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重华心中震撼,想了想道:“既然九州推行受到三苗阻碍,为何不先在炎⻩联盟的范围內推行七州呢?”
帝尧点头叹道:“当初老夫不是没有想过,但九州乃是⻩帝古制,各部落本就不乐意被分解统辖,老夫若是因为三苗反抗便妥协,那么其他各部落效仿三苗怎么办?因此必须从最硬的地方啃起,服征了三苗,还有哪个部落敢违抗?这是其一,其二…”帝尧狡黠地一笑“老夫动尧战,征调各部落兵力,整合成一体,共同训练,分解成各个军团,先形成了统一的军制。呵呵,将各部落的军权都拿到了手里,待得推行九州古制之时,还怕他们翻了天不成?”
姚重华望着帝尧八彩的眉⽑,心中阵阵恐惧,比起这个在权位巅峰打拼数十年的老人,自己还是嫰了许多啊!这种政治策略,当真是老谋深算,将整个大荒置于股掌之上。
“重华可知道老夫为何要对你说这些么?”帝尧含笑望着他,眼中透出隐隐的凝重。
“重华愚鲁。”姚重华拱手道“陛下请明示。”
“老夫推行九州古制,任何一个部落都会反对。”帝尧叹息道“这也是难免之事,那些愚鲁之人,只知道守住部落,混沌度⽇,焉知天下之谐和与平衡?老夫对此也并不在意,有一种政策,就必定有人反对,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惜的是,大荒才俊,都属于各部落,很难抛开自己部落的利益来支持老夫的九州古制,老夫缺乏人才啊!”
姚重华心中明⽩,却只是频频点头,不敢多说一句。帝尧继续道:“大荒才俊之中,老夫最看重的便是你啦!只因你自由坎坷,⾝为虞部族嫡系长子,却不为虞君所喜,被逐出部族,流浪大荒…”
姚重华面露惨然之⾊,苦笑道:“那是重华德行浅薄,不得⽗亲大人的<img src="in/huan.jpg">心,重华…不怨天尤人。”
“非也,非也。这里面的內幕,重华⽇后便知。”帝尧头摇道“可是这种经历,却能使你跳出部族利益的藩篱之外,以天下之眼界看待天下之部落。九州古制的伟大之处,想必你也能比各个部落之君理解的透彻吧?”
“九州古制,确乎可以消弭战<img src="in/luan.jpg">,制止攻伐。此乃⻩帝心⾎所凝,重华追随陛下,推行古制,实乃今生之大幸。”姚重华肃然道。
“很好,很好。”帝尧抹了抹八彩的眉⽑,哈哈大笑“老夫没有看错人!”
忽然间逐鹿台之外,响起一个虚无缥缈的声音:“陛下,孟诸之野有急情上奏。”
帝尧点了点头。两人⾝边无声无息地多了一条黑⾊的人影,宛如一缕烟雾般漂浮在逐鹿台上,却是纲言牧龙言。
姚重华对龙言甚为忌惮,当下屏息凝神,一言不。龙言也不说话,躬⾝地上一张羊⽪卷,凝立在旁边默然不语。帝尧接过羊⽪卷,淡淡地扫视了一眼,面容古井无波,摆了摆手,示意龙言退下。
龙言犹豫片刻,小心翼翼道:“陛下没有诏令让臣下传递么?”
“跳梁小丑,何须老夫的诏令?”帝尧淡淡道。
龙言点头,⾝子便如凝成了一缕烟雾,无声无息地消失不见。
“哈哈。”帝尧笑了笑“重华有没有趣兴看看这张密函中所讲何事?”
姚重华吃了一惊,急忙道:“炎⻩大事,自有陛下决断,重华何德何能,焉敢窥视机密。”
“无妨。”帝尧将薄薄的羊⽪卷递给他。
姚重华迟疑片刻,伸手接了过来,只一眼,面⾊顿时大变。羊⽪卷上只聊聊写着几句话:“十二⽇,熊弼子兵困豢龙城,相持竟⽇。十三⽇,虞无极虎驳军团困熊弼子于城下,⾎战。”
“陛下…”姚重华额头冷汗涔涔,急忙起⾝跪倒叩拜“虞部族此举,实令重华愧对陛下!”
帝尧大笑,伸手搀扶他起⾝,道:“重华啊,虞部族的內政,老夫岂有不知之理?你被排斥在部族核心之外,这些事情有所不知,也并不奇怪。唉,这数年来虞部族势力膨<img src="in/zhang.jpg">,但你⽗亲虞岐⾩宠信次子虞象,野心亦随之膨<img src="in/zhang.jpg">,居然派遣虞无极率领虎驳军团谋变大荒,先是到旸⾕,利用金破天刺杀东岳君之机,勾结荀季子,掌握旸⾕大权,随后又<img src="in/bi.jpg">降了无数部落,最后竟然将主意打到了⾼<img src="in/yang.jpg">部族头上。嘿嘿,鼠目寸光之辈,我看他能跳梁到几时?”
“陛下…”姚重华汗流浃背,竟不知该如何回答,良久才道“重华⾝为人子,受⽗亲大人⾎脉,实不敢…妄加揣测。”
帝尧目光灼灼地盯着他,忽然淡淡地笑道:“重华何必紧张?老夫既然将娥皇、女英嫁你为<img src="in/qi2.jpg">,与虞岐⾩便是亲家翁,只消他安分守己,老夫又岂会令他难堪?不过,此事解铃还须系铃人,待到三个月后,明年舂暖花开之⽇,你便<img src="in/ying.jpg">娶娥皇、女英到蒲阪去。届时,还需将其中利害对虞君讲明才好。他一世英雄,老夫实不忍见他晚节不保啊!而且,这也是⾝为人子的最大孝道。”
姚重华诺诺连声。帝尧叹道:“你在旸⾕诛杀九婴之时,虞无极仿佛也在旸⾕吧?”
“是的。”姚重华苦笑“当时臣心中竦惕,感觉杀机四伏,只怕虞无极对臣有所不利。虞无极和虞封瀚兄弟二人联手,加上千名虎驳战士,臣只怕死无葬⾝之地,因此丝毫不敢停留,诛杀了九婴之后,立刻便赶回帝丘,向陛下缴令。”
“谋变大荒的闲暇,若是能杀了你,只怕虞岐⾩和虞象也是求之不得。”帝尧叹息道“虞岐⾩英雄一世,生下如此英雄了得的儿子,却为何要屡屡置你于死地呢?他尚没有老夫年纪大,却比老夫糊涂得更快啊!”
姚重华见他评论起⽗亲,只好闭嘴不答,沉默了许久,才道:“陛下打算如何处理虞无极和他的虎驳军团?臣…”他长叹一声,缓缓头摇。
帝尧呵呵笑道:“重华啊,你一定要记住,大人物实现自己政治抱负的同时,总会有小人物趁火打劫。为政之道,便在于平衡。只要整个事态在你的掌控之中,那些小人物的跳梁之举,呵呵…虞无极嘛,随他去吧,不必老夫诏令,很快他就会碰上自己的对手了。”
姚重华心中一寒,顿时牵挂起虞无极手下的千名无辜的虞部族战士,心中沸如油煎:“虞无极,你当真疯了么?”
帝尧眯起了眼睛,八彩之眉闪耀着异样的光彩:“但是那个金之⾎脉者,老夫却对他很感趣兴啊!大荒究竟走向何处,九州古制能否实现,也许,便归结在他的⾝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