时,他忙着适应台北,<img src="in/gen.jpg">本无暇分神找住处,现在算算,已有一段时间了,他对工作已然驾轻就<img src="in/shu.jpg">,加上暑假已经快要结束…

  梁浩远的声音透过电话传来“已经找到地方了,这个星期天几个同事要帮他搬,今天只是先吃饭。”

  搬新家,请吃饭…不知道他这个从小生长在国外的‮国中‬人对这个很东方的习俗有什么感想?

  哎哎,不对,现在不是问他感想的时候,而是自己的感想。

  浩心早觉得他该搬了,因为那个地方怎么说都是学长的,她以前每次去都看到他所有的行李还装在箱子里,要用什么东西才开箱子找,很⿇烦,很不方便,但为了怕弄<img src="in/luan.jpg">别人好心借出的地方,也只好这样克难的生活着。

  搬了?搬去哪?

  自从上一次徐衡很明⽩的拒绝她之后,他们就再也没有联络过了,有时候上网,明明知道对方都在,但就是没有人先发出讯息,一次两次…

  她总忍不住在跟朋友聊到一半的时候,又点回去看看他的状态…有时有空,有时忙碌,有时离开。

  当看到他的帐号旁边标示着“离开”的时候,她会很想去敲敲看他到底在不在,或者甚至送出一个讯息说“既然离开就顺便下线,帐号不要闪在那边惹人心烦”

  但这只是她的异想天开而已,并没有真正去行动。

  不是不敢,只是觉得纠<img src="in/chan.jpg">不休的人让人不喜<img src="in/huan.jpg">。

  他当她是“普通朋友”总不能让自己降格为“能不来往就不来往的朋友”吧…虽然说,他们现在的状况的确差不多。

  浩心觉得有点讨厌自己老是去在乎徐衡的帐号,⼲脆新申请了一个,来个眼不见为净。

  朋友跟同学问她怎么换帐号,她说“自作聪明改了密码,后来又忘记了”他们这群玩线上通讯的人或多或少有过类似经验,倒也没人追<img src="in/gen.jpg">究底…幸好是暑假,她不需要強颜<img src="in/huan.jpg">笑,可以在家混⽇子,等到开学,相信心情已经平复得差不多,没人会知道她难得喜<img src="in/huan.jpg">上一个人,却遭受到这样的打击。

  她做得很好。

  浩心以为自己可以把心情庒抑到渐渐淡忘这件事情,没想到,不过一通电话,心思就起了波澜。

  他要搬家了。

  他住的地方,不再是那个她去过很多次,知道杯子放在哪,知道垃圾袋放在哪,知道有线电视台如何排序的地方。

  突然间,很想再见他一面。

  而且不只是“想”她也的确这么做了。

  她换了⾐服,开了车就朝徐衡的住处前进。

  …

  雨,真大。

  徐衡撑着伞,从捷运站出来后,第一眼见到的景象就是从深夜天空不断倾落的大雨。

  回台北这些⽇子,最稀奇的就是下雨天。

  沙漠风暴他看过的次数多到数不清,这样大的⽔珠从天而落,却是生平第一次见到。

  风有点大,雨斜斜的落下,一下<img src="in/shi.jpg">了半⾝⾐服。

  他撑着伞,从大路转进街道,再转⼊小巷,上楼梯,打开公寓的门锁,客厅里的时钟显示是十二点。

  还来不及开灯,电话就响了,来电显示是…居然是自己的名字,徐衡就着楼梯口的电灯定睛一看,这才发现拿错‮机手‬了,一样的厂牌,一样的颜⾊型款,不过,他的‮机手‬边有个磨损,这个却没有。

  徐衡按下通话键。

  “徐衡。”小江的声音“对不起,我拿错‮机手‬了。”

  徐衡想到,他们吃饭吃到一半的时候,小江抓了‮机手‬出去外面,于是散会时,他很自然拿了剩下那支。

  “明天再换回来就好了。”

  “我只是要跟你说…”

  风大的关系,小江的话一下变成沙沙声。

  徐衡现在已经知道怎么应付这种状况了…拿着‮机手‬在可能的范围內尽量移动,寻找接收得到讯号的地点。

  往楼梯…零格,往逃生门…零格,屋內<img src="in/yang.jpg">台…有了,一格。

  他往<img src="in/yang.jpg">台移动着,直直走到玻璃边,小江的声音再度传来“我在等一个內幕新闻,你电话别挂啊,如果有人打电话给你,你就马上打给我,不是,就马上拨自己的号码。”

  “好,我知道。”他站在<img src="in/yang.jpg">台的落地窗边,一边跟小江说话,一边看着眼前这片不曾见过的景象。

  黑⾊的天、狂烈的雨,可能是大雨的关系吧,路灯坏了,四周有点暗。

  然后他看到了…看到了…

  浩心!

  是她吗?

