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旋⻳,众人都不陌生,这种大荒中最大的⻳类颇为奇特,长到百年以上,体型之大,⻳壳上可以盖房子,当车船;长到千年,就开始潜⼊大泽底不出,体型也越来越小,直到万年,⻳壳会缩到五尺大小,变作土⻩⾊,对五元素免疫。
因此万年旋⻳的⻳壳最适合就是用来做盾和护甲。许地从旸⾕就得到过一副万年旋⻳盾,至今还背在背上,轩辕军团的战士戏称其为“⻳将军”
帝尧来时就是乘着这只旋⻳,⻳背上被后羿做了一圈护栏,还搭着十余只紫檀坐具。码头上有侍者在伺候着,一见帝尧过来,当即引来旋⻳,请他们上了⻳背。这只旋⻳的背上大约三丈方圆,就如同一座漂浮的小岛。其中一名侍者跟着上了旋⻳,在⻳壳最前方坐下,执起一副缰绳,一抖,那旋⻳昂着头开始游⼊<img src="in/mi2.jpg">鹿泽。
原来旋⻳的脖子上居然系着缰绳,有御⻳人御使。
这旋⻳乃是灵物,久在<img src="in/mi2.jpg">鹿泽中游弋,对密布湖中的涡流极其敏感,四肢划动⽔流,速度虽然不快,却极为平稳。三人坐在⻳背上默然无语,湖中的⽔生植物极为怪异,一些大巨的萍类有如一蓬绒草般漂浮在半空,只有一丝细细的<img src="in/gen.jpg">须扎在⽔中。有时候风一吹,那漂浮的巨萍在空气中飘动,忽然碰上涡流,就消失不见。
看得众人骇然心惊。
大约两个时辰后,旋⻳终于游出了<img src="in/mi2.jpg">鹿泽,雾气渐渐淡去,露出一条宽广的河面,河⽔哗哗哗的奔流,终于算有了些人间的正常气息。
这便是颖⽔了。
旋⻳将三人送到了颖⽔北岸,帝尧等人上了岸,那御⻳人驾驭着旋⻳,又慢慢进了<img src="in/mi2.jpg">鹿泽。
岸上,帝尧的车驾还等在原地,随⾝带来的三百名神殿军团骑士扎了一座营寨,但率领军团的却是蛊雕旅的首卿范摧。这个⼲巴瘦的老头儿一听说陛下回来了,急忙整肃军容,前来<img src="in/ying.jpg">接。
一看去了四个人,回来三个,其中一个还是个⾝背长弓的陌生少年,而公主和纲言牧却不见了,范摧不由惊奇至极,他也不敢多问,躬⾝道:“陛下,您离开这三天里,帝丘有十多条奏报传了过来。但您不在,臣下也无法处理,只好都积庒了。”
“放到车上吧!老夫路上再看。”帝尧失魂落魄,也不想多说,摆手吩咐范摧拔营,前往东北方向三百里处找一棵大巨的梧桐树。范摧更加吃惊,満脑子糊涂,不敢再问,当即吩咐拔营,并且把帝尧的六龙銮车套好,六条鳄龙齐声长嘶,驾着龙车恭<img src="in/ying.jpg">帝尧。
帝尧和散宜氏上了车,低头问⽩苗:“这位小兄弟,你是否和老夫一起去找纲言牧?”
⽩苗一阵<img src="in/mi2.jpg">茫,自从踏⼊大荒起,他就和觋子羽形影不离,觋子羽被昅进涡流,他心中当真是心急如焚。更要紧的是,那涡流中还有他挂念不已的艾桑。因为觋子羽爱艾桑,他从来不敢表现出丝毫对艾桑的爱慕,可是他知道,今生今世,绝不会有任何一个女人,能抵得上艾桑在自己生命中的位置。
“无论踏遍天涯海角,也一定要找到他们!”⽩苗暗暗发誓。
听到帝尧问,他愣了愣神,心中暗道:“也好,这种诡异之事,若不亲眼见到,是绝难以明⽩涡流的奥秘。我还是亲眼看看吧!
