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丘转回⾝望了望甘棠,叹道:“我只不过想带着甘棠到苗都治伤,偶然路过贵部落,豢龙君不惜付出无数战士的生命救了在下,在下甚为感<img src="in/ji.jpg">。可是,”他踌躇道“我不是金之⾎脉者,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偶然误⼊大荒,却到处碰得头破⾎流。嘿,连我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你们还是不要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我⾝上。”
“⾎脉者,”豢龙君沉下了脸“你这是何意?你⾝为⾎脉者,就该担负起拯救金系的责任。我们为了你可以不惜一切,无论⾝死还是灭族,百死而无悔。你呢?你拿什么来面对这些为你而战死的勇士?别忘了,⾎脉者与生俱来的责任!”
“我不愿承担这些责任!”少丘忽然吼道,众人尽皆呆住了。
“难道只有你们金系救过我么?木系也救过我!固鸠部落的一个老人和一个孩子,在我昏<img src="in/mi2.jpg">的时候救了我,照料我,还送给我崭新的蚕丝⾐袍!”少丘哈哈惨笑,抖动着自己鲜⾎淋漓的⾐袍“就是这件⾐袍!可是上面却沾満了⾎!沾満了那个老人和孩子的⾎!你们奉我如神明,而那老人和孩子却视我如恶魔,我到底该保护谁?到底该为谁负责?豢龙君,是为了你杀掉这个老人和孩子?还是为了这个老人和孩子而杀掉我守护的金系?难道在你看来,⾝为金之⾎脉者,就是要杀掉这些无辜的人,让你们扬眉吐气么?”
豢龙君等人怔怔地望着他,不噤呆住了。金破天咳嗽了一声,道:“少丘,五元素之间累世⾎仇,有些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还有你!”少丘指着他喝道“我不会去做那见鬼的三苗之帝!我去苗都只是为了给甘棠疗伤,他们若是治便罢了,不治,我就带着她流浪在这大荒之中,直到双双老死!”
金破天脸⾊难看,喝道:“少丘,别说傻话了。历代金之⾎脉者,都是三苗之帝!这是宿命,你躲也躲不过的!”
少丘冷冷地望着他:“我做了三苗之帝,然后的宿命就是率领着你们这些大⾼手和炎⻩开战?杀得他们尸横遍野,让三苗扬眉吐气,是么?”
金破天愕然。
董茎惨笑一声,凄然道:“少丘,无论你怎么想,你终究是金之⾎脉者,生来便负担着整个金系,我们为了你,哪怕⾝死命抛,⾝败族灭也无怨无悔,可是你,就不愿意为我们付出丝毫心力么?你生来的宿命便是称为英雄,而不是抛下族人,只取一己之利的凡人!”
“英雄…”少丘喃喃地道,目光无限悠远“我从小的梦想便是成为英雄,可是,直到来到大荒,才觉要成为英雄,便要以别人的⾎来成就自己的名声,然后在一个部落的拥戴下,去攻打另一个部落;在一个家国的拥戴下,去攻打另一个家国。我不要做这样的英雄!”
豢龙君呆呆地望着他,喃喃道:“⾎脉者…这一代的⾎脉者为何竟成了懦夫!金神,他抛弃了我们么…”忽然噗地噴出一口鲜⾎,委顿在了担架上。
“爹!”董茎呼叫一声,扑了过去。
少丘黯然头摇,缓缓从众人的脸上望过去,金破天、戎虎士、戎叶、大长老、董茎、豢龙君、鳄龙战士们,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鄙夷之⾊。一个不愿意做英雄的人,一个逃避自己职责的人,在大荒中比放逐者还让人瞧不起。
“野梨子,”少丘悲哀地一笑,望着甘棠道“你…还愿意跟我走么?我们到苗都去…”
“少丘…”甘棠脸上露出一种复杂的情绪,淡淡道“你爱我么?”
少丘郑重地点头。
甘棠却叹了口气:“你知道,在大荒中,爱一个人意味着什么吗?”
少丘凝视着她,慢慢道:“终生相守,同甘共苦,不离不弃——”
“错!”甘棠冷冷地打断他“那是在和平盛世的时代!在眼下,在你眼前的这个大荒,在这个人人都朝不保夕的时代里,爱一个人,你还需要爱她的仇恨,爱她的志向,爱她背后所代表的部落和族人!”
“少丘,”甘棠深深地注视着他“我需要你爱我的生活方式!”
“你的生活方式…”少丘面⾊惨⽩,喃喃道。
“是的,我是⻩夷部落用来果腹的野梨子,是⻩夷部落以之崛起的甘棠神珠!”甘棠傲然道“我使命就是让我的部落在大荒中崛起,不再受人欺辱,不再受人屠戮。有犯我者,虽远必诛之;有杀我族人者,虽強亦灭之。我会报仇,我会玩弄<img src="in/yin.jpg">谋诡计,会挑起战争杀戮——这就是我的生活方式。如果你爱我这个人,就要连它们一起爱!你明⽩么?”
少丘⾝子僵硬,脸上掠过浓浓的茫然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