  她穿着无袖衬衫,撑着一把米⾊的雨伞,蹲在街角…那个街角虽然也可以通往大马路,但对这附近住户来说,是远路,平常<img src="in/gen.jpg">本没什么人会走那边,今天若不是为了搜寻因为风雨而变小的讯号,他不会走到<img src="in/yang.jpg">台的这端,也不会看见她居然在那里。

  下着大雨呢,她蹲在那里做什么?

  “小江,我要挂电话了。”徐衡匆匆丢下这句,很快的夺门而出。

  那个远边的街角,小小的人影…

  他们的距离在拉近。

  视线对上的瞬间,浩心似乎吓了一跳,呆了下,就在他们只剩下三十公尺不到的时候,她转⾝跑了。

  随着她的脚步,溅起的⽔花四散。

  “浩心,等等。”

  她没等,反而跑得更快。

  徐衡不知道她为什么来了,为什么一见到他就走,不过,心中涌起那种近似思念的感觉,却促使他更快的移动脚步。

  他想起这阵子见不到她时那隐然的失落。

  是他故做成<img src="in/shu.jpg">拒绝她的,可是,当她真的如他所愿不再出现之后,他却没有如自己所愿的自在起来。

  总是想起他们独处时她的笑脸…其实他从来没有特别为她做过什么,但是,她看起来总是很⾼兴的样子。

  问她在开心什么,她也不讲,就是笑。

  开心的原因总是细细碎碎的。

  “我终于把那首歌学起来了喔。”然后,他听到她唱着罗马拼音的“开始时总是下着雨”

  “因为我昨天比较早睡。”所以在他有事情要早起的⽇子,她可以在早上四点半打电话给他,避免他迟到。

  明明是千金‮姐小‬,却跟着他吃便当,搭捷运。

  弯弯的眉⽑,大大的眼睛,薄薄的<img src="in/chun2.jpg">角总是扬着笑意。

  他知道她对自己好,可是,他却一直在推开她。

  “浩心。”

  徐衡觉得自己已经喊得很大声了,但是,那个名字却似乎被淹没在滂沱大雨之中一样,浩心的脚步没有停留。

  “梁、浩、心…”

  …

  不知道怎么面对他的浩心听见他的声音在拉近。

  真的看见了…

  真的追过来了…

  然后呢?

  她不知道,在她想清楚该怎么办之前,双脚已经快了一秒的移动起来。

  即使,她并不知道从这条小巷出去后会是哪里,离她停车的地方有多远,甚至,可能钻进更小的巷弄而<img src="in/mi2.jpg">路,但是,她管不了那么多了。

  她只是突然想见他而已。

  只是这样而已…

  她没有要他看见自己的意思,也完全还没想到要怎么面对…那天,他或许只是说了实话,但是自己却发了那样大的脾气,她有喜<img src="in/huan.jpg">他的自由,他当然也有拒绝她的自由,只是她当时没有想到这一点。

  她那天大声说话后离开,然后现在又突然出现,这样的反复,连自己都觉得不喜<img src="in/huan.jpg">。

  她没有勇气去看徐衡的表情。

  她可以猜测他会说什么“你为什么来这里”、“这么晚了还不回去”、“打电话回家报平安”之类的。

  她还没有⾜够的准备可以装成大人…

  有人拉住了她的肩膀,她重心不稳,一个踉跄,正觉得自己要跌倒的时候,一双手及时稳住她的⾝子。

  她手一松,雨伞掉了下来,瞬间被风吹跑,深夜的大雨哗哗的打在⾝上,⾐裳很快浸<img src="in/shi.jpg">了。

  浩心知道自己现在看起来一定很狼狈。

  徐衡没撑伞,<img src="in/shi.jpg">得更厉害。

  跑了好长一段路,她在<img src="in/chuan.jpg">气,他也在<img src="in/chuan.jpg">气。

  他看着她,半晌,还是笑了“你跑得真快。”

  浩心没想到一阵子不见,他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个,反<img src="in/she.jpg"><img src="in/xing.jpg">回答“我本来就跑得很快。”

  “差点忘了,你拿过短跑冠军。”第一次去梁家的时候,那张墙上,有浩心田径项目的奖状。

  她看着他,不说话。

  他松开了抓住她肩膀的手“走吧。”

  “我本来就要走,是你突然把我抓住的。”

  “这条路还要走三公里才会出大马路,你要走去哪?”

  “你管我。”

  “你不是来找我的?既然是的话,我怎么可能不管你?”

  听出他言下之意,她只觉得脸上一阵‮热燥‬…对啊,怎么解释,现在这么晚了,她在这一带只认识他一个人,来,就是为了他…是为了他,可是,又不想让他知道是为了他。

  浩心越想脸越红,所幸现在天黑雨又大,也不是很明显。

  “我、我…”连说了两个我之后,她吐出了一句“我要回家了。”

  “你⾝上都<img src="in/shi.jpg">了,先回公寓换⼲⾐服。”

  徐衡说完,伸手要去拉她,不意却被她侧⾝躲开。

  “不需要。”雨声很大,她讲话有点吃力“反正我家也不是很远,我自己会开车回去。”

  见她莫名闹了起来,徐衡的声音也大了“等你到家,早感冒了。”

  回梁家开车至少还要四十分钟,今天天气<img src="in/yin.jpg"><img src="in/yin.jpg">凉凉的不像夏天,一⾝<img src="in/shi.jpg">⾐回家,她那么轻瘦的⾝体,怎么受得了?

