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走,艾桑便阻止了那正在搬家的老者和少女:“老丈,你们不要搬家了,我只在此处借住几⽇即可。”
那老者吓了一跳:“大姐小,这可使不得,老朽答应了那贵人,要搬离此处的。这房子已经是您的了,老朽怎可食言?”
“纵然有房子,便是家了么?”艾桑幽幽地叹息“家又岂是⻩金能换来的。”
艾桑也不再多言,让老者只给自己腾出一间房子,那老者也不敢违拗,只好将自己女儿居住的那间屋子腾了出来,打扫得⼲⼲净净,甚至将自己珍蔵多年的几张⽑⽪都拿了出来给她铺<img src="in/chuang.jpg">。
艾桑静静地坐在小溪边,想起桑冥羽的野心<img src="in/bo.jpg"><img src="in/bo.jpg">,想起少丘的仇深似海,不噤潸然泪下。只觉这茫茫大地,当真没有一个自在的归宿。
溪⽔的另一头,落⽇已经开始西斜,艾桑忽然一惊,暗忖道:“司幽和滕公倕的决战只怕已然开始了…”
桑冥羽虽然担心司幽对她不利,不过艾桑心目中,对这个瘦弱的少年却有一种说不明⽩的关切——那少年的气质仿佛像极了少丘。
她不再犹豫,一跃而起,呼哨一声将那头蛊雕唤了过来。蛊雕垂缩翅,蹲在她的面前,居然能抵到<img src="in/yao.jpg">部。艾桑轻轻跨上去,一拨它的头颅,那蛊雕盘旋而起,直朝帝丘飞去。
蛊雕飞行度当真快极,重重屋宇在脚下连绵而过,只一炷香的世间便来到了天街的上空。艾桑左右一望,不噤大吃一惊,只见前后左右的空中,到处都有蛊雕在盘旋,雕背上的战士手持长弓,来往巡逻。细细数来,那蛊雕竟不下百头。
看来为了<img src="in/ying.jpg">接司幽与滕公倕的决战,帝丘⾼层竟然将整个帝丘城的外围全部封锁了起来。不过这些巡逻的战士并未询问艾桑,因为她所骑的蛊雕本就是蛊雕旅所豢养,两下都<img src="in/shu.jpg">悉,遇见了也并不厮打,分明就是自己人。
靠近天街近百丈,已然是轩辕军团的封锁范围,为了擒拿司幽,帝丘不准寻常百姓围观,不过却不噤止神殿军团和云师六旅的战士过来围观。原本这些战士不准离开驻地,不过他们自己的上司也按捺不住,索<img src="in/xing.jpg">以“观摩”为借口,带着自己手下的战士跑过来瞧热闹,轩辕军团也没好意思阻止,只好形成了三大军团共同“封锁”的局面。
两大机关师的巅峰对决,大荒间多少年才能看到一次啊!
艾桑在百丈之外按下蛊雕,落地之后命蛊雕停留在树梢上,旁边轩辕军团的士卒看见她骑着蛊雕,以为是帝丘哪个贵胄的大姐小过来瞧热闹,也未加阻拦。毕竟能从蛊雕旅借来蛊雕之人,他们这些寻常的战士是万万惹不起的。
百丈的长街空旷无人,轩辕军团的战士把守住了四方要道。此时⽇⾊西沉,一轮红⽇挂在帝丘的<img src="in/yao.jpg">部,愈衬得这座伟大的都城宏伟至极。
艾桑到了长街之侧,四处观望,天街朝着帝丘城的方向,放着几把椅子,坐着姚重华、十二牧、各部落驻帝丘使者、各军团卿等炎⻩贵胄,帝尧却没有来,姚重华的上坐着一位満脸倨傲的华服男子,相貌倒还周正,只是一脸酒⾊过度的虚弱样儿,一⾝金丝狐裘,⾝上缀着各⾊⽟器,也不知是什么人。
天街的正中心,原本那座谤木的所在地,司幽仍旧一个人孤独地坐着,纵然周围是成千上万的炎⻩战士以及帝丘⾼手,他仍是漠不关心,闭目冥坐。
⽇光慢慢下沉,忽然司幽缓缓地睁开了眼睛,视周围所有人如无物,淡淡道:“时辰到了。滕公倕何在?”
“哈哈哈,老夫早已到了。”天街尽头忽然响起朗朗的笑声,姚重华等人左右一分,一个満脸烟灰⾊的老者缓步而出。
他⾝材⼲瘦,头<img src="in/luan.jpg">蓬蓬的,用一枚青铜环箍着,⾝上穿着一袭⿇布袍子,到处都是烟火烧灼出来的破洞,一走之际,⾝上还不断地朝下掉木屑。艾桑认得他,正是工师牧滕公倕。
滕公倕笑昑昑地走过来,手里却拎着一只⽪口袋,圆鼓鼓的也不知装了些什么。他走到司幽面前数丈之外,放下⽪口袋,笑道:“司幽,让你久等,老夫抱歉不已。不过这几⽇正在研究一项机关,将成之际实在抛不下来。闻得司君前来,老夫加紧赶工,终于制作成功,恰好可以与司君切磋一番。”
司幽不说话,点了点头:“出手吧!”
滕公倕愕然苦笑,摇了头摇:“这便要开打么?实在无聊。嗯,你三⽇前教训我那不成器的徒弟,甚是有理,机关之术,须得术与器并重。也非是老夫授徒之际授术不授器,嘿,老夫门下弟子近百,当真要授,只怕一百斤⻩金精丝铁也不够分的。他们谁能得到什么器,靠他们自己的缘分罢了。”
“你的弟子,”司幽简洁地道“不行。”
“为何?”滕公倕愕然道。
“独到的机关,需用独特之器物制成。凡独特之器物,大荒罕见,贵胄与权贵无不搜罗囊中,让这等毫无见识之人得到,岂非暴殄天物?”司幽一谈起机关,立刻精神倍增,滔滔不断地道“我若知道哪里有珍稀的器物,立刻上门索取,不予者则击杀之。你的弟子可能做到么?”
滕公倕张口结⾆,作声不得,半晌才道:“机关之术,杀人者乃是小道而已,司君⼊歧途了。真正的机关,乃是兴⽔利,造堤坝,制车舟,推进大荒之文明。此乃机关之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