当即点头同意。
帝尧甚是⾼兴,让范摧给他腾出一匹马。⽩苗也不晓得客气与礼仪,道了声谢,跳上战马,和范摧等人跟着龙车缓缓而行。
龙车內还有两名侍女、两名侍者,散宜氏命人摆上茶点酒食,两人在鹿台宮的那顿饭也没吃成,早已饿狠了,当即用餐。帝尧想起⽩苗,命一名侍女给他也送了一些。
龙车在三百名神殿战士的护卫下,在颖淮之原茂密的丛林中开山披路,跋涉而行。
“陛下,”行走半⽇之后,范摧策马来到龙车旁边,朝车上恭声道“帝丘有紧急军情奏报。”
“哦?”帝尧这时才醒悟,龙车內还留着几份奏报。一名侍者从范摧手中接过最新的奏报,递给帝尧。却是一卷帛书,外面裹着羊⽪,帛面上以蜡封之,蜡的表面,还盖着凤鸟形状的印戳。
这是商侯的徽章。
帝尧急忙拿过一把⻩金小刀,剖开蜡封,一看之下顿时目瞪口呆,脸上肌⾁扭曲,额头汗如雨下!
“陛下,您怎么了?”散宜氏奇道。
帝尧双目呆滞,缓缓地把帛书递给了她。散宜氏接过来一看,顿时也呆滞了:“十五⽇,熊季胜、季狸夹击铁刃军团;是夜,归言楚攻击大伾城,季狸大败之,其残兵逃至⻩河河⾕。季狸追之,却遇荀皋伏击,惨败。荀皋趁势而进,一举占据大伾城。十七⽇,荀皋分兵五千,兵困丰沮⽟门,断绝<img src="in/jiao.jpg">通。”
就在散宜氏盯着帛书的时候,帝尧已经飞快地把早几⽇送来的奏报悉数看完,顿时<img src="in/bo.jpg">然大怒,狠狠一拍短几,喝道:“姚重华,汝敢谋反乎!”
散宜氏吃了一惊:“陛下,重华又怎么惹你生气了?”
“他惹我生气?”帝尧冷冷道“他是想要老夫的命!夫人也看到了,就在老夫派季狸和熊季胜消灭铁刃军团的时候,荀皋那叛贼居然率领降敌的军团潜伏在侧,趁机占了大伾城,还扬言自己忍辱负重,受到帝丘⾼层陷害!率领战士回归之际,又被季狸追杀…啊呸,有被追杀者把杀手撵得四散逃亡么?这厮颠倒黑⽩,连起码的廉聇也不要了!”
散宜氏和范摧没想到事情恶化到了这种地步,姚重华居然让荀皋来浑⽔摸鱼。并且打着哀兵的旗号,矛头直指帝尧。
帝尧继续道:“现在皋陶占领了大伾城,和季狸一战中,死了两千人,嘿,老夫<img src="in/jiao.jpg">给他的一万战士只剩下八千,可他竟然只分出三千人守城不出,暗中调派五千人马,围困了丰沮⽟门!如今丰沮⽟门的<img src="in/jiao.jpg">通要道都被荀皋占领,熊季胜在西面,被铁刃军团庒着动弹不得,季狸还在收拾残兵,还不知会发生什么状况。”
“可是,这是荀皋所为,与重华有什么关系呢?”散宜氏不満地道。对姚重华,她像所有的丈⺟娘一样,都对女婿心疼无比,希望女儿女婿能幸福些。
“哼,夫人,你还在<img src="in/mi2.jpg">糊啊!”帝尧恨恨地道“荀皋既然投降了姚重华,他的一举一动自然都是重华的意图啊!攻占大伾城,切断我帝丘同北部的道路;至于围攻丰沮⽟门,别说,定然是想对巫门不利。哼,别忘了,姚重华和少觋氏可是一丘之貉!”
“唉,陛下,难道权力真的使人狂疯么?”散宜氏叹道“娥皇和女英多好的女儿,重华多好的孩子,怎么夜一之间,竟会对我们如此怀恨?非要拼个你死我活不可。”
帝尧嘿然不语,两人都沉默了,半晌,帝尧才叹道:“如今形势之险恶,已经到了难以收拾的地步。还是尽快找到龙言,就回帝丘去吧!晚回一⽇,说不得就会出现什么变故。”
“嗯。”散宜氏点了点头“你是担心龙言出事?还是担心吴刀有失?”
“老夫都不担心。”帝尧淡淡地道“以龙言的神通,大荒间有几人能对他构成威胁?吴刀么,除了炎⻩之帝,不可能有任何人拥有它。你忘了么?老夫也是三十年前,青<img src="in/yang.jpg">帝逊位那年,祭祀完天地,封天印<img src="in/jiao.jpg">接,吴刀才认主的。”
散宜氏嘴角慢慢涌起了一丝笑容,虽然皱纹丛生,却満怀中幸福之⾊,喃喃道:“那时候,我们意气风发,从平<img src="in/yang.jpg">城南下,一路长驱直⼊,势不可当。到如今,仿佛是闭了闭眼睛,就过了三十年了。”
“三十二年。”帝尧纠正道“如今是帝尧三十二年孟冬月。”
散宜氏不说话了。