  以前只要他关心她,她总是很⾼兴,有时甚至是一个简单的“早点睡”之类的简讯,就可让她的好情绪延续到隔天,现在是怎么了?她明明是特别过来的不是吗?居然这样拒他于千里之外。

  “走,去换⾐服。”

  “不要。”

  “梁浩心。”

  “我说不要就是不要。”浩心瞪着他,神情既委屈又好強“就算我真的感冒,那也不关你的事,我已经二十岁了,可以为自己做的事情负责。你对我没有责任,也没有义务,我很明⽩这一点。”

  徐衡皱起眉“你在说什么啊?”

  “其实你觉得我很讨厌吧,莫名其妙就<img src="in/chan.jpg">上你,每天打电话、每天传短讯,然后还不管你是不是回家就要休息;心⾎来嘲就在门口等,你明明一直在保持距离了,可是我就是不死心…这几天我不来找你,你一定觉得轻松很多吧,没人瓜分你的时间讲电话,也没人瓜分你的休息时间,可是没想到才几天,我居然又出现了,还是在这么晚,所以你不管我,良心会过意不去对不对?”

  她顿了顿,声音渐渐变得哽咽“不用你说,我也知道自己很讨厌…我…我也不喜<img src="in/huan.jpg">自己这个样子…我今天听我哥说你找到住处了,过几天就会搬,我只是想过来…我只想远远的看你一眼而已…我没有要怎么样,你不用理我…我自己会回去。”

  虽然徐衡不知道満脸雨⽔的浩心究竟有没有哭,但却清楚感觉到自己心中的刺痛感。

  当她说着自己很讨厌的时候…

  当她说着,自己也不喜<img src="in/huan.jpg">这样的时候…

  那张<img src="in/yu.jpg">哭的脸庞好象有种魔力似的,轻易打翻了他这段时间以来的自持与理智,他还是知道自己不可能在‮湾台‬待太久,但此刻,不想让她伤心的想法却強过一切。

  他伸手将要离开的人拉进怀里。

  雨⽔仍然不断的落下,冰冷的⾐衫中微微传来的是彼此的体温,那是一种必须用心体会才能感受到的细微温暖。

  “如果你只是可怜我的话…那大可不必…”

  将手臂收得更紧“我不是可怜你。”

  “你这样…我以后更会<img src="in/chan.jpg">着你了。”

  “那就<img src="in/chan.jpg">着我好了。”

  “你现在这样讲…明天就会后悔,”浩心的声音颤得厉害“到时候,你又会说我是你的普通朋友…”

  “我再也不会那么说了。”

  “骗人。”

  徐衡微微松开浩心,细细看着那张被雨⽔打<img src="in/shi.jpg">的脸,头发<img src="in/shi.jpg"><img src="in/shi.jpg">的贴在额头上,雨⽔从发梢打薄的地方小⽔柱似的倾下。

  他拨开她覆额的<img src="in/shi.jpg">发,捧起她的脸,在她眉心一吻。

  拉开…吻上脸颊。

  再拉开。

  吻上的是她的<img src="in/chun2.jpg">瓣。

  轻轻的<img src="in/shun.jpg">吻着,不断的试探再试探。

  捧着她的手掌感觉到有温热的⽔滑过…他知道浩心是真的哭了。

  和你见面的⽇子不可思议般的总是下着雨

  就像是走进了一条由⽔做成的隧道感到非常的幸福

  每次确认了自己是在爱着你时却又觉得光是爱是不够的

  而和你同行时雨总是围绕着我们

  你的名字虽然和温柔一样是十分常见的

  但一旦叫出了口便会发觉这是个非常美丽的名字

  我是不是真的在⾼明的爱着你是不是能⾼明的爱着你

  比谁都要来得真挚比谁都要来得強烈

  因为今晚想要引<img src="in/you.jpg">你所以一直望着夜空

  爱情的开始时总是下着雨雨穿越的星辰

  我俩相拥的次数都已经可以让我说出你心中的风景

  虽然这恋情并没有准备好充分的零件

  但我俩已经是一体了

  你走不是真的在⾼明的爱着我是不是能⾼明的爱着我

  比谁都要来得真挚比谁都要来得強烈

  无缘无故的便觉得你会突然消失

  就如我过去曾经失去的那些恋情一般

  因为今晚想要引<img src="in/you.jpg">你所以一直望着夜空

  爱情的开始总是下着雨雨穿越了星辰

  穿越了星辰我们俩穿越